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我下來!」梁喜扯著喉嚨大叫,不斷的掙扎,拚命捶打他的背部,直到他的步伐停歇才肯罷休。
崔以平放她下來,抱著她站在鏡子前,凝視鏡子里氣急敗壞的她。
「現在我就向你證明,你不是男人婆,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這幾個月他說了許多贊美她的話,豈料這女人非但沒听進去,還敢在他告白之後要自卑,簡直氣死他了。
俊顏布滿令人膽怯的怒氣,梁喜眨了眨眼,急著想逃開他的懷抱,大手卻直接箝制住她的腰。
「我……我不想知道,你放開我。」
「怎麼?怕了?」他噙著一抹邪笑,眼底滿是挑釁。
她的胸口一顫,確實畏懼如此張狂的崔以平,但是驕傲的自尊不準她低頭,嘴硬的說︰「我梁喜怎麼可能會怕?」
「那就乖乖看著!」大手一用力,讓她的背抵著他的胸膛,接著他低下頭,親吻她的耳根子,張嘴含住她飽滿的耳垂。
濕潤火熱的觸感令梁喜難以抵抗,不自在的別開臉。
他的大手卻摟住她的下顎,強迫她看著鏡子。
「崔以平……」
「看著,我要你看著,休想逃避。」
听見他狂傲的宣示,她透過鏡子,對上那雙變得深沉的黑眸,震懾于他彰顯在外的霸氣。
這男人太迷人,她根本無法忽視!
他的唇繼續往下,吻著她雪白的頸項,另一手也沒有閑著,用力扯開她身上的白色襯衫,刷的一聲,一整排的扣子散落地上。
「啊!」她驚呼出聲,這才明白他的意圖,「不……不要……」她搖頭,想抗拒接下來的事情,奮力掙扎著。
轉過身子,她用力推著他剛硬的胸膛,原以為可以順利逃月兌,沒想到他出乎意料的強悍,教她動彈不得。
剛結束一場累人的歡愛,梁喜幾乎張不開眼楮,懶懶的窩入他的懷抱。
「閉嘴!」她想睡覺,送這兩個字給還不乖乖入睡的大男人。
他顯然不滿意,霸道的嚙咬她的耳朵,「把我用完就扔到一旁?真無情。」
曖昧的話語令她失笑,轉過身子,凝視他哀怨的神情。「只有我用?」她挑起眉頭,「我以為我更委屈。」
……
听著,不準再提別的男人!」
她咬了咬唇,「可惡!」她總是受他的控制,別開臉,不看他。
「別只會說可惡,還不答應?」
她冷哼一聲,「我不說,是不是又想懲罰我?」
「那是情趣,怎麼會是懲罰?」他咧嘴笑說,吻著她雪白的肩膀,「你不是很享受嗎?」
哇咧!有夠賤。她瞪著他痞痞的笑顏,楞了好幾秒還是無法生氣。「煩死了。」
「唉,我想听的話,你還沒回答。」
「什麼話?」
他埋入她的頸窩,悶悶的說︰「你喜歡我吧?嗯?」
從沒忘記她說過的理想型……那個和他完全相反的理想型宛如一根刺,卡在他的心上,非常不舒服。
其實他很害怕梁喜只是因為他的糾纏而順從他,不是真心喜歡他,一想到這點,心頭就隱隱作痛。
要解除這刺痛的感覺,非要得到她的答案不可!
梁喜眨眨眼,沒想到他半夜吵她起來就是想听這句話。
「崔以平,你白痴喔!我不喜歡你,那現在我們在做什麼?」
是把她當成禽獸嗎?嘖,說到底,他還比較像。
「你喜歡我?真的?」
「對啦!」她不習慣談情說愛,不自在的別開臉。
他眉開眼笑的說道,「那愛呢?」
「你少得寸進尺。」她蹙起眉頭。愛哪有這麼容易說出口?還有,他都沒說,她干嘛要說?哼,想要佔她便宜,門都沒有!
