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下了兩日的傾盆大雨,直到今日,太陽才羞澀的露出臉。
炎熱的夏季即將過去,最近的氣溫不高不低,惹得席惜之撒丫子往外跑。
估計是前幾日悶壞了,看見天氣放晴,席惜之瞬間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出去。兩名宮女跌跌撞撞跟上,唯恐跟丟小貂,回去之後沒法交差。
遠處有一塊綠茵的草坪,席惜之蹦蹦跑過去。
三只蝴蝶撲打著翅膀,空中飛舞。兩只鳳蝶,一只粉蝶。他們的翅膀有著鮮艷的顏色,翅膀正面的鱗粉色澤亮麗,頂端長著膨大的棒狀觸角。
小貂緩沖了幾步,才停下腳步。
唧唧……美人。朝著蝴蝶狂叫,席惜之抬起爪子晃了晃,向她們打招呼。
三只蝴蝶優雅的飛舞,圍著小貂打轉。
至于蝴蝶能不能听懂小貂的話,還是個未知數。不過語言障礙,並不妨礙一貂三蝶玩得盡興。
東方尤煜帶著兩名侍衛,正在皇宮中閑逛。他的情形與某只小貂有幾分相似,因為剛到風澤國沒幾日,所以出去游玩看看風光,那是肯定的事情。可是沒等他步出皇宮,老天就和他作對下了一場大雨。
陽光縷縷照射,西邊空曠的地方,架起一道彩虹。
他就是沖著彩虹的方向而去。
「太子殿下,那只貂兒……有幾分像陛邊養的那只。」身後的一名侍衛瞅了幾眼,驚訝的說道。
「何止是像,那只就是雲貂,沒看見它額頭的火紅色絨毛嗎?」除了那只吃鳳金鱗魚長肥的小貂,哪一只動物會這麼可愛動人?光看著貂兒活波的模樣,東方尤煜似乎已經明白,為什麼安宏寒會這般寵愛它。
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清澈無比。好比碧水清潭,一眼就能看透。
看慣了皇宮中的污穢,偶爾看一眼這樣的眼神,心情便會不由得放松。
步子不知不覺靠近,東方尤煜靜靜的觀察著雲貂的一舉一動。
蝴蝶飛得比小貂高,席惜之揮舞著爪子,蹦蹦跳跳,似要抓蝴蝶。蝴蝶一路飛,貂兒就一路追。眼看要抓到的時候,席惜之弓起身體,突然往半空彈起,爪子伸向蝴蝶。
蝴蝶哪兒會呆在原地給小貂抓,只稍片刻就飛遠了去。
「你們兩個,去幫它抓蝴蝶。」看著小貂那幅模樣很有趣,東方尤煜嘴角勾勒著淡淡的笑。
席惜之專心致志和蝴蝶玩你追我躲,突然之間,兩名高大的錦衣墨服男子朝著他們走來。席惜之立刻看見不遠處站著的東方尤煜,想起安宏寒所說的那句話,心中大罵一聲——笑面虎。
唧一聲,似喊蝴蝶趕緊跑。
一貂三蝴蝶扭頭逃竄……
兩個侍衛有點傻眼,小貂干嘛跑啊?他們只是遵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幫著它抓蝴蝶而已。莫非這只貂兒怕生人?
