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才穿過院子,就看見其中一間廂房有亮光,於是朝它走了過去,才走到窗邊,就听見屋里傳來男人的怒斥。
「……小孩子懂什麼?」
明月站在窗邊,仔細凝听里頭的對話。
「可是……騙人是不對的……」一個細細的嗓音怯怯地響起。
她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於是偷偷在窗紙上戳了個洞,往屋里一瞧,認出就是白天遇到的小女孩,怎麼也沒想到會跟這個詐騙集團有關系,不過卻企圖阻止對方,可見是個好孩子,但是更讓明月驚訝的還在後頭,那名口氣凶惡的男人居然就是白天見到的住持。
「……滾開!」住持凶惡地咆道。
似乎有人撞到東西,發出踫撞聲,接著是婦人著急的聲音傳來——
「婉兒!」
「娘,我沒事……」
住持又撂下狠話。「再妨礙老子,有你罪受的。」
「相公,婉兒也是為你好……」陳氏哭哭啼啼地喚道。
「什麼叫做為我好?當年真不該娶你這個帶著拖油瓶的女人,幫你把女兒養大就算了,這個女兒還不懂得感激,老是喜歡扯後腿……」他仰頭灌了口酒,不滿地數落。
婉兒還是不放棄,想要勸醒他。「可是利用河神大人來騙人,是會有報應的,我只是不希望爹一錯再錯……」
「你敢咒老子!」
「相公想做什麼?」陳氏發出驚呼。
他發起狠來。「當然是打死這個臭丫頭……」
在外面偷听的明月已經忍不住了,正在沖進屋里救人。
寒璟將她拉回來。「冷靜一點!」
「等他一拳打下去就沒命了……」她情急地嚷道。
「是誰在外頭?」听見有人說話,住持馬上沖出來,完全看不出白日時的慈眉善目,簡直變了個樣子。
而這麼一吼,睡在附近廂房的其他同伙也全都出來察看。
那五、六名假扮成和尚的同伙還沒搞清楚狀況,紛紛回道——
「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回事?」
住持兩眼瞪著明月,心想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很輕易就能解決了。「姑娘是怎麼進來的?剛才有听到什麼嗎?」
「你以為做的事都不會有人知道嗎?」她慢慢地往後退。「就算能夠騙過所有的人,也騙不過河神。」
不只住持,其他同伙有的手執火把,有的抄起家伙,一步步逼近。
「河神?哈哈哈……」住持不禁仰頭大笑。「要是這世上真的有河神,就叫他出來讓咱們瞧上一眼……」
這句話馬上引來哄堂大笑。
明月已經退到院子,看了旁始終不吭一聲的男人。「他們都不相信有河神,你就現身讓他們見識一下。」
「你以為激將法對我有用?」寒璟嗤哼一聲,愈是要他現身在眾人面前,就愈不想這麼做。
她撇了撇唇。「個性別扭的男人有時真的很欠扁……」
「你在跟誰說話?」住持眼露警覺地察看四周。「少在那兒裝神弄鬼……」
「看來你們是真的打算殺人滅口了。」明月冷冷一笑。「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這麼喊一次……」
住持和他的同伙又跨前一步。
「上吧!式神寧王!」明月高喊。
寒璟一臉莫名其妙地瞪著她,很想問「式神」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又有一種預感,自己不會想听到答案的。
「快把他們綁起來!」她使著眼色催促。
他一手支著青筋爆凸的額際。「我不禁要懷疑是不是地藏王菩薩派你來懲罰我,只因我不肯被他渡化。」
「地藏王菩薩才不會那麼小家子氣。」明月不假思索地反駁。
聞言,寒璟臉上布滿妒意。「你居然替別的男人說話。」
「他是菩薩,才不是男人……咦?好像也不能說不是男人……」她覺得怎麼說都好像怪怪的。
「你到底在跟誰說話?」住持又驚又怒。
「大哥,先抓住這個姑娘再說……」
「瞧她生得還真不錯,在殺掉之前,讓咱們兄弟享受一下……」
她趕緊躲到寒璟的身後,尋求保護。
而這番下流的話,讓他的臉色顯得陰冷可怕。
不需要動手,只是一記眼神,就讓說出那句話的假和尚整個人摔出去,直接撞到樹干,頭破血流的癱在地上。
明月大驚失色。「寧王,你不能殺人……」
「死不了的。」寒璟冷嗤地說。
「這是……怎麼回事?」
「是誰干的?出來!」
住持等人驚慌失色地大叫,可是除了眼前的姑娘,就是不見其他人。
「我勸你們明天早上就把騙來的香油錢還給那些信眾,否則河神一定會嚴厲的處罰你們的。」明月跟他們下了最後通牒。
「抓住她!」
當他們沖過去,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人呢?」
「怎麼不見了?」
「該不會是遇到鬼了?」
就在同一時間,明月已經回到住宿的旅店,由於河神廟香火鼎盛,不時有外地來的香客,所以旅店也比其他地方多。
「你確定那個人不會死?」她不曉得河神殺了人是犯什麼罪,不過肯定會受到上天的處分。
寒璟事不關己的地回道︰「死了也好,世間就少一個禍害。」
「我擔心的是你。」明月往他胸口搥了一下。
「你擔心我?」原本盛怒的俊臉露了抹喜色。
「這還用說?我可沒有善良到去同情壞人,當然是因為擔心你了。」她一臉煩惱。「我不要你為了我殺人。」
听見她的話,他的怒氣瞬間蒸發。「你是我的女人,誰也不準踫。」
「就算是這樣,我也要不你為了我而殺人。」明月認真地尋求他的保證。「寧王,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見她為自己擔驚受怕,寒璟還有什麼不能允的。
明月見他難得不鬧別扭,一口就答應,不禁泛起笑意。
其實像這種不善於把溫柔體貼表現於外,可是卻又會在必要時,做些令人覺得窩心的事的男人,才真的讓她心動。
「寧王,我喜歡你。」
寒璟目光一怔,有些困窘地說︰「你說過了。」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想要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喜歡一個人就要讓對方知道,這是阿爸和阿母從小教她的,不要吝於把愛給別人,因為自己擁有的已經太多太多了。
他垂眸睇著近在眼前的嬌美笑靨,那顆曾被狂怒、怨恨所蒙蔽,以為死寂的心髒,仿佛又復活了。
「你這樣……教我怎麼放得了手?」寒璟嗓音透著嗄啞。
明月兩手捧住他的臉,也十分舍不得丟下這個男人。
「有生就有死,這是很天經地義的事,就算將來不得不分開,我的心里還是只有喜歡你一個。」
「……」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喉頭梗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踮起腳尖,伸臂摟著的頸項。「只要記住,我真的好喜歡你……」
「嗯……」寒璟將隱忍著痛苦的臉孔埋在她的肩窩,只用鼻尖和嘴唇慢慢摩擦著,漸漸的,覺得這樣的接觸不夠,漲滿胸腔的情緒需要宣泄。
脖子一陣酥酥癢癢,讓明月瑟縮了下,不過並沒有拒絕這樣的親昵,反而主動將唇瓣湊過去吻他。
寒璟用力吮咬她,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了。
「明月……明月……」他該怎麼做才好?
