待殿下離去,王尚奕就命人將孟娉婷暫時安置在迎春院,迎春院,向來是王家招呼客人之處,他這麼做,等于是間接告訴眾人,他目前只把孟娉婷當做王家的客人,其他人不必有太多其他想法。
處理完,他即刻來到百合院,他才一踏入房里,就疑似見到慕初晴背對著他抹淚的動作,讓他心微微一抽,忍不住心疼。
「初晴……」
「尚奕,我要恭喜你才是。」她轉過身面對他,努力漾著笑,態度表現得落落大方。
「什麼意思?」他蹙起眉來。
「得了一個新侍妾,而且姿色不凡,這對男人來說不都是一件喜事?」
「你應該明白,我是不得不暫時收下的。」
「但你畢竟還是收下了,不是嗎?」
「那只是暫時的,我只將她當客人看待,一有機會,我還是會送走她,你不必擔心她會一直留在王家。」
「她是太子送來的,你要怎麼送?除非太子換人當,要不然她留在王家是留定了,想請也請不走。」
他唇一抿,無法反駁她的話。的確,如果是其他人送的妾,他大可隨自己的意思處理,馬上轉送其他人都行,但殿下所送的就不能這麼做,除非他打算徹底與殿下翻臉。
「你將她當客人看待,她卻不會把自己當成客人,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被太子賦予了使命,是要來當你的侍妾,如果她有心一些,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等到她開始有動作時,你又該如何是好?」
只要一想到不管王尚奕接受與否,王家都會因為多了孟娉婷這個人而出現轉變,她就覺得心酸,同時隱約可以感受到,她和王尚奕之間的夫妻關系也將不再單純了。
那樣的改變到底是好是壞?她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只是徒增心酸罷了。
「我是絕對不會接受她的!」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如果太子進一步要求,你一定要接受她不可,你又該如何抉擇?」不能怪她耙人憂天,既然殿下都能在她面前堂而皇之的送王尚奕侍妾,分明就是做給她看的,他還會再提出什麼更過分的要求,她一點都不會訝異。
他神色一僵,如果殿下真的做出更過分的要求,他又該如何去應對?
是為了保住王家,犧牲慕初晴,還是為了慕初晴,寧顧得罪太子,甚至賠上王家的一切?
這是個兩難的問題,在王家與慕初晴之間,他很難做出取舍,難道就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你答不出來?罷了,那就別答了。」慕初晴神色黯淡的苦笑,「你放心,我會努力當一個識大體的妻子,不管那位姑娘最後會不會成為你的侍妾,我都會好好待她,你不必擔心我會容不下她。」
「難道你就真這麼信不過我,覺得我終究會將她納為侍妾?」他被她連番不信任的質問給激惱了,心火一起,負氣的說道︰「那我還掙扎猶豫些什麼?反正妳已經先定下我的罪,直接把我當罪人看待了!」
說完,他惱火的轉身離去,不想再和她多說些什麼,兩人不歡而散。
「尚奕——」
她心慌的追出去,追到百合院門前,看著他急急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心酸的浮起淚水。
她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慌了手腳,將之前的理智聰慧全都拋到腦後,開始意氣用事起來?
這一點都不像她,她不該這麼沖動的,但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即將有另一個女人「共同服侍」她的丈夫,強烈的不甘就從心底浮現,難以接受。
她終究還是沒有那麼大的氣度,能夠像唐家夫人一樣,將丈夫所納之妾都當妹妹看待,公平的對待所有人。
她只是個小心眼、貪心的女人,只希望丈夫能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就算只能做一對貧賤夫妻也不要緊。
只可惜,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王尚奕將孟娉婷暫時安置在迎春院的事,很快就傳到王晏的耳里,王晏即刻將兒子喚來,好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怎會多出一個女人?
王尚奕只簡單的說,是殿下賜給他的侍妾,但他暫時不打算納妾,干脆讓孟娉婷以客人的身分暫住迎春院,之後再來慢慢打算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對于太子偶爾會來找兒子一事,王晏是知道的,也沒有多管,讓兒子自己處理與太子之間的關系,真沒想到太子這一回居然插手管到人家的家務事,為的到底是哪樁?
