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這一整個寧靜的白晝,一直擁有明亮的日光,晴朗的天氣,溫暖的海灘,和輕悠的風。
岸邊,李君前滿月復心事地來回踱步。浪花很洶涌,可是沖刷得再高也達不到某一個極限,就如同他現在,也跋涉不出這樣一個難題的領域︰越風,究竟值不值得我救?
李君前心底,其實有一個救越風的最好方法,幾乎天衣無縫,救了越風,就有了下一步邀他進入小秦淮牽制賀敢的計劃,就有了越風和小秦淮雙方的共同展,也許得此人協助,日後淮南小秦淮可以更加輝煌。
但是,越風值不值得他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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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南早就現君前的異常他居然在半個時辰的時間里,在不到二十步的長度里來回地踱步,路線還相當筆直,且絲毫不受海浪的影響,毋庸置疑,君前尚在沉思中。
「在想事情為什麼變復雜?在想我們還應不應該站在越風這一邊?」勝南看君前轉過頭來,猜測著問。
「是啊……」君前被他洞察,嘆了口氣,「在這個關鍵時刻,我不知道好不容易已經不懷疑越風的人會不會又重新去懷疑越風,因為現在不該死的全都死了!可是,我迫切地希望越風沒有錯,因為小秦淮需要一個像你林阡一樣武功高強的人,他的人品,也絕對不可以差。」
勝南一愣︰「君前,你想用越風?」
「不錯,我要用越風。小秦淮如今處于攬才的重要階段,他比你和我推薦的莫非還有殷柔更珍貴。所以我要幫他洗清罪責。可是現今所有的證據都不利于他,就連盟主都成了幫凶……」君前猶豫著說。
「如果你信越風,可以用另外的渠道救他,我們要趁金人利用奸細作亂之前,澄清越風、穩定局面,金人就來不及扶植他們新的傀儡。一切都必須迅,君前,你的白門四絕藝,完完全全可以救越風,為什麼不救?」
君前一震︰「你也希望我用這個方法救他?可是,越風至今都是個邊緣人。他不一定就有抗金最頑強的意念,也許真的是亦正亦邪。」
「邊緣人,如果你第一次就懷疑他,那和他之間只有第二次第三次繼續懷疑下去,所以你如果要和他繼續建立信任,就必須有建立第一次信任的時候。在越可疑的情況下,我們越要擦亮眼楮,越要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君前,如果你要救他,我第一個支持你,因為我信任越風。」
君前眼前一亮︰「是啊,將來我要和他一起合作于淮南,顯然要最信任他。不管如何,是該和他建立第一次信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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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眾位領不得已要次聚面討論這次橫生的枝節,可是也明明知道,這樣的討論,根本沒有意義,不會有結果。
也嘗了一回百口莫辯滋味的吟兒獨自坐在一邊喝悶茶,疑團整整困擾了她一日,還盤旋不散,茶也越喝越覺得苦︰為什麼張潮會死?
雲煙看她把杯子喝空了,淺笑著替她再斟,安慰道︰「不必再煩躁啦吟兒,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可是,吟兒心里忐忑,萬一,真相是她不敢要的那種呢……
「咦?勝南呢?」柳五津覺得少了些什麼,一回頭,現勝南果真既不在小秦淮那邊,也不在紅襖寨陣營,眼楮搜索了一大圈︰這小子,跑哪里去了?
正問著,忽地有個小頭目闖進屋子︰「不好了!林少俠和一個黑衣人打了起來!」
黑衣人?難道說是金人?眾人之中,激動者,震驚者,擔憂者听得此話,全部都往小頭目說的方向急行而去,意在觀戰。
這時候,越風卻在獄中靜靜地餃葉吹曲,闌珊在廊上輕輕相和。一片混亂里,唯有葉越二人能如此清靜。
金陵身體不適,留在廳堂之中听得那音樂鳳求凰︰如果不是鳳姐姐的插入,也許越風和闌珊也會像我和天哥那樣,由兄妹變夫妻吧……可是,鳳姐姐真的害了他們這一對……
冰冷的月光下,群雄匆忙趕至,果然看見那小頭目口中所述的激烈打斗,勝南對面的黑衣人武器為 ,身形像一個他們都熟悉的人。據小頭目說,他們大約交戰了一炷香,到此時,勝南已經勝局已定。
柳五津嘴角邊一絲冷笑︰「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嘶的一聲,勝南一刀割破那人的面巾,明亮的光線,清楚地照在這個人的臉上。
所有人都差點失聲尖叫︰「張……張潮!」
「啊,鬼啊!」柳五津帶著笑意大叫。
「張潮?他……他是詐死嗎?可是……明明是我看著他死的啊……蝴蝶谷的毒,是劇毒不會錯……」吟兒心一寒,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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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綁縛著張潮回到大廳的正中央,周圍的各路領袖一直都面帶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張潮是詐死。
