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穗和錦瑟先後離席,剩下來的幾個人也就沒了意思。
又鑒于剛剛玉花穗說自己肚子痛,蘇夫人便低聲跟龔夫人說道︰「玉姑娘身體不適可不是小事兒。大嫂子還是早些找個大夫來給她瞧瞧。可別鬧出大毛病來,那樣我們家可就有說不清的干系了。」
龔夫人微微皺眉,覺得蘇夫人這回說的話雖然不怎麼好听,但卻是有道理的。玉家和皇家聯系這麼深,自己就算是有敬妃娘娘護著,若玉花穗真的有什麼事兒,恐怕到時候也難以說清楚。于是點頭嘆道︰「弟妹這話有道理,不過這飯菜是一樣的,咱們吃了都沒事兒,怎麼偏生她就肚子痛呢?」
蘇夫人忙道︰「因人而異吧。就算是她僅僅是水土不服,咱們也不能大意。」
龔夫人點頭道︰「此話有理。」說著,便立刻叫了宋瑞家的到跟前來,吩咐道︰「快去找個太醫來給玉姑娘瞧瞧。」
宋瑞家的答應一聲顛兒顛兒的去了。
蘇夫人帶著顧無雙起身告辭,各自坐了竹椅小轎直接從後花園子回西府去。
龔夫人也勞煩了半日,這會兒只想著回去小睡一會兒,便同鸞音說道︰「你替我听著點,待會兒太醫來了,叫他給玉姑娘診治一下,若無大礙倒也罷了。若有什麼事兒,立刻來回我。我這會兒頭暈,先回去躺一躺。」
鸞音身上也是勞乏不堪,但龔夫人這樣說,她又不敢多說,這可是夫人對她的信任。在下人看來,二姑娘的確是很受太太的看重呢,就算是為了掙口氣,鸞音也只好強撐著福身答應︰「太太只管放心,鸞音就守在這里,等玉姑娘沒事兒來再回去。」
龔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扶著連翹的手帶著葉逸賢一並走了。
鸞音輕輕的嘆了口氣,看著這里杯盤狼藉,便皺眉道︰「我也有些醉了,這會兒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先給我找個清淨的地方略躺一躺,等太醫來了你們叫我。」
畫眉忙回道︰「在那邊紫竹林里有個小亭子,奴婢叫人搬過去一張躺椅,再鋪個錦褥,姑娘過去略歇歇兒?」
鸞音點點頭,說道︰「好。」
畫眉忙去吩咐小丫頭和婆子們布置,自己卻扶著鸞音往外走了幾步,尋了個欄桿慢慢的坐下來歇息。
卻說雨香榭的臥室里,錦瑟和玉花穗一起躺在床上,正面對面忍著低聲笑呢。
玉花穗笑夠了才低聲啐道︰「你這丫頭怎麼不去演戲?你若是去演戲,肯定能把奧斯卡大獎捧回來。」
錦瑟撅嘴鄙夷的說道︰「誰稀罕去當戲子啊,你要知道這這個時空里,戲子的地位跟妓女相同,是最微賤的人。本姑娘出身再低,也是良家婦女好不好?」
玉花穗吃吃的笑著,趴在錦瑟的耳朵上低聲問︰「你整天被葉逸風摟在懷里,連個名分也不要。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良家婦女?」
「玉花穗!」錦瑟惱羞成怒的坐起來,身子一傾把玉花穗壓在地上,雙手伸進她的衣襟里一陣亂抓亂撓。
玉花穗被她鬧得全身癢成一團,哈哈的笑著左翻右翻。把外邊的丫頭都給驚動了,珍珠和玉弦慌忙跑進來問道︰「姑娘怎麼了?」
錦瑟這才住了手,放過玉花穗後坐到床里面去,對帳子外邊的丫頭說道︰「玉姑娘瘋了,你們快去找個能治失心瘋的大夫來給她瞧瞧。」
玉花穗立刻坐起來霸道︰「你這死丫頭才瘋了呢。你再撓我癢,我還把上次的香給你聞一聞,叫你發春幾個晚上睡不著覺。」
玉弦和珍珠听了這話,知道是她們兩個再開玩笑,便勸道︰「二位姑娘都喝了酒,還是快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若是鬧上酒氣來吐了,這胃里可就難受了。」
錦瑟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你們出去歇著吧,我們哪里就真喝醉了呢。不過是懶得應付那些人罷了。」