不過對于納妾之事,王晏倒是以尋常心看待,因為他也納過妾,覺得這沒什麼不對,多個女人來幫王家開枝散葉,的確是件好事。
雖然這樣做會讓慕初晴有些難堪,但又如何,身為女人,本來就是要忍受這些事情的。
「媳婦,要是尚奕真的納了妾,你也要看開些,別在這個問題上鑽牛角尖,讓自己過不去。」王晏只能在慕初晴來請安時稍微勸解一下,選擇站在兒子這一方。
「媳婦明白的。」她除了強顏歡笑外,還能如何?只能將所有的酸楚都往肚子里吞。
而王芷芳听到消息後,則是氣憤難平,還沒見過孟娉婷的面,就已經討厭死她了,恨不得有人能夠馬上將她趕出王家。
「大嫂,我所承認的嫂子只有你一個,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絕對不承認那個女人的存在!」王芷芳主動來到百合院,義憤填膺的說道。
「芷芳,謝謝你。」慕初晴依舊是強顏歡笑,沒有心思再多說些什麼。
王尚奕在與她不歡而散後,就沒有再來找過她了,就算晚膳時兩人不得不踫面,他也不說半句話,甚至連瞧都不瞧她一眼,簡直直接無視于她的存在。
就算他是在賭氣,這種舉動還是讓她感到很受傷,她想要不介意都難。
他到底要與她賭氣到什麼時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現在的她心好亂,也好累,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混亂的一切.
「少夫人!」荳蔻急急走入房里,面有難色,「那個姓孟的姑娘……說要見少夫人,現在正在百合院門前。」
「她來做什麼?」王芷芳訝異的睜大眼,她有什麼資格主動登門拜訪?
慕初晴也對孟娉婷的主動來訪感到很訝異,但她還是很快就鎮定下來,打算會一會她。
「芷芳,你先回去吧,我想單獨和孟姑娘談談。」
「大嫂,你可以不必見她。」王芷芳擔心的蹙起眉頭。
「你放心,我沒事的。」慕初晴淡淡一笑,好安小姑的心。
既然大嫂都這麼說了,王芷芳只好先回茉香院去,打算等孟娉婷離開之後,再來關心情況。
王芷芳離開後沒多久,荳蔻就將孟娉婷帶入房里,在慕初晴的吩咐下,荳蔻退到房外,留下房內兩人單獨相會。
「夫人,娉婷來,向你問安了。」孟娉婷有禮的行禮。
「孟姑娘不必多禮,你在王家是客人,也不必向我問什麼安,我承受不起。」慕初晴語調冷淡的回道。
「娉婷雖然暫時是以客人的身分留在王家,但你知我知,大家都知,娉婷留在王家的真正原因,並不是要當客人的。」她甜甜的笑著,「現在只是暫時的,總有一日,娉婷與夫人會成為姊妹,所以娉婷從現在就開始來向夫人問安,也沒什麼不對。」
一听到「姊妹」這個詞,慕初晴的心就像是被插入一根大針似的,又痛又難受,為什麼女人就一定得和其他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還得客客氣氣的以姊妹相稱,虛偽得可以!
之前她當丫鬟時,只覺得一夫多妻妾的關系真是可悲,不懂唐夫人怎麼有辦法忍下這一口氣,現在當她親身經歷時,才真正明白其中的苦真是千言萬語都難以說清,也只有自己能夠體會那種椎心之痛。
「但你現在還是客人,就以客人的規矩來行事,別逾了矩,將來情況會如何,誰都沒法預料,你還是別太快自作主張得好。」慕初晴忍下氣,面無表情的規勸。
「娉婷勸夫人,還是趁早接受現實比較好,除非王公子打算與太子殿下翻臉,要不然娉婷是留定了。」孟娉婷非常篤定的說道。
慕初晴眉一蹙,想要反駁回去,卻可悲的找不出只字片語,只能看著對方露出得意神色,輕而易舉就居了上風,將她踩在腳底下。
「王公子與殿下的關系非比尋常,得罪不得的,夫人要是真的為王公子好,就不該多生事端,應該盡力當個識大體的賢內助,不妒不怨,才能家和萬事興,成為王公子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該怎麼做,我自有想法,不必孟姑娘特地來下指導棋。」她不甘的回道。
「我這也是為了王家好、為了王公子好,也為了夫人妳好。」孟娉婷才不管慕初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笑容依舊甜美,「畢竟我也即將長住在王家,成為這個家的一分子,當然不希望你們有任何閃失,害了自己,也連累到我。」
「多謝你的好意,如果說完了,那就請回吧。」慕初晴已經不想再與她多言,直接下逐客令。
「果然忠言總是逆耳呀。」孟娉婷無所謂的笑了笑,「事情之所以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問題到底出在誰身上,看來你一點都不清楚,傻傻的被蒙在鼓里,才會以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
「什麼意思?」慕初晴很不舒服的緊蹙起眉。
「娉婷還是別亂說話,免得夫人對娉婷的印象更差了。」孟娉婷姿態優雅的再次行禮,「娉婷不打擾夫人,就此告退。」
孟娉婷離去後,慕初晴開始坐立難安,她最後所說的那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問題究竟出在誰身上?難道會是她?她能有什麼問題?
