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字,給了兩個人,就是兩條截然相反的路,就像我們的刀意,和我們的心一樣,是天和深淵的距離。林阡,你也許不會懂,那一瞬,她救了你,卻讓我,掉進地獄。
川宇茫然地站在樹下,不管那樹上過多長時間零落下一片葉子,他呆滯地看著落葉飄降的始末,無動于衷。
林阡,林念昔。
這件事情,其實早就不應該,早就錯了?
不,世上本沒有對錯。
??
寂寞地往前走,這條街上,不再有昨夜的吟兒。是他自己,把路越走越黑暗,越走越模糊,越走越沒有人相伴。
一陣冷風,落葉紛紛揚揚,是自己看錯了嗎?有一片近乎透明的葉子,直飄到川宇手心里,既薄弱又頑強,川宇乍看那上面赫然寫著「林念昔」三字,不由得一驚,松開手來,那葉子驟然消失,不留一痕,川宇再接下第二片,那一片上寫著的是「林阡」,他沒有再扔,略帶提防地往四周環視。
奇怪,為何天這麼漆黑,夜如此深沉?
眼前浮現的,是一個陌生道人的模樣。
「你是誰?」川宇覺察到他臉上的詭秘笑意。
「在下,叫光湮。你可以稱呼我為光湮老人。」
走到河水旁,剎那間揭開水面,川宇疑惑著看著辨不清真假,他沒有往前走,眼前的事物,卻越來越清晰,似乎有一條左右搖晃的大路,在自己眼前輕搖,大路的盡頭,是六個大字,他好不容易,才望見那里,看清楚︰輪回世,輪回事。
「我就知道,你一生到最後,還是會走到輪回世來。可是,你真的,是一個左右不定的人……」
川宇一怔︰「那又如何?」
光湮老人一笑︰「可是最震驚天下的事情和人物往往都左右不定呢……」
??
手一揮,川宇眼前出現的是如霧氣般白色的幕底,上面浮現出若隱若現的銀字,一剎那,異常清晰
路不定
更吹落,花消零,草木無情,暗風兼殘雨。傷見紅顏步不歸,回夢。
事沉浮,路遠近,人生無定,明主與故國。忽憶少年赴沙場,左右中?
清唱罷,酒未酣,變化無常,淡雲和閑樂。驚逢故人臨末路,竟擦身。
滿月復經綸的川宇,不解當中能有什麼深刻的含義,輕笑道︰「一個人的一生,豈能通過一詞一段文就說得明白?光湮老人可了解,一個人的一生,該有多少的轉折?」
光湮笑笑而已,輕聲道︰「有些人,一生就那麼簡簡單單,偏偏要踫上一個始終讀不懂的人。唉,你來這世上,只是為了一場,不屬于你的相遇,只是為了承擔一次,不屬于你的變遷。」
川宇驚覺︰「紅顏、少年、故人……你說的一生簡簡單單的那個人,可是詞中紅顏?」
??
驀然間被人推醒,睜開眼楮,眼前站著的,是怒氣沖沖的秦向朝,他正欲開口說什麼,川宇喉頭一甜,頓即吐出一口鮮血來,那是夢未完的惡果。
秦向朝不由得大驚︰「川……川宇,你……你怎樣?」
川宇苦笑著︰「沒,沒什麼……」說罷,就走向那遙遠的黑暗之處……
??
聞知秦川宇吐血,饒是軒轅九燁也覺得蹊蹺,不知真偽,現身去看望,卻在半路,被黃鶴去攔下︰「為什麼放了鳳簫吟?」
「我不像你們,總是喜歡舍本逐末,我目的達到了,鳳簫吟也就沒有什麼價值了。沈家那一家那麼多人馬,我也不便去跟他們正面交鋒,畢竟我們在宋國。」
「你的目的達到了?什麼目的?秦川宇?我看你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黃鶴去冷笑,「秦川宇讓我轉告你,你陣中缺少的那把刀,若干年前不是林阡,若干年後也不會是林陌,他,更寧願在江湖之外。」
軒轅九燁一怔︰「他竟然會沒有中招?他不恨林阡嗎?而且,他不是和鳳簫吟決裂了嗎?」
黃鶴去搖搖頭︰「不是,他說,你足以使他仇恨林阡,卻不足使他仇恨江湖……他從握起飲恨刀的那天起,就決定愛著江湖……」
九燁一笑︰「林陌,真是有趣,我會等著有一天,足以使他仇恨江湖。」
轉過身去,九燁看著內湖凍結的水面嘆息︰「誰能想到,江湖中曾經最重要的三個人,去年林勝南可能想都不敢想,可是從今年開始,都會成為林勝南成功路上的踏腳石!哼,先奪了徐轅心愛,再奪林阡身份,不知將來,林念昔逃不逃得掉。」
「你說的,未免過重了一些。」黃鶴去一愣。
軒轅九燁搖搖頭︰「林阡,終究跟他們這群人都不一樣,因為他原本是一直被排除在江湖之外的,所以他還正在一步一步地和江湖融合,一步步地往上走,此時此刻,他身邊有哪些朋友,會對他將來領導江湖產生非常大的影響。以我的觀察,他現在處事的水準,已經開始向徐轅靠近。只不過九分天下里的人物,一個比一個強,當年地位都在他之上,未必都服他……不過說來他真是有人緣,徐轅、鳳簫吟、李君前、厲風行,這些新晉的江湖領袖,個個都欣賞他擁護他,換在一年前,林勝南想擠進江湖都不行。現在,卻連林陌這個後顧之憂也安穩了,他當真沒有任何阻礙了!」
黃鶴去一驚,可是林阡的抗金路上,真的沒有任何阻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