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折返,重溫寒潭,那獨特的陰霾感,摻和著來自寒尸們的連串傷亡,傳染得連空氣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唯有這血腥,證明敵人們不是鬼怪而真正是人,魔,追根究底也如此平凡。
與寒尸交戰的將近半個時辰,潺絲劍斷續拉扯出回憶,每一場回憶莫名綻現,都像一場絢麗的煙花,絢麗後再傾頹。宋賢的心情單調且空洞,卻實在不想去追求任何充實。因為,力不從心,額上盡是汗水,不知是緊張還是燥熱,只覺渾身皮膚都是被兩寸溫度覆蓋著,熱灰與冰,一寸寸相互滲透,摧殘著自己的靈魂,盡管,表面上他完好無缺。
被楚風流言中,他果真時強時弱,卻不是因為失憶,而是因為寒潭
越靠近寒潭,他知道他一定會越凍傷,勝南是因為怕他迷路而把這條路給他,可是,勝南沒有想到的是,一旦走上這條路,宋賢就會失明,就會頭疼欲裂,就會有記憶在腦海里翻江倒海!
「真該死,真的又在作!」宋賢咬緊牙關,他剛剛之所以同意走回頭路,也是偏不信邪,想證明自己是經受得起寒潭作用的,結果,事與願違,寒潭又一次在考驗他的體質……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是不是快到了,可是,他的面前,還有這麼多敵人……怎麼會,越來越多……風哀急,霧苦濃,刀光劍影,漸暗漸虛無……
當視覺再一次喪失,他難以依賴自己的雙耳,寧家寒尸,人勢浩蕩,聲卻細膩,若看不見,听覺再靈敏都徒勞,比對付鄭覓雲還要艱苦,一瞬,他只能憑借著寒氣感應敵人的位置,腦海中,現實被洗淨,幻覺開始充斥,久之宛如親歷漠北,徒見那酷寒疆場︰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月兌……
馬蹄月兌……驀然間失去平衡和高度,醒自戰馬的慘烈哀嚎,幾乎同時,下墜,麻木,恍惚中反復一種與地面強烈沖撞的疼痛,那撞擊太猛烈,把壓在最底層的記憶都翻了上來好像是生在不遠的過去,和現在一樣,驚沙撲面,箭鏃穿骨,隱隱作痛,倏忽又劇烈悸動。那一夜,身負重傷,浴血苦戰,全身各處,都被冰冷的武器刺穿,沒有後援,只要放棄,就一定會死……黑壓壓的敵人身後,是奔騰不絕的江水,和浩蕩水勢映襯下的天月,夔州?夔州?是那一場、我和林阡的夔州之役嗎……那一段在抗金聯盟人人引以為榮的奠基之戰,林阡為什麼獨獨選擇犧牲我?我……又為什麼情願為他送死?記不清了,只記得,這次也一樣,這次我也是心甘情願,為他回到了寒潭,仿佛他的命令,我從來就沒有想到去反對過……
當擊斃宋賢戰馬,寧家群魔即刻乘勝追擊,遭遇劣勢的宋賢,剎那血染一身,根本無法應付這樣的雪上加霜,潺絲劍的精彩,剛剛開始即將謝幕。
橫豎都是一死,以前不是沒有過,死有何懼,他只是遺憾,遺憾著︰棘兒,算我欠你一生,玉澤,前生欠你今生又錯過,林阡,生生世世,我們糾纏不清……
便縱有千萬種牽掛,也無法阻擋體力的耗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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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之時,割面陰寒,風清冷,豁然往事開。
凶險,動蕩,血腥,險惡,他曾經歷過的,類似景象。
「是你們害她掉下去的!慕容荊棘,我找到她的話,這筆帳就算,如果找不到,你好好保住你慕容山莊吧!」怎地?棘兒害了玉澤?而我,對棘兒是這般的惡言恐嚇?
