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罵就由著他們去罵吧,這一時之罵並不可怕,,萬一祖宗的基業沒有守好,斷送在自己手里,到那時候就不止這些人會罵朕了,全天下遭殃的老百姓也會跟著罵朕,那些滿肚子酸文假醋的儒生們,還會用他們的筆,給朕留下一個千古罵名!」啟元帝站在屋子中央,來回踱著步子。「可是……若是真到了那時候,這些許罵名倒不算什麼了,朕怕的是,再也無顏去見父皇,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啟元帝這番話說完,太後也有些動容,但想了想,只是嘆了一口氣。啟元帝來到太後身邊,緩緩說道︰「母後,自先帝駕崩,兒臣接了大位,沒有一天不是戰戰兢兢地過的,唯恐有負先帝之托,辜負了列祖列宗的寄望。撤藩之舉,實屬無奈,並非兒臣有什麼個人私心……還望母後……體諒!」
「唉……」太後抬眼仔細端詳著啟元帝的臉,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伸出手來拉著啟元帝的胳膊︰「來,坐下說吧!看看你,這才幾年的光景,怎麼老得這麼快呀!」啟元帝依言挨著太後坐了下來。太後緩緩說道︰「咱們大建朝……你是皇上,你若是真想要做什麼事兒,也沒有誰能攔得住你。可是皇上雖大,上面還有祖宗規制,還有道理綱常,決定做事之前,都得仔細想想。哀家知道你孝順,凡是大事兒,都會過來知會一聲的。按照哀家的想法兒呢,這撤藩光是關系到朝廷和百姓關系到咱們張姓宗族的前景,尤其是……還關系到皇兒你自己呀!」
「母後?」
「嗯……」太後微微停了一下,見啟元帝似乎有些不解,緩聲說道︰「咱們高祖皇帝得了天下,靠的是誰?是向虎?是方鬼?是那些謀臣武將?不是……他們當然有開國之功,可歸根到底,高祖皇帝靠的是咱們張姓宗族。咱們張家原本就是大族基牢固,若是高祖不是咱們張家的人,他向虎和方鬼當日還會來投效麼?天下人還會望風景從麼?嘿嘿,哀家也不用你答沒生的事兒,誰也不知道說不清楚,但你細細地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見啟元帝沒有話,太後繼續說道︰「天生萬物,都有根本,草木有根獸有巢,皇兒你的根本在哪呢?自然就是咱們張家。當日開國之後高祖大封群臣,可封了藩王的人有幾個是外姓人?沒幾個吧?剩下的都是咱們張家人高祖的手足兄弟,血緣至親。為什麼是這樣?要論功績們有的還比不上那些大臣,歸根到底還是那句話,情不過父子,親不過手足哇。最值得信任的人,還是咱自家人!」
「你的根在張家,可什麼是家呢?說白了,還不就是列祖列宗封的這些藩王!沒有了他們,張家也就不成為張家了。你現在為了一時的困局,動了撤藩的心思,可你想過撤了之後的結果沒有?到時候先不說別的,大家表面上不會說你這個皇上如何,可背地里,肯定會視你為張家的叛逆的……唉,母後可不能眼看著你,硬往那條路上走哇!這一個人哪,若是沒了根本,就好比無根之木,水上飄萍,必不長久。你是皇上,可這些年的皇位坐下來,你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麼?皇上表面上風光,可很多事情卻並不是自己想做什麼主就做什麼主的,桌子底下是各種牽制,有時候讓人有些狂……」
「母後的苦心,臣全都明白……」
「明白就好……這世人只看這些藩王收著錢,不納稅,過得悠哉游哉的。
你得想想,朝廷這麼大的土地,這麼多的人,這麼多年下來,還不是這些藩王幫著管下來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可皇上一個人,能管得了這麼大的天下麼?還不是靠著身邊可靠的人來幫忙?誰是可靠的人?哀家就認準一個死理兒︰根在哪,哪的人就可靠!」
「撤藩地事兒啊。你回去再想想。還是那句話。你是皇上。你要想做什麼事兒。沒有誰能攔得住你。哀家也不能。也想欄你。」太後看了看啟元帝。臉上露出一絲憂色︰「哀家只想和你說一句話。你是我地兒子。無論你做了什麼。當娘地還有不向著兒子地麼?」
啟帝聞言心頭感觸。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娘……」
「哎……」太後眼圈兒也有些紅。忙把頭轉了過去︰「娘是怕……這撤藩地事情一旦要是定了。你這輩子就沒有安生日子啦。咱們張家……到底會走到什麼地步。也就很難說啦。娘沒讀過什麼書。不懂做文章。可卻知道些以前地事兒。你想想。這改朝換代地。大隋朝地