兩個侍衛仗著腿長,頃刻躍到了小貂面前。他們都學過武功,出手準確,一瞬就捉住蝴蝶。
蝴蝶的翅膀被侍衛兩根手指頭夾在中間,動彈不動。
小貂警覺的轉回頭,齜著牙咧著嘴,帶著一點恐嚇的意味,吱吱的沖侍衛叫喚。
東方尤煜以為小貂是想要那只蝴蝶,吩咐道︰「把蝴蝶拿給雲貂。」
他緩緩蹲子,近距離打量小貂。
席惜之不領情,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小心翼翼抬起爪子,接住侍衛遞過來的蝴蝶。蝴蝶的翅膀因為擠壓,翅膀上面的鱗粉掉落了許久。撲打了幾下翅膀,仍是沒有成功飛起來。
其他兩只蝴蝶也漸漸飛過來,圍著小貂的爪子打轉,顯得有些焦急。
東方尤煜看著這一幕,驚奇的睜大眼,有點不敢置信。
席惜之的小腦袋湊近鳳蝶,然後近距離觀察它的翅膀,發現有一點輕微的傷痕。怒氣沖沖瞪了東方尤煜一眼,不愧是笑面虎,一見面就傷它玩伴。
爪子捂住鳳蝶的翅膀,席惜之運起靈力,用靈力給它治療。靈力只能暫時減輕蝴蝶的疼,關于傷勢,只能靠蝴蝶慢慢恢復。
沒隔一會,蝴蝶漸漸好轉,盡管剛飛起來的時候有點吃力,但是在其他兩只蝴蝶的幫助之下,還是成功飛往半空。
席惜之恨不得撓東方尤煜兩爪子,可是對比了兩方的實力,如果斗起來,吃虧的準是自己。所謂大人不記小人過,席惜之轉過身追著蝴蝶而去,漸漸的跑遠。
貌似被那只小貂厭惡了……
回想小貂望著自己的眼神,這個想法突然冒出來。
東方尤煜站起身,拍拂整理自己的衣袍,喚來另一旁站著的兩個宮女,詢問道︰「你們可知道怎麼回事?」
宮女支支吾吾,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啟稟太子殿下,雲貂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那三只蝴蝶玩耍了。」
也就是說,東方尤煜硬是插了一腳進去。實際上,全是他多管閑事了。
宮女縱使沒這麼說,可是那句話里,卻透露了這麼一個意思。
東方尤煜總算明白小貂的眼神,為什麼充滿敵意了。自己抓住了它的小伙伴,它能不恨自己嗎?
自嘲的一笑,東方尤煜擺擺手,示意兩名宮女可以離去,「竟然是這樣……」
越發覺得小貂有趣,沒想到一只寵物,也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
席惜之告別三只蝴蝶後,就準備打道回府找安宏寒。誰知道走到半路,突然殺出一堆程咬金,席惜之的第一反應就是找地方躲起來。
可是對方早就看見了它……
不知道是哪個大嗓門喊道︰「是雲貂!」
這一聲徹底粉碎了席惜之想要躲起來的心。
好歹也是有人撐腰的寵物,席惜之量她們不敢把它怎麼遭,昂揚挺胸朝著她們走去。
小道繞著假山而修建,另一側便是幽幽的湖水。陽光照射于水面,波光粼粼,印出假山的影子。
就在要擦肩而過的時候,一道如銀鈴般的嬌聲傳來,「咦?那兩個隨時跟著你的小宮女哪兒去了?難道她們就不怕你出事?」
席惜之裝作沒听見,心說,那兩個小跟班等會一定能追上來。它走的時候,看見她們被東方尤煜叫去問話了。
席惜之不想招惹麻煩,無論安若嫣怎麼挑釁,猶如沒听見一般,想要繞過她們走自己路。
然而小貂的無視,徹底引起了安若嫣的怒火。
「你聾了還是啞了!」她往前跨一步,擋住了小貂去路。
安若嫣最近這幾日跟吃了炸藥包一樣,總是稍微有點不順心,就大吵大鬧。
沒有安宏寒在場,席惜之自然不敢一個人對付安若嫣。仗著自己的身體小,想要從她們腳下穿過去。
安若嫣看出小貂的打算,「你們幫我攔住它。」上次搶她簪子的仇,她還沒報回來,冤家路窄,哪兒能這麼容易放過它?