珍珠和玉弦相視一笑,二人轉身又出去。
玉花穗理了理蓬亂的頭發又躺下來,合上眼楮養精神。錦瑟推了推她,好奇的問道︰「你到底什麼地方來的呀?怎麼連全聚德都不知道?」
玉花穗皺眉︰「怎麼,全聚德在二十一世紀很出名麼?」
「烤鴨啊!烤鴨就屬他們家的最正宗了呀。」錦瑟理所當然的說道。
「可是一百年之後,他們就沒什麼名氣了。」玉花穗嘆了口氣,「一百年之後,你不知道地球都變成了什麼樣子。到處都是工業垃圾,人類的生存環境變得十分的惡劣。有句話說,吃的是毒藥,穿的是塑料。」
錦瑟愣住,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玉花穗又嘆了口氣,說道︰「我是一個調香師。我的工作是把各種各樣的植物萃取出來的香精進行調和,制作出對人類有益的香料。但是,環境的變化導致許多名貴香精植物的死亡和變異,我都感覺到自己的職業已經走到了盡頭。所以我選擇了另一條路。」
錦瑟更加驚訝︰「這麼說,你是利用高科技有選擇的穿越到這里來的?」
玉花穗輕笑︰「人類歷史的發展本就在一個戰亂之時產生了分裂。有那麼一部分人被一場血腥的戰亂而帶入了另一個時空。他們同樣發展了千年,卻依然保持著現在的樣子。這是宇宙給我們的驚喜,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你看這里的人,生活在美麗的原生態環境里,卻進行著另一種殘忍的廝殺。」
錦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道︰「人家本來互相勾心斗角已經很累了。而你這家伙一來,就給她們帶來多少災難。」
玉花穗抬手捏住錦瑟的臉蛋兒,低聲罵道︰「我才沒害過人呢。剛剛不是你這死丫頭叫玉弦把繡球花花粉的萃取液給倒進了酒里?你就等著吧,這下侯府可要熱鬧一陣子了。」
錦瑟驚訝的問道︰「剛你又沒進去換酒,你怎麼知道玉弦放到酒壺里的是什麼東西?哦——我知道了,她是你的心月復丫頭,肯定是剛偷偷地告訴你了。」
玉花穗鄙夷的瞥了錦瑟一眼,不屑的說道︰「你給我喝了一杯,我若是連這個都喝不出來,也不用再跟人家說我是調香師了。」
錦瑟嘻嘻笑道︰「對不起啊,我知道你是有解藥的。所以——你自家的東西總不能都給別人。怎麼樣,解藥已經吃了吧?」
玉花穗打了個哈欠翻過身去說道︰「難道我還能被自己的東西給毒死不成?不跟你說了,困了,睡覺。」
「毒死?」錦瑟驚訝的坐起來,推了推玉花穗的背問道︰「那種東西能毒死人啊?那我不成了殺人犯了?玉弦這家伙怎麼這麼陰毒啊?靠!」
玉花穗抬手拍開錦瑟的手,不耐煩的說道︰「你放心,她們死了我也月兌不了干系。不會死的,只是會長些紅疹子而已。讓她們受幾天罪也就過去了,要不了命的。困死了,你再推我我跟你急啊!」
錦瑟這回放了心,心里一松,頓時也覺得困頓起來。轉身躺在枕頭上,打了個哈欠也迷迷糊糊的睡去。
這一覺二人睡得務必香甜,但卻沒睡多久就被丫頭們的慌亂聲給吵醒了。
「哎呦,我的天哪,二姑娘這下可慘了……」
「是啊,平日里她那麼愛漂亮,這回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可算是完了……你們沒看見,腫的……那麼大,簡直和都沒法看了……」
「你們都給我閉嘴!」珍珠的聲音打斷了小丫頭們的嘰嘰喳喳,「二位姑娘在睡覺呢,吵醒了她們,小心把你們都趕出去!誰也不許胡說,想在這里呆下去的話就都給我閉嘴!」
玉花穗先醒過來,剛一轉身看錦瑟,錦瑟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一邊揉著眼角一邊問道︰「我好想听見她們說——二姑娘的臉腫了?」
