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子琪那個死丫頭又和那窮酸貨跑出去了!你們這批人是吃白飯的嗎,連一個丫頭都看不住!」
謝黎明之前喝的酒有些多,上了趟洗手間,剛洗完手要轉神出來,洗手間外的走廊一角,一個氣急敗壞的中年婦女的聲音炸響在他耳邊。
稍稍探身一看,只見一個保養得當四十左右的貴婦,此刻滿臉猙獰破壞形象地沖著邊上那幾個保鏢破口大罵。
子淇,挺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過,不過像這樣子的通俗名字應該有不少同名的,很可能听到過同名的也不足為奇。
那邊貴婦還在不依不饒地破口大罵著,弄得謝黎明有些尷尬,出去就必須經過她們所在的轉角口。現在他都不知道是等她們走了再出來,還是直接把她們當做空氣繞路走過,因為謝黎明已經認出來那個毫無平日里矜持形象的貴婦,正是澳門賭王劉德成的三房太太尹氏。
賭王的四房太太中,其中就以三房的人最為高調,三房太太的佷子如今更是作為賭王的特別助理,可以說表面上看來三房是最得到器重的。
其他幾房的人之所以看著三房太太這般得式卻不著急,沒有聯合起來打壓,當然不可能是什麼姐妹情深親情無限這些小孩子都無法騙過的鬼話。而是因為三房太太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三房太太是四位賭王太太中唯一沒有兒子傍身的,足以讓三房除了賭王在世期間得到稍許看似不錯實則只是花架子的利益點。
畢竟真正繼承賭王龐大的商業帝國產業的人選,家族的接班人選,相比較女兒,更大的可能是會在賭王四個兒子中產生,畢竟華人傳統是由兒子繼承家業的。至于其他的房產店鋪,其實現在就被四個房各自平均分得差不多了,四個房的人都不是那麼緊張了,現在各自爭取的,都是要想著各種法子讓繼承商業帝國的接班人是自己房的。
賭王劉德成出生于1926年,一生艷遇不斷,溫柔無邊,堪稱「一代情聖」,他的風采和魅力不知吸引了多少女性,僅是賭王承認他的情人就有近十位,而熟悉他的人都說遠不止這個數。
賭王先後娶了四房太太,生有四子六女。
原配夏氏已故,育有長女劉子芳,二女兒劉子清,以及二兒子劉永超。
二房太太高氏育有長子劉永山和三兒子劉永年。
三房太太尹氏育有三女兒劉子蓮和小女兒劉子琪。
四房太太鄧氏育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分別是四女兒劉子茉和五女兒劉子莉,另外還有一個才剛上小學的小兒子劉永健。
而除了年紀尚小的三個小女兒,還有三兒子和小兒子,其他幾位子女皆成了家,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更是多,賭王家族之龐大復雜的程度,絕對堪比古代的世家大族,這爭產之激烈無疑引人矚目。
現在尹氏口中的子琪,應該就是她的小女兒劉子琪吧。
尹氏嫁給賭王多年都沒能生出兒子,也認了命,把期望都放在了女兒身上,現在的社會畢竟不是古時候了,並非那麼死板地只能是兒子繼承家業,只要女兒成了器,比那幾個兒子都爭氣,或者招來優秀的女婿入贅,同樣女兒也能成為接班人。
尹氏的三女兒劉子蓮性格叛逆,上中學時就和人一起玩搖滾樂隊,刺青夜店酗酒大麻什麼的,以前就是個問題少女,現在三十出頭了,不顧家族反對下嫁生活拮據的小導演,被媒體戲稱為「鄉下仔」的吳凱,一起玩轉娛樂圈,雖然目前為止成就不大,是一對媒體非常關注的文藝青年小夫妻。
別說與長房喜愛藝術開畫廊在藝術界有所成就的長女劉子芳,和精明能干打理賭王眾多生意的二女兒劉子清這兩位成年的女兒相比,就連四房那對時髦潮人的雙胞胎姐妹花也無法相比。這對愛打扮性感甜美最愛社交緋聞多多的姐妹花,看似不務正業,卻把自己的時裝品牌搞得風生水起,今天這樣的場合這對姐妹花當然不會錯過,面上和三房一團和氣地一起陪伴著賭王。
尹氏對不成器的三女兒已經完全不抱期望,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剛留學歸來在家族企業做事的乖巧懂事的名媛千金小女兒劉子琪身上。
以上都是外界公認的說法,不過謝黎明現在湊巧踫上的這個情況,心下有些嘲弄,果然現實和傳言是有差距的,先不說這些大家族不全被外界所能猜測到的暗地里的各種詭異心思,還有像尹氏這樣的貴婦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嘴臉,就說那位賭王小女兒,還真的沒有想到也是個不省心的主。
子琪,劉子琪,賭王愛女,回想起曾經在社交場合遠遠地驚鴻一瞥,還有在媒體報道中見過的影像資料,謝黎明眉頭突然高高挑起,他想起來了,難怪會覺得子琪這名字會那麼熟悉,沒想到之前還真的見過。