其余的公主都唯命是從,站作一排,把狹窄的小道徹底堵死。
就算再不想正視安若嫣,席惜之也只能揚起小腦袋,瞅了她幾眼。
「怎麼?你還會害怕嗎?你不是仗著皇兄的寵愛,處處搶我們的東西?」安若嫣凶神惡煞的喊道,與人前那副嬌弱的媚態,截然相反。
唧唧……讓開。
安宏寒有寵愛它麼?貌似虐待多一點。席惜之一直這麼認為,所以回答得理直氣壯。
安雲伊臉頰的傷勢,已經漸好。看見六皇姐那不善的目光,畏畏縮縮的站出去,擋在小貂面前,「六……六皇姐,算了吧,雲貂是皇兄養的寵物。我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安雲伊這麼一說,其他的公主都有點退縮。
他們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安若嫣,去得罪皇兄,紛紛勸道︰「六姐,萬一皇兄追究,我們都會受罰。依我看,還是放雲貂走吧。」
反正上一次賞賜東西的時候,沒有少了她們的份。實在沒必要為了安若嫣,而去冒險觸怒皇兄。
皇宮就是這般,有利益的時候,全部人想盡辦法巴結討好你。如果沒有得到利益,她們轉眼就會一腳踹開你。
一直生活在天堂的安若嫣,因為小貂和安雲伊,逐漸墜入地獄。
這麼大的差距,讓她接受不了,不整治小貂一番,她難消心頭之氣。
咬著牙關,安若嫣擠出一句,「對,你們說得非常對。它可是皇兄的寶貝,誰敢欺負它……」
酸不溜秋的話,惹得眾人冒出雞皮疙瘩。
席惜之受不了,抖了抖毛發退後兩步,沒有忽略安若嫣眼中射出的狠光。
安雲伊雙眼含著疑惑,也是非常吃驚。安若嫣的性子,真會善罷甘休?
其他的公主展露出笑顏,「那麼我們趕緊回嫣尤宮吧,听宮里的裁縫說,最近運來了好幾匹上等布料。」
公主們每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聚集在一起,討論怎麼打扮,怎麼穿戴。
席惜之嘆口氣,養著這群嬌生慣養的公主,安宏寒的開銷也夠大了。席惜之躡手躡腳探出兩步,見她們真的沒有再難為自己,放心大膽繞過安若嫣,從她身旁走過。
就在這時,突發性的一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若嫣眼中閃過一抹狠光,佯裝踉蹌不小心撞向安雲伊。安雲伊就站著安若嫣和小貂的中間,她這一撞,所有人嚇得提心吊膽。
後面緊追過來的兩名宮女,更是尖叫一聲,捂住自己的眼楮不敢看。
安若嫣使盡全力的撞擊,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怎麼能夠抵擋得住?安雲伊腳跟不穩,身子往外側傾斜,眼看就要砸到小貂身上。
看著愈漸倒向自己的安雲伊,席惜之嚇得慌了陣腳。前面的路有安若嫣擋著,後面的道又被一群公主堵住,想要不被壓成肉餅,只有一個選擇——跳湖!沒有絲毫猶豫,就在安雲伊的身體砰然倒地之時,席惜之以最快的速度躍起,然後只听噗一聲,湖面濺起巨大的水花。
安雲伊側身倒地,疼得倒吸一口氣,手肘猛烈的撞擊地板,眾人清晰的听見骨頭錯位的聲音。
很多公主嚇得抖了抖肩膀,听著那聲音,就像被針戳了一下。
安若嫣極為會演戲,佯裝摔倒後,扶住身旁的假山,「十四妹你怎麼了,十四妹你沒事吧?都怪本宮不小心沒站穩,被石頭絆了一下。」
她仗著這里全是自己人,膽子非常之大。盡管她裝出一副無辜的神態,可是誰都知道這不是真話。
「沒……沒事。」安雲伊疼得臉色發白,卻執拗的說出這句話。心中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麼,再疼再痛,也得承受。
