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事稟奏。」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席惜之耳朵。
席惜之從安宏寒懷中探出小腦袋瞅了瞅,立刻看見下面站著的原諱。比起朝廷這群老東西,原諱的年紀最為年輕,也最為帥氣。當他走出來的時候,特別吸引人的目光。
「有何事稟奏?」安宏寒見懷中的小人兒盯著下方不眨眼,抬起手就捏了她大腿一下。
只用了三分勁,但這份輕微的疼痛,足以警告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席惜之伸手就想拍掉安宏寒的大手,可是對方早就看出她的意思,另一只手緊緊握著席惜之的雙手,不讓她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兩人在龍椅上的小動作,並沒有被其他人看見。唯一看見的人,便是大總管林恩了。不過以林恩謹慎的性子,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估計他也不敢開口說出去。
原諱兩手作揖,「稟告陛下,再過兩日,就是三年一度的狩獵節,是否如往常一樣,召集三品以上的大臣去游雲山狩獵?」
眼看日子就快到臨了,而朝廷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所以原諱這才提出這個問題。
很多大臣都附和說道,「這乃是先祖定下來的規矩,當然不能忘記。」
「就是啊,想一想三年前,還是吳將軍得勝呢,那次似乎打了一頭猛虎。」
「狩獵節娛樂的同時,也能讓我們見識一下武官的功夫,當然是好事。」
許許多多的大臣,在原諱提議之後,立刻展開了討論。
席惜之豎直了耳朵听,一會瞅瞅這邊,一會又瞅瞅那邊,總之听到別人興高采烈的議論聲,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狩獵對于人類來說,非常普通平常,因為他們所吃的肉類,全是從牲畜身上割下來的。席惜之也喜歡吃肉,不過要親手殺死一只生物,她卻辦不到。
魚……是個例外。因為她最喜歡吃的就是魚肉,如今對鳳金鱗魚的味道,更加忘不了。
「臣懇求陛下,將游雲山狩獵一事,交給微臣,微臣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原諱說得非常自信,一張臉上飛揚著神采。
安宏寒思考了一會,隨後點頭說道︰「原愛卿的辦事能力,朕信得過,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辦了。雖然狩獵節每隔三年都有,可是朕還是希望你能弄出點新花樣,陳舊的東西看得多了,遲早會膩。原愛卿,你應該懂吧?」
安宏寒似乎話中有話,每一句都提醒著原諱。
然而每個人思考問題的角度不同,席惜之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後半句。陳舊的東西看得多了,遲早會膩?意思是,說不定哪一日安宏寒就會厭煩她?
席惜之一雙水靈靈的眼楮,盯著安宏寒,似乎想要看出個所以然。
安宏寒最開始不明白她這樣的眼神,代表著什麼?後來回想起自己的話,茅塞頓開,揉了揉席惜之的額頭,「別多想,朕不是說你。這世界上唯一能夠令朕感覺不到厭煩的人,就是你了。」
安宏寒這話並不假,純粹是隨著心說出來的。
當這句話一說出口,席惜之愣了愣,有點不確定的看著安宏寒。安宏寒並不是一個善于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所以當他說出這句煽情的話,讓席惜之感覺到不可置信。
不過只要安宏寒這般說,就肯定做得到。依他的意思,一定不會拋棄自己,讓自己做一只無家可歸的小貂。
不知不覺之中,席惜之早就把安宏寒當做了家人,把皇宮當做了家。盡管這個家,存在著許多令人頭疼的人物,可是只要有家人在的地方,那就是家。
「微臣遵旨。」
下面傳來原諱的聲音,喚回神了兩人。
安宏寒冷冷瞧著眾位大臣,說了一句,可還有事情稟奏?
之後又商議了幾件事,不過席惜之沒有听進去。因為她的腦海中,全想著狩獵節。倒不是期待狩獵節的到來,而是她有點同情游雲山里的動物。
自從穿越成為動物,席惜之的立場就轉移到了它們那邊。這會听到有人要捕殺自己的同類,當然心里不舒服。
「退朝……」一道太監的尖銳聲音繞著大殿飄蕩。
安宏寒摟住小孩的肩頭,站起身,從龍椅側邊的小道離開。席惜之以前乃是貂兒的時候,就和安宏寒一起上過早朝,所以對這條路非常熟悉。
兩人之後去了御書房,安宏寒執筆批閱奏折,而席惜之則在一邊為他磨墨。
「我後日能夠不去嗎?」不知過了多久,席惜之突然冒出一句。
安宏寒起先沒有反應過來,後來一想,立刻道︰「你認為呢?朕也會去。」
席惜之支支吾吾的咬住唇,讓她看著那群動物被獵殺,席惜之肯定辦不到,所以索性不去比較好。
「我不想去。」席惜之再次申明自己的要求。
安宏寒停住手中的毛筆,只問道︰「為何?」
兩個字已經透露出他的心情,安宏寒目光緊緊看著席惜之。那種強大的壓迫感,讓人喘息不了。
席惜之深呼吸,擠出一句說道︰「就是不想去。」
「今日你已經說過許多次‘不想去了’,你以為朕會答應?朕也會去,無論什麼事情,都有朕在,你無須擔心。」似乎想讓席惜之放心,安宏寒抬手拍了拍小孩,讓人寬心。
可是席惜之就是寬不了心,心說,是你非要她去的,到時候惹出什麼亂子,你也必須兜著!