他猛地一顫。
同樣的血色夜晚,來自蒼梧的清風凜冽刺骨,「都怪我不好……我應該一直站在眉兒的面前保護她,不該離她半步……我害死了眉兒……」眉兒是誰,似乎,這個人的死,讓玉澤那麼揪心,那麼悲痛欲絕。她淒涼的眼淚,讓他的世界驟然跟著一無所有︰「若我不是這麼猶疑著要不要和勝南見面,眉兒她就不會死……」似乎,玉澤在重見勝南的路上,一直在躊躇,躊躇能不能做好領袖身邊的女人,所以,寧可一個人背上所有的債。
死,不光眷顧過別人,勝南,也一樣是把命系在刀劍上的人,梟騎本該戰斗死……
「你可知道,勝南今天早晨差點就死了,可是因為你的玉戒,他才復活……」其實自己懂的,勝南不可能是那種無情無義之徒,勝南有多愛玉澤,可以從玉澤多愛勝南之中體會。
最深刻的,卻反反復復一場浩劫玉澤在自己的懷里呼吸漸漸衰弱,玉澤知覺模糊,玉澤說,勝南,對不起,玉澤念著,若沒有重逢,玉澤清醒過來,流著淚,宋賢,你怎麼會來,你們,不是要備戰嗎,若回去,告訴勝南,叫他小心啊,玉澤闔上眼,為什麼關心的話,我們總要在背後說出來……
有印象了,有印象了,林阡不是故意犧牲玉澤的,然而了解事實的此時此刻,自己也已經死了,死了,僵硬了……
他告訴自己,他已經追隨玉澤而去,再也不會和林阡會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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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這一刻,意識逐漸恢復,身體也越來越暖和,他微微動彈著,還好,體力不支,命還在,全身都被裹得嚴嚴實實,還被緊緊攬在那人懷里,不暖才怪……危險還沒有結束,那人沉著地帶他一起尋到山洞之間避難,冷靜地判斷著附近寒尸的動向,還來不及注意他的蘇醒。想必,是半個時辰到了,那人見他失約,所以立刻趕來,從血泊中救出他,寒尸糾纏過緊,那人怕他有事,月兌了衣來給他取暖,那人的溫度自己可以感覺到在極地下降,那人明明也該覺得冷……
那個人……那樣的一個人……為何自己會揣度得那麼卑劣,那根本、就是在侮辱自己的兄弟啊……
記憶殘缺,情卻復蘇,感覺來襲,撕心裂肺。
「勝南……」他嘶啞地喊那個人,那一刻,只想要抱著勝南痛快地哭一場,不作它想。
「你醒了?」勝南回頭看他,帶著些焦慮和憂傷︰「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到寒潭這里來,會跟吟兒一樣反常?你可知道,那樣我會害死你?」
宋賢虛弱一笑︰「不就是為了,在你身邊多賴半刻,多了解些事情,若不抓住這個機會,我什麼都沒有了……」
勝南一愣︰「你不是說,不想听那些記憶了嗎?」
「不想听,是因為沒有必要。」宋賢輕聲道,「你是不是我兄弟,記憶雖然不在了,感覺還在。真實的事情,不需要辯解,不需要回頭去找,現在就是,現在就有。」
勝南頗受感動︰「有了你這句話,我即便這一刻便沖出去和他們同歸于盡也是值得。」
「敵人,是不是很多?」
「寧家的在增援,金人也出來了,看來,是特意拖垮你,警告我不要再和你分開。」
「就這麼不想與我並肩作戰?」宋賢盡管體力虛月兌,還是輕松的口氣。又回到過去了,勝南很想回到的過去。
「宋賢,你听著,敵人很多,絕對過我們的想象。這山洞我也是適才臨時現,他們一時半刻找不到,但是這樣一來誰也出不去……」
「不行!不可能!」宋賢凜然,「調虎離山,把我送出去,那你呢,你真要沖出去和他們同歸于盡?你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是兄弟的,就一起殺出去啊!」
「是兄弟的,當然一起殺出去,你要不要听我把話講完?」勝南無奈搖頭,阻止他的脾氣,「這不是調虎離山計,我只是想出去,帶他們溜一圈而已,過片刻我會回來。你身上這麼重的傷,不要休憩片刻?不恢復體力,怎麼可以和我一起殺出去?」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令人厭惡,總是說一不二,叫人又辯駁不得。」宋賢佯裝氣憤。