是前朝地國公爺。大唐朝地皇上。也是前朝地國公都是有大家族做根子地。若是沒了這些根。或者家族式微了……那下一個皇上。說不定就是另一家地人來做了……」太後說到這里。將身子轉過來。看著啟元帝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說到底。那些大臣用是要用地。但不能什麼事兒都听他們地。外姓人……從來都和咱們不是一個心思!」
「是……」啟元帝聞言心下有些不以為然。但太後所說也有一定得道理。這時卻不能反駁她。因此只低頭應了。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你仔細想想。很多時候朝代換了。可有些人卻依舊在做官。你看看大隋朝和大唐朝地人。不就是這樣麼?呵呵。說起來。你再想想咱們張家。還有向家。方家。想想看。像不像?何況現在咱們大建朝。還不止這幾家呢。後興起地家族也不能小覷了呀。趙家。出了兩個國公。權勢也不小了……這些大宗。雪亮地眼楮也不少呢!」
見到啟元帝似乎態度有所轉變,太後心下有些欣慰,又道︰「這些外姓人臣,要用他們,就得攏住他們,還不能讓他們驕狂。有了朝廷這些藩王在後面支持你,那些外姓宗族才會有所顧忌,這就是用家族之力制衡外臣。若皇上真是孤家寡人,光身子的一個,試問誰會怕你?話又說回來了,你之所以想撤藩,不過是因為朝廷缺銀子罷了,缺銀子就想法子嘛,也未必就一定要撤藩哪!」
「呵呵,哀家忽然想起方才在外面打牌的時候來了。你看看,這手風順了,想什麼牌就來什麼牌,打什麼牌都有道理,可這手風不順呢,想什麼偏偏不來什麼,打什麼就丟什麼,剛剛打出去一張牌,沒過一會兒就現,原來它是有用的!可是現在呢,你打出去了,只能等著踫運氣,看還不能再模上來一張同樣的。」太後看了看啟元帝,語重心長地說道︰「可是啊,牌或許可以模上來一張一模一樣的,這人若是沒了,可沒處找一個一模一樣的來呀……所以皇兒呀,這牌啊,能留的還是得留,說不上什麼時候就得用上了,你自己舍了這張牌,等到日後現要用著人家的時候,後悔……可就晚啦……」
「嗯……」啟元帝點點頭,開始太後說的那些,他倒頗有些不以為然,可現在太後和聲細氣地說了這麼多話,啟元帝反倒听進去了。想想看,自己以前確實有些忽略了這些東西。可是這些問題,知道是知道,左邊這番說辭有理,右邊那番說辭也有理,可這兩方的道理歸結出對一件事情的態度,卻是截然相反的。偏偏讓啟元帝憋悶的是,這兩個道理還都說是為了他這個皇上著想的……「母後說的是,兒臣……兒臣確實有些急躁了,待兒臣回去慢慢想得透了,再來向母後請教。」
「呵呵,請教什麼呀,哀家什麼都不懂,就知道打打牌,逗逗鳥罷了。」太後心情好多了,又道︰「你能答應母後回去想想,母後著實高興。你是個孝順兒子,也是咱們張家的當家人,凡事得看大面上,盡量都照顧到了。呃……」太後沉吟了一下,說道︰「至于那兩個小叔叔的事兒,我看那謠言雖然是起于市井,出于居心叵測其人之手,但空**不來風,這兩人恐怕也有不檢點的地方,過幾天是八月十五,團圓的日子,待他們來了,哀家替你好好申斥他們!不光是他們,上行下效,他們是做叔叔的,若是他們這樣無法無天了,那下面的人恐怕也不會那麼安分……」
「至于朝廷目前缺銀子的事兒,哀家也會在家宴上提一提,你是皇上,你不能說,哀家沒有什麼顧忌的,就當是哀家找他們借的,日後哀家想辦法還給他們就是了。」太後微微揚起頭,笑道︰「哀家整日呆在宮里,沒什麼本事,也就只能做這樣的事兒了。哀家已經黃土沒了腳脖兒的人了,也就剩下這一點面子,還能值點銀子了。諒他們也不敢駁我的面子!」
「母後……」啟元帝听了心下一時感動,忙跪倒說道︰「母後有此心,兒臣已經萬分感念,都是兒臣無能,讓母後憂心!只是……這銀子的事兒,還是兒臣再想其他辦法吧,不敢讓母後跟著受累!」
「哎——」太後笑著伸手攙他︰「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哀家的兒子,哀家不幫你還幫誰?你是為了天下,母後卻是為了你。這事兒啊,明著說是國事,私底下可也是家事嘛……」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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