小貂的水性極好,除了剛落水的時候掙扎了兩下,之後就游得十分暢快。水溫有些冰冷,不過還在席惜之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兩名宮女急得從遠處奔來,神色慌張的趴在岸邊,擦擦額頭邊的汗珠。還好……還好……剛才那一幕,她們還以為小貂絕對逃不了,沒想到小貂竟然會急中生智,懂得跳進湖中自救。
「你……你們太欺負人。」其中一名宮女年齡比較小,也就十五來歲的模樣,她氣得為小貂打炮不平,眼中淚光流轉。
另外一名宮女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她閉上自己的嘴巴。公主做事,哪兒是她們能夠議論的?萬一六公主心中不快,捏死她們,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宮女緊緊咬住唇。
呼啦的風劃過,安若嫣揚起手,一巴掌扇向宮女。
「你是什麼東西,敢職責本宮?」安若嫣說話不饒人,指向湖中撲騰的小貂,「畜生就是畜生,伺候畜生的人,更是畜生都不如。」
一句話,連帶小貂和宮女一並罵了。
席惜之咬緊牙關,六公主真當它是軟柿子呢?說捏就捏。看著安若嫣那副凶惡的嘴臉,估計等它上岸了,她還得找自己麻煩,索性繼續呆在水里,還能避免和她再次正面交鋒。
臉頰火辣辣的疼,宮女的眼淚唰唰的流下來,五指紅印清楚印在她臉上。
看不得自己的人受欺負,席惜之沖著兩名宮女叫喊,示意她們趕緊走開。
和小貂的日子相處久了,兩名宮女多多少少能夠猜測到小貂的意思。兩人都不想和安若嫣杠上,畢竟對方是公主,而她們只是一介婢女而已。
「給本宮記住,剛才的事情,若是你們敢透露一個字給皇兄,那麼……別想在有生之年,活著出皇宮。」安若嫣露出狠毒的一面,惡狠狠警告兩名宮女。
席惜之齜牙咧嘴,這女人太可恨了,真當皇宮是她的地盤呢。
身邊除了水,就沒有其他的東西,能讓席惜之反擊。可是她又不想在人前展示靈力,主要是害怕引起別人的猜疑。小小的身體往前游動,忽然看見湖底鋪滿了小石子。
心中突生一計,席惜之抱起一大堆小石子,浮出水面。瞄準了安若嫣,全數朝著她砸去。
小貂的彈指神功,向來百發百中,安若嫣被砸得頭破血流,抱頭鼠竄。因為小石子都是從水中撈起來的,所以都沾著水。當小石子砸中安若嫣,她身上穿著的華服,立刻變得髒亂不堪。
最解氣的是有一顆小石子,恰好砸中安若嫣的額頭。
想起宮女挨的那一巴掌,席惜之咯咯的笑,就算扯平了。你是公主又怎麼樣?惹毛了它,照打不誤。假設安宏寒會維護安若嫣,大不了席惜之卷鋪蓋走人,不呆皇宮了。
反正龍床底下藏著的一大堆財物,足夠保證它後半生無衣食之憂。
安若嫣最緊張的就是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龐,害怕自己破相,強行拉了旁邊另一位公主當擋箭牌。那名公主憤懣的瞪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躲閃,數枚小石子就砸中了她,疼得發出她一聲聲的慘叫。
趁著這時候,席惜之快速爬上岸,抬起前爪朝宮女晃了晃,帶著兩個宮女迅速開溜。
擔心的回頭看了一眼,見有兩個公主挺有良心的攙扶起安雲伊,席惜之才扭頭飛奔離去。
渾身濕的毛發,黏在一起。每次移動步子走路時,地面的灰塵,全都往席惜之的毛發粘,形成一顆顆灰色的小顆粒。
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盤龍殿,一路上惹來不少宮女太監的注目。小貂埋著頭,貼著地面走,唯恐抬起頭看見各種嘲笑的臉孔。
沒等它偷偷模模跑進沐浴池,突然就被一聲冰冷的聲音攔住,「做了什麼壞事?頭都不敢抬了。」
好整以暇的端著茶杯,安宏寒透著絲絲寒氣的雙眼,看著那只灰溜溜跑回來的小貂。早晨出門時,還是一副春光燦爛的模樣,怎麼出去晃悠一圈,回來時模樣全變了?