若是將來硬是拘住她的魂,這個女人不會高興的,可是讓她進入輪回,轉世投胎,再也不記得自己了,又如何舍得?
他內心掙扎著,陷入了兩難。
明月滿臉通紅地暗示他。「我……咳、咳,我已經準備好了……」
直到此時,她的身心才真正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不再有一絲猶豫,願意交付自己的所有。
看著明月有些羞澀,可是又分外堅定的眼神,沒有一個男人抵抗得了,寒璟也不例外,想要她,想要得到完整的她,這是此刻唯一的念頭。
當他喉頭逸出似嘶似吼的叫聲,便加重了親吻的力道,雙手更是粗暴地拉扯著明月身上的襦裙,不希望有任何東西相隔在彼此之間。
明月跟不上他的速度,嬌軀只能無力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宛如快要被道巨浪給吞沒了。
「寧王……慢一點……」她快要窒息了。
他卸去明月的裙子,帶繭的掌心撫向腿間的隱密處,感受那份細膩和緊窒,這一剎那,幾乎要把持不住的噴泄而出。
「寒璟……我的名……喚我的名……」
听到寒璟這麼說,明月突然很想哭,那是無法形容的感動。「不怕告訴我……會被我下咒箝制?」
「即便如此,也是心甘情願。」
「你這個人鬧別扭的時候……真的會氣死人……可是……可是……」明月嗚咽一聲。「偶爾又讓人……讓人覺得好窩心……」
寒璟迅速地褪去自己的衣物,不太贊同地瞪著她問︰「偶爾?」
「不過我就是喜歡這種『偶爾.』……」她笑出眼淚來了。
聞言,他不禁逸出一聲嘆息,就是因為這個女人不會曲意承歡,才會越發顯得珍貴,讓寒璟不再滿足於兩肯身軀互相磨蹭的快感,渴望能更進一步。
「寒璟……寒璟……」明月一面念著,一面親著他的眼、鼻、唇。
被這麼呼喚著,讓他勃發,讓他迫不及待。
明月早就知道第一次會痛,可是真正經歷了之後,才知道超乎原本的想象,忍不住咬緊牙關,才有辦法繼續進行下去。
「很疼?」寒璟馬上感覺到了。
她試著放松自己。「沒關系……是我心甘情願的……」
「明月……明月……」除了這麼喚她,不知還能如何表達。
「我在這里……」明月摟緊他,像在安撫受傷的孩子。
寒璟挺身進入,完完全全得到她。
不只身體,還有心。
這個女人真的屬於自己的了。
他們緊擁著彼此,在疼痛之後的愉悅中,都不希望它太快結束,恨不得能延長到永生永世。
當明月在又酸又疼的情況下醒來,天色早已大亮。
「糟了!」她才動一下,發現從頭到腳,連骨頭都在痛,還是不太習慣睡在木板床上。
由蝴蝶變成的丫鬟早已立在一旁,等著伺候明月。
「他跑去哪里了?」梳洗之後,明月的精神才好些。
等用過早膳,寒璟才回來。
「你回來得正好……」她急急地起身。「我們快去河神廟,看那些人有沒有把騙來的香油錢交出來……」
寒璟將她按回凳子上。「我去過了。」
「你去過了?」原來他方才在是因為去了河神廟。「怎麼樣?」
「看來並沒有將你的勸告听進去。」他並不意外。
她肩頭一垮,失望地喃道︰「現在該怎麼辦?」
「不過……」
「不過什麼?」明月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昨晚我不是在那幅畫動了手腳?」見她點了下頭,寒璟勾起一邊的嘴角,倨傲地笑了笑。「倒是被視為神跡,一大早就涌進不少信眾到廟里上香。」
明月靈機一動,想到了個好辦法。
「寒璟。」她甜甜地喚道。
看出明月有所求,他索性把臉撇開。「撒嬌也沒用。」
她將寒璟的臉轉回來。「不然你看著我!」
「我為何要幫?」寒璟不禁氣悶,偏偏做不到無動於衷。
「如果你真不想幫,就會跑去河神廟了。」她笑吟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