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二樓
氣氛越來越變得不堪。
蘇冉緊緊抓住扶手,細細的手指不停地顫抖著,她的臉色近乎死人般的蒼白,連紅潤的唇也失去了光澤,怒瞪著夏童,聲音無力卻十分冰冷地命令道︰「出去,你給我出去!」
佔據了上風的夏童怎麼可能輕易離開?看著蘇冉這幅神情後心里更是充滿快感,她就是喜歡看到蘇冉失控的樣子,難過的樣子,只有這樣,才能平衡她心底的痛楚,該死的女人,她竟然懷上了厲冥禹的骨肉,每每想到這些,夏童就恨不得將蘇冉從二樓推下去。
「怎麼?不想听了?」夏童冷冷笑著,朝她走了過來,「你是不想听我和你父親的事兒呢,還是我和冥禹的?」
「滾!」蘇冉覺得小月復越來越痛,類似下墜和拉扯感的絞痛,這種痛遠遠勝過腳踝骨的疼痛,額頭完全被汗水打濕了,還有整個後背都在冒著冷汗。
「嘖嘖,真是可憐啊。」夏童變本加厲,伸手挑起蘇冉尖細的下巴,鄙夷的眼神對上她的清眸,「四年前你父親跳樓的時候,說不定厲冥禹也在現場呢,他拿著你父親賄賂高官的證據,逼著他一死了之,蘇冉,你與和薇真是兩姐妹啊,一樣那麼下賤,厲冥禹逼死了你們的父親,你們一個還幻想著要嫁給他,另一個卻又懷上了他的孩子,真是有意思,哈哈——」
「滾!我讓你滾啊——」蘇冉猛地推開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情緒近乎瘋狂,緊接著,她便覺得雙腿之間一片想濡濕,疼痛倏然加劇!
夏童沒料到她會突然反抗,被她這麼猛地一推身子一斜,差點從樓梯口滾了下來,手及時拉住扶手,整個人都跌坐在台階上,痛得她尖叫了一聲,憤怒地看向蘇冉,「你這個——」
尖銳的話剛說了一半兒,夏童倏然瞪大了雙眼,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蘇冉的雙腿,她看到,一縷殷紅的血緩緩地從蘇冉的雙腿之間滑落了下來,緊接著,血越流越多……
「啊……」是蘇冉痛苦的叫聲,她按住小月復,整個人都被汗水打濕了,血水已經染紅了她的裙衫下擺,而後,「撲通」一聲,她整個人跪在了地毯上。
「啊!」夏童嚇得不輕,一時間腦子里一片空白,手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
就在這時——
「蘇冉!」男人焦急的嗓音揚了起來,熟悉的嗓音令夏童驀地一顫,下一刻反應了過來,驚駭地看著突然闖進工作室的男人,驚駭程度不亞于看到了魔鬼。
厲冥禹此時的神情也跟魔鬼差不多了,幾乎是暴風雨地速度沖上了二樓,當看到蘇冉整個人都跪倒在地毯上時,震驚席卷了雙眸,快速上前一把將她摟住,一貫沉穩的大手也在微微顫抖著,女人雙腿之間的一片殷紅像是刀子似的割在他心上。
「孩子……」蘇冉無力地倚靠在厲冥禹的懷里,清澈的眼眸也開始變得有些渙散,蒼白的嘴唇不停顫抖。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厲冥禹朝著緊跟其後趕來的佟佑急切大吼了一嗓子,又緊緊摟住蘇冉愈發無力的身子,心底深處卻泛起從未有過的害怕,這種空前的害怕就像是在預兆著某種失去一樣,他不能看著她出事,絕對不能!
佟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趕忙撥打了最近的急救中心電話,又緊張地看著眼前發生的畫面,來工作的時候,厲冥禹的車子幾乎開得跟火箭一個速度,他從來都沒見厲冥禹這麼失控過。
蘇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厲冥禹再也無法等待,二話沒說便將她抱起,沖下了樓梯。
「議長,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佟佑理解他焦急的心思,但還是理智提醒他不要耽誤最佳的救治時間。
「我開車半路攔截!」厲冥禹急切地落下一句。
佟佑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剛要跟著出門,目光卻落在了夏童身上,「議長,她——」
厲冥禹這才將目光轉到夏童身上,夏童在整個過程中都呆呆地看著厲冥禹,與他眸光相對的瞬間,全身像是突然墜入了冰窟之中,他的目光寒冷地令人驚顫。
天哪,那是一種什麼眼神?
冰冷、殘忍、冷酷到了極點!
夏童的心倏然斷裂成了兩半,她從沒見過厲冥禹這麼緊張一個女人,甚至從來沒見過他遇事緊張的樣子,可今天她看到了,從進房間到現在,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蘇冉一個,他眼底的緊張、他的疼惜和關切全都屬于蘇冉一人……
「佟佑,你給我看著她!」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命令。
「是。」佟佑點頭。
厲冥禹抱著蘇冉沖出了工作室。
救護車火速地穿過了市區,又沖過了紅燈,一路朝著最近的醫院駛去。
救護人員先為蘇冉進行了緊急的搶救措施,厲冥禹坐在一旁緊緊攥住蘇冉的手,寬厚的大手溫暖著她過于冰冷縴細的手指,一雙鷹眸泛著顯而易見的焦急和心疼。
鮮血染紅了他的襯衫、長褲,這一幕看上去有些駭人,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一瞬不瞬地看著蘇冉,將她的小手送到唇邊,另一只大手輕輕擦拭著她額角上不停流下的汗水,還有——眼眶的淚水,擦拭的過程中,他的手指也在輕輕顫抖,心里不停地懊惱和悔恨!
如果他不參加那個臨時會議,如果他能夠早點發現夏童去找了蘇冉,那麼蘇冉就不會承受這麼大的痛苦,是他,蘇冉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
蘇冉沒有失去意識,躺在那里,只是不停地呢喃著,「痛……好痛……」
「快到了,馬上就到醫院了。」厲冥禹這一刻痛恨自己的無能,榮華富貴又如何?他還是無法替她減輕疼痛,如果可以的話,他情願替她痛上千倍萬倍!
淚水順著眼眶不停地滑落,她的聲音越來越無力,「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厲冥禹緊緊攥著她的小手,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