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鳥鳴聲把林守給吵醒。
睜開眼楮,打了個噴嚏,然後發現自己竟然正躺在破道觀里。
「對哦,昨天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唔,好暈……」
隨著記憶的蘇醒,那恐怖的無限冗繁解鎖序列亦跟著涌了出來。天干地支,陰陽八卦,紫微斗數,五行陣符……諸如此類的事物填滿了腦海,林守愣在原地,腦袋一時間竟轉不起來。
「可惡,給我滾開!」
林守轉頭猛撞在旁邊柱子上,隨著「咚」的一聲悶響,腦袋頓時一陣木然。揉著額前的紅腫,林守深吸了口氣,感覺總算是稍稍清醒了過來。起身時注意到身上蓋著的毯子,不禁愣了愣。
「唔,紅玉來過嗎……」
林守猜想毯子是紅玉拿來的,當下感到一陣溫暖,而當目光滑落到毯子旁的那把青銅鑰匙上時,卻忍不住抽筋了下。再看看那邊嵬然懸掛的法鎖,當下涌出說不出的怨憤,抬腿朝門上踹了一腳。
「去你的!什麼鳥鎖啊!」
激憤下林守忘了老爺子的囑咐,結果門上施加的禁制結界暴出紅光,將他給猛彈了開去。林守被彈出兩三米遠,一摔到地上,痛得咬牙切齒。
「混蛋,果然設有禁制麼……」
林守揉著,惱怒的瞪著那把法鎖,然而卻也無法可想。片刻過後,還是決定暫時放下煩惱,先清空下腦袋。反正老爺子給了他三天的時間,眼下也才過了三分之一不到,沒有必要死鑽牛角尖。
「呼,先到周圍轉轉吧……」
林守打著哈欠站起來,把那把奇形怪狀的鑰匙收進懷里,順手掏出幾顆小參果丟進嘴里。小參果是青河秘境里的常見仙果,蘊含著清淨的靈氣,只要幾顆就能保持一天不餓,很適合作為填肚子的干糧。
幾顆小參果下肚,清涼的靈氣在胃腑里化開,僵硬的身子頓時活泛起來。林守信步走出造師觀,在周圍的竹林里散起步來。
竹林的空氣帶著潮濕的味道,抬頭望望,見著天色陰沉的,仿佛隨時可能下起雨來。林守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昨晚耗神過度的腦袋因此清醒了不少,但沒走上幾步,又忍不住推算起解鎖的機關來。
畢竟呂肆的同伙不知道會何時出現,哪怕只有一丁點也好,他也想盡可能的提高戰力。既然那格物殿設置著如此厲害的禁制,想來其中肯定也收藏著厲害的仙家法寶,若是能取出一兩件來,呂肆之流自然就不足為懼。
「臭老頭子,明明收藏有那麼多法寶,居然都不肯拿出來……」
林守喃喃抱怨著老爺子的吝嗇,也下意識朝腰間模去。
前次戰斗的最後,他從呂肆那里回收了十支破魔鏢,其中一支由于破損嚴重已無法修復,留下來的還剩有九支。這九支破魔鏢就插腰間的皮套上,再加上穆蘭贈予的捆仙索,便是林守身上僅有的兩件能稍稍拿得出手的法器裝備。
至于靠著它們能不能應付得來呂肆那般的強敵,說實話,林守也沒有太大把握。回頭想想那把坑爹的法鎖,林守一時間感到異常郁憤,忍不住朝旁邊的楠竹踹了腳。
只見楠竹猛烈搖晃著,灑下大量竹葉來。就在林守呆呆仰望著落葉的時候,右側的竹林里突然傳來「咯嗒嗒」的淒厲鳴叫聲。
「咦?竹雞?」
那獨特的叫聲應該是竹雞的鳴叫。竹雞是棲息在這片竹海里的尋常禽怪,類似于鵪鶉的大小。小小的身影在竹林里穿梭自如,一般人根本抓不住,就連林守也吃過好幾次鱉。
然而此時听來,那竹雞卻像是正被什麼東西追殺的模樣。
竹雞的叫聲在幾秒鐘後嘎然而止,林守詫異的朝聲音的方向尋去。在他的記憶里,這處竹海里應該沒有能撲殺竹雞的獸類才對。為預防萬一,林守暗暗扣了一支破魔鏢在手里。
沿著竹林行進了幾分鐘,林守便發現了灑落在枯葉上的血跡和羽毛,當下皺起眉頭。撲殺竹雞的恐怕不是凡世的獸類,而從血跡的方向上看,那東西似乎是把竹雞拖進前面的竹林享用。
林守屏住氣息,慢慢靠近血跡指向的竹林。竹林里傳來細微的聲音,林守在竹林邊蹲下,深吸了口氣,悄悄拔開一根細竹,一個黑黝黝的獸影頓時從竹林的縫隙中閃出來。
那東西的外形像是狗,然而體型卻要足足大上一號,身上長著黑灰相間的雜毛,到尾巴處卻是完全禿掉,顯得丑陋異常。林守和那東西隔著十多米遠,然而一股濃烈的惡臭卻撲面涌來,幾乎把他眼淚都給燻了出來。
「……獸魅?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認出那東西的身份後,林守不禁愕然。
「獸魅」是修真界對自陰邪濁氣里生出的魎魍異獸的統稱。至于眼前那頭獸魅形似黑狗,又丑陋異常,應該是獸魅里面叫做「鬼狽」的那類。