但仔細想一想,又似乎有跡可尋,王尚奕一直提防著,不讓太子注意她,而太子對她的態度也有些奇怪,讓她完全模不著頭緒。
「荳蔻!」
听到主子的喊聲,荳蔻即刻從外頭進到房內,「少夫人,怎麼了嗎?」
「你幫我去喚吳實過來一趟,並且注意一點,別讓大少爺知道。」
「知道了。」荳蔻點點頭,轉身離去。
她等了約兩刻鐘,才等到吳實出現,這一次她依舊讓荳蔻先退下,只留吳實在房內,想好好的單獨與他談談。
「少夫人,不知您喚小的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吳實,我要你老實告訴我,大少爺與太子殿下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太子如果真為大少爺好,就不該在這個節骨眼送一位侍妾過來,分明就是在破壞我與大少爺的感情。」
王尚奕與太子之間,到底是敵是友?經過了這些事情,她還真是越看越不明白,滿腦子疑惑。
「呃?這個……」吳實面有難色,不知到底該不該講。
「吳實,你一定知道實情對不對?告訴我,別讓我一頭霧水,連自己到底錯在哪里都不知道。」
「少夫人,您誤會了,錯的人絕對不是您!」吳實趕緊解釋,免得她繼續誤會下去。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你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嗎?」
「這……這個問……」
「吳實,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因這個不知問題在哪里的問題而痛苦不已,甚至影響到我與尚奕的情感。」慕初晴一臉愁容的說道。
吳實一見少夫人如此痛苦,本就容易心軟的他更是藏不住話,又掙扎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敵她的哀求,敗下陣來。
「好吧,小的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訴少夫人吧。」
「真的?」慕初晴原本沮喪的眸光多了一絲希望之光。
吳實點點頭,「其實問題的癥結點,一直都在太子身上……」
宗書律雖然貴為太子,但因為他是前皇後所生,現任皇後一直想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扶正為太子,因此宗書律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必須時時提防各種陰謀詭計及暗算。
為了培植完全屬于自己的勢力,不受任何人左右,宗書律暗中與不少青年才俊結交,而王尚奕是他相當看重的人,再加上王尚奕代替他出意外,宗書律一直感到很過意不去,才會將自己的地下小金庫交由王尚奕打理,就是聚富錢莊,並且給予王尚奕非常豐厚的報酬。
一切本來都好好的,宗書律與自己的心月復們也是互相信任、一同努力,壞就壞在其中一名心月復被所愛之人迷惑,突然倒戈,讓宗書律元氣大傷,好不容易暗中凝聚起的力量毀了一大半。
那名心月復的所愛之人,正是皇後派出的奸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從那時開始,宗書律就變得極端的疑神疑鬼,甚至非常排斥心月復之人擁有所愛。
慕初晴的猜測果然被證實了,聚富錢莊的真正主人是宗書律,然而宗書律的心態她倒是如何想都想不到。
「難道太子的心月復們,就真的沒有半個人敢成親了?」
「成親的當然還是有,但听說都因為這事與太子有不少摩擦,然而到最後如何解決,小的就不清楚了。」
「既然太子那麼忌諱他的心月復娶妻,就怕心月復會深受影響,不再忠心耿耿,又為何要送個小妾過來,讓情況更加混亂?」
「少夫人,那一個妾呀……明為妾,其實真正的用意,是成為太子在王家的眼線,盯著咱們大少爺,以防大少爺也起了背叛之心,反過來咬太子一口。」
尤其王尚奕掌管的又是太子很重要的經濟命脈,要反起來那是很可怕的,所以太子對王尚奕的一舉一動也更加在意。
之前王尚奕娶妻,因為他擺明了就是敷衍了事,還不與妻子同房,所以太子覺得沒什麼威脅,也不甚在意,但在他陰錯陽差喜歡上慕初晴之後,太子就開始緊張了,也出現了反制之策。
