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跨越千億年的夢境,感覺是如此的奇怪。既像是一種被動的,類似于觀看電影似的游覽,卻又更像是主動的體驗,能在回憶的過程中,體會到當時自己的喜怒哀樂。
末日惡魔擁有刀槍不入銅頭鐵臂般的身體,伸縮自如的惡魔之翼,既可以搏擊長空,又是無堅不摧的武器,完全蘇醒狀態的末日惡魔,能隨心所欲的用意念控制世間萬物,將它們成為自己手中的玩具……
每當完成一輪清洗任務,末日惡魔便將自己的元身隱藏在海洋——生命的起源,最幽深的地方,而意識或者叫做靈魂,則游蕩出來隨機進入普通人類的身體,淡卻所有前世的記憶,進入「沉睡」狀態,體驗普通人類的生活。
沉睡狀態的末日惡魔惡魔,力量也變得非常渺小微弱,就像個普通人那樣經歷生老病死,然後再度輪回,潛伏在一具具普通的凡胎中,冷眼旁觀著人類從愚昧到文明,從低級到高級,從繁榮到滅亡的漫長歷程。直到這一輪的文明走到盡頭,惡魔的意識便會漸漸蘇醒,能力也漸漸恢復,然後便會重新回到元身內。于是,末日惡魔重現世界,新一輪清洗任務開始,人類文明再次走向終點……
不過,盒子的設計者,在制定這個游戲規則的時候,還很特意的加了點意外性,就像是游戲中為了避免程序崩潰而專門編寫的補救程序一樣——末日惡魔除了在清洗系統必須啟動時蘇醒外,還有一種情況下也可以實現蘇醒。那就是——地球遭到重大的厄運,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這時候末日惡魔也會在關鍵時刻出現,救地球與水火之中。
也就是說,末日惡魔不單單是會制造末日,有時候也會擔任地球救星的角色,保護還未達到文明巔峰的人類,讓他們得以繼續發展下去……當然,這種情況是非常罕見,縱觀茫茫歷史長河,幾乎是萬年難遇的概率。地球上也很少出現什麼人類自己無法解決的災難,比如遭遇行星撞擊什麼的,所以這個規則雖然存在,但用到的機會非常少。
但是,世事也無絕對,有時候這種情況也會出現,而且還是在同一輪文明中重復出現。在他的記憶中,這種「多災多難」的倒霉文明並不多見。但很遺憾的是,現在正在進行中的這一波文明,就很不幸的成為這些極少數極端倒霉的文明之一。
司馬五顏之所以能想起這個游戲規則,是因為他記起了自己上一次的覺醒。
他的第一次覺醒,同樣發生在這一輪的文明中,而且就在短短的四百多年以前,更踫巧的是,也發生在中國!那次事件,相信所有研究過中國古代歷史的人都會非常熟悉——
那是公元1626年,明熹宗天啟六年五月初六,明朝故都北京城西南王恭廠(今宣武門)一帶發生了一場破壞慘重的,足以和世界末日匹敵的巨大災難。當天早上,天色皎潔,忽有聲如吼,從東北方漸至京城西南角,灰氣涌起,屋宇動蕩。傾刻,大震一聲,天崩塌,昏黑如夜,萬室平沉。若亂絲、若五色、若靈芝狀的煙氣沖天而起,經久方散。東自順城門大街,北至刑部街,長3——4里,周圍13里,上萬間房屋,2萬余人皆成粉碎狀,瓦礫盈空而下,人頭及臂、腿、耳、鼻等紛紛從空中落下!街面上碎尸雜疊,血腥味濃;人亡慘痛,驢馬雞同時斃盡。在紫金城內施工的匠師2000余人,被從高大的腳手架上震落,摔成肉餅。成片的樹木連根拔起,飄飛遠處;石附馬大街一酋500公斤重的大石獅子也飛出順城門外。象來街的皇家象苑,象房全部傾倒,成群大象受驚面出,狂奔四方。死難者奇況頻出。承恩寺街上8人抬一女轎正走時,趕上災變;大轎被打壞放在街心,轎中女客及八名轎夫全都不見了。萊市口有位姓周的紹興來客正與6個人說話,忽然頭顱飛去,軀肢地,而近旁6個人則無恙。更令人咄咄稱怪的是,死難者與受傷者以及無恙者,都在災變中瞬間被剝光了衣服,赤身,三天後,在距離京城幾十里之外的山林中,發現了被掛的到處都是衣褲鞋襪……
關于這次詭異的災難事件,始終是中華歷史以及世界歷史上的一個重大謎團。眾多的科學家試圖通過各種途徑來解讀這個謎團,但都無法做到完美的說服力。于是,世人只好說是史書記載有誤,或者言辭夸張,有杜撰成分了……生前的司馬五顏同樣也對這次事件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
但現在,他終于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因為那場大災難,正是他上次蘇醒的原因!