「因為我試過,二是錯的,一是對的。」勝南輕聲說。
「看看,不僅說一不二,還獨斷專行。」宋賢一怔,露出笑來,「好,我等你來。」
黑夜,風很冷,看不見,可是身邊有溫度,就什麼都不怕。
「我等你。」我一輩子等你來,即便我什麼作用都失去了、唯一的本事就是等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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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羅地網,是楚風流麾下五虎將之羅洌、王天逸兩位的合稱,名副其實,戰場上遇此二者,突圍之難,可見一斑,倒不是說羅王二人都武功高強善于圍攻,實在是楚風流調遣一流,一旦開戰,即以羅王兩位交替輪流,協調應變,常使勁敵難以攻克,一直也是所向披靡。但數年前,這天羅地網還是被些高手找出了破綻。
破綻,正是這號稱地網的王天逸,比之羅洌,經驗不足卻擅長浮夸,偶爾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當然,這弱點,是被放大以後才如此,若王天逸不是身經百戰,怎可能列五虎將之一?換作平日,王天逸的弱點,可以計算在外,可惜,這次的敵人,終究非等閑,怠慢不得,楚風流也沒有想到,才半個時辰,王天逸就出了個可以被無限放大的失誤。
此刻,王天逸正膽戰心驚地站在楚風流面前,冷汗直冒,林阡的戰馬,怎麼說也是他一時疏忽放出去的。
老老實實地站著大約有了一個時辰,卻見帳外秘密進來一個熟人,依稀是來自山東紅襖寨,估模著已經叛離了吳越吧?王天逸暗自猜測,老寒腿作,在這個猶如冰封雪飄的低溫寒潭。
「怎麼樣?」楚風流忽然開口。
「王妃放心,那匹馬,我已經處理了。」楚風流的雙保險,總算派上了用場,她滿意地一笑,轉過頭︰「天逸,還認得這一位麼?唐迥將軍?」
「哦……原來是他……」王天逸犯嘀咕。
「這一次,是唐將軍替你補了過。」楚風流說,「可記得這恩情了?」
「記得了……」王天逸連連點頭,向唐迥投以感激目光。
「唐將軍,我想知道,吳越是不是真的比較沒有主見?」
唐迥點頭說是︰「王妃英明,識穿了他。新嶼是紅襖寨里謀士最多的一個當家,他出戰之前,常常要听很多人的意見,自己沒什麼主見,就算有,也不怎麼令人叫絕。」
楚風流暗自欣慰︰「跟他打了那麼久的仗,也只抓住這一個弱點罷了。當世之才,若論攻城略地,第一非他莫屬,暗器又那麼一流,從前,我還以為他沒有任何弱點。」
「所以說,勝南和宋賢,真是他的左右手啊,勝南是他的軍師,宋賢是他的福將。」
「楊宋賢,這個人倒也真是福將,他一出道,就連敗我五大將,風頭無法阻擋,後來一躍成為紅襖寨的當家,然後平步青雲九分天下。」楚風流續道,「後來我才現,他到是他三人之中最沒有心機的一個,為人比較簡單。」
「說實話,現在他失憶了,也未必有以往那麼可怕了。」唐迥說,「而且,宋賢很可能會跟勝南有分歧。」
楚風流輕聲問︰「今天請唐將軍來,也是想問一問唐將軍林阡的弱點。過去在泰安,實在沒有注意到他。現今他身份變了,也還是不知道他的弱點在哪里。」
「勝南,其實勝南哪里都可能有弱點,可是總讓人現不了他弱點,比如說他從前有內力上的欠缺,他卻從來沒有一次輸在內力的較量上,要不是我們這些看著他長大的人,才不會料到他出道時候根本沒有多少內力。」唐迥說。
「沒有內力?」楚風流驚詫地點點頭︰「是啊,他不是沒有弱點,而是把弱點都縮小到了微不足道啊……」
「不過他有個很大的弱點,熟悉他的,會知道。」
「什麼弱點?」楚風流求之不得。
「獨斷專行。也正是新嶼宋賢對他言听計從慣了,使他獨斷專行。」
唐迥對答如流,王天逸面露喜色,楚風流卻斂色冷道︰「這算什麼弱點,他是領袖,當然獨斷專行,難道還有人可以推翻他的決定不成?」
