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願化成一片落葉,
讓風吹雨打到處飄零;
或流雲一朵,在澄藍天,
和大地再沒有些牽連。
但抱緊那傷心的標志,
去觸遇沒著落的悵惘;
在黃昏,夜班,躡著腳走,
全是空虛,再莫有溫柔;
忘掉曾有這世界;有你;
哀悼誰又曾有過愛戀;
落花似的落盡,忘了去
這些個淚點里的情緒。
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
比一閃光,一息風更少
痕跡,你也要忘掉了我
曾經在這世界里活過
———————————————林徽因
江老太的房間。
江老太一直拉著安夕陽的手一直不松開,她是樂得合不攏嘴,怎麼也沒想到她和沛然早就認識了,而且關系親密著呢?這話也是林媽在她耳邊咬著說著。
「安丫頭,真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你。」她拍拍她的手,喜歡得不得來,「老林,你瞧瞧人家這個手,就是細分……」
「人家是年輕人了,自然不能和咱比。」林媽笑著,然後把削好的隻果用小刀切好,放在小盤里,分別遞給江老太和安夕陽。
「謝謝林媽。」
林媽點著頭,還稱贊這孩子有禮貌。
「老林,快去把我的好吃著都拿出去,這破隻果有什麼好吃的。不是有上次他們送來得細八件,還有百榛干果……安丫頭你得嘗嘗那些東西,都是北京的老字號,好吃的得,我都不給別人吃。」
這話是不假,江老太喜歡吃的東西別人動不得,上了年紀的她脾氣像小孩子一樣怪。這個家,除了沛然可以吃,別人都別想,可是話又回來,江沛然哪有那個閑功夫去吃零食!
「老夫人,一會就要吃飯了,你讓安小姐吃了飯在吃小食,我準備好了一會拿過來。」
「也好……丫頭,一會有大蟹子吃,還陽澄湖的。」
安夕陽點點頭,江女乃女乃的熱乎勁讓她感到很窩心,也沒了剛剛的緊張剛。
記得她剛打招呼的時候,江沛然的母親便打量著她,甚至把她的家事問了一個遍,最後很大聲說。
——沛然,從哪里認識的這樣的女孩子。
這話听著有些刺耳,但是很快安夕陽選擇遺忘,畢竟她不是江沛然認識的那些「女孩子」。
回過神來,江老太依舊拉著她的手,坐在軟軟的太妃椅上。
「丫頭,告訴江女乃女乃,你和沛然是怎麼認識的?你是不是他的新女朋友?」
啊?
江老太的問題讓安夕陽紅了臉。
「江女乃女乃,我不是的……」她底下頭,卻依然可以感覺到江老太眼中的笑意,然後抬起頭看著她,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把她和江沛然的「故事」講給江老太听……
…………
書房里。
江棟森和蔚西里殺著棋,一邊的艾蓉泡著茶。
最近她學了茶道,雖然談不上精致,好在還可以蒙混一下。不過,她也是心細女子,做任何事情都要求完美,這泡茶也要盡善盡美的。
「你又要輸了。」江棟森看著要贏的棋盤不禁的笑了笑。
蔚西里瞪著棋盤,好像要吃了它一樣。他最不願和江老頭子下棋了,每次都不贏。
「你一天到晚都在做什麼?不是天天的研究這棋藝吧!」
「我這是業余愛好。」
「業余愛好?我看你要成專業的了。」看著棋子要被吃沒了,蔚西里有些要急了,「不玩了不玩了……沒勁沒勁……」
「你這耍賴。」
「賴就賴了,不和你這個江老頭玩了。」蔚西里怕著棋盤弄爛了,然後拿出雪茄……
「弄爛了我的棋盤,還要吸煙?我這里禁止吸煙……蔚老頭誰準你吸煙的。」
蔚西里還是點燃了雪茄,看著江棟森吹胡子瞪眼楮的,一邊的艾榮笑了一下。她端起紫砂小盅來到他的身邊,把茶水遞給他。
「西里喜歡抽就抽吧,這是抽雪茄人的習慣,你怎麼讓人家改呢?」
「看看,還是艾蓉知道。」
「什麼習慣。」他噗之以鼻,喝了茶水,香氣在口腔之中徘徊著。
「我這個習慣就像你喜歡下棋和茶一樣。艾蓉,你說我說得在理不?」
艾蓉笑了一下,她不語,接著又去倒了一杯茶,這一次也給蔚西里倒了一杯。
「這茶葉是蔓菁帶來的,我取出來泡了一些,味道很不錯。」艾蓉的茶遞了過來,看著一邊的江棟森,「沒熱水了,我去拿些熱水來。」
「叫佣人去就好了。」
艾蓉顰眉一笑,拍了他的肩,「還是我去吧,佣人掌握不好溫度。」
她邁著步子走了去來嗎,江棟森目送著她紅色的身影,直到她關了門,他又把目光放在了蔚西里的身上。
書房里有茶香也有雪茄的味道……
「你和蔓菁結婚了?」沉默了一會,江棟森開口問著。
「恩,沛然和你說了?」蔚西里不以為,料想得到沛然會說這件事。
江棟森點著頭,臉色有些暗沉。
那日晚上,他在書房辦公,沛然來敲門。爺倆喝著茶聊著天,沛然不知怎麼地就突然說了一句︰
「爸,我看見蔚叔和沈阿姨了……他們結婚了。」
他倒是有些意外的,畢竟那個時候,她說不會在結婚,不在相信男人……
可是,那件事過去了那麼久,笑容沒有也有年頭了,她一個人過了幾十年,也該找一個人了。只是沒想到是西里,他們兜兜轉轉又在一起了。
「恩,沛然說要送你禮物呢?」
「是的,有心的孩子,第三天就把定的雪茄送來了,你那小子門子挺硬的,會員制的東西都能訂到。還給他沈阿姨買了禮物,有心呀……」
「他做小輩應該的。」
「什麼該不該的,都是傳統鬧騰的,你就是注重這些。」蔚西里就是看不管他這個樣子,中國式的傳統看得太重了,這也是他們唯一有分歧的地方。
「中國人不重視這個重視什麼?哼!」他鼻子哼著氣。自是給兒子就是這樣的教育,兒子是他的,怎麼管教他說的算。
「得,在和你說下去,我們一會得動手了,我去找沛然,還有事和他商討……你的好兒子,贊助費給的太少了,摳門……」
「喂,在殺一盤。」
「你找別人吧。」蔚西里開開門正要出來,就看見安夕走了過來。
「這里有一個,你找她吧。」蔚西里指著安夕陽,然後離去了。
站在書房門口一臉莫名奇妙的安夕陽看著蔚西里離去,然後慢慢的轉過頭,對上里面的老人,她的心一顫。
他銳利的目光正緊緊的打量著她,這目光就像她剛進門一樣,毫不保留的,從上到下的打量著她,仿佛在衡量一件藝術品的價值,又仿佛在找尋這藝術品的破綻。
安夕陽交叉的手指站在門口,白色的旗袍,白色的拖鞋,挽起的發髻,落落大方下卻掩飾了自己的驚慌與無措。她與老人對望,老人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幅畫。
美得自然的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