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怎麼回……啊!」
「有鬼啊!」
幾個企圖闖進房間的男人發出驚恐的叫聲,接著是物體摔落在地上的重擊聲,然後又是哀號,最後連滾帶爬的逃之夭夭了。
當一切又歸於寧靜,一道眼熟的高大身影穿門而入。
寒璟憤怒漸褪,只剩焦急。「你沒事吧?」
「你跑到哪里去了?」明月見到他的身影出現,馬上撲上去又哭又罵。「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
他因明月撲到自己懷中的舉動而怔愣一下。「我並沒有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不是有讓丫鬟來伺候你嗎?」
「我沒看到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回來了……」在受到驚嚇之後,她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就算生氣,你可以打我、罵我……不要把我丟在這個地方……」
「我也沒說過不回來……」見明月哭得凶,讓寒璟有些不知所措。
「至少也要變一把菜刀給我,我還可以自衛……」她哭到抽搐,把眼淚、鼻水往寒璟身上擦。
「不用菜刀,我會在身邊保護你的。」
明月挾著哭音罵人。「你又不在,怎麼保護我?下次再這樣搞失蹤,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知道這種口頭上的威脅,听來很幼稚,可是也管不了這麼多,就是不想再經歷一次方才的恐懼。
「我保證下次不會了。」寒璟有些無奈、有些想笑,但是又有更多憐惜,知道她嚇壞了,才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謝謝你來救我……」她把額頭抵在他胸口上,不斷地抽噎。
終於把懼意發泄完了,也冷靜不少,明月開口道了謝。
寒璟不發一語,只是將臂彎收擾,緊緊地抱住她,這份溫暖是自己不想失去的,想要永遠掌握在手中。
「還有……對不起。」她悶悶地說。
「為何道歉?」
「因為我傷了你的心……」明月用手背抹了下眼角。「也為了我的自以為是向你道歉,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能夠感受別人的痛苦,能夠安慰別人,結果那不過只是嘴巴說說而已……我根本看不到真正的傷口,更別說感同身受了……」
明月用力吸了吸氣,盯著他的胸口,沒臉抬起頭來看他。
「從頭到尾只想到自己,並不是在為你著想……明明想要幫你,卻又附帶交換條件,沒有比這個更傷人的了,換作是我也會氣得吐血……」她總算是想通了。「請你原諒我,也請讓我收回那天說的話……」
他用右手捧著明月的臉蛋,用拇指輕撫上頭細致的肌膚。
「你真的這麼想?」即便有再大的怒氣,也因她的理解而得到撫慰。
「嗯。」明月鄭重地頷了下首,然後揚起哭腫的眼看著他。「我答應你,只要還著的每一天,我都願意陪在你身邊,不需要交換條件,也不需要付出代價,是真的心甘情願留下來。」
寒璟眸光激動。「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
「是我親口答應的沒錯,不過……」她昂起下巴。「等到這一世結束,你想要拘住我的魂魄,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因為我不會乖乖地束手就擒。」
他用力捧住明月的臉龐,大聲質問。「為什麼?」
「因為那不叫『活著.』……」明月想那五千大軍的悲傷、哀鳴、怨氣,沉重到令人無法承受,她真的不想成為其中之一。「就算我再怎麼喜歡你,有多麼想要留在你身邊,我也不要那樣活著。」
明月承認喜歡這個生前是位高權重的藩王,之後又受到眾生香火供奉而成為河神,既偏執卻又別扭得可愛的男人,更是自己第一個喜歡上的異性,想要了解他,知道他的想法,不想見到他不快樂的樣子。
但是喜歡歸喜歡,不能盲目到失去理智,什麼都依了他,那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既然喜歡我,既然想留在我身邊,為什麼不肯永生永世的陪著我?」他紅著眼眶嘶吼道。
明月抓住他的手,認真地問︰「永生永世的陪著你,你就會覺得幸福嗎?」
「……幸福?」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好陌生。
她定定地看著露出疑惑表情的男人,仿佛從來不曾听過什麼叫做幸福,讓明月好心疼。
這十八年來,明月是在一個平凡但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過得非常幸福,可是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體會到呢?