而王尚奕一直不願意讓慕初晴與太子多有接觸,甚至繼續維持分居的狀況,制造出他對她並不怎麼在意的假象,都是為了保護她,就怕太子注意到她,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所以對這一個侍妾,大少爺收或不收都很為難呀,收了就必須面對時時被監視的不舒服,不收就怕會惹惱太子,牽連整個王家,甚至怕太子會轉而對少夫人您不利呀。」
有時候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個人若是不想讓自己的弱點被別人給抓住,不是不允許自己出現任何弱點,就是想盡辦法將弱點隱藏起來,裝得沒有任何牽掛。
苟又卿曾經說過的話,此時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她才猛然一悟,終于明白那時苟又卿到底在暗示什麼。
她已成為王尚奕的弱點,如果不是她,他不必提防太子注意到她,甚至對她產生敵意.,如果不是她,王尚奕此刻也不會面臨兩難的局面,怎麼做都不對。
慕初晴眼眶微紅,嗓音有些哽咽,「他為什麼不把這些情況告訴我,而要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被誤會的壓力?」
「大少爺與太子之間的問題,本就不好外傳,要向您解釋,勢必要講到太子的狀況,大少爺有所顧忌,也只能選擇悶不吭聲,一個人面對。」
其實吳實也不該講的,但看著少夫人與大少爺都為了這件事如此痛苦,他真的很不忍心,最後還是豁出去的全盤托出。
「具實,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終于明白一切,心里也有個底了。」
「少夫人,請您一定要相信大少爺,大少爺心里只有您一個,無論那個侍妾到底存不存在,少爺的心都不會改變的。」
「你放心,我明白的。」她朝吳實努力漾起一笑。
吳實離去後,慕初晴仍舊將自己關在房內,靜靜思考,當晚也是一夜無眠,躺在床上卻完全沒有睡意。
她已成為王尚奕的弱點,甚至變成捆綁他的枷鎖,為了她,他不得不收下侍妾以表明自己對太子的忠誠,那麼接下來,他還會為了她做出什麼樣的犧牲,繼續被太子給吃得死死的?
「如果弱點消失了,他是否……就會好過一些,不必再如此為難掙扎了……」她閉上眼,在黑夜,中默默流淚,雖然非常痛心不舍,但在想了一整晚後,她還是不得不做出決定。
她是該消失,不只為了他,也為了王家其他人……
「大少爺,不好了——」
一大清早,荳蔻就急急沖入獨蘭院內,神色非常緊張,甚至都快哭了。
此時王尚奕才剛在吳實的服侍下梳洗穿戴完畢,納悶的瞧著她,「發生什麼事了,瞧你緊張成這樣。」
「少夫人不見了!」
「你說什麼?!」他訝異的睜大眼,「人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不見?」
「奴婢找過一圈,是真的不見了。」
荳蔻今早就像往常一樣,打算進房服侍少夫人起床更衣,卻沒看到少夫人的身影,她本以為或許是少夫人早起去小院子透透氣,于是她出去轉了一圈,卻也沒發現人。
當她滿腦子疑惑的回到房內,才發現桌上擺了兩封信,一看信封上所寫的字,她就感到大事不妙,再翻一翻房內的衣箱、首飾盒,發現有部分衣裳及首飾都不見了,分明就像是打包行囊離開了。
她馬上帶著信沖來找大少爺,抽出揣在衣袖內的信雙手奉上。
王尚奕即刻伸手拿過,發現其中一封信上所寫的,居然是「和離書」三個字。
「和離書?」
王尚奕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一聲不響的留了和離書就離開,這究竟是為什麼?
一旁的吳實見是和離書,也錯愕的瞪大眼,心想糟了!
王尚奕見另一封信,上面是署名給他的,即刻心急如焚的拆開閱讀,只見素淨的白紙上,只有簡短的幾行字,解釋了她離去的原因——
既然我的存在,會成為你的弱點,讓你不得不向太子妥協,那麼咱們還是好聚好散吧,你不必再為?我做出任何讓步,也不會因為我得罪太子,衷心期盼你接下來的日子不再有煩憂,能快樂的一直過下去。
「初晴!」
王尚奕拋下信,激動的沖出房、沖出獨蘭院,想要馬上找回她,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怎能一個人決定兩人的去留?她以為這麼做是對他好,但她有沒有想過,他希望她這麼做嗎?
就算她是他的弱點,就算他必須為了留下她,做出一次又一次的犧牲、妥協,那也是他心甘情願做出的決定,他並不後悔。
他只要她留下來,不要離開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別輕易說離別!
