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神州大地已知的大秘境有四處,其中之一便位于蜀山派的地盤。因此身為蜀山弟子,穆蘭自然也知道「秘境」的存在。
在穆蘭的概念里,秘境應該是如同仙境般靜謐祥和的場所才對,然而事實卻是相差甚運。與其說是靜謐詳和,不如說是生機澎湃更加準確。隨著林守在秘境里穿行,幾乎每踏出一步都會有新奇的現。
比如說,踏進森林後看到些耀眼的光點在飛舞,走近後現竟是一種姆指大小的金甲蟲。那瓖著銀邊的背甲在陽光下閃閃光,煞是好看。穆蘭本想湊近看看,然而林守卻慎重的提醒她不要隨便靠近。介紹說那種金甲蟲會噴吐危險的強酸液,而它們最常見的食物便是某種腐蝕性的礦石。
再比如說,在森林里前行時,偶爾會看到些紅白相間的卵狀物。開始還是為是某種鳥蛋,然而走過的時候突然就膨脹起來,幾秒鐘的時間,迅長成一人多高的巨大蘑菇,然後爆散成無數袍子。若不是林守及時拉開,恐怕免不了被噴得灰頭土臉的下場。
路過一叢灌木時,在枝葉的縫隙間陡然現一雙圓瞪的凶瞳,和一張凶神惡煞的猙獰獸面。悚然一驚,反射的擺出架勢,誰知林守卻笑著揮揮手,上前去把那東西趕了出來。原來是一只碩大的蝴蝶,那猙獰獸面只是其翅膀上的花紋,穆蘭算是虛驚一場,不禁為自己過度反應而汗顏。
「那叫‘朱蝶’,最喜歡吃朱果開花時的花密。只要現它的蹤跡,附近一定有朱果在。那是療傷愈命,恢復疲勞的好東西,不過現在沒有空去找就是了……」
林守頗為遺憾的對穆蘭介紹著,跟著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從兜里拿出幾顆白白的果子,直接丟進嘴里,仿佛代替朱果般的咀嚼起來,還順手遞了一顆給穆蘭。
「穆師姐,要嘗嘗嗎?」
「這是什麼?」穆蘭好奇的接過,只見是一顆莫約橄欖大小的白果。
「這是小參果,算是這里比較常見的野果,剛剛來時隨手摘的。」林守這樣說著,又丟了一顆進嘴里,邊嚼邊說。「早上被老頭子逼著修行,都沒吃什麼東西,先拿這個先墊墊。」
「說得也是……」其實穆蘭也有些餓了,卻不好意思學林守那樣直接往嘴里丟。她拿著小參果,悄悄用衣袖擦了擦,然後才放進嘴里。慢慢的嚼著,只覺得有淡淡的甜味溢出來,沒想到味道意外的還不錯。
「說起來啊,穆師姐,你先前捆住呂肆的那個索標是什麼?好像蠻不錯的樣子。」林守嚼著小參果,用感興趣的聲音問出這個問題。
「索標?啊,你說‘捆仙索’嗎?」
穆蘭把藏在左袖的索標拿了出來,林守吹了聲口哨,接過來細細打量。
被稱為「捆仙索」的索標,前端是如姆指大小的白銀標頭,標頭呈三稜形,表面雕刻著精細的符紋,想來便是這捆仙索能自動束縛目標的咒力源頭。標頭後面連著縴細的黑索,那黑索顯然也非凡品。
如果林守沒有猜錯的話,那黑索應該由是高強度的碳素縴維編織而成。一根頭絲粗細的碳素縴維便足以吊起一輛小汽車,黑索由碳素縴維互相編織起來,上面還附著強化咒力,其強度恐怕要吊起輪船也沒有問題。
「雕琢得好細……精細到這種程度,已經出法器的水準了吧……」
懷著跌宕起伏的心情,林守仔細評鑒著捆仙索。如果說先前紫金破魔鏢還勉強可以歸類到「咒具」類里,那手里的這卷捆仙索便已出「法器」的水準,而接近于「法寶」的形制了。
「他女乃女乃的狗大戶啊,真不愧是土豪世家出身,可惡……」
