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越往上走一層,便是有著一層的消失,百里紹宇不得不感嘆一聲陣法的神奇,他是見識過陣法,從來只覺得很是驚恐。
是的,驚恐。
那一次宋珩就是用陣法將那些個殺手一下子清理了個干淨,半點血跡甚至連尸骨都是沒有留下的。
他走在最末,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他只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這往前走上一階自己剛剛胯過的那一階就瞬間消失了,有一種驚恐從心底里頭蔓延了開來。
「不要往後看。」宋珩低低地叮囑著,她一步一步沉穩地往上走,不管在她踏上一層之後後面那一層會轉換成別的地方,她不回頭看,因為她知道看了都是沒有用處。
百里紹宇听到宋珩的聲音,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半眼也是不敢再往下看,只是自己心中越發的覺得有些恐慌了起來。
三人徐步而上,浮圖塔也不算是很高,一層樓有台階十三層,七層不過也就是九十一階台階而已,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們三人就已經到了七樓,這七樓上倒是不像是一個閣樓,倒有一點像是平常的人家,有一間房間,還有一處潺潺的小橋流水,風雅得很。
有一個穿著月牙白衣衫的少年正坐在房間的面前,他的膝蓋上擺了一架古琴,那琴弦已經斷了三根,那少年倒也不介意,撥動著那只剩下四根的弦線,琴弦在他的撥弄之下鳴著聲,倒有一點期期艾艾的調。
听到有人上來,那少年抬起了頭來,這塔上每一層樓只有小小的一道窗,都是被寒鐵石所鑄造的鐵條給封死的,那窗戶很小,也沒有多少的陽光進來,那少年皮膚白的厲害,並非是因為原本的皮膚白皙的緣故,而是長年不見陽光,就連暗藏在皮膚下那淡青色的血管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他身上那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已經有些舊色了,甚至袖口領口那邊已經磨損了。
「又是來送死的?」他輕笑了一聲,又是低下了頭去撥弄著自己那缺少了弦線的琴,一聲一聲的。
這少年雖然白的讓人震撼,卻有著一張極其形俊的臉孔,眉眼無一不是精致。
「雲方?」
百里流觴怔怔地喊出了一個名字,其實在他的印象之中,百里雲方還是那個白白胖胖孩子,他直到三歲了還是走路不穩,那個時候北雍還沒有戰敗,雲方總是喜歡跟在他們的後頭,搖搖擺擺地走著。百里流觴不敢確定,他不敢確定眼前這個人是不是他的七弟,那個跌倒了之後放聲大哭之後卻還倔強地紅著眼搖搖擺擺地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弟弟。
十三年的時間太長,太長,長得幾乎是要百里流觴遺忘了那個弟弟長得是怎麼樣的一張面容,卻還是固執地應承了母妃的承諾。
那少年也是听到了百里流觴的聲音,他抬起了頭,有些狐疑地看著這三個人,他在這浮圖塔里面整整呆了三年,曾經壓著他上塔的將士死在了這個塔中,整三年之中,他也瞧見過旁的上了塔上來的人,但是不管是誰,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浮圖塔的,剛進塔中的一個月,他是天天怕在那細小的窗戶上透著那縫隙往外看著,但是時間一長之後,他也不再看了,因為他知道這根本就沒有用,沒有人會來救他,也沒有人會想著他的。
「你是誰,怎敢直呼本皇子的名!」
那少年皺著眉頭,聲音嚴厲,他打量著人,他幾乎已經快要忘記上一次喊著他這個名字的時候是誰是在什麼時候了。但是他還是清楚地記得,他是百里雲方,北雍國的七皇子殿下,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是要回到自己的國度去的。他時刻都謹記著,一刻都是不敢忘懷的,所以他在這個幾乎是要把人給徹底逼瘋的塔內生活了下來,整整三年。
「雲方,我是四哥!」
百里流觴走上前了幾步,他瞧見了百里雲方眼神里頭的戒備,他愣了一下,扯開了自己的衣襟,扯下了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塊通透的翠玉,上面有著北雍皇室的圖騰,還有他的名字。這是每一個在皇室出生的孩子都會擁有的信物,在出生的那一天,父皇就會命天底下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翠玉雕琢出屬于皇子和公主專屬的玉佩,從生到死,絕對不會解下。
百里雲方微微愣了愣,在看到那玉佩的時候,他的眼中劃劃過一絲亮光。他一把丟開自己手上的古琴,上前了幾步,細細地端詳了百里流觴捏在手中的那一塊玉佩,又細細地打量了百里流觴的臉。是了,當年他離開北雍的時候雖然很是年少,卻還是能夠記住一些東西,記憶之中有一張臉,他是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一張臉就是眼前他正在面對的那一張臉。