原來當時引發大災難的,不是什麼火藥爆炸,不是什麼外星人入侵,更不是自然災害,而是因為當時出現了一個類似于血狼巫師的強大怪物的即興所為,司馬五顏也不清楚那只強大的怪物是何方神聖,直記得它會隱形,喜歡周游世界以屠殺、毀壞、戲謔人類為樂。當時地球上發生如此神秘大災難的,不僅僅是中國,七大洲的版塊上都曾留下這頭怪物橫行霸道的痕跡,甚至有些勢單力薄的小國直接給全滅掉了,連書寫歷史的機會都沒有……如果繼續縱使怪物肆虐下去,這波尚處于搖籃中的地球文明將面臨滅頂之災!
于是,游戲規則生效了,末日惡魔及時蘇醒了!在怪物造成更大的破壞之前,經過殘酷的廝殺將它干掉了。司馬五顏依稀記得,當時那場廝殺持續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為了不傷及無辜,都是在高達萬米的空中進行的,血戰結果,末日惡魔成功的將怪物撕成了碎片,化解了地球的危機……
而現在,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僅僅隔了四百年,自己再次蘇醒了!
四百年,對于普通人類來說也許十分漫長,但對于已經存在了千億年的司馬五顏來說,卻實在只不過是彈指一揮九牛一毛而已。如果非要用人類的理解標準,來把惡魔時間和人類時間做一個尺度對比的話,那麼這四百年,對于末日惡魔來說,只是相當于零點幾秒那麼短暫……
而這次自己覺醒的原因,顯然不是要制造末日毀滅文明。人類發展到這里,雖然已經開始戰爭連綿,雖然將地球破壞的千瘡百孔慘不忍睹,但距離末日惡魔出現的「標準」,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那麼既然不是毀滅地球,末日惡魔蘇醒便只剩另外一種可能︰地球正在面臨滅頂之災!自己要擔任保護者的角色,挽救水深火熱中的地球!
看來命中注定,這一輪的人類文明多災多難,厄運連連!
雖然還不確定這次真正的災難在哪里,但司馬五顏很直觀的便聯想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只要假以時日,危險性絲毫不亞于四百年前的殺戮怪物,他們當然就是絕瞳和朱巫語。
野心勃勃的絕瞳早就洞察了末日惡魔的秘密,在自己的意識體徹底蘇醒前,便陰險的竊取了百分之七十的惡魔力量,現在他的實力自然不可小覷。
而後者朱巫語,一旦真的完成血狼巫師的最後一步儀式,那他的力量就幾乎和末日惡魔持平。憑借他陰險殘酷的性格,其殺傷力絕不會比昔日的怪物差。
這樣的兩個人物同時出現了,他們雄霸天下的征程隨時都有可能開始,到時候第三次世界大戰會立刻被引爆,為了抵抗這兩人那強大無匹的力量,必定會不顧一切的拼力反擊,核戰爭在所難免,那麼很容易想象,核彈亂飛的地球,還能堅持多少個小時不被徹底毀滅?
想到這些,司馬五顏突然對自己的任務徹底通透頓悟,也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時候蘇醒了。
一時間,他不知道很倒霉的自己還是不是應該繼續叫「司馬五顏」。
嚴格來說,在被一條蜈蚣咬壞腦袋,呼吸停止的那一剎那,司馬五顏已經死了。而現在的自己,是存在千億年之久的末日惡魔。但奇怪的是,司馬五顏的回憶,卻依然如此清晰的存留在自己的腦海中……
那麼,還是,自己還是繼續叫司馬五顏好了。他想。
畢竟相比末日惡魔而言,司馬五顏更溫馨好听一些……
二十年前,末日惡魔的意識體還存在于一個膽怯的菲律賓人體內,可惜的是,那個白痴菲律賓人在黃岩島附近打漁的時候墜入海中掛掉了,自己的意識體蘇醒過來四處尋找肉身(不到蘇醒的時候,惡魔的意識體是不能回到元身上的,雖然元身正好就在附近),然後便看到了一隊老實巴交的中國男女出現在附近,卿卿我我耳鬢廝磨的樣子,顯然是新婚度蜜月的夫婦,他們的親昵曖昧好不令人羨慕,而漂亮夫人的體內,已經在悄然孕育一個嶄新的生命,于是……
那名老實巴交的中國男人,便是司馬五顏的父親——司馬無情。而那位漂亮的中國美女,當然就是司馬五顏的母親了。九個月後,司馬五顏出生了,這個從小就頑劣無比,注定和其他孩子不同的男孩,身體中潛伏著的卻是末日惡魔那沉睡中的意識。
可惜的是,惡魔附身的司馬五顏似乎並沒有給這對夫婦帶來什麼好運,相反,年紀輕輕的便突發車禍死于非命,甚至,他們在司馬五顏頭腦中的影響,是如此的模糊……
而現在,末日惡魔的回憶全部恢復了,自己經過的一生生一世世,相處過的一個個家庭,太過遙遠的記憶,已經變得有些模糊,大多只剩下無法具體化的虛幻光影,猶如霧中看花水中望月般朦朧不可接近。唯獨這一生的記憶,此刻卻是如此的清晰逼真,仿佛觸手就可及。就連之前腦海中那模糊不已的父母的音容笑貌,都清晰無比的回憶了起來。
回想起這段短暫的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司馬五顏忍不住潸然淚下。