「小喜……」
「別吵。」她冷冷的出聲,抬高被綁住的雙手,用眼神示意他松開。
「你不說,我不幫你。」
她瞪他一眼,酷酷的說︰「無所謂。」然後背對他。
那雪白的背肌一直在勾引他崔以平嘆口氣,投降了。
「對不起。」他攬住她的腰,解開她手腕上的束縛。
梁喜笑了,眼底盈滿幸福。
梁喜近來一直在思考對崔以平的感情,喜歡是確定的,那麼愛呢?當他問她是否愛他時,她答不出來。
她不曾談過戀愛,總覺得愛等于承諾,是以不敢隨便開口。但是,最近她發現自己不排斥對他說出那句話……
和她在一起,他說找回創作的靈感,再度陷入文字的魅力中,所以現在都是她跑來他家打擾,一起吃飯、聊天之後,她找本書閱讀,而他開始寫作。
那時的他斂起不正經的笑容,神情認真,專注的投入創作里,非常帥氣真摯。
她得承認,凝視這樣的他,心髒都快跳出喉嚨,那一瞬間她知道自己有多崇拜他,久而久之,那份崇拜轉化為愛。
是,她愛他。
她想,和他共組家庭,相處一輩子,似乎是不錯的念頭,只是他們之間能否永遠走下去,還有許多阻礙。
「以平。」她抱住他。
「怎麼了?」他停下打字的手,摘下黑框眼鏡,看著難得撒嬌的她。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以後?」
「嗯?」他挑起眉頭,「當然想過,等我手邊的稿子告一段落,我們就一起回台北去拜訪你父親。」
她眨動眼楮,訝異不已,「你知道」
「不要忘記童言妍。」
她恍然大悟,「言妍這大嘴巴。」她放開他,覷著他泰然的神情,「喂,那你知道我爸……」
「曾經是黑道分子?」他將眼鏡放到桌上,一手支撐後腦,慵懶的說。
她難為情的點頭,「你不怕?」
「不是改邪歸正了?而且是你的爸爸,我干嘛怕?」
「那是你不認識他,他很難搞……」
「你是怕他為難我,還是怕我不要你?」他眯起眼,笑笑的問。
她的臉一紅,撇了撇嘴,「連見我爸一面的勇氣都沒有的男人,我才不要咧!」用不著他開口,她會先踹開他。
「那麼你得遵守承諾,緊抓著我不放喔!」大手揉亂她的發絲,他的神情溫柔。
「什麼呀?」她呆了呆。
「笨小喜,我一點都不怕你父親的出身,還迫不及待想見他。」
梁喜眉開眼笑,投入他的懷抱,開玩笑的說︰「哎喲!你要小心我爸的拳頭。」
「什麼?」
她一臉尷尬,「其實這次我會離家,是因為爸沖動之下又跟沈伯打架,他明明答應過我不會用暴力解決事情,卻還是失約了。我爸很疼我,見不到我是對他最嚴厲的懲罰,為了改掉他的壞習慣,加上我很想要試著獨立,才會跑來這里。這個地方太隱密,我爸根本找不到我。他見不到我,太擔心我過得好不好,幾次打電話回去,他都一直求我回家。」
听到這里,崔以平心生疑惑。「小喜,伯父對你不是一般寵愛吧?妳都二十五歲了,他怎麼還把你當成小孩子?」
她露出無奈的神情,「我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且我媽早逝,他大概對我感到愧疚,所以把所有的愛都給我我就是覺得他保護過頭,才會離家出走嘛!還有,之前我沒有談戀愛,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我爸。他絕對不允許男人靠近我,身邊沒有男人敢接近,我跟誰談戀愛?我又怕主動去找男人,反而會造成對方的麻煩,干脆不談戀愛!」
他瞪大眼。梁伯父的寵女兒癥狀不是普通嚴重……
「總有一天你會嫁人,伯父沒有想到這點?」
她翻個白眼,「我爸想得很清楚,他認為天底下沒有男人可以像他一樣保護我,從以前就告訴我,就算不嫁人也行,他會養我一輩子。」
判斷無誤!崔以平深吸一口氣。梁伯父的寵女兒癥狀已經嚴重到讓他頭皮發麻。
「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跟你回去,伯父會氣得抓狂?」
「我的男朋友好聰明喔!」她僵硬的點頭,扯一下嘴角。
他閉上眼,然後睜開,神情凝重,「拳頭是還好,應該不會拿刀砍我吧?」
雖然氣氛沉重,但是听到這句話,她忍不住笑出聲,「不會啦!我會抓著他。」
「唉,我好像答應得太快了。」
「想反悔呀?」她抬起頭,不滿的瞪他一眼。
他揚起眉頭,親吻她的臉頰,「不想。」
她輕時一聲,又問︰「那你還回不回美國?」她沒忘記他說過會回美國的事情,不禁忐忑不安。
他想了一下,緩緩的開口,「只要你在身邊,去哪里都不重要,我沒有非要待在美國不可。」
當初想回美國,是因為有讓他掛念的人,但那份掛念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殆盡,也許留在台灣也不錯。
梁喜察覺他蹙起眉頭,不自覺的握緊他的手。「以平……我有個問題一定要問清楚。」
「什麼?」他拉回思緒,淡淡的問。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有不少媒體猜測你的編輯珍妮是你的女朋友,這件事是真的嗎?」
「只是謠言。」他的表情僵硬,眼底閃過一絲陰郁。
她咬了咬唇,神情嚴肅,「你不要騙我。」
他凝視她,投降了。
「好,我說,珍妮曾經是我的女朋友。」
果然!她隱忍著強烈的嫉妒,又問︰「哪時候分手的?」
「一年前已經分手,目前她是我的編輯,以及……」他頓了頓,「朋友。」
朋友?她握起拳頭,「我在報紙上看過珍妮的照片,她長得很漂亮,談吐和個性感覺都不錯,你們怎麼會分手?」
「小喜,都過去的事情了,為什麼要問這麼清楚?」他嘆口氣,實在不想和她交代他跟珍妮的那段感情。
「不問清楚,我心里覺得不舒服,這樣你還是不肯說?」身為霍克的書迷,她看過無數報章雜志報導他和珍妮的感情,教她如何不好奇?