「你是……四哥嗎?」
百里雲方遲疑地問著,他那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眼眶微微地紅了起來,在喊出這一句問話來的時候,仿佛是觸動了百里雲方的情感一般,他一下子撲到了百里雲方的懷里,一下子狠狠地抱住了百里流觴的腰。
「是四哥吧,你是四哥吧!我在南嘉國整整十三年,每日只能念著北雍而不能回去,後來我听到四哥你進了軍,我就在想著,或許那一天四哥能夠大敗南嘉一雪前恥,我便是就可以回家了。後來,我在這塔里不見天日了三年,每天都是在想著有有一天你會闖入了塔中來解救我一番,但是我又清楚地曉得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百里雲方埋在百里流觴的懷中,嚶嚶地哭泣著,他這個模樣半點也沒有一個皇子的矜貴,倒像是一個對著兄長撒嬌的孩子一樣,他哭得很是傷心。百里流觴也由著他哭著,他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百里雲方的背部,像是在安撫一個孩子一樣,任由他將眼淚鼻涕蹭在了自己的身上也半點都不介意,直到百里雲方的不再哭泣,只剩下小聲的抽噎。
「四哥,你真的來了?」百里雲方抓著百里流觴的衣擺,那模樣且怯生生的像是生怕被丟棄一般,有些不敢相信,就怕這只是自己臆想得太多而產生的幻覺,只要自己再眨一下眼楮,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是的,我來了。」百里流觴也察覺到了百里雲方那些個不安的情緒,對于這種情緒,百里流觴覺著自己也是能夠體諒的,雲方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在異國多年,自然是沒有安全感一些,再加之在這塔之中呆了整整三年,也難怪會有這樣的反應。
百里流觴寬慰著人。
「我帶你出塔,帶你回北雍,帶你回家。」百里流觴拍了拍百里雲方的肩膀,「把你的眼淚擦干,眼下不是哭的時候,若是要喜極而泣,可以等到我們出了塔之後再哭。」
百里雲方擦干了眼淚,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還得出塔,只有出塔才是最緊要的事情,但是……
「四哥,這浮圖塔萬分的凶險,當初將我押解到了塔中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出去的,而且也曾經有過旁人闖過塔,但是到最後大多都是死在塔內的。」百里雲方猶豫了一下之後這才開了口,「四哥有什麼必勝的法子麼?」
他也是听說過浮圖塔的凶險,這三年來,他一直呆在這個七層上面半點也不曾移動過,他到底還是怕的,怕自己踏出一步,就死于非命,他到底還是怕的,怕死,所以他不動。
「不曉得。」百里流觴沉吟了一聲。
听到百里流觴這一聲,百里雲方臉色微微一變,甚至是差一點就將百里流觴一下子推了開去,他努力克制了良久這才沒有讓自己做出這種舉動來,但是心中卻是微微有些氣惱,他心想著,既然是沒有半點把握來將我救出去的,那又何必來這里不可,難道是想自己陪著一塊死不成。
百里雲方這臉色微微一變,卻是叫百里紹宇心中起了一把無名火,他手上的折扇唰地一下收攏了起來,橫眉冷對著百里雲方道︰「怎麼,你是寧願在這里苟延殘喘地活著也不願意同我們拿著生命一同闖上一闖麼?若是你這半點膽量也無,也實在是稱不上咱北雍的皇子的身份,流觴你這辛苦來救人,委實是錯了的,就應該叫這個小子在這個塔里面呆上十年二十年,了此殘生罷了!」
百里紹宇也是見過不少人不少大場面的人,哪里是不知道百里雲方這個毛頭小子心底里面在想的事情,他根本就是害怕了,害怕會遇上危險,害怕會因此而喪命!早知道這個百里雲方是這樣一個畏首畏尾的小子,百里紹宇覺得自己當初就應該極力勸阻,哪怕是從背後襲人將流觴打傷也好過為了這麼一個不是東西的人物拼命得好。
百里雲方這念頭才剛剛一轉,就是被眼前這個拿著玉扇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給看穿了,但是百里雲方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處的,他是皇子,雖然現在是在南嘉當質子,但是卻還是有著應有的尊榮,不比尋常人家一般的平庸,他也有著一個皇子的金貴性命,要是這樣就死去了,那他也委實太冤枉了。
百里雲方看了這出聲訓斥自己的男子,他本以為這個人是百里流觴的侍從,但是听他剛剛說話的語氣,倒是和人很相熟的模樣,一時之間,他淤積在胸口的的怒氣不敢輕易地朝著他發上一頓。他在這個到處充斥著寂寞和腐尸味的空間里面太久了,好不容易終于是有人來解救他了,百里雲方哪里是敢放棄這一次的機會。
而且這個來救他的人是百里流觴!他說要帶自己離開塔,離開南嘉,回到闊別多年的北雍之中,他不想再當這個人人可欺的質子,他要回到北雍,去當他的皇子!他原本就是一個皇子,為什麼要過著這種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生活!
