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上稀稀落落只有幾顆星,吟兒單獨一人往張潮府邸走。
妙真的指證顛覆了張潮。此時此刻,幾乎每一位先前半信半疑的領,都覺得勝南君前金陵先前分析得沒有錯,站到了無辜的越風這一面來。只不過,雖然真相呼之欲出,嫌犯卻仍然企圖掩蓋事實,死咬著越風不放。
張潮到現在還要牢牢地霸佔掌門人的地位,顯然是因為後面有金人在指教。如果他承認了一切罪行,金人就喪失了傀儡。道理很簡單︰金人是埋伏在張潮後面的蛇,但是,失去了傀儡之後,再強大的金人,也將淪落到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下場,再難以實現他們的計劃。所以大家商議之後,都贊同先制人,在張潮和金人取得下次聯系之前,逼迫他承認一切事實,繼而逼得金人無功而返。
吟兒此刻肩負任務巨大,正是利用自己盟主的威力去「打草」,自信滿滿做先鋒,是因為不懷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張潮若是被逼著立刻狗急跳牆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許多爭端就能夠消弭避免,也終會是吟兒作盟主之後又一個很大的勝仗。
轉了個彎,卻忽然看見越風像心有靈犀似的站在張府門口對她微笑。
他很少微笑,他好像不大善于控制他的面部表情,尤其在她的面前,他居然有那麼一小會兒的不知所措。她萬萬料不到那個沒有魂的怪物把魂拾回來的時候,竟然願意把魂全然交給她。不,不管怎麼說,她都不可以接受……
其實,越風心里又何嘗不清楚,她,有一個值得她深愛一生的未婚丈夫。他也明白,她,只給他一次當兄長的機會。
「你是為了我,去和他攤牌?可是很難是不是?」越風低聲問。
「難什麼!不止我呢,如果我逼供不成,後面有他們跟著,車輪陣,早晚把張潮打到說實話,越風,你放心。」
「我已經很放心。」越風臉上寫著一種不可思議,「我只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可以為了我這麼做。林阡,李君前,厲風行。」
吟兒蹙眉听,听罷忽然舒展了開來︰「所以啊,你不要再不信陌生人了,你是他們要保護的人才。你可明白了?」
越風沒有點頭或搖頭,只在她身後一定的距離里隨她一起往前︰「我只是不放心你,你身上還有傷,我和你一起去見他。」
吟兒知道,那個距離,是一種照顧的距離,一種不打擾的距離。那是他越風能給她鳳簫吟的,林阡無心給,林陌無力給,瀚抒無緣給。
??
于是一並往張潮的屋前去,越風欲叩門,門卻虛掩著。
張潮正對著他們危坐桌側,本是閉目養神的︰「你們來做什麼?」
吟兒哼了一聲︰「你都可以縱容你兒子那麼放肆地囚禁楊姑娘了還有什麼歹事做不出來?!你也想不到,你的乖兒子會那麼不正經扯你後腿吧!老實交代,你哥哥是不是你殺的!不要再浪費咱們抗金聯盟的時間了!」
張潮狠狠瞪了越風一眼︰「你這逆徒好大的本事,竟然能夠利用到武林的盟主,把她牢牢拉在你身邊,你的用意,真是深不可測!」
吟兒不禁一愕,萬料不到張潮不僅死不承認,還要誣陷越風存心拉攏利用自己!天啊,自己也不像張潮說的那麼昏庸,輕信了越風的美人計、所以站錯立場冤枉好人吧!
越風亦冷冷地抽鞭直指張潮︰「你以為蒼梧山還像過去一樣你只手遮天!?你隨便找一個人就替你墊背!?」張潮猝然間微弱地慘叫一聲,瞪直了雙眼︰「越風!你……你!你暗算我!你……」驀地噴出好幾口鮮血來,即刻身子一歪,從椅上徑直摔落!
吟兒大驚失色,要上前查看,越風一把拉住她,張潮劇烈抽搐著倒在地上,冷笑著︰「越風……我化作厲鬼……也饒不了你……」說罷咽氣,腦袋一垂,再也僵硬不動……
這突如其來的死亡一幕,使得鳳簫吟驚呆當場,腦中一片空白,思緒翻來覆去︰她不明白啊張潮是她所認定的凶手,是逐月山莊的內鬼,可是,張潮卻在真相大白之前,忽然暴死!而且,他是怎麼死的……
不知過了多久,吟兒才被身後傳來杯碗的落地聲驚醒,緊接著只見那李辯之匆忙奔去試探張潮鼻息。越、鳳二人一冷漠、一震驚地站立不動,卻見李辯之驚慌滿面地回過頭來厲聲咆哮︰「越風!你殺死二老爺!你又殺死了二老爺!」
越風輕輕拉著吟兒示意她不要上前去,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切︰「當初師父死的時候,你們不也是這樣就指定了我?」
「你還需要賴什麼!方才這里沒有外人,出這銀針傷二老爺的除了你還會是誰!大伙兒來人啊!越風又殺人了!這回是人贓並獲啊!盟主,你也親眼所見,難道有假?難道你還要庇護他!?」李辯之從張潮心口把一根沾毒的銀針拔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光線猛烈地刺激吟兒的心和眼。
吟兒呆呆地看著張潮尸體,許久也沒有緩過神來,她徹底心亂。事情似乎和她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樣了,越風抽鞭的時候張潮中毒針,她親眼所見,周圍也的確沒有外人可是越風為什麼要殺張潮呢,而且,憑越風的鞭法,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殺死張潮,不必用暗器,再者,他殺張潮,到底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