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捂著嘴無措的看著眼前所生的一切,這也不能怪她,生來便內向且甚少與人交往的她,又何時曾見過這種場面。
她出神的看著滿臉是血動也不動的墨簡,淚水止不住的盈眶而出,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是個充滿著朝氣與活力的少年,然僅在片刻間便如同一只軟體生物般,癱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而這也僅僅是為了保護她而落的下場。
她緩緩的在墨簡的身邊蹲了下去,輕輕的搖著墨簡的身體,痛哭中說道︰「……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如同一串串晶瑩的水晶般,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溫度落在了墨簡的臉上、手上,輕柔的波動間,墨簡第一眼看見的既不是正在想著什麼的唐四,也不是正一臉關貼不停呼喚著他的田雞仔,而是眼前那一張梨花帶雨的柔美面容。
她在哭,她為什麼會哭?
為什麼會哭的如此傷心?
這是什麼?眼淚?原來這就是淚水。
墨簡的手臂是什麼時候抬起的,顫抖的手臂又是為了什麼而伸出的?
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得知的思緒中,顫抖的手指有些艱難的拭去了施雪臉上未干的淚痕。
他在如同軟體動物行進般的挪動中,極為艱難的拱起了身體,顫抖的手臂在支點的轉換中愈的顫抖起來,可這並沒有讓他倒下,相反使他抬起了頭。
沒有人可以想象一個被暴打至此的人還可以站起來,施雪不能,田雞仔不能,甚至就連唐四也不能,他們驚訝的看著,竟然已忘了幫忙。
墨簡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的腿在打著擺子,他的手臂有些異樣的耷拉著,他的面容也被鮮血所遮掩,只不過他的身子卻依舊筆直,就像一柄永不會彎曲的標槍般。
唐四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墨簡,他是個過來人,他所經歷過的事情也遠比墨簡所能想象的要來的更多,他看過打架,也看過砍人,甚至他還曾經親眼見過有人死在他的眼前,但他卻從未看過眼前的墨簡這樣的少年,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站起來,他的身子居然還能挺的這麼直,難道他真的是鐵打的,不,這個世界上絕沒有鐵打的人,那麼他到底又是什麼使他單單靠著毅力再次站了起來?
「我……沒事……」墨簡極為費力咧嘴作出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向施雪說道。
「……嗯……」施雪朦朧的視線緊緊的看著墨簡,此時的她儼然已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墨老大……」
田雞仔輕輕的架住了墨簡搖晃不定的身體,一時間竟忘了去遮掩對墨簡的稱呼,不過好在此時施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墨簡的身上,完全沒有听見他在說什麼。
「我先送你去醫院。」
看著一臉關切的田雞仔,墨簡緩緩的搖了搖頭,吃力的說道︰「……先送……她們……回去……」
田雞仔順著墨簡的視線便看到了梨花帶雨的施雪和站在一旁的戴琳,她們都是女孩子,在遇到了剛剛那些事之後,難免都會有些恐懼不安。
「可是,你……」
「我……沒事……」
「不錯,他沒事。」唐四帶著重重的川音說道。
此刻他終于明白墨簡為什麼會硬撐著站起來,他這麼做也只不過是為了讓身邊的那個女孩放心而強忍著痛楚罷了,誰無少年時,但少年時誰又能做到如此?
唐四看著墨簡筆直的身體,不知為何他在墨簡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奇妙的魔力,仿佛只要看見這個少年,他便又變回那個洋溢著熱血青春的少年
‘咚’的一聲,小九訝異的看向了忽然賞了他一個爆栗的唐四,他不知道唐四忽然什麼神經,卻也有怒不敢言,只能委屈的問道︰「老板,怎麼了?」
「龜兒子,還杵著,還不快把老子的佷兒副進去。」
唐四的怒吼不禁讓小九一怔,他不由暗道,你啥時候有什麼佷兒了,但轉念一想,便隨即明白了過來,唐四口中的佷兒自然也就是墨簡。
隨即小九便一邊低聲的碎碎念著些什麼,一邊從怔住的田雞仔手中將墨簡扶了過來。
看著怔住田雞仔,唐四咧嘴一笑,道︰「你安心的去,他在我這不會有事。」
田雞仔想了想也只有應聲點了點頭,但隨即便想到了顧絕他們,他們幾個應該早就到了才對,但是怎麼剛剛那種場合還不露面,這不禁讓他在人群中四處搜索了起來,可當他搜遍四散的人群也沒有現顧絕他們的身影,這不禁使他更為好奇,這也只因就算顧絕張寶和羅烈不來,李天鷹也一定會來,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田雞仔並沒有在想下去,只因他現在要送施雪他們回校,更何況還有一個受了傷的墨簡在等著他。
生意爆棚的飯店內,小九扶著墨簡,在一雙雙愕然的視線中,走向了唐四專用的品菜室,狹小卻相當簡潔的房間內,墨簡緩緩的躺在了那唯一的一張床上。
唐四過了一會也拿著一瓶跌打酒走了進來,他緩緩的將跌打酒涂抹在手心,然後搓揉了起來,知道雙掌微熱,才將手心放在了滿是青腫的墨簡身上用力的推了起來。
幾分鐘的時間,唐四並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甚至連長男子為什麼要對墨簡動手都沒有問,這或許只因他是個過來人,一個過來人豈非多多少少總會明白些少年人的心性,又或許只是他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曾見過很多自許做漢子的人,然而卻從未見過過墨簡這樣的少年。
「那幾個小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後你得千萬小心,誰也不曉得他們什麼時候會再找你的麻煩。」
唐四說完便站了起來,他知道墨簡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的休息,他已做完了他所能做的一切,這里顯然已不再需要他。
「謝謝。」就在唐四完全合上房門的瞬間,有些微弱的倆個字從房間內傳入他的耳中,這不禁讓他咧嘴一笑,大步向廳內邁去。
田雞仔的度實在不能算慢,緊緊十幾分鐘的時間他便趕了回來,當他氣喘吁吁的奔進房間時,房間內只有靜靜躺著的墨簡和一股濃濃的藥酒味。
「墨……墨老大……沒事吧?」
「還好……」墨簡有些吃力的搖了搖手,示意田雞仔過來,「她們……」
「都送回去了,對了施雪那丫頭不停得讓我替她給你道謝,還說有機會要來看看你,墨老大,我看你是不是住院幾天會比較好?」
「是麼……」墨簡微微的咧了咧嘴,說道︰「扶我……起來……我們回去……不要再……給人……添麻煩了。」
「可是……」田雞仔聞言不禁一驚,剛想說什麼卻有被墨簡斷斷續續的打斷。
「我知道……你怕什麼……不過……你不用怕……因為……我們應該……不會再見……著那幾個……」
墨簡並沒有說完,只因有些話一向是不用說完的,更何況田雞仔這個人也並不笨,他不但听懂了墨簡的意思,也在墨簡深邃的瞳孔間捕捉到了一絲另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田雞仔終究還是不情願的攙扶起墨簡,向外走去,這不禁讓正在和人打招呼的唐四微微一驚,但在簡短的對話中,他也並沒有對墨簡多做挽留,只因他清楚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一旦要做一件事只怕是九頭牛也無法將他拉回的,而在他看來墨簡便恰好就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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