玉花穗嘆道︰「估計是她自己又自作主張擦了薔薇硝。繡球花粉里提煉出來的東西若是和薔薇硝配在一起,是會讓肌膚紅腫的。不過沒事兒,這樣也死不了人,只不過比之前的單獨的紅疹更難受些而已。」
錦瑟笑嘻嘻的說道︰「嗯,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
玉花穗笑了笑,說道︰「我還沒睡夠呢,你要看自己去,我還要睡。」
錦瑟啐道︰「還睡,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你再睡就成豬了啊。」
玉花穗啐道︰「我又不是你,有愛情的滋潤自然時時刻刻都精神抖擻的,我不睡覺,還能干嗎去呢。」
錦瑟笑道︰「好,你放心,我回頭想辦法把杜玉昭給你找來。你就不抱怨在我這里無聊的只能睡覺了。」說著,她起身邁過玉花穗的腿下床去了。
玉花穗听見她趿上鞋子便匆匆的跑出去,便翻了個身嘆了口氣,說道︰「死丫頭,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你還不知道那些人狠毒的心思啊,這個時候還湊上去,你自求多福吧。」
玉弦見錦瑟匆匆跑出去,便知道玉花穗肯定也醒了,剛端著洗臉水進來便听見了她的這聲嘆息,于是笑問︰「姑娘,錦瑟姑娘連外衣都沒穿就跑去了。您怎麼不勸著她呀?」
玉花穗笑道︰「她做了壞事兒,總要付出點代價。不然的話,以後不長記性。」
玉弦扁了扁嘴,心道您做了壞事兒什麼時候付出過代價呀?不過這也只是心里想想罷了,說起做壞事兒,玉弦自然不敢多說半個字兒,不管怎麼說,壞事兒都有她的一半兒呢。
錦瑟跑出去拉著一個小丫頭問道︰「二姑娘在哪兒呢?」
小丫頭慌慌張張的說道︰「在紫竹林里的听風亭呢,剛給玉姑娘請來的大夫在那邊給她診治呢,姑娘別去了,听說模樣很難看,萬一二姑娘心情欠佳遷怒于您,豈不是白白的吃虧?」
錦瑟微微一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倒是對我挺好的。」
那小丫頭不好意思的福身︰「奴婢叫巧雲。是新來的小丫頭。」
錦瑟有些納悶的看著下丫頭巧雲,問道︰「新來的?誰派你到這里來的?」
巧雲悄聲笑道︰「奴婢是三少爺的人。大少爺給三少爺要人,三少爺便把奴婢悄悄地送來了。」
錦瑟眼楮一亮,忙抓住巧雲的手,熟料巧雲習慣性的往後一閃身,如一只靈動的小兔子一樣兩步躲開,錦瑟竟是手中一空,連她的衣帶都沒捉住。于是她更加高興,低聲問道︰「你真的會武功啊?」
巧雲忙低頭道︰「奴婢剛才是無意識的躲閃,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錦瑟笑道︰「沒事兒沒事兒。我不生氣。你起來,既然你會武功,那就不怕那個二姑娘會傷了我了。到時候你可以保護我嘛。走走走……」
巧雲還想說什麼,卻被錦瑟拉著往外走了。
這會兒的听風亭已經把四面的湘簾全部放了下來,而且里面還擺放了一架小屏風,隔成了內外兩間。外邊太醫坐在一個凳子上愁眉苦臉的冥思苦想,里面有女子嚶嚶的哭泣聲。地上的角落里偶有碎瓷片,是剛剛丫頭們沒收拾干淨的。
錦瑟拉著巧雲的手一路跑進來,看見這番狀況有點小失望。不過她沒有灰心,卻著急的問那邊愁眉苦臉的太醫︰「大夫,我們二姑娘是怎麼了?」
太醫無奈的搖搖頭,說道︰「癥狀上看,應該是中毒。可一般意義上說,毒藥都是取人性命的。而如今姑娘卻沒有性命危險,脈象也只是有些肝火旺盛而已。唉!這還真是難住老夫了……」
錦瑟心想只不過是花卉提取物加上薔薇硝引起的過敏反應嘛,怎麼可能會死人呢。她剛想要轉過屏風去瞧瞧鸞音到底是什麼模樣呢,便有婆子慌慌張張的跑來問道︰「大夫,大夫呢?快——我們夫人身體不舒服,快請大夫過去瞧瞧。」