「那……我也實在找不出,他有什麼弱點了……」唐迥直冒冷汗,「他先前,是有一陣子的特別好戰,但是他現在好像在克制,克制自己不要走火入魔,不要老是處在那種低谷。」
「這也是低谷?那可真是最高的低谷了。」楚風流當然不悅,揮手令他出去,王天逸站立許久,才嘆息了一句︰「難怪天驕大人說,敵人只有林阡一個,隔離了他一個,抗金聯盟立即就阻滯不前,決戰差不多就提前告終了……可是,找不到他的弱點,又怎能說,我們這隔離是成功的?再不突破,儼然是失敗啊。」
「他有個弱點,我不確定能不能用。」楚風流輕聲說,「你先下去。」王天逸領命而退,簾帳掀起,楚風流瞥見葉不寐從帳外一閃而過,他討厭的臉上,掛著些魅惑的笑意。
楚風流皺緊眉頭,憶起適才他種種不敬,陡然一陣嫌惡,心念一動,轉過頭去,輕聲吩咐侍女︰「去替我、送件東西給葉不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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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左右,勝南順利地回到宋賢身邊,跟他承諾宋賢的一樣,毫無損,安全得歸。
他臉色卻有稍許疲憊和失意,教宋賢,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壓低聲音,告訴宋賢︰「新嶼手下有內鬼。」
「何以見得?」
「我放出去的馬是墓室三凶所養,識路回墓室,但是一直沒有回音,足見新嶼手下有內鬼。」勝南說。
「啊?你把戰馬給放走了?你確定它出了包圍?」宋賢奇問。
「長相比較普通,只要逃過王天逸的眼就沒事了,王天逸督戰,敵人最放心。」勝南笑,「他的弱點,還是從前你現的,他這個人,比較喜歡耍小聰明,總希望能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利。現在正巧寧家在場,方便我趁機利用。」
明明有兩路敵人聯合攻擊,他竟然利用一路敵人來麻痹另一路,倒是要感謝寧家的插手了……宋賢點點頭︰「那麼,新嶼那邊的奸細……」
勝南搖頭︰「我也不能斷言是誰,新嶼的部下們,少則追隨他三四年了,本該是忠心耿耿的,但只怕,楚風流當年在泰安就曾經跟之中幾個有過交流想過招安,所以,現在又趁機去分裂。不僅如此,楚風流還猜出我和慧如通過毒獸聯系,所以,但凡與我接觸過的毒獸,都被楚風流所殺。」
「何教主的毒獸,若是像寧孝容的蟲靈一樣,看不到模不著就好了。」楊宋賢玩笑說。
勝南一怔,笑道︰「可惜,慧如能與我聯系的毒獸,楚風流應該可以問出來是哪些種類,可能會接近我們的毒獸,在這一帶恐怕都被她清理干淨了。她這次,到真是針對著我們,不惜大費周章。」
「楚風流,竟是個這麼利害的人物?」
「嗯,才華橫溢。」勝南低聲說,「當年,我們曾經頻繁地敗給過她,但是也漸漸跟她學會了不少東西,比如說作戰。不過,也順帶著把她的作戰缺點給學了來.」
「什麼缺點?」「獨斷專行啊。」勝南半開玩笑。
「哦……」宋賢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你能跟我講一講,我們三兄弟,在泰安的經歷嗎?我們,常常偷東西?或者喝酒?或者嫖賭?」宋賢,次這般主動地詢問自己這一切。
勝南因為嫖賭而不自覺笑出來︰「那些沒做過,喝酒倒是經常。泰安那邊,有名無名的酒家,只要好喝的,都被我們喝遍了,只不過跟你們喝酒有個不好,每次喝哪家都要我來決定,你們跟。」
「啊?我們這麼沒有主見?」宋賢問。
「當然不是,是因為我鼻子對酒和食物尤其敏感罷了。」勝南說著,卻有些黯然,「其實,誰沒有主見呢,新嶼總是不知道,每次他的第一推斷,都是正確的推斷,他卻總是要受旁人的影響,策略寧先用別人,也不用自己。回想起來,我們三兄弟橫行山東,真正是肆無忌憚的,我和新嶼缺少你的樂觀,你缺少我們的冷靜,新嶼缺少你我的主見,三個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互補,無奈這日子……卻真的太遠了……」那些故事,早就結束了,以至于他也時不時地恍惚,誤以為他記憶的開端,在闖蕩江湖之後。
