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開路的有三輛吉普車,由民警組成,中間是旅游大巴,最後是一輛裝載22名武警戰士的運兵大卡車。
雨過後,皓月當空,月朗星稀,看來明天又是一個烘烤日。
車開出縣城後不久就靠邊停了下來,車並沒有乘著夜色繼續前行,而是等待著天亮之後再前行。因為蟲族一般都是夜晚活動的,不能冒險走夜路。他們之所以夜晚走,其實只是為了遮人耳目罷了,他們躲的是縣城里那些苦鱉的老百姓,那些可憐的人,還在巴望著政府的救援,殊不知政府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天亮之後,車繼續前行。李彥沒再蹲著,而是直接站在車廂過道上仔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目前來看,道路還是暢通,暫時見不到人類被襲擊的痕跡。
「喂,王芝是你什麼人?」
李彥突然听到一個帶著點鈴音的女聲在自己的身下響起,低頭一看,在他邊上坐著一個女孩子,很年輕很時尚,嘴里還一直嚼著口香糖,粉腮紅撲撲的,那雙丹鳳眼透著些刁蠻,穿著一件短袖涂鴉t恤,育得相當可觀,他居高臨下,可見深深的。
就在李彥愣神間,那女孩又話了︰「我問你話呢?什麼呆啊,傻樣。」
「你問我?」
「不問你還問誰?」女孩上嘴唇很翹,在老外的審美中那是性感,國人竊以為是牙尖嘴利是非多。
「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回答你這個問題?」李彥沒好氣地說。因為這女孩問話的方式很不禮貌,有種倨傲的成分在里頭,也許是李彥敏感,畢竟,在這輛車里,坐著的人可比站著的人「尊貴」多了,而可憐的是,全車就他一個人站著的,倒是還有空位,但那位置被某官太堆滿了「細軟」,他也不好意思提要求吧。
「不回答就算了,我只是覺得奇怪,王芝姐姐那麼漂亮,怎麼會有你這麼丑的弟弟,所以才問一問。」這可真是個辣妹,嘴上不吃半點虧。
李彥沒吱聲,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車繼續前行,路邊開始出現廢棄的車輛,這些車玻璃都碎裂了,里面的人被揪了出來,或耷拉在車窗上,或以奇形怪狀的姿態倒斃在公路上,這些人沒有皮肉,只剩骨頭,白森森的骨頭,在陽光下出人的光,這些該死的異蟲,舌忝得可真干淨,連一絲血都看不到。
見到外面的慘狀之後,旅游車廂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李彥注意到,那辣妹的嘴也停止了咀嚼,被震懾住了。
繼續前行,廢棄的車輛就越多,有的車頂棚被掀,變成敞篷了;有的車門上有幾道尖利的爪印,鐵皮都了起來;有些車甚至被攔腰截成兩段,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怪物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車廂開始騷動,大家議論紛紛。
目睹這些,李彥的心很冷,他覺逃出去的幾率真是不高。
也許是害怕大家情緒失控,楊紅兵咳嗽了一聲,說︰「大家不要怕,這兩天我派人探過路的,沒有現蟲子出沒,封鎖行為應該是告一段落了……這蟲子的攻擊也是一波一波的,我們必須要趁著這個機會逃出去。大家要一條心,有這麼多士兵保護,我們應該能闖得過去的。我可以明確告訴大家,留在雙峰只能成為甕中之鱉,絕沒有活路的。蟲子封鎖雙峰,就是要將雙峰變成他們的育嬰房!」
不愧是搞政治的,攻心戰術不錯。不過李彥知道,這一切,都是基于他的猜測而已,他做這個決定的前提就是外面的世界更好,可外面的世界真的會更好麼?