且這些,原本就不該是讓他來承受的不是麼?百里雲方狠狠地想著,不要以為他當時年紀小就真的什麼都不曉得,對于當年的事情,他可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三哥!」
百里流觴看了百里紹宇一眼,三哥對于這件事情已經看淡了,否則他今日也不會願意同自己進了塔中來的,但是他不知道三哥為什麼會突然之間發難。
百里雲方在听到百里流觴那一聲喚聲,他心中略微咯 了一聲,能夠讓百里流觴喚之三哥的人只有一個——百里紹宇。他還是有些印象的,在記憶之中,這個三哥是被太後教養長大的,唯一親近的人也就只有百里流觴一人,且從小開始,這個四哥便是同他不算交好,偶爾遇上,總是會捉弄他一番。
百里雲方不曾想居然連這百里紹宇也一同來了!想到剛剛百里紹宇說的話,百里雲方這膝蓋一軟,一下子跪了下去。
「雲方不才,不曾為北雍做出過什麼貢獻,倒是累得兩位兄長為自己疲于奔命。三哥剛剛說的話極是,雲方不過是一個質子,原本就不該讓四哥為了自己做出這般大的犧牲。四哥是過之棟梁,一切都是雲方的錯!雲方在這里,先謝過兩位哥哥了。」百里雲方低著頭,那一番話說的是極其的懇切,他跪在地上,朝著百里紹宇磕了一個響頭,那響頭磕得很是響亮,磕完百里紹宇那一下之後,他又跪行了一步,朝著百里流觴又是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百里紹宇冷哼了一聲,似乎並不是很受他則個情,百里紹宇覺得百里雲方這人委實太過乖戾,這心中所想是一套,面上做的又是一套,百里紹宇的聲音冷冷的,「你這應該跪得不是我們兩人,而是她!」
百里紹宇的手指朝著宋珩指了一下︰「你最是應該感謝的人應該是這宋家小姐。」
百里雲方睨了雙手環胸站在一旁的女子,他還是有些意外,原本他還以為這個女子大約是個侍衛而已,一個女子侍衛罷了,不過是一家的小姐而已,什麼時候輪到他這一個皇子朝著一個平常人家的小姐磕頭,這也太刁難他一個皇子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如果不服軟的話,只怕只會對自己不利。
百里雲方這麼一想之後,他就俯下了身子,想要磕了下去。
冰涼的物件抵在了百里雲方的額頭上,那力度不算大,卻是阻止了百里雲方那磕頭的動作,讓他再也磕不下去,百里雲方低頭一看,這抵著自己的額頭的是那女子手上那一把長劍的劍鞘。
「殿下,你可確信這人真的是七皇子殿下?」宋珩看向百里流觴,認真地問著,「我可不想自己辛苦營救出去的不過是個冒牌貨色,殿下可要確認了個清楚才行!」
宋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百里雲方,提醒著百里流觴,從頭到尾這個人沒有拿出什麼可信的證據來證明自己就是百里雲方,如果南嘉存心使詐,那麼也很有可能找人冒充了,而且這百里雲方四歲那一年就來到了南嘉國,眼下已經過了整整十三年,誰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百里流觴要找的人。
百里雲方聞言,微微抬頭︰「你懷疑我?!」
宋珩瞥了他一眼,說的很是雲淡風輕,「怎麼,不該懷疑麼?」
宋珩的聲請冷冷地響在這一層上︰「進塔容易出塔難,我可能要花上大半的力氣或者是性命才能夠將你們帶出去,難道我連懷疑都是不能的?」
百里雲方微微一窒,他點了點頭,「你說的極是!」
他說罷就是拉開了自己的領口,那脖子上有著用金線產纏掛著的一方玉佩,那同剛剛百里流觴拿下來的玉佩是一模一樣的,同樣刻著北雍皇室的圖騰,上面刻著兩個小篆——雲方。
「若小姐你還不相信。」
百里雲方一下子拉扯開了自己的衣襟,在他的右肩上有著很大一塊燙傷的印記,那上面還有幾個字,百里流觴很清楚這是怎麼來的,那是慶歷帝在質問安貴妃的時候錯手推了當時只有四歲的雲方一把,雲方觸防不及,一下子觸踫到了殿中的香爐上被燙到的,這個是怎麼也造假不了的。
「他是老七,。」百里紹宇沉吟了一聲,他剛剛看的真切,那傷處是沒有半點造假的痕跡,雖然他寧願希望老七已經死在了這浮圖塔之中,至少也好過讓他們辛苦這一遭了,但是這天不遂人願就是這麼說的。