「初晴——」
他已經什麼都不顧了,一古腦的沖出王家大門,十年來首次離開他為自己所設的牢籠,看著左右綿延不盡的道路,卻不知該去哪里找她,心早已慌亂成一團。
「初晴,你到底在哪里?初晴——」
他用著微跛的步伐在街道上盲目亂尋,想要尋到慕初晴的行蹤,根本無視眾人瞧著他的眼光,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好了,他不在乎了!
他只希望慕初晴能趕緊回到他身邊,只要她願意回來,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妥協,他最在乎的是她呀,失去了她,他還有什麼好堅持的?
「初晴,快回來,初晴——」
「大少爺!」吳實急急從王家追出來,這十年來第一次瞧見少爺如此焦急失控的模樣,忍不住擔心,「請先冷靜下來,這樣盲目亂尋也不是辦法,或許咱們可以先想一想,少夫人離開王家之後,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咱們再一一去尋。」
「對了,她的娘家!」他緊抓住吳實的手臂,「咱們快回去,坐馬車去她的娘家尋人。」
「好。」
王尚奕腳步急促的回到王家,坐上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往慕初晴的娘家駛去,希望能順利在慕家找到她,然後勸她回王家。
什麼和離書,他才不承認那種東西,她依舊是他的妻子,只要他不答應放手,她就還是王家的媳婦!
好不容易來到慕家,王尚奕登門求見,慕家目前就只剩慕初晴的母親楊氏及少少的幾名僕人,楊氏一听到女婿來訪,忍不住訝異,因為這還是她嫁女兒後,女婿頭一回現身。
女兒新婚回門的時候,不見女婿出現,女兒還一直幫女婿說話,說他工作非常忙碌,才沒法回來,那時她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已經不太滿意這個女婿,就算工作再如何忙碌,做丈夫的不陪新婚妻子回門,根本就是不給面子,她當然替女兒叫屈。
她倒要看看,這一回女婿登門拜訪,為的到底是什麼事!
楊氏要僕人先將王尚奕請入前廳內,她刻意讓他等了好一段時間,才姍姍來遲,終于與他見了面。
原本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的王尚奕,見酷似慕初晴的中年婦人進入,即刻從椅上起身,對楊氏行禮,「小婿王尚奕,見過岳母。」
「不敢當。」楊氏客氣回禮,態度顯得有些疏離,一點都不熱絡,「女婿還真是一個大忙人,從成親到現在都已經好幾個月過去,才見到女婿出現在慕家,我還真要好好謝謝你百忙中抽空前來。」
他的表情不免有些尷尬,因為他听得出來,岳母的話語中有非常明顯的不悅,正在怪罪他剛成親時沒有陪著慕初晴回門,給了她難堪。
「岳母,小婿知道之前做了些不甚合禮之事,改日會再慎重的登門道歉,不過現在有一件急事,能請岳母不計前嫌的幫忙嗎?」
「什麼急事?」楊氏納悶的微微挑眉。
「初晴有回娘家來嗎?如果有,能否請岳母讓小婿與她見見面,好把話說個清楚。」
「你是來找初晴的?」楊氏訝異的睜大眼,「她不曾回來過呀。」
「什麼?!這是真的嗎?還是她不願見我,才吩咐岳母這麼說的?」
「她是真的沒回來過。」楊氏氣惱的回道,「你懷疑我在騙你?那麼好呀,這慕家隨你走,找得到她我隨你。」
所以慕初晴真的沒回來?那麼她離開王家之後,又能到哪里去?王尚奕緊蹙起眉,內心的焦慮也越來越深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你會來我這兒找初晴,她不是好好的待在你們王家嗎?」楊氏板起了臉質問。
「是小婿不好,與她起了些事執,她才會暫時離開王家,不知去向。」王尚奕只能如此的簡單解釋。
「她離開王家,不知去向?」楊氏也跟著急了起來,忍不住怪罪他,「她一個女人家,沒回娘家,還能投靠到哪兒去?我就只剩這一個女兒,要是在外頭有個三長兩短,你要如何賠我一個女兒來?」
早知會出這種問題,當初她死也不會顧念過往情誼,將女兒嫁入王家,留著不嫁,也比到王家受氣得好!
「岳母請息怒,小婿一定會將初晴平安的找回來,再來向您請罪的。」王尚奕信誓旦旦的許諾。
他知道自己的確有錯,楊氏的怒氣他確實有責任擔負,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趕緊找到慕初晴。
只要能找回她,什麼都好,他會心甘情願的認錯,向岳母道歉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要緊,那都是小事情。
怕就怕,慕初晴是鐵了心的不讓任何人找到,就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