據林守所知,鬼狽多由陰煞鬼氣附身喪家野狗而生,通常出沒在荒郊野外等濁氣昏沉的場所。按照道理來說,此處竹林里彌散的清淨靈氣,與鬼狽身上的陰煞鬼氣相克,不應該有鬼狽出現才對。
「嘖,鬼東西一個個都冒了出來……」
林守啐了口。那邊的獸魅埋頭撕扯著竹雞,怎麼看都不像是好東西,林守于是舉起破魔鏢,暗暗開始貫注真力。隨著真力的貫注,破魔鏢上亮起一點青芒,青芒沿著刻在鏢身的咒符回路,向外虛擴成寸劍的模樣。
一則造化法並非直接用于戰斗的功法,二則林守的修為比起穆蘭還是差不少,所以此刻破魔鏢形成的劍芒,不論強度和亮度都沒有前次穆蘭施展時來得強烈。
這時候,或許是嗅到危險的氣息,那邊埋頭啃食的獸魅突然抬起頭,警惕的朝四周張望。差不多就在同一時間,林守射出了手里的破魔鏢。
破魔鏢化成青芒奔烈而出,獸魅瞥見青芒的同時朝左側蹦去,然而這一擊林守蓄勢已久,又如何能躲得過?只見那青芒凝成的寸劍竟有如實相,切在獸魅的身上,剎那間便把獸魅的半個身子給斬掉。
失去半身的獸魅頹然倒在地上,雖然破魔鏢的威力不如穆蘭施展的時候,但林守對這樣的結果還是感到滿意。他走過去拾起地上的破魔鏢,擦拭干淨後插回皮套。
從獸魅的身上散發出難以忍受的惡臭,林守皺眉看著獸魅的尸骸,從懷里抽出張離火符來,準備把那具尸骸焚燒掉。
「把這個處理掉吧……唔嗯?」
就待拋出離火符的時候,左邊突然響起低沉的吼聲,林守背後的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駭然望過去,只見左邊離著五六步遠的竹林里,竟然竄出另一頭獸魅來!
獸魅的前爪扒地,低吼一聲朝著林守撲來。兩者間隔著五六步的距離,獸魅晃眼便至,林守來不及取鏢,倉促下把手里離火符拋了出去。離火符里封著焚炎咒力,在空中膨化成車輪大的火球。
焚炎之氣對鬼祟邪物最是有效,獸魅不敢和火球硬撞,當即收勢向旁跳去。林守趁機穩住陣腳,雙手左右開弓,朝著獸魅連續射出兩支破魔鏢。
由于是在倉促下射鏢,來不及貫注真力,破魔鏢的威力比先前大打折扣,連準頭也失了老遠。第一支破魔鏢射失方向,第二支破魔鏢倒是射中獸魅的右後腿,但傷口卻是極淺。
沒貫注真力的破魔鏢殺傷力有限,不過紫金本身卻有闢邪神效,只見獸魅的後腿傷處冒出陣陣黑氣。或許看著前面的林守已擺好架勢,再無可趁之機,獸魅當下低吼一聲,竟掉頭回逃。
「混蛋!給我留下!」
獸魅身上還插著那支破魔鏢,要是讓它逃了哪還得了?
林守想也不想的揮出左手,捆仙索扯著呼嘯疾射而出,剎那間纏住獸魅的後腿。被纏住的獸魅發出低吼,拼命掙扎,林守則是雙手緊扯著捆仙索令其無法逃月兌。
「吼嗚!」眼見著逃不掉的獸魅,竟一橫心掉頭直撲回來。
危機時刻,林守眼角瞥見先前射失的破魔鏢,下意識的伸手一劃。這一劃里蘊含著馭物訣的神通,只見地上的破魔鏢如同被猛踢了般的跳起來,從側面橫插進獸魅的後腰。
遭到意外的重擊,獸魅的動作出現短暫的遲緩,林守趁機取出道離火符,朝著獸魅轟過去。
「畜生!死來!」
離火符在極近距離里爆出焚炎烈氣,將獸魅轟得高高飛起,但隨即又被捆仙索給拖回來,重重跌到地上。除了背後插著的兩支破魔鏢外,獸魅的半個腦袋都焦糊起來,一時間再沒了聲息。
「……混蛋,差點就被咬上了。」
看著地上的獸魅,林守心有余悸的甩甩右手,在他的右手背上有道深深的齒痕。先前若不是那道破魔鏢及時回射,將獸魅攔了一攔,那此刻被咬斷的便是他的手腕了。
打量著地上的兩具獸魅尸骸,林守緊緊皺起眉頭。若是按照以前修煉的標準,解決兩頭獸魅可以算是了不起的戰果,但林守更在意的卻是這場戰斗暴露出來的重大問題。
「可惡,光靠破魔鏢果然還是不行嗎……」
他從獸魅身上拔起破魔鏢,皺眉打量著。破魔鏢雖然有靈驗的破邪效果,但使用時需要貫注真力卻是要命的缺點。他的修為比不上穆蘭,破魔鏢的威力自然也大打折扣。
再加上破魔鏢本身是投擲暗器,一旦近身肉搏時便毫無作用,因此實在不適合當成主戰兵器來使用。
回想起先前胡狽迎面撲來的驚險光景,林守不禁感到陣陣後怕。這次能擺平獸魅算是運氣,若是換成呂肆那種等級的對手,光靠破魔鏢根本應付不過來,得盡快找件趁手的兵器才行。
「趁手的兵器啊,不知道格物殿里有沒有……」
林守下意識的模著懷里的青銅鑰匙。既然格物殿里收藏著造師門歷代祖師收藏的仙家法寶,那想必也應該有幾把神兵利器才對。照著老爺子的說法,只要他能解開法鎖,便可以在里面自由挑撿。
「嗯,果然還是先想辦法拿到法寶的好……」
林守望望造師觀的方向,從懷里取出道離火符,揮手拋向地上的獸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