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地手中握著一把黑色的狙擊槍,身形不斷的向著遠處奔跑。剛才,就在剛才,他在朝著魏正峰開槍的時候,竟然有人選擇了同一個時機,向著教官開槍,他這才知道,在這兒夜幕的黑影中,還有著同類的存在。
現在,他的目標是先干掉那個狙擊手。因為他很擔心,在自己開下一槍的時候,對方的子彈也會同時擊中他。
他會失手,那是因為像魏瘋子這種經常模槍,在槍林彈雨中翻滾了無數次的人來說,對于死亡早就產生了一種遠常人的直覺。
這兒或許是人類在掌握了熱武器之後,其使用者中的頂尖高手為了適應戰場所產生的戰士本能。這種能力,會讓他們在被人瞄準的時候,產生一種劇烈的危機感。
從而,能夠在間不容的瞬間,躲開死亡。
這一點,老大和教官都曾經說起過,而魏正峰顯然正具備這種能力。
當然,他想要干掉對手,並不主要的是擔心自己的死亡,而是怕他突然再開槍,傷了教官。
所以,他必須要先講對方干掉,必須!
尚地的身子伏低,右腳狠狠的一蹬地,身子便在快的奔跑中,向著左邊沖了過去。他用後背在地上輕輕滾了一圈,靠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後面。
劇烈的喘了兩口氣,他才猛的反過身,通過黑洞洞的槍口,默默的觀察著周圍的情形。
對面,全都是黑色的冷風,除此之外,便只有那幽深的夜,好像能夠吞噬所有的光線一般。
可是,尚地卻有一種感覺,他的對手同行,此時就在對面,冷冷的掃視著這邊,等著給他一擊而中的機會。
尚地輕輕的喘息著,他能夠在多年當鉗子的過程中,依舊堅持鍛煉自己,足見他的意志力是多麼的堅強。雖然明知道對方的專業素質,要比只練了三個月的他要強。
因為,哪兒怕這三個月的時間,他是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也是一只菜鳥。一只沒有上過戰場的菜鳥。
可他並沒有放棄,想要由菜鳥,蛻變成老鳥,用教官的話說,第一步,便是通過死亡的考驗。
想要勝利,他只有充分的利用自己的優勢。
或許他還不夠強悍,不夠鐵血,不夠專業,可他有一樣對方不具備的長處,那就是穩。
做鉗子,便是從別人的兜里掏出錢來,手不穩,心不穩是不行的。
而尚地被迫做了多少年,除了故意的,他從來沒有失手過一次,甚至,他還可以在滾沸的油鍋中,好整以暇的在幾秒鐘內,撿出十個浮球,自己卻不會被燙傷一點。
便是因為他的手,穩到了極點。
尚地靜靜的端著槍,明明是一個菜鳥,可是那槍,卻是渾如鐵鑄,紋絲不動!
他靜靜的扶著身子,然後,像是現了什麼似得,猛的跳了出去。
劍光絲男,是山口組的一名狙擊手。他原本服役于倭國的自衛隊,後來,又在非洲當了兩年的雇佣兵,再次回到組織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組織中少有的狙擊高手。
這兒一次,他的任務是協助劍門,消滅遮天,尤其是得干掉黑衣,替他們的少爺報仇。
得到了確切信息的他,幾乎就在魏正峰他們停下的時候,便潛了過來。找好了狙擊點,原本以為剛才的那一槍,可以干掉天劫的那個教官,不想,竟然被對方給躲了過去。
可更讓他意外的是,竟然有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個時機,跟他選擇了幾乎同時開槍。
雖然,他們兩人都失手了,可是,劍光絲男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因為,對方應該跟他一樣,是個狙擊高手。
夜風依舊在呼嘯,劍光絲男的額頭上卻是隱隱的帶著一絲燥熱。他冷峻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的狙擊鏡。這兒里是他選定的二號狙擊地點。
如果,能讓他再開一槍的話,或許,他能夠殺死那個6輝。
只可惜,他不敢,因為他相信,對面的那個狙擊手,正在和他一樣,搜索著對方的下落,一旦被現,那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劍光絲男手中的槍管輕輕的掃視,手指,緊緊的壓在槍栓上。
那邊,停在路邊的車燈已經繼續亮起,甚至,開始緩緩退場,可是,他卻像是已經什麼都沒有你听到似得,動也不動。
機會,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誰先現目標,然後把握住機會。
現他了,就在那塊岩石的後面。
劍光絲男忽然頓住了槍口,他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就像是一只看見公雞掉進了自己陷阱的老狐狸。
然後,他的瞳孔狠狠的縮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手指頭摁了下去,然後,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整個人,就好像是觸電了似得,狠狠的跳了起來。
可是,已經遲了。
那個突然跳起的人影,一下倒了下去,然後開槍!