目光移到宮女那邊,安宏寒剛想詢問怎麼回事,立刻發現宮女臉頰上的紅印。
「你們遇見誰了?」安宏寒絲毫不嫌棄小貂渾身髒,抱起小貂,翻開它的毛發,開始檢查有沒有受傷。
而這些動作,安宏寒幾乎都是出于本能做出來的。直到他翻完小貂每一處毛發,沒有看見任何一絲傷痕後,他眼中的冰冷才緩緩退去。
「遇見了律雲國太子……」面對安宏寒強大的氣場,宮女說話磕磕巴巴。
「是他扇的耳光?」冰冷的話,總是令人無從適應。
席惜之搖頭晃腦,唧唧的叫喚。
宮女知道陛下會錯意了,急忙搖頭,「不是,不是……太子殿下,是……是……」想起六公主最後那一句警告,宮女憋著眼淚,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去。
唧唧……小貂舉著兩只爪子,學女人梳妝的姿勢,盡量用手勢,告訴安宏寒……欺負它的人到底是誰。它是一只有小心眼的貂兒,盡管打小報告是不道德的事情,但是如果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席惜之才不會顧忌那麼多。
有了第一次,那麼肯定有第二次。誰知道安若嫣什麼時候,又會來找她麻煩?
讓安宏寒略微警告對方一句,至少對它也是一種保障。
小貂雖然表達的不清不楚,可是單單這樣一個動作,卻告訴安宏寒,對方是個愛梳妝打扮的女人。只要有一丁點線索,安宏寒心中已然有了一個人選。
「是六公主?」安宏寒篤定的說道。
看來安若嫣最近越來越不知收斂了,竟然敢欺負他養的寵物,連一絲面子都不給他。俗話說,打狗還看主人,安若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先去洗澡。」瞧著一身髒兮兮的小貂,安宏寒收回思緒,也是時候解決掉安若嫣這個麻煩了。
不過……他向來喜歡物盡其用,安若嫣從出生到現在,本就是皇家養出來的一顆棋子,不用的話,太可惜了。
根本不知道安宏寒想什麼,席惜之扯了扯他的衣襟,示意他趕緊去洗澡,渾身黏膩膩的難受死了。
被當做奴役使喚的帝王,伸手就捏了一下小貂白女敕的肚子,何止安若嫣不知收斂,這只小貂更加不知‘收斂’為何物。能夠讓堂堂的風澤國皇帝親自伺候,除了這只貂兒,誰還能有那個福氣。
剛進沐浴池,清澈的池水,立即變得混濁。怪只怪席惜之身上沾的灰塵太多,污染了這池子中的水。
想起安若嫣那件事,席惜之就覺得氣不順,一邊洗澡,一邊嘰嘰咕咕。偶爾抬起爪子,搓幾下自己的毛,搓掉渾身的髒物。
難得小貂這麼配合,安宏寒半蹲在池子邊,一只手托著小貂,另一只手順著它的背脊澆了兩勺子水。
「朕會為你討回來。」
席惜之不明所以的轉向安宏寒,討什麼?