原來是她……「子琪,我們以後名正言順地手牽手好不好?」
是上回和金穎欣一起在中環那家西餐廳用餐時那對女強男弱的戀人,那個普通的男孩在餐廳中央的鋼琴前彈唱著劉廷謙的經典情歌《你听得到》,向同來的優秀美麗的女孩正式表白,餐廳內的人似乎都被那對看起來並不般配的**絲和白富美之間的真愛所感動到,哦不,至少他謝黎明沒有。
愛情和面包,想起了劉子琪就是餐廳里的那個白富美,謝黎明也猜出來了尹氏現在這般抓狂是為哪般。
現實生活不是童話,尹氏的三女兒已經嫁了個窮小子,尹氏又一心希望有個優秀的女婿為四個房爭產添上強大的助力,怎麼可能會讓如今寄予了她所有期望的小女兒再重蹈覆轍,棒打鴛鴦的戲碼是必然的。
所以這些保鏢是失職了沒看住人,讓劉子琪給偷跑了出去見那窮小子了,被尹氏狠狠怒罵。
謝黎明發現自己突然之間八卦了,有些自嘲地笑笑。金穎欣那丫頭在樓上會議室和李長河劉廷謙忙著商討合作事宜,他曾經的得力助手吳森專管HR這一塊,自然也不能缺席。那家伙現在跳槽到金穎欣手下,對他這個過氣老板倒是沒大沒小了起來,剛才眼都不眨地就把本來他這個CHO該負責的珠寶宴的招待注意事項交給了自己看管。
唉,尹氏怎麼還不離開呢,這麼一段時間,都不知道有沒有錯過宴會里一些該注意的細節,可現在出去擺明著就是方才的動靜全部听到了。尹氏如此窩火惱怒的情況下還記得先躲到這麼個角落里再發火,明顯那些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知道被他給偷听去了,還不被賭王三房的人給徹底惦記上了。謝黎明當然不怕,就算是賭王家族又怎樣,只不過現在和暗黑聯盟的人沖突越來越尖銳,和鄭東澤他們的明爭暗斗已經忙得腳不沾地,無意再卷入復雜的賭王家族爭斗之中,多一事還不少一事。
命運就愛作弄人,謝黎明不想卷入復雜的賭王家族爭斗旋渦中,卻偏偏開玩笑似的現在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之後的日子里會和自己八卦的三房和自己月復誹的劉子琪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系,不得不參與到賭王家族的爭產大戰中去。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當謝黎明在洗手間門口糾結著尹氏怎麼還不走的時候,金穎欣她們在會議室里正討論得如火如荼。
果不其然,金穎欣超前的創意構思,讓同樣愛天馬行空的劉廷謙大呼太有共鳴,而李長河這個眼光毒辣的商人也一眼看出了其中巨大的商機,還不待金穎欣提出傳媒方面的推廣想法,就主動提出自己長河集團旗下的電視台和其他平面媒體非常有意向就相關珠寶時裝秀展開深入合作。
當然現在談的只是大致的概念輪廓意向,具體方案都沒有出來,幾人也不可能馬上就談妥簽合約,雙方在簽訂了合作意向書後,先後離開了會議室。
李長河和劉廷謙沒有再回珠寶宴,直接就上了他們的專車離開了。
宴會接近尾聲,不少嘉賓看到金穎欣這個主人回到場中,上前禮節性地告別。
一個上午下來,這些名流嘉賓在二樓VIP商區里給總店創造了驚人的銷量和營業額,而一樓大眾區雖然沒有統計,但從客流量看已經是相當驚人的,由于前期的廣告加上今日盛大的開業典禮,還有開業第一天全場九折優惠的吸引,造成了整個人山人海的搶購狀態。
下午一點鐘,二樓的VIP區在收拾好珠寶宴留下來的廢用物全部整理好後,也將正式向顧客開放,當然被允許來二樓VIP區的自然是萬通珠寶的VIP客人——消費過一百萬港幣的顧客即可獲贈得到VIP會員卡。
開業大吉滿紅彩,金穎欣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不過想起老爸還呆在九龍警局,本就是因為她這個主人公必須從頭到尾監管著開業典禮,才暫時擱置急于回九龍找法子把老爸給保釋出來的腳步,現在珠寶宴結束了,哪還能再等。
可是謝黎明那家伙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明明讓他在她們在會議室商討的時候幫忙看著宴會的各種情況細節的,回來時居然不見他人影。現在急著回九龍,等回來再和謝黎明好好談談。
褪去禮服換了身便裝,正門處人流涌動自然是不大容易出去的,金穎欣轉身從後門離開,不想剛到後門口,有一道高挑縴細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抬眼看去,一身休閑便裝的斯蒂芬妮沒有了先前那副舍我其誰的女王霸氣,眼前這個如甜心般青春靚麗的可人兒,只是簡簡單單的打扮,也是絕對的時髦靚麗,不愧為形象百變的國際超模。