金陵蹙眉不說話︰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詐死,銀針插在要害,身體已然僵硬,怎麼可能是詐死……
李辯之一臉驚詫地迎上前來,笑也不是,哭也不得︰「二……二老爺……這……這……」
「越師兄,真是對不起,我想不到,我師父居然是詐死。」孟流年一臉抱歉地看向越風,「這麼多日子,其實我也從旁看著師父在山莊里只手遮天,可萬萬想不到他的罪行,還這般的罄竹難書,我流年縱然自認為義正行廉,也都是空談。」
越風搖搖頭,也不勸慰她,流年轉過頭來,失望地看向張潮︰「師父,真是遺憾,你的真面目竟是這般……」
沈依然哼了一聲︰「真面目,這世上,不知多少人帶著偽善的面具壞事做絕。有什麼好遺憾。」
張潮再無後路可退,連聲嘆氣︰「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張海是你用透骨芯殺死的?是不是?」金陵雖然和吟兒一樣的懷疑,卻比吟兒要聰明些,不至于愣著不話。
「是又如何?他迂腐,他該死。」
「該死?」越風怒道,「他是你的親生哥哥!沒有他你哪里可能在江湖上立足!」
「我就是恨你們這麼議論!不錯,他精通鞭法,四海揚名沒有錯,可是我的 法哪一點差,為什麼沒有誰知道我張潮,提起海州蒼梧山,都只知道他張海!他一心一意要加入抗金聯盟,我和他不一樣,我才不要受他控制!」
「你(他)媽生在福中不知福!」鳳簫吟大怒,「我要有一個什麼都不要我操心,給我安排衣食住行的哥哥,我做夢都笑死!就因為這樣,你就答應了那幫金人?!」
「他張海壓著我的,東方雨都可以給我,為什麼我不答應他們,海州蒼梧山憑什麼一定要和你們做聯盟?!」張潮哈哈大笑,「他冥頑不靈,還用撫今鞭的事情壓著我和夢愚,使勁地提拔他徒弟,可是他也不知道,他死期到了,他的徒弟也不會有好下場!」
「你!」鳳簫吟克制不住,不再大罵,一腳就踹倒張潮,拔劍要殺他,柳五津大急,立即抽刀相攔︰「鳳簫吟!先等等……還……還沒有問完!」
「還有什麼好問的,殺了他!他死定了!」
張潮略帶驚懼地看向鳳簫吟,這位盟主才是想到作甚就作甚,要殺要剮,悉听她便。
李辯之至此仍舊不可思議地盯著張潮看︰「二老爺……這……這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會……不應該啊……」
「唉,我本是想就此殺了越風……誰料到半路遇見林阡……」張潮蜷縮在側,楊鞍哼了一聲︰「你總算是承認了!眾位,張潮他作惡多端,早就該千刀萬剮!」
勝南即刻拉了楊鞍一把︰「鞍哥,我想再關上張潮幾天,金人們還在山上,張潮可以用一用。」
「對……先留活口,看看能不能釣金人。」柳五津一邊死死地攔住吟兒一邊說。
金陵明顯地看出勝南和五津在維護著張潮,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可憐的吟兒,還不知道這一切是個局,差點壞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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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張潮跑了!」
外面雷聲轟隆隆響個不停,大清早,天空像被重新洗刷過了一遍,視覺範圍中的風景被傾覆的雷聲包圍,雷鳴之下,蒼梧山上的風被電撕裂,深入山下海底的爆炸之音震得人心中一陣恐懼,震得晨如傍晚。
領們又聚于廳堂之中,現那白路姑娘正在低聲啜泣著。
雨水在房頂上飄。
「白路姑娘,怎麼回事?」「生什麼事了?」
「我去問張潮,究竟有沒有參與傷害我爹,他……他就打暈了我……逃跑了……」
「他應該沒有跑多遠!咱們追!」司馬黛藍大聲道。
立刻,沈莊、張府、慕容山莊、紅襖寨、短刀谷、淮南十五大幫以及沈家寨的領袖和手下們都一窩蜂地沖了出去。
只不過,金陵、厲風行、白路、沈延佯裝追至門口,笑著看那司馬黛藍一馬當先帶眾位領沖出老遠找人,他們幾個卻都折返回來,哈哈大笑著重回座位去了。
雲煙亦拉住義憤填膺一定要幫白路復仇的鳳簫吟,呵呵地笑著︰「行啦行啦,吟兒,你怎麼這麼笨呢……」
吟兒一震,傻傻地看著那幾位洋洋得意的模樣,不解地停來。
勝南和柳五津兩個更加厲害,居然一步都沒有動。
勝南笑道︰「柳大哥,你我二人是當世英雄。」
柳五津也嘿嘿地笑︰「我昨天就說廳里少了什麼人似的,哼,少的不止咱們短刀谷的未來,也還有一個淮南小秦淮的未來呢。」
吟兒不理解地模模後腦勺,忽然身後有異聲,有人從側門進了大廳,吟兒這才豁然開朗,李君前!她從昨夜開始,就沒有見過李君前啊!
一切,都只是李君前的一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