懷著各種各樣的羨慕嫉妒,林守對著捆仙索大流口水。
「那個,林師弟……」穆蘭為難的聲音在旁響起。「這捆仙索是正道會配給執行干員的裝備品,並沒有多余的備用,所以……」
「咦?啊啊,是的……當然,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絕對沒有想要的打算,絕對沒有。」林守欲蓋彌彰的搖著頭,依依不舍的把捆仙索還給穆蘭,又忍不住打听著。
「穆師姐,你說這是正道會配給執行干員的裝備品……那個,莫非當上執行干員的,每個人都配著一件?」
「是的。」穆蘭點點頭,干脆為他仔細解釋起來。「不止是捆仙索,先前的破魔鏢,還有鬼見愁等等,都是正道會配給干員的標準裝備。因為我有青鴉劍在,所以用不到太多……那個,林師弟,你在听嗎?」
「我……我在听……」
強壓下嘔血的沖動,林守艱難的點點頭,然後深吸了口氣,努力摒棄雜念,把鬼見愁拿了出來。正打算再確定下呂肆的方向,卻見著鬼見愁的指針竟又左右搖晃起來。林守稍稍檢查了下,確定這次不是濾波器的問題。
「因為太靠近目標,鬼氣彌散,所以探不出來嗎……好吧,穆師姐,你在這里等等,我到上面去搜索看看。」丟下這句話後,林守便縱身攀著前面的古樹,一溜煙的爬了上去,看樣子是打算從樹上搜索呂肆的行蹤。
「等等,林師弟……」
穆蘭叫之不及,只好在原地留下來。這處青河秘境里存在著太多她聞所未聞的事物,想想先前遇到的種種驚險,穆蘭一時間也不敢隨便亂走,然而抬頭看著林守消失的樹冠處,卻感到很是無奈。
「怎麼會變成這樣……」
……………………
自被師門派遣到正道會任職以來,穆蘭便以執行干員的身份活躍在除魔伏妖的最前線,歷經過千百次實戰的洗禮,也處理過許多件棘手的任務。那壹級執行干員的頭餃,便是她實力和功績的證明。
「化鬼」呂肆是正道會通輯的危險要犯,此次追捕呂肆的行動本來應該是由她來主導,造師門協助的才對,然而眼前的狀況卻完全反了過來。這種感覺令她很不適應,只是卻也無可奈何。
不管怎麼說,是她擅自闖入了造師門的禁地,能得到對方的諒解已經算不錯了。再說,秘境里的種種她也並不了解,要想順利的逮到呂肆,確實也只能借助林守的力量。
很奇妙的感覺,像這種依賴著某人的心情,不知已經多久沒有過了。身為正道會的壹級干員,穆蘭多數時候是獨自進行調查活動,偶爾也會負責指揮小隊進行活動。早已習慣被人期待和被人依賴的感覺,像這樣突然置身于相反的立場,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算了,暫時就靜候音訊吧。」
盡管不太滿意目前的無力處境,穆蘭還是作出信賴林守的判斷。只是光是空等著也無濟于事,穆蘭決定先到周圍去轉轉,想著也許能意外現呂肆的行蹤也說不定。
穆蘭沿著樹徑閑逛,信步來到一處灌木林前。
雖說是灌木林,然而里面也有些格外高大的植株。穆蘭在一株仿佛巨大菖蒲草的古怪植物前停下,用驚嘆的目光打量著生在菖蒲草睫上的眾多花朵。花朵有紅有白,有青有紫,擁簇在草睫頂端,散出陣陣迷人的香薰。
無法判斷眼前嬌艷的花叢有無危險,穆蘭打消了湊近細嗅的念頭,正準備移步離開,目光晃過花叢,意外注意到里面的某個東西,不禁停了下來。
「咦?那是……」
只見盛大的花叢中,有一微微搖晃的細小身影。那身影約有巴掌大小,背後生著如同蝴蝶般絢麗的羽翅,一對縴縴玉足從半開的花苞里伸出來,半個身子則陷進花苞里,好像被困住似的拼命搖擺著。