只是,「斯蒂芬妮找我有事嗎,如果不急就改天再談,我有要事要去辦。」
斯蒂芬妮俏皮一笑,看向金穎欣的胸前,嘴角突然詭異勾起。
金穎欣當下有些不舒服,別告訴她斯蒂芬妮有蕾絲邊傾向,雖然從斯蒂芬妮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什麼猥褻表情。
「你想做什麼?」金穎欣皺起眉頭有些戒備地看著斯蒂芬妮。
斯蒂芬妮似乎也意識過來自己的舉止有些突兀惹人誤會大發了,當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哦不好意思,我是看到你脖子上項鏈串起的這枚紅寶石耳釘非常別致,挺喜歡的多看了幾眼,你該不會誤會成別的吧。」
斯蒂芬妮這麼說,金穎欣當然不能多說什麼,何況對方的表情確實沒什麼別的心思,倒是自己剛才有些想歪了。
說起這枚藍奚給自己的紅寶石耳釘,金穎欣今天穿著禮服搭配萬通的簡約設計珠寶造型,這枚耳釘自然不能再戴著突兀了整體的造型,耳釘太小容易弄丟,金穎欣就把耳釘串進了項鏈里,要穿禮服專門搭配設計的時候,把這串項鏈放包里,平日里不戴就掛脖子上。
現在金穎欣換了便裝後就把項鏈掛脖子上,紅寶石光彩奪目,斯蒂芬妮一眼被吸引到很正常。
「斯蒂芬妮要是喜歡紅寶石型的珠寶,改天有空坐下來聊聊,一定幫你量身定制一套讓你滿意的紅寶石珠寶首飾。」
斯蒂芬妮卻搖頭笑道︰「不麻煩了,紅寶石雖美,可我更愛紫水晶,說實話,因為我有枚紫水晶耳釘和穎欣你的這枚紅寶石耳釘設計造型似乎用異曲同工之妙,不免好奇了些。你剛說有要事要辦,那我也不打攪了。」
看著斯蒂芬妮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身影,金穎欣眉頭微皺,她突然間覺得這位國際超模並不像媒體眼中或者吳森口中那般簡單,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單純的欣賞下這枚紅寶石耳釘?
由于這枚紅寶石耳釘並非只是簡單的耳釘,金穎欣不得不多想,卻又一下子想不到什麼。
金穎欣取下脖子上的項鏈,打量了一會兒,將紅寶石耳釘取了下來,戴在了右耳上,然後在上了專車後,發現剛才不見人影的謝黎明居然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謝黎明透過後視鏡看著金穎欣,不知怎的,並不打算說出剛才踫巧窺探到的賭王家的**,「酒喝多了點,出去透了會兒氣,穎欣你就這麼直接去九龍警局,不到四十八小時警方不會讓你把金立保釋出來的,如果你實在著急,那我讓我的人脈試試看。」
「不用了,進安社這麼一大批高層人物進了局子,上頭的關注度肯定不小,如果動用你的人脈,先不說辦不辦得成,那麼多人看著,很可能暴露的。」金穎欣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淡聲道︰「放心,我自然有法子,一般律師沒辦法,但不代表所有律師都沒辦法。」
「什麼意思?!我請的那位羅大狀可是享負盛名的大律師,連他都說在警方鐵心要拘留滿法律條理規定的四十八小時的情況下,是沒有空子好鑽,難不成穎欣你還會認識更厲害的律師。」謝黎明明顯是不大相信的,金穎欣剛回到香港,能認識什麼大牌律師,況且比羅大狀還厲害的也就屈指可數的那麼幾位吧。
金穎欣微微一笑,並不多言,那個人,上一世她和師兄的偶像,現在是1997年底,如果那個人的軌跡沒有改變,應該是剛剛遭受那個打擊沒多久吧,不知道待會兒去見他會是何番光景呢。
斯蒂芬妮靠在後車座位上,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子,打開看著安靜躺在里邊的那枚設計獨特的紫水晶耳釘,拿起來戴在了右耳上。
「老張,停車。」
位于西雅圖市中心的港景醫療中心VIP私人會所里,現在已是美國時間過了零點,房間里的人卻依然了無睡意,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紛飛的鵝毛大雪。
十二月了,今年西雅圖的第一場雪來的有些晚。
藍奚伸手撫上左耳的紫水晶耳釘,稍一動作,開啟了一道特殊的通訊信號。
金穎欣下車後,坐船從香港島回去九龍,謝黎明並沒有一同前去,在中環的明的暗的大小事件,需要他去處理。
坐在船的最後一排,金穎欣吹著十二月初已經涼入心間的海風,不自覺的扶上了右耳的紅寶石耳釘,有段時間沒和那妖孽聯系了。
斯蒂芬妮讓司機先行離開後,坐在咖啡廳的角落,听著舒緩的音樂,喝了口卡布奇諾,突然微微一笑,扶上了右耳上的紫水晶耳釘。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