「就算你拘住我,可是我的心並不在里頭,少了執念的魂魄,沒有感情、沒有反應,只會讓你更寂寞而已……」她眨去眼中的濕意。「如果你非要那麼做不可,我也不會阻止,就看你辦不辦得到了。」
「為什麼?」寒璟吼著。
「因為我喜歡你啊……」明月盡可能地抱緊他。「所以希望你過得快樂,你能得到該有的幸福,不要再這麼痛苦了,可是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感受到呢?寧王,你告訴我……」
「不要離開我!」他用雙臂箍緊她,臉孔埋在明月頸間,嗓音壓抑而嗄啞。
明月想哭,可是又想笑。
小手輕撫著寒璟僵直的背脊,直到肌肉慢慢放松下來才又開口。
「看來暫時無法達成共識了……不過也沒關系,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的壽命有多長,可是應該還有一點時間才對。」她哽笑一聲。「我們一起來找,一定可以找到對彼此最好的辦法,在這之前,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真的會一直一直陪著我?」寒璟痛恨此刻的自己,簡直脆弱得像孩子,不該讓這種事發生才對。
他不該被任何人動搖了,可是當原來封閉的心扉出現了縫隙,便讓敵人有機可乘,再也不是無堅不摧,一直到兵敗如山倒。
「只要活著一天,我絕不會離開你……」明月親口對他允諾,也重申自己的決定。「我也會努力讓你得到幸福的。」
這樣的心情還是第一次。
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幸福和愛分一些給他。
不是光用嘴巴來開導,就能讓這個男人學會放下過去、就能想開,而是要更用心,還有用實際的行動來證明。
寒璟繃緊的下顎微微抽動,看著眼前含笑的嬌潤小臉,克制著在胸腔內翻滾的情緒。「那一天不該為了道醬汁魚而把你留在身邊……」
「那些紅燒魚都被你吃掉了,後悔已經來不及。」她揶揄地笑說。
「不,我不後悔……」他用指月復輕撫著明月的鼻、唇。
「不後悔就好。」明月笑得好溫柔。
「幸好沒讓你溺死在清河之中……」光是想到當時若沒有出手救她,寒璟不禁要捏一把冷汗。
說著,他俯下頭,額頭抵著明月的。
兩人的臉孔貼得好近……
明月一臉無措地眨著眼,似乎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緊張地舌忝了舌忝嘴唇,這個動作像是勾引,也像是在邀請。
看著俊美中帶著邪氣的男性臉孔又湊近一些,她半閉著眼皮,等待著體驗初吻的滋味。
寒璟又退離一寸,讓她揚起眼瞼,稍微露出失望的表情。
接著,他又重新俯向兩片粉唇,似乎想要用力攫取,可是又不願真正行動,鼻尖與鼻尖輕輕地摩擦過,就這樣連續三次,讓明月的心一會兒提起、一會兒又落下,根本是在戲弄她。
「你到底要不要親?」她著惱地嬌斥。
他揚高嘴角,壞笑地說︰「我還以為你會拒絕。」
明月不禁面紅耳斥。「不想親就算了……」
「我並非是在取笑你!」寒璟趕緊把她拉回懷中。「只是想要小心一點……」
「小心?為什麼?」
他想了又想,試著說出結論。「大概是因為你很重要。」
「大概?」她提高音量。
寒璟忍俊不禁地笑了。「不,應該說因為你很重要。」
「這還差不多。」明月滿意地點頭。
「所以才要小心,不想太過心急……」自己曾經擁有過的女人,都不及明月的一分一毫,想要給予最好的,也想要討她歡心。
討一個女人的歡心,可是過去從未有過的想法。
「听起來很像經驗豐富的情場斑手。」明月嗔罵。
「這是夸獎?」他慢慢地覆上垂涎已久的粉唇。
「是夸獎沒錯……」她照著听來和看來的知識,不想只是閉著小嘴,被動的接受,而是試著回吮對方有點涼卻又柔軟的唇瓣。
明月沒想到她的初吻是送給「河神」,之前根本連想都沒想過,現在不只看得到模得著,甚至還能接吻。
「我從來……不曾遇過像你這樣……的女人……」寒璟先是淺吮慢吻,直到上頭沾染自己的味道,舌尖才輕輕劃過明月的唇線,感受到她既大膽又生澀的響應,喉結上下滾動著。
她不禁笑出聲來。「我想應該不會有第二個……」
是否該告訴他,自己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可是說了又能怎樣?她的第一個使命既然完成,代表再也回不去原本的世界,知不知道都已經無所謂了。
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談話上,寒璟加深了這個吻,想要更多,男性手掌也撫上她柔軟有彈性的臀部。
「唔……」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寒璟另一只手揉上明月的胸口,想要更真實的接觸。
不知何時,明月已經被按倒在床板上。
「等……等一下……」她挪開嘴唇,開口喊停。
「等什麼?」寒璟粗啞地問。
明月用力推了推他,只因為感受到對方的「明顯反應」,這個驚人的發現,再次顛覆了原本的想象。
「神也會有……呃……嗎?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嗎?」她差點咬到舌頭,有些困窘地說完。
「你是指這個?」他將亢奮貼近些,讓明月不禁滿臉通紅。「既然你都說我是神了,只要施點神通,讓旁人都能看到、觸踫到,顯現一切該有的正常反應,令人分辯不出,這一點小事又豈會辦不到。」
「你是說……現在的你連其他人都能看到模到,會呼吸、流汗,也會有沖動,完全跟人一模一樣?」明月再確定一次。
寒璟得意地掀了掀眉。「沒錯。」
「當神還真是方便……」明月干笑兩聲,原來神都是屬於「具象化系」,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
寒璟再次俯下頭,讓她猛地回過神來。
「我、我、我還沒準備好……」他們才經過告白、接吻,然後就要直接跳到上床,未免進展得太快了。
男性大掌已經鑽進裙內。「還需要準備什麼?三媒六聘?」
「當然不是……」明月已經滿臉通紅,抓出他正在亂模的大掌。「只是……給我一點時間醞釀……」
「醞釀?」他還是頭一回听到。
「總之今晚還不行。」她嗔瞪一眼。
由於從小所受的家教,讓明月對性的觀念還是很保守,就算對象是自己喜歡的男人,要突破心理上那一關,還是需要時間去克服。
丙然不像言情小說中寫得那麼容易,只要被男主角親得暈頭轉向,就會很自然地滾上床,明月不禁有些傷腦筋,雖然該有的知識都有,可是真的要付諸行動,還是會忍不住怯步。
寒璟望著她臉紅得快冒煙了,眼底閃過慌亂之色,不是女人慣用的欲拒還迎那種手段,不得不按捺住斑漲的欲火。
「夜深了,睡吧。」盡避身軀依舊緊繃,卻不想強迫明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