眾人一听大驚失色︰「什麼?!太太怎麼了?」
大夫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被突然闖進來的婆子給拉走了。那邊前腳剛走,又有丫頭跑來問道︰「大夫呢?三爺身上長了許多小紅疙瘩,說癢的很,好幾處都抓破了,快叫大夫去看看!」
錦瑟嘆了口氣說道︰「大夫被太太屋里的人給叫走了,你還是叫三爺去太太屋里吧。」
「哎呦!這話兒怎麼說的,怎麼連太太也病了?」
里面,鸞音氣急敗壞的叫道︰「太醫院里的人都死絕了嘛?天下就剩下這一個大夫了嗎?!你們這些該死地賤婢,把太醫放走了,本姑娘的臉怎麼辦啊!嗚嗚嗚……」
錦瑟抿著嘴巴看了看巧雲,巧雲猛的一掐錦瑟,給她使了個眼色。錦瑟立刻明白了,于是忙伸手往後背上去抓︰「哎呀!我背上好癢啊!巧雲,巧雲,快給我抓抓,啊啊啊——癢死了啊……」
巧雲慌張的去幫錦瑟去抓,又嚇得不知所措的問道︰「小姐啊,你是不是也患了跟二小姐夫人他們一樣的病啊?快,我們也去夫人那邊吧,好歹那邊有大夫呀……」
錦瑟生氣的罵道︰「蠢材!我都癢死了,哪里還能出門?!快回去,先把衣服換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胳膊上也癢啊……啊啊啊……真是難受死了。」錦瑟一邊喊著一邊跑了出去。巧雲見狀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跟著跑出去了。
屏風里面的鸞音听錦瑟的叫聲,立刻罵道︰「肯定是中午的飯菜有問題,來人!給我把廚房的人都綁了,叫她們去前面的院子里的規矩石上跪著听後發落!」說著,她便衣衫不整劈頭散發的從屏風後面沖了出來,往外邊跑去。
畫眉嚇得趕緊的拿了一件披風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勸道︰「姑娘,外邊風涼了,快披上斗篷再去前面……」
錦瑟一路跑回雨香榭,進門後立刻吩咐珍珠︰「快把門關上,把我的斗篷取來,還要遮臉的帕子!快!」
珍珠嚇了一跳,忙問︰「姑娘,你要這些做什麼啊?是不是你的臉上也長了那種紅疹?」
「少廢話!快去!」錦瑟一邊吩咐一邊躲進了臥室里,掀開帳子把玉花穗拉起來說道︰「喂!你這女人快想想辦法,如今他們都發病了,總不能咱們兩個都好好地吧?若咱們都好好地,他們一下就知道是誰使得壞了。」
玉花穗皺著眉頭捂著肚子,哼哼道︰「誰說我們好好地?我肚子難受著呢,跟有個什麼東西在里面攪一樣,又疼又難受。」
錦瑟先是一愣,立刻就明白了這女人早就為自己想好了退路,反倒是自己只想著看熱鬧了,卻沒想過自己的退路,于是她撇撇嘴,哼道︰「玉花穗,你行!姐為了你出氣,你卻給姐來這套,哼!回頭姐也落井下石,看你怎麼辦!」
玉花穗撲哧一聲笑道︰「同一種毒藥被不同體質的人吃了,效果也不會一樣。你看二姑娘的臉腫了,太太和三少爺都是身上長紅疹,而我呢,則是月復痛難忍。你自己該怎麼樣,自己好好想去。不過你可要想好了,可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錦瑟咬了咬牙,哼道︰「哼!我自然跟你不一樣,我……我……我昏睡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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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侯府已經大亂了呀!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