安宏寒沒回答它,舀起一勺子水,沖著小貂的頭淋下。
有幾滴水澆到了眼楮,席惜之晃動腦袋,抖了抖毛,頓時水花四濺,全灑到了安宏寒的衣服上。
盯著龍袍之上的水漬,安宏寒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暗想,等會又得換一套龍袍了。
揉搓著小貂的毛發,直到再也看不見一絲污漬,安宏寒才再次抱起小貂。
剛落地,席惜之立刻抖動毛發,甩掉多余的水珠。搖得腦袋有點暈,席惜之暈頭轉向的走了幾步,砰然一聲,撞上安宏寒的小腿。爪子揉了揉額頭,席惜之嘀咕兩句,後腿踩了踩安宏寒的腳背,然後再蹦開兩步遠。
所有宮女太監的嘴角一抽,心說,雲貂暈了吧?暈了吧?連陛下都敢踩。
「膽子越來越肥了,朕幾日不教訓你,就騎到朕頭上來了?」安宏寒冷眼說道,接過宮女遞過來的帕子,然後擄起小貂坐下。
等席惜之做完那一番動作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然後恍然大悟般,縮了縮腦袋。比起您老人家的小腿、腳背,她的額頭才是真正的疼,到如今還有一點暈暈的感覺。
安宏寒伸出手掌,就往小貂的屁屁拍了一掌,「下次再犯,朕定不饒你。」
帕子往小貂的腦袋一搭,瞬間遮住整只貂兒。
安宏寒揉搓帕子,為小貂擦干毛發。
「你們都退下。」安宏寒猛然想起什麼,轉頭朝著宮女太監說道。
所有宮女太監得令,逐漸退出。
盤龍殿的大門一合上,安宏寒單手抬起小貂的下巴,帶著警告說道︰「以後見到東方尤煜,有多遠,躲多遠,懂嗎?」
想起他吩咐侍衛抓蝴蝶的事情,席惜之頗為認同的點頭——
又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小貂極快的點頭,成功的取悅了安宏寒,「不錯,至少你還沒被**迷混了頭腦。」
席惜之唧唧歪歪大罵,你才被迷昏了呢。她可是非常‘純潔’的,雖然純潔兩個字,必須打引號!
腦中浮現出東方尤煜的臉,席惜之暗暗點頭,的確很帥啊。正想得入神,突然之間,腦中的那張臉慢慢變形,化作了安宏寒那張萬年冰山臉。
嚇得席惜之打了一個寒顫,急忙忙拍了自己一爪子。
真是怕什麼,想什麼。
心虛的抬眼看安宏寒,其實……安宏寒的外表,和東方尤煜不相上下。只是因為安宏寒很少展露笑顏,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所以很少有人敢正面夸耀他的外表。
從來沒有看見安宏寒有朋友,一個人天天呆在皇宮里,真的不孤獨麼?
席惜之兩只炯炯有神的大眼楮,盯著安宏寒來回打量,越看越帥。一股熱血涌上腦,席惜之如果還有一張人臉,那麼一定害臊得紅透了。
加上安宏寒的雙手不斷為它拭擦毛發,席惜之不安分的轉動圓滾滾的身體。想法一旦蹦出來,那就是沒辦法止住了,席惜之現在恨不得一頭撞死。
以前看見帥哥,她不都是恨不得貼上去吃豆腐?怎麼如今換成安宏寒這個大帥哥,她自己反倒別捏起來了!
越想越不對勁,席惜之躲開安宏寒的大手,蹦到地上,穩穩落地,小貂一溜煙的沖著龍床跑去。攀爬龍床的柱頭,十分熟練的拱進棉被,躲藏在棉被中不肯露臉。
望著手中已經半濕的帕子,安宏寒劍眉一皺,不明白給小貂擦毛的時候,它為何突然跑開了。
不太放心小貂的異常,安宏寒擦了擦手掌,放下帕子,抬腳一步步朝床榻走去。
體內靈氣胡亂四竄,席惜之感受到靈力的波動,第一反應就是要調整靈氣。還沒等它運起靈力,身體猶如被什麼東西扎了一針,突然繃直,四條腿裹著棉被蹬了一下。瑩瑩的銀光瞬間圍繞住小貂的身影,又是一次熟悉灼熱之感,席惜之掙扎著翻身,可是身體猶如要裂開一般。
早不變身,遲不變身,偏偏這時候變身,老天爺你是想咋樣!