發現筆尖的墨水淡了,安宏寒在硯台里沾了沾,說道︰「經過這麼多日子,你磨墨的功夫,倒是精進了。」
席惜之氣得咬牙,還不是被某人逼著磨墨?像以前,席惜之哪兒用得著跟個小廝似的,伺候在別人身邊,為人磨墨?
看向罪魁禍首,而對方卻非常認真的正在處理政務。
難道她天生就是被壓迫的命?
想到這里,席惜之氣憤的咬了咬手指頭。
而這副可愛的嬌態,頓時讓御書房內的宮女太監看得心神一晃,直嘆,這個小女孩太可愛了。
狩獵節的活動,主要是武官參與,而文官多數都是湊熱鬧罷了。因為狩獵節即將開始,所以武官們都嚴陣以待,這兩日對自己的騎術和射箭之術勤加練習,希望在狩獵節那日爭得一個好彩頭。
這場狩獵的最終得勝者,依舊會得到獎勵。而這獎勵,乃是陛下的一個承諾。只要不傷及國家根本,所有人可以任意提出要求。
一代帝王的承諾,是多麼珍貴?所有人當然會想盡辦法去爭取。
這次的狩獵節遇到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席惜之用手背擋著陽光,抬頭望四周看了看。
四周沾滿了大臣和女眷,他們的隊列很整齊,分作兩列站在路旁。
中間停靠著一輛金色華麗的馬車,外形打造得非常精致,一條金色的盤龍昭示著馬車主人的身份。
席惜之剛走到外面,目光就被那輛馬車所吸引了。
兩匹白馬踢了踢馬蹄子,鼻孔喘息,吐出一圈白霧。
這絕對是一等一的好馬兒!席惜之看完馬車,又看馬兒。這次出宮的排場,和前兩次都有巨大的差距,從這方面也能看出風澤國對狩獵節的重視。
安宏寒穿過人群,拉著席惜之的手,一同坐上馬車。
「出發。」安宏寒一聲令下,馬車緩緩而行。
武官騎馬走到兩側,文官坐著馬車,跟在後面。
整只隊伍非常有次序,席惜之掀開了車簾,一直往外看。
他們直接走出了城郊,一路沒有絲毫的停留。
城外的風光和皇都內的有很大不同,城外幾乎都是山連山,一片片的翠綠鋪滿山間。席惜之看著這片蔥郁的山林,立即想起了以前和師傅隱居的生活……
思緒漸漸飄遠,席惜之竟然有點思念那個天天折磨她修煉的老家伙。
也不知道等她飛升的那一日,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在上面和師傅相遇?估計機會很渺茫吧?
看出席惜之走神,安宏寒掰正她的臉,「你在想什麼?」
剛才席惜之給人感覺,就像他和她之間蒙著一層紗,明明相距咫尺,卻似乎她快要消失……
安宏寒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席惜之有一日會離他而去,看見這樣的表情,心中警鐘大響。
「我……」想師傅了。
席惜之沒有說出口,和安宏寒無言以對。
「乖乖留在朕身邊,明白嗎?」類似于警告的話語,從安宏寒嘴里說出。假設席惜之真敢離開他,他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席惜之愣了一會,咬緊牙,不敢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當修煉有所成的時候,席惜之毫無疑問會選擇飛升。因為飛升,是唯一的法子,能夠回到以前的世界。她雖然在這個世界呆了好幾個月,可是說到底,還是外來人。
有句俗話叫做‘落葉歸根’,席惜之根不在此處,怎麼可能不離開?
席惜之這麼久的沉默,讓安宏寒的心情直線下降,聲音嫉妒冰冷刺骨,「回答朕。」
安宏寒鮮少會用這種語氣和席惜之說話,所以當席惜之听到這句話時,忍不住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