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他沉默許久才開口,「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感覺一變,愛情就會消失了。」
「分手原因呢?只是感覺不對了?」那不是很悲慘嗎?她暗想,盯著他的側面。
「基本上,情人分手的原因很多,個性不合、父母反對、遠距離戀愛……其實這麼多原因,追根究抵就是不愛了。」他扯出苦澀的笑容,「『不愛了』這三個字是多麼殘忍,往往人都不敢直接說明。」
他真的不愛珍妮了?倘若是真的,為何眼神如此悲傷?突然,她想起有關珍妮的一件事。
「你說嗜甜癥是認識一個人之後才出現的,那個人……是珍妮嗎?」
她是糕點師傅,當然會關心這方面的新聞,記得珍妮有說過喜歡吃甜點,當時她還很高興,而今她將崔以平的嗜甜癥聯想到珍妮,一種害怕的情緒襲上心頭。
崔以平楞住,緩緩的剖析自己的心理,「珍妮喜歡吃甜點,和她在一起,我偶爾會吃,我們分手之後,嗜甜癥才開始出現……為什麼呢?都這麼久了,這習慣、這病狀怎麼會沒有消失?」
他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入梁喜的耳里,她的心陡地一沉。
珍妮離開他,因此他罹患嗜甜癥,是想藉由甜點來思念珍妮嗎?
至今他還沒有治好嗜甜癥,不就是代表他沒有從和珍妮的感情中走出來?
她大力推開他,飛快站起身。「我……我要回去了。」
崔以平看著神情冷凝的她,過幾秒才意會自己說了什麼,先是懊惱的低咒一聲,隨即站起來抱住她。
「小喜,你別這樣,我只是在回憶而己,真的不是對珍妮還有感情。」
「騙人!你分明還沒從嗜甜癥走出來。」她的鼻子一酸,心如刀割。
「就算沒走出來,也不代表我愛珍妮。」他急著解釋。
她奮力掙扎,「放開我……」是她犯賤,想听他們的過往,沒想到會得知如此殘忍的事實。
才短短幾分鐘,她竟然從天堂墜入地獄,真諷刺。
「小喜,不要這麼激動,冷靜下來好不好?」
她第一次想哭,眼眶泛紅,「你說愛我,可是你始終忘不了珍妮……想過嗎?也許你對我不是愛,只是……只是剛好我在你身邊,你會不會連自己的心都騙了?」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搞不清楚自己愛的人是誰?」他無法認同她的話,大手扳過她的肩膀,看著欲哭的她,心好痛。「小喜……」
「怎麼不可能?深愛彼此卻不能在一起,所以選擇遺忘……你最愛的人是珍妮,不是我。」一說出這個結論,梁喜哽咽了。
崔以平回想送梁喜回家,她哭著逃離的模樣,心仿佛被人掐住,痛得難以呼吸。
她一向大刺刺,從不在他面前示弱,而今卻為了珍妮的事情哭了,由此可知她有多傷心。
他一手撫額,跌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他愛珍妮?狗屎!
前幾天他收到珍妮傳來的簡訊,內容莫過于想念他,處理完出版社的事情之後要來台灣找他。
他承認,四個月前還會因為听到珍妮的名字而心浮氣躁,如今卻沒有任何感覺。
他不恨珍妮了?他皺著眉頭,回想他跟珍妮的往事。
珍妮是思想出版社的發行人,因為驚艷他的才華,才會親自擔任他的編輯。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她是他的知己,最了解他的想法,天天相處之下,他情不自禁的愛上她。
珍妮對他的好,讓他深信她也是愛他的,後來才知道她老早就跟他的朋友在一起。
珍妮對他只有友情,沒有愛情,得知他的感情,選擇隱瞞男朋友和他在一起,是想要利用感情讓他死心塌地留在出版社,繼續為她賺錢。
這段虛假的感情維持一年,當一切真相揭曉時,他覺得自己蠢到極點,太過信任她,也太愛她,才會忽略她腳踏兩條船的心虛態度。
他和朋友的友情決裂,和珍妮大吵一架分手,雙重打擊讓他無法創作,成天沉浸在悲傷中。
嗜甜癥就是從那時候罹患的,他傻氣的以為只要透過吃甜點,便可以感受珍妮還在身邊。
崔以平想起梁喜說他戒不掉甜點是因為忘不了珍妮,走不出這段感情……難道真是如此?
他的腦中驟然浮現梁喜笑吟吟的臉龐,搖頭失笑。
不是呀!如今他不是為了嗜甜癥而吃蛋糕,是因為梁喜做的蛋糕才想吃。
珍妮早已成為他的回憶,無法再擾亂他的心湖。
真正能夠控制他的心神的女人唯有梁喜……傻瓜!為什麼不听他解釋?
他一手抹臉,無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