感覺身體已經逐漸開始變化,席惜之心中恨恨的大罵。听著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席惜之豁出去似的閉上眼。
死就死了吧……只求安宏寒給個痛快。
龍床中央,繡著金龍的棉被抖個不停。
席惜之害怕到了極點……
安宏寒觀察到這一幕,心里一咯 ,以為小貂出狀況了,加快腳步朝龍床走去。莫非是剛才給它檢查身體的時候,沒有檢查完整,以至于有什麼遺漏?否則小貂怎麼會發抖得厲害?
行動快與思想,安宏寒剛靠近床榻,想也不想掀起棉被。
沉重的棉被到了安宏寒手里,就跟一張薄紙似的,不費吹灰之力瞬間掀起。
一名七八的赤(和諧)果女孩,盤縮成一團,兩只白玉般潔淨的胳膊緊緊抱著雙膝,一頭閃亮有光澤的銀色白發散亂的披在肩頭。而在她的頭頂之上,一對毛茸茸的獸耳害怕的抖了抖。一條半米長的尾巴,緊緊貼著她的身體。
「小……小貂?」安宏寒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從來面無表情的他,此時此刻,眼中卻充滿驚訝之意。
捕捉到他聲音帶的顫音,席惜之的心情又低落了一層。
果然,再強大的凡人,看見這一幕,還是會表露出害怕。
猶如受傷的小動物,赤(和諧)果女孩不斷發抖。慢慢伸出一條如同蓮藕的白淨手臂,席惜之拉扯棉被,緩緩搭在自己身上,以便遮住自己的身體。
「我……我這……就離開。」小女孩顯得手腳無措,身體輕微的顫抖著,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帶有點點的淚光。嬌艷欲滴的唇瓣緊緊咬著,露出兩顆潔白的貝齒。
抱著棉被,席惜之站起來,半截**全在外。提起腳踏出龍床,光潔無瑕的小腳踩在白玉地板上。
僅僅隔了一會,安宏寒已經從震撼之中回神,話語寒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朕何時你允許你離開了?你的賣身契還在朕手上。」
席惜之渾身一震,睜大眼楮,回過頭,「可是你剛才看見我的時候……」
「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因為激動,所以安宏寒的聲音,才會帶有顫聲。
沒想到換身為人了,這只小貂還是稀里糊涂。安宏寒凝目看著席惜之,雖然她已經化作人形,卻還是保留著一部分獸態的東西,很顯然進化得並不完整。
席惜之的臉頰,帶有嬰兒肥,可愛的小圓臉,非常靈動可愛。再配上頭頂的兩只毛茸耳朵,直接甜進人的心里。
由于沒穿衣服,席惜之被盯著不好意思,厚臉皮的她竟然紅了臉。害怕安宏寒笑話她,席惜之迅速用棉被把自己全身遮住。
「害羞麼?你全身上下哪一點,朕沒有模過踫過?」見小女孩呆呆的模樣,安宏寒起了逗弄的心思。
這話一出,席惜之的臉頰如同火燒。
剛才你還模了!擦毛的時候。
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席惜之頂著一床棉被,狹小的空間內,呼吸有些困難。
正當她忍不住想要掀開棉被吸口氣的時候,身體表面冒出一層瑩瑩光芒。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席惜之顯得淡定多了。身體突然之間縮小,棉被啪嗒一聲掉落。
這一幕,令安宏寒的眼楮眨了眨,然後他再次掀開棉被,剛才那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已經消失,轉而被一只銀白色的小白團代替。
小貂趴在地上,才這麼一會,已經疲憊的睡著了。
想起上次小貂毫無征兆性的昏睡,安宏寒腦中的靈光一閃而逝。
原來如此麼?