一抹清脆的槍聲響了起來,就好像是有人在遠處咳嗽了一聲,劍光絲男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胸口,是一抹綻放著的血花,十分的璀璨,卻在轉瞬間便奪走了他全身的力氣。
劍光絲男狠狠的抽搐了兩下,他只看見,自己的槍,也掉了下去。然後,便是無邊的黑暗……
「剛才的槍聲是哪兒來的?」莫太橫皺著眉頭,臉色陰沉的盯著四周的黑暗,並沒有對6輝讓魏正峰離開表任何看法。因為他知道,在剛才兩人的爭鋒中,6輝沒有佔到上風。
6輝眯著兩眼,輕輕的掃了一眼暗處︰「一個是天劫的人,另一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現在怎麼辦?」莫太橫也不傻,一听便知道,其實在對付魏正峰的事情上,天劫一直都有著自己的安排。他們在社團內畢竟是兩個系統,不過,論起親疏,似乎,天劫的人應該跟老大更親近些。所以,莫太橫才有此問。
6輝掃了一眼魏正峰離開的車隊,眼中閃過一抹惋惜。
這兒是一個人才,正因為如此,才更應該趁現在殺了他,不然,天知道以後要有多少遮天的人喪命他手。
可是,很可惜,他並沒有得手。
算了,或許,是老天爺故意留著這麼一個對手,以免的自己太過寂寞吧?6輝有些臭屁的撇了撇嘴兒,吸了一口冷氣。他腿上的傷口,此時正在一陣陣的疼。
「這里的事情交給我吧。暗鐵堂才剛剛拿下d,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6輝輕聲道,看著莫太橫的眼楮向下一掃,緊緊的盯著自己的右腿,6輝輕聲道︰「這點小傷沒事兒的。」
莫太橫只好點頭答應下來,他才轉過身,還沒來得及上車,耳中便再次傳來了兩聲槍響。他和6輝齊齊的扭頭,向著槍聲響起的方向望去。
6輝更是臉色一沉,就像是一頭獵豹一樣狂飆而出。在他身後,三十多名天劫小弟,四下散開,沉默無聲的向著槍聲想起的方向包抄了過去。
兩名狙擊手,顯然是踫上了。
尚地躺在地上,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他張著嘴兒,肌肉輕挑,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輕微而急促的大口喘息著。在他的腿上,一個子彈洞穿的傷口,正在汩汩的流著血。幸好沒有直接擊中他的腿骨,不然,從今以後,只怕他就只能拄著拐杖走路了。
當然,眼下他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至少,十五分鐘內,他若是得不得及時治療的話,也會因為傷口流血或者感染而掛掉。
可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仿佛渾身的氣力,都隨著剛才那顆子彈的射出,而全都消耗光了似得。
他勝了,是的,因為他還在活著,他的對手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狙擊手之間的對決,就是這樣的殘酷。因為他往往只有一個機會,便會決定你是死掉,還是活著繼續。
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剛才是冒了多麼巨大的風險。
他跳了起來,在間不容的瞬間,將身子偏移摔倒,這兒是只有新手,菜鳥才會做的動作,所以,劍光絲男頓了一下,而就是這一下,使得他這一槍,比尚地的動作晚了一點點。
而如果他沒有在現自己失誤之後,便慌忙跳出來的話,他依然不會死。
可他把尚地當成了老手,既然是老手,在知道了他隱蔽點的時候,自然會出致命的一擊。
所以,他死了,死在尚地的手中。
天知道,尚地這家伙,等的就是他自己主動跳出來的剎那。
這是一場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勝利,勇氣,算計,沉穩,缺一不可。
沒有一顆充滿勇氣的心,他便不會自己冒險跳出,賺對方開槍暴漏。沒有算計的眼光,他便不會預測出對手下一步的動作,從而加以利用,沒有沉穩的手,他的子彈也打不中對手。
「教官,人在這!」一名天劫小弟現了尚地,急忙向6輝匯報。
6輝跑了過來,同時,那邊有小弟現了劍光絲男的尸體。
「臭小子,不過是干掉個三流的家伙罷了,竟然還要自己挨上一槍,看起來,這幾個月的時間,你都白費了!」6輝輕輕的照著尚地的踢了一腳︰「行了,爬起來吧,你的對手已經死了。」
尚地沒有分辯,老老實實的爬了起來。
「去你的對手面前看看,然後天劫處理現場,其余的人,跟我回去!」6輝轉身就走,他的腿上有傷,可是身軀卻依然堅挺,腳步沉穩如常,只有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嗯,找兩個人架著他,他現在可是個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