宋賢憧憬地說︰「竟有過這段歲月麼。」有過,他想告訴宋賢,還曾延續到點蒼山、雲霧山,本該、延續到多年後的現在。
「待會兒,我們合力殺出去試試,如果實在不成,再想想,能不能用別的方式和新嶼聯系。」勝南在腦海里搜索了一遍,「真可惜,短刀谷的響箭,畢竟隔太遠,墓室那邊幾乎听不到,小秦淮的信彈我也試過,像會被魔門這邊的霧氣吃了一樣,一去不返,別的方法,也受魔門地形氣候所累……最實際的,還是在新嶼可以找到的地方,留暗號。」
「對了,我們的暗號,是不是這種形狀?」宋賢忽然想起什麼,在地上劃出紅襖寨的記號來,雖然歪歪斜斜,倒也確實有那麼點像。
勝南笑︰「這應該不是暗號吧,這是‘疑似暗號’。」
「疑似暗號,不是很好嗎?金人會銷毀暗號,可是銷毀不了疑似暗號,你說,憑我們三兄弟的默契,新嶼能夠察覺出那是我留的?」
「原來你適才出去過?」勝南一愣。
「是啊,人都被你調虎離山了,我還不找些事情干干?」宋賢得意地看著這疑似暗號。
「楊宋賢,你干了一件多蠢的事?你既然能夠出去了,為何就不徹底離開?留了個暗號還走回來?你腦袋有問題?」勝南氣急。這不是多此一舉嘛。
「我答應了你,要等你來。」宋賢不如他強勢,卻比他固執,「若你回來不見了我,不會以為我走出去了,只會連累你。林勝南,你不是認識我嗎,也應該知道,我腦袋一向有問題。」多熟悉的語氣和稱謂啊,勝南氣惱的面色里,驀然平添了一種解月兌的欣慰,一掌拍在他肩上,很久沒這麼痛快地笑了︰「好小子!傻得也叫我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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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羅洌梁介不得不向楚風流請罪,關于他監視中途林阡的忽然失蹤。盡管林阡的確沒有離開過他的合圍,但中間消失的一大段空白,他永遠猜不透林阡做了些什麼。
「王妃,他們好像會遁地。」梁介稚氣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和不得不信。
「不會這麼神奇,他可能現了什麼地形藏身,故意耍了你們。」楚風流道,「沒有離開過你們的包圍,按理說不會有暗號能傳出去。」
「可是,他們如果一再地找到好的地形,會不會借此遁逃?」梁介沒有信心地問,五虎將中,梁介年齡最淺。
「梁介,不必妄自菲薄,要相信‘天羅地網’和你梁家父子的實力。」楚風流勸解的同時,忽然心念一動︰「對了。林阡沒有離開過你們合圍,那楊宋賢呢?」
「楊宋賢有過,只是楊宋賢被我們擊垮,身負重傷,理應……」
「等一等。」楚風流嚴厲地打斷羅洌,站起身,「我是不是叫你們,全力監視他兩個?!」
「可是,楊宋賢自消失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林阡出現了一陣子,就又消失了。適才才來稟報,他兩個不知又從哪里殺了出來,話說回來,監視他兩人,還真不容易。」羅洌氣急敗壞。
「唉,你是一見林阡出現,就全心全意盯上去,跟著他繞了個圈子,卻把楊宋賢忽略。羅洌,你對楊宋賢,終究是輕敵了。」
「楊宋賢,沒有那麼可怕吧?他消失的那陣子,不可能傳遞暗號出去啊,他已經被累垮了!」
「你們繼續盯緊他兩個,教他兩個殺不出去,我去附近察看察看。」楚風流說,「楊宋賢,就算他失憶,也不容小覷。羅洌,你是我五虎將中實力最強的一個,應該時時刻刻記得,對不該輕視的敵人,萬不可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