輕輕捧起肥嘟嘟的白團,安宏寒伸手撫模它的毛發,腦海之中清晰的印著一個赤(和諧)果小女孩盤縮的模樣。
事情越來越往有趣的方向發展了。
安宏寒小心翼翼將小貂放于床上,然後拉過棉被為他蓋上。
一個月說話……徐老頭的話,果真不假。不過,在此同時,竟然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小貂平穩的呼吸聲,飄蕩于殿內。安宏寒揉了揉它的額頭,隨後拉開門走出去。
恰是日中,外面的陽光正耀眼。
安宏寒一襲金色龍袍,越發忖得他霸氣超然。他負手而立,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之好。
吳建鋒用手肘撞了撞林恩,朝著他擠眉弄眼,「你看陛下……你說是什麼事情,讓陛下心情大好?」
林恩甩動手腕處的拂塵,對此並不發表意見,「灑家哪兒知道陛下的心思?」
不過——陛下的感情從來不會表露得這麼明顯,只能說明,一定發生了天大的喜事。
總之陛下的心情好,他們奴才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傳令給錦繡山莊,讓他們趕制三件衣服出來,專給七八歲小女孩穿的服飾。」安宏寒輕輕一拂龍袍,然後去換了一套衣服,隨後就前往御書房處理政務了。
上一次吩咐錦繡山莊加工繡制品,乃是為了給小貂做棉被?那麼這一次,陛下又是為了誰?皇宮里,又沒有七八歲的公主,林恩實在看不出陛下的心思。
嘆息一口氣,林恩邁開步子去傳話。
小貂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早晨。起床時,席惜之伸出兩只小爪子,掀開蓋在身上的棉被,迷迷糊糊的鑽出去,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席惜之半眯著眼楮,一路聞著飄香,湊到了桌子邊。
唧唧……努力睜開眼,席惜之瞅見安宏寒坐著,滿桌子擺滿各種佳肴。然而清一色,全是清單的菜式。
由于椅子太高,席惜之跳不上去。所以伸出爪子扯了扯安宏寒的褲腳,想要對方抱它坐上去。可是安宏寒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仍舊夾菜,只顧著自己吃。
小貂一陣呲牙,兩條前腿趴著安宏寒的小腿,一路攀岩著往上爬。由于剛起床,席惜之意識還有點不清楚,費了老大的勁,才最終登上安宏寒的大腿趴著。但是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席惜之累得爪子都不想抬。
「精神不錯。」安宏寒拍了拍小貂的腦袋,猶如夸獎一般。
席惜之繼續磨牙……這精神,還不是被你逼出來的?你以為它一大早就喜歡做攀岩運動麼?
呼呼喘了幾口氣,席惜之又繼續奮斗。從安宏寒的大腿,蹦到了桌子上。
宮女太監對于這幅場景,早就見怪不怪了。陛下很少與人同桌吃飯,然而卻能忍受一只貂兒隨意在飯桌上走動。若是傳出去,恐怕沒幾個人會相信。
幾十道菜肴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席惜之屁顛屁顛晃著小,一路聞著菜香,走走停停。直到選中她喜歡吃的菜,才會停住腳步。然後霸佔那碟菜,全數吃盡肚子。
稱心如意的填飽胃,席惜之伸出粉女敕女敕的舌頭,添干淨爪子,一副饜足的神情。
安宏寒擱下筷子,一雙眼閃著異樣的情緒,不少片刻,又想起昨日那個如同從夢幻中走出來的小女孩。越瞧小貂的模樣,安宏寒越能盤點出兩者的相似之處。
昨日相處的時間太短,也不知道人形的小女孩,會不會和獸態的小貂一樣可愛?
安宏寒取過帕子擦干淨嘴角,對林恩說道︰「去把六公主給朕找來。」
他可不是一個息事寧人的主兒,既然安若嫣有本事做,那麼別怪他翻臉無情。
‘公主’對于他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工具不惹出簍子,安宏寒就听之任之。但是工具一旦不听話不合手,那麼繼續留在手中,就沒有任何意義……
想起上個月鳩國送來的文書,安宏寒如今總算可以給劉國主一個答復了。
席惜之還沉浸于美食之中,回味的咂咂嘴,抬起頭,恰好看見安宏寒那雙充滿冷意的眼眸。
------題外話------
╮(╯▽╰)╭困困困!寫了一個通宵啊,總算能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