他轉過了頭,看向宋珩,「如今我們要怎麼出去?」
宋珩走到樓梯口,第七層和第六層所相連的那一層樓梯並沒有消失,「想走下去,只能走一層是一層,呆在這里只會被困著半點也是逃月兌不掉的。」
百里雲方見宋珩已經帶頭走了下去,他趕緊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襟,緊緊地跟在百里流觴的身後,他微微攏著自己的衣袖,那里頭藏著一把極其鋒利的匕首,雖然他被困在這塔中三年,但是他每天都要細細地擦拭一回這匕首,偶爾也會磨上一磨,所以這匕首到現在也很是鋒利,雖然它半點血腥都沒有沾染上過,百里雲方想,當三哥四哥還有那個女子護不上自己的時候,自己總是要能夠護著自己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能夠完全指望得上的。
第六層和第七層的樓梯還在,六層看上去也是半點異狀也沒有,但是誰都知道,一旦出塔的時候,所有的陣法和機關都會啟動,這看著很是稀松平常的地方,卻有可能在一瞬間就會成為致命的殺人地方。
十三階台階,宋珩這才走到第八階的,這腳下的台階居然一瞬間化為虛無。
「小心!」
宋珩叫了一聲,她試圖想要抓住點什麼,但是事出突然,腳下突然之間一空,她連提氣縱身的踏腳點也沒有,而她身後也傳來了一聲驚叫聲,那聲音是百里雲方的。
明明剩下的路不過就是五步台階那麼短短的,不過一米的距離,可宋珩只覺得自己不停地在下墜著,仿佛那五步台階的一個長度,那是一個無止境的深潭,那是一個懸崖。
「別怕!」
宋珩只覺得自己的腰肢一下子被人給攬住了,她這抬頭一看的時候,卻見百里流觴出現在她的面前,緊緊地抱著她。他那灼熱的手掌貼在她的腰間,伴著一起下墜,耳邊似乎還有一些風聲而過,吹散了他那一句淺淡的叮嚀。
落地的時候,並非是那浮圖塔的第六層,腳下柔軟無比,低頭一看,卻是一片黃沙。
一片漫無止境的黃沙,風打著過的時候,卷起了一些灰塵,黃沙之中有不少的枯骨,森然無比,這一片黃沙之中有著死一樣的寂靜。
百里紹宇瞠目︰「這還是在浮圖塔之中麼?」
他們所出的地方,明明就是一處修羅場的地界吧,甚至,他還瞧見了自己的頭頂並非是那一層樓,夕陽斜掛在上頭,不遠處有一棵已經枯死的老樹,有一只烏鴉停駐在那上面,寂靜地注視著他們。
百里紹宇覺得這像是一個夢境一樣,不,他對自己說,這不過就是一處幻境罷了,他們不過是好端端地從第七層下到第六層罷了,怎麼可能會是突然出現在這一處黃沙場地。
這場景,就像是在戰場上一樣,可這里哪里來的戰場!
百里紹宇彎下了身,抓了一把黃沙,那粗糙的觸感從手掌心傳來,流沙從他的手掌心滑落,留下了一手的灰塵,真實的叫人可怕。
宋珩落了地之後一會之後這才發現百里流觴還扣著她的腰肢,她退開了一步,和百里流觴略微隔開了一些距離。
「殿下多慮了。」
宋珩一臉拘謹地看著百里流觴,那神色就一如他的下屬看著他的時候一模一樣,百里流觴微微一滯,她現在是連一步都是不願意同自己靠近了。
百里雲方並沒有關注百里流觴他們三人眼下的心境到底是如何的,他所關注的一切也從來都不是在哪方面上,他三年來沒有踏下過一步,現在終于踏下了一層,他最是珍惜的自然是自己的性命,哪里還能管得住旁人到底是如何的,他只是定定地看著遠方,在那像是黃沙盡頭的遠方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涌來,揚起了層層的黃風。
那些東西越來越近,就連他們腳下那一片黃沙地也一並震動了起來,遠遠地,還能夠听到號角的聲音,其中還摻雜了一些鼓聲,這場景對于百里流觴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那是戰場上最常見的畫面,看著那一團黑雲,相比來者不少。
「這大約是古戰場吧,」宋珩看著那前來的那一團黑影,她喃喃了一聲,「這第一關就是要過千軍萬馬麼,真是太叫人有些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