听著花苞里面出「嗯嗯」的悶哼聲,穆蘭不禁生出惻隱之心。謹慎的走上前去,用指頭仔細捏著小家伙的衣角,把她從花苞里給拽了出來。
隨著「啵」的一聲輕響,小家伙從花苞里彈出來,跌坐到穆蘭的手掌上。然後用力搖晃著腦袋,把沾在頭和身上的花蜜給甩了開來。穆蘭舉手擋著亂濺的花蜜,透過指尖的縫隙里打量著小家伙的模樣。
巴掌大的身材和背後的絢麗羽翅,小家伙看起來像是花精的一種,然而在那件草葉編成的綠衣上,卻徒然斜掛著一塊碩大的古董懷表——懷表在陽光下閃閃亮,幾乎佔據了小家伙的大半身高,給人頗不搭調的感覺。
「……大姐姐,你是誰啊?」
小家伙仰頭看著她,好奇的問著。
「我叫穆蘭,你是?」捧著小花精,穆蘭用溫和的聲音報上名字。
「我是嬋兒。」小花精用舌頭舌忝去手上的花蜜,抖抖羽翅站了起來,偏頭打量著穆蘭。「我沒見過你呢,大姐姐,你不是這里的人嗎?」
「是的,我是……不小心進來的。」穆蘭謹慎的回答著。
「不小心進來的?奇怪,這里應該只有得到允許的人才能進來啊……」小花精嬋兒揮舞著羽翅飛了起來,拖著碩大的懷表,圍著穆蘭轉了幾圈,好像在判斷她是好人還是壞人。
「嗯……大姐姐不像是壞人。」似乎作出判斷,嬋兒重新落回穆蘭的手掌上,並好心的提議著。「既然大姐姐是不小心進來的,那你想出去嗎?嬋兒可以帶你去找出口哦。」
「咦?出去?」沒想到小花精會提出幫助,穆蘭稍稍吃了一驚,然後搖搖頭拒絕著。「謝謝你,嬋兒。不過我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和我同時進來的還有另外一人。他是我正追捕著的危險逃犯,我要逮到他才能離開。」
「逃犯?」嬋兒歪著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啊,難道大姐姐追的就是那怪家伙嗎?」
「怪家伙?」
「嗯,早先也有個嬋兒沒見過的怪家伙從這里走過。」嬋兒皺著眉頭回憶著。「那人看起來半人半鬼的模樣,又丑又髒,身上還散著格外難聞的味道……我看見他一路慌慌張張的,好像在躲著什麼似的,難道就是大姐姐追捕的壞人嗎?」
「就是他!那就是呂肆!」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得到線索,穆蘭頓時興奮起來。「嬋兒,那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看到他向哪邊逃了嗎?」
「嗯,我看看……」嬋兒把背著的碩大懷表放下來,然後費力的打開表蓋。雖然明知不是時候,但那憨態可掬的模樣還是讓穆蘭不忍輕笑出來。
「那人經過這里是……大約在八分前,逗留了半分鐘左右,然後又朝著那邊逃了。」嬋兒看完懷表,指著森林西側說道。
「是那個方向嗎?謝謝你,好嬋兒。」
穆蘭向小花精道過謝,正準備拔腿追過去,突然想到另一件要緊的事情。林守這時還在樹上搜索,要是他回來沒看到自己,不知道會不會生氣?然而繼續等待的話,呂肆很可能因此逃掉,要是有辦法留訊息給他的話……
穆蘭苦惱著,目光落到正收起懷表的小花精身上,頓時有了主意。
「好嬋兒,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