與傳說中不同,惡魔其實也是有感情的,盡管這些感情都是來自于他意識體的最後一個寄主。
總之,在回到元身之前,他還是那個有情有義的司馬五顏。
即便是回到元身之後,惡魔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是,這些感情也都是盒子設計者的杰作,絲毫不會影響他末日惡魔的本性,更不會成為他親手毀掉一波又一波的人類文明的絆腳石……
當那條該死的蜈蚣結束掉司馬五顏的生命,惡魔的意識體便終于復活了。蘇醒狀體下的惡魔意識體,在回到元身前就如同人類的靈魂一樣悠悠蕩蕩無形無質,但又和人類靈魂有著天壤之別,因為惡魔的意識體依然會有魔力,這種魔力離開寄生所在的時間越長,能力就會越大,直到真正回到元身後,便立即恢復末日惡魔全部的力量。比如,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司馬五顏還無法觸踫任何物體,而時隔幾天後,已經能輕而易舉的用意念控制物體了,那些送給菲、印、越三國的美食大禮,自然便是出自他的手筆。
另外,隨便侵入別人體內,暫時「上身」借用他人身體,也是他此刻的拿手好戲之一。當日他悄悄的上了一個中國船長的身,將道士等人糊弄的一楞一愣的,間接的鼓舞了中國海軍的銳氣,從自之後中國海軍一改忍氣吞聲的習慣,開始真正的英武硬氣起來,讓世界各國真正見識到了中國軍人的氣魄。
而現在司馬五顏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自己的元身,靈魂歸體,實現末日惡魔的強勢回歸!
而此刻他和道士等人正在熱火朝天的搜索著的,便是他的元身。
雖然他的意念,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肉身就在附近,但卻無法確定確切位置,必定海底也是在不停運動著的,即便記得上次清洗後元身的藏匿位置,現在的地形也指不定變成何種模樣了。也許當時是幽深的大海谷,而現在卻演變成海底大山了……
「你還記得你的元身是什麼模樣的嗎?是不是再也不會是之前的司馬五顏了?」甲板上古怪的交談還在繼續。蕭紅衣關切的問道。
很快,白板上浮現出那獨具一格的「屎殼郎體」,盡管非常潦草,但蕭紅衣還是很快理解上面所說的意思。
他的回答是︰所謂的元身,也就是末日惡魔用來發揮最大力量的一個實體工具而已。所以,所謂惡魔的元身,其實只是一個……蛋!嗯,一個直徑約兩米的黑綠色圓形大石頭。等意識體進入這個蛋後,便能徹底的將它激活。然後,這個蛋就會依照意識體最接近的記憶,變化成最後一個被寄生的凡人的模樣……基本上可以樂觀的以為是︰司馬五顏復活了!表面上一模一樣的身體,卻有了比之前強過無數倍的力量!至于記憶什麼的,也完全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末了,白板上還補充了一句︰老婆,我還是以前的我,不過比以前更猛了……
蕭紅衣羞赧的看了看身邊的道士和小枝,幸虧他們二人正興致勃勃的忙著「拷問」司馬五顏,沒注意到她的面紅耳赤。
「我靠,對了!」
突然,道士好像猛地想起了什麼至關重要的大事,立馬大喊道︰「你小子剛才說,你的元身是個蛋?!」
白板筆敲了敲白板表面,表示確認。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們一直都以為要撈的是個大巨人什麼的呢?!你不說,我們即便剛才錯過了那個蛋也說不定呢!」道士沒好氣的嚷嚷道。
「不會。」司馬五顏用屎殼郎體回答道,「我已經和所有的探測裝置建立了連接,只要有任何一個踫觸到我的元身,我就立即能感應到。」
小枝博士眨了眨眼楮,笑道︰「你好像還是沒有回答,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這些?」
「換做是你,會到處和別人說你的身體是個大蛋嗎?」……
「最關鍵的問題。」小枝博士用一如既往的冷靜腔調,問出了她的第一個問題︰「等你回到元身戰勝絕瞳和朱巫語以後會怎樣?是繼續將元身變回蛋,意識體再進行新一輪的生死輪回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證明我們到時候沒機會再見了麼?」
白板筆在空中懸浮了好大一會兒,似乎被問住了。
三人都緊盯著白板,期待著最後的答案。
終于,白板筆龍飛鳳舞的寫下了這樣一行字︰「靠,老子也想知道!」……
本章謎題︰如果惡魔戰勝,天下太平後,元身真的會再度變成蛋隱藏起來嗎?如果真的是這樣,司馬五顏又該以怎樣的方式「復活」,以便繼續和大家在一起呢?(猜對者算兩次答對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