楊紅兵的話說完之後,何旭東立刻附和︰「書記說得對,這里沒外人,咱們同心同德共度難關!」
可那辣妹子卻突然言了︰「楊書記,既然雙峰那麼危險,你為什麼還要拋下他們獨自離開?」
這話太毒辣了,而且是打蛇打在了三寸上,這誰家的孩子這麼沒禮貌?楊紅兵剛才那番話,是因為車上沒外人才說的。這旅行大巴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他自己的親戚,剩下也都是他的親信。帶著疑問他回頭一看,不由苦笑。
因為說話的是武警中隊隊長吳捷的女兒吳雅妮,吳捷還真是個漢子,明知雙峰危在旦夕,在關鍵時刻還是選擇留守雙峰,只是讓他們將女兒帶出去。這種人,在電視上經常可以看到,但在現實生活中,那還真不多。
李彥對這辣妹不由刮目相看,小妹子不錯啊,有血性,巾幗不讓須眉,比起那些只知道拍馬溜須的七尺男兒可強太多了。不過他見吳雅妮眼睫毛上挑著點淚花,知道她一定是有什麼傷心事。正疑問中,卻听到何軍悄聲告訴王芝,這個女孩的來頭,以及她父親吳捷的事情。
面對吳雅妮的詰責,楊紅兵無話可說,只能打哈哈道︰「妮子啊,你可別怪叔叔,那是革命工作分工不同,再說你父親,他是自願留下的。到了省城,我一定請求上級,盡一切力量救援我們雙峰縣!」不愧是政客,左右都有理。
恰此時,車廂中有人突然出一聲驚叫︰「啊!那是什麼?那白茫茫的一大片,難道是打霜了?這大熱天的,怎麼可能有霜?」
「真的啊,什麼鬼東西……」
那白色的東西,其實李彥早就留意到了,只是他一直沒吭聲而已。而且他也看出來了,那是鯊蛛吐的絲,將前方整片的公路都密密麻麻地覆蓋了起來。
鯊蛛的絲無毒,但是腐蝕性極強,在絲網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汽車的殘骸,那是被腐蝕後留下的。能夠將橡膠輪胎都腐蝕掉,這蛛絲中的腐蝕液,是地球未曾有過的元素。
不過他們早就有準備,一切有序進行︰車停了下來,五名士兵負責警戒,兩名背著合金油瓶的武警跳下車,舉著噴火槍向絲網走去。
「呼——」
「呼——」
兩條火龍貼地而起,拉出一條三四十米長的火舌,焰火過後,那絲網化為灰燼,火攻果然有效,于是兩名士兵開始並排著向前推進,度倒是非常快。
後面又跟進1o名武警,他們一字排開,用鐵鏟將剩余的絲網挑開,不過這個工作就麻煩了一點,即使是一丁點的蛛絲,也很快將他們手中的鐵鏟給腐蝕得千瘡百孔。
車廂中的人嘖嘖稱奇︰「好厲害的毒絲,看似不起眼卻這麼厲害,如果讓它纏到身上,那可就無法想象了。」
「可不是,難怪前面的人逃不出去,幸虧楊書記早做了準備。」
「畢竟是些蟲子,以為這樣就可以將我們封在城里了,卻不知我們有火攻麼?呵呵。」
「楊書記英明!」
……
李彥听著他們的議論,心思卻去了遠方。雖然停了車,但是出于安全考慮,車廂里的人是不準下車的。
「,吃不?」吳雅妮從包里拿出了一個面包遞給李彥。
李彥沒有理會他,只是呆呆地看著遠方。吳雅妮無趣地收回了面包,以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呢,于是輕聲嘀咕︰「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她可是錯怪了李彥,此時他正在凝神關注著遠處,心中掠過了一絲不詳的預感,因為他融合了鯊蛛的基因,對鯊蛛的習性是非常了解的,這些絲網是一種封鎖,同時也是一種警戒線,一旦有人觸踫這些蛛絲,那輕微的震動立刻轉化為報警信號,傳遞給遠處蟄伏的鯊蛛!李彥之所以觸覺增強,跟鯊蛛的這個特性是有很大關系的。
因此,這些鯊蛛的攻擊不是楊紅兵猜測的所謂「波動式」,而是網已經結成,就等著「飛蛾撲火」了。
他極目遠眺,看到絲網上有數十個黑點正在快地靠近,心中一驚,立刻向大巴車駕駛室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司機,趕緊掉頭!」
他算哪根蔥,司機怎麼會听他的?司機扭頭望向楊紅兵,楊紅兵則不慌不忙地問了一句︰「年輕人,慌什麼,為什麼要掉頭?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楊書記,不好了,那些蟲子來了!」說話的是武裝部長肖雲長,他手里舉著望遠鏡,雖然沒有口吃,但那嗓音就像古箏的絲弦一樣帶著顫音。
楊紅兵也嚇了一跳,趕緊奪過望遠鏡,旋即大聲命令司機︰「快掉頭,命令後面的車讓開道!」
掉頭?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這大巴車將近12米,要在這二級公路上掉頭,談何容易?更何況,公路兩邊的絲網並沒有全部清除的,只是在行車道上打開了一條通道,在掉頭後退的過程中,那大巴車後輪開始傳來嗤嗤的漏氣之聲,那應該是粘上了絲網,被腐蝕後穿孔了。
大巴車司機一急,往前一加油,前胎也踩上狗屎了,也出了嗤嗤的響聲,這輪胎漏氣之聲就像是催命魔咒,大家都被嚇傻了。
「開門!」李彥突然出聲喝道,然後不容分說,一掌拍在開門鈕上,又掉頭沖後面喊︰「芝姐,帶上姨媽姨夫,下車!」
這毛頭小子,突然先聲奪人,搶了楊紅兵的指揮權,但楊紅兵此時也懵了,他糊弄老百姓很有招兒,可要在蟲子的嘴下逃命,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不過他也很清楚,現在這大巴車是廢了,不下車只能等死。
他一個箭步跟在李彥的身後,佔據了下車的最有利位置,然後大聲道︰「大家有序下車,不要擁擠,我們換車!」
說完他挪動著肥胖的身體緊跟著李彥下了車,這一下車廂就全亂套了,大家就像無頭的蒼蠅,拼命地向車門邊上擠去,一時哭鬧聲、喊叫聲、咒罵聲合奏成了一逃亡之曲。(兄弟們,求收藏求推薦,早起的鳥兒有食吃~~)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