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材以自身換洛輕衣不遂,引林阡與慕二激斗並誅慕三,此戰令雙方皆有折耗,卻對北斗七星無害。翌日,那七人故技重施,又到饒鳳關前叫陣。盟軍因吳曦生死未卜,不得已而勉強應戰,然則見洛知焉負傷、陳靜力竭,林阡唯能放棄以七化七。
鋌而走險,更變戰術,形勢卻不容樂觀。自馳入那凶殘的北斗七星劍陣伊始,群雄便已感受到此陣獨有的密不透風、威力無窮,久之,連林阡、風鳴澗、程宇釜等將帥都身受其害若非他幾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奮勇無匹,恐怕最終都不會有一個兵卒可以月兌困!最終,這場慘烈空前的戰斗,盟軍上陣的五百敢死隊,陷給了北斗七星陣兩百余人。清理戰場之時,看見他們身上各種各樣的創傷都慘不忍睹。
偃旗息鼓之際,林阡和風鳴澗亦攙扶著程宇釜一步一個血印。原是程宇釜在破陣途中,不慎傷在了北斗七星亂劍之下。當晚,程宇釜便因血脈暴裂而亡,臨終前對林阡說,他能死在戰場之上、強敵手中是幸事,此生只有一件心事未了︰「還請盟王,將這把劍交給在下的師兄……程凌霄。請他……原諒……」在交托了那把青雲純陽劍後,程宇釜便溘然長逝。
抗金聯盟受此重創,北斗七星嘗到甜頭,此情此境,吳曦顯然更加不可放。但程宇釜之死,著實惹怒了林阡!莫非、孫思雨等人已在趕赴前線的路上,甚至程宇釜遺言也提醒了林阡可以求助于川西青城「整個坤維,難道還出不得區區七把劍!」程宇釜去世當夜,林阡一拳痛擊城樓上,吟兒看見他右拳全是鮮血,于心不忍,卻不能勸說一句。這大約是近年來林阡戰敗最大也最荒唐的一次,對方只有七個主將、一群亂黨,己方卻接二連三地傷亡。
何況阡是那樣厭惡被小人所迫!
偏巧在盟軍一籌莫展束手無策的時候,北斗七星的第三道戰書又接踵而至!敵人這次審時度勢得很,知道天助他們、完全可以得寸進尺,但得寸進尺也要抓緊時間和機會,越快越好,時不再來。所以這道戰書和上一道之間,僅僅間隔了兩日!決策如此果斷,自歸功于那位年方十九的僕散安德。這幫金人,竟存心不給阡翻盤的機會!
沒錯,這個時候,莫非孫思雨程凌霄等人都將被召集,但是不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了?除非,找準了北斗七星劍陣的破綻……但破綻是那麼容易找的麼?又除非,把吳曦那家伙救出來……可是吳曦肯定被僕散安德帶在身邊啊,僕散安德是完顏永璉看中的、勇謀兼備、百里挑一,且現在敵暗我明到底要怎麼救吳曦?!
難不成這回要敗麼?戰狼規劃,完顏永璉下令,僕散安德調控,落遠空受阻,吳曦被俘,七劍不能湊齊,慕二也這麼巧在不,不是巧合而是刻意慕二不是刻意來找金人合作,而是刻意要來打林阡!
「如果現在應戰……讓洛知焉和陳門主上的話……其實也就只少一劍……就算不能勝,總算可以逃避大的傷亡……」吟兒終于開口,潛台詞竟是讓她出戰。
林阡側過臉來,惡狠狠看著她︰「妄想!」
她誠知他不會同意︰「盟軍向來都百戰不殆,這回可真是憋屈得很……」
「林念昔,你這次之所以隨軍,只因我不放心你別想著在我身邊還惹是生非。」見她低頭,林阡緩了語氣,壓低聲音,「你不用上,輕衣還在。」
「可是……輕衣姐姐不是在慕二手上麼?慕二他們,顯然也是把人質藏起來的……」她話音未落,忽听城下有人聲,循聲望去,半夜三更,火光通明,依稀是向清風帶著一個人回來了。雖然隔了些距離,但輪廓太清晰,吟兒一眼就看出那是洛輕衣!此刻洛輕衣步履有些凌亂,卻幸得有向清風攙扶。
吟兒瞬間清晰︰在阡與慕二激斗而且是以慕三之死落幕以後,眾魔人顯然一片混亂毫無防備,阡立即就派向清風去跟蹤搜尋洛輕衣自然不能大肆聲張,否則一定引起慕二警覺。
阡一向是那麼不動聲色、知人善用。其實這一戰表面雖危敵四伏,他也還是攜策于心的啊!之所以惱火,恐怕更大的原因是程宇釜的死和邪後的傷,而不是吟兒揣度的劣勢……
「邪後她,終究沒有白白流血!」吟兒喜上眉梢,卻不禁噙淚。
「盟王,盟主。」洛輕衣似剛月兌離險境,身體還很虛弱,面帶倦容。
「向將軍且帶她去休息,我們去請樊井大夫來!」吟兒立即要走還拉上林阡。
「主母,我已遣人去請。」向清風這話一出,吟兒心思昭然若揭,面上一紅轉過臉來。
「屢教不改。」林阡瞪了她一眼,看向洛輕衣和向清風,「輕衣,清風,別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我……我知錯啦!剛剛又牽線搭橋,實在是習慣成自然……以後再不這樣了!否則輕衣姐姐再出走,再落到北斗七星的埋伏里。」吟兒認錯,懊悔地拍自己腦袋,方才看向清風和洛輕衣過于般配,竟一時忘記了!
「不,盟主你無須自責,這次被俘是我的疏忽。」洛輕衣搖頭,「北斗七星沒有故意要擒我,實是我不小心暴露,被他們現,令眾位受累。」
「咦?輕衣姐姐這麼巧跟北斗七星踫見麼?」吟兒一怔。
「我听聞北斗七星將新都統擒在了石泉縣,料想他們要對短刀谷宣戰,那時你們還沒有趕到這里。我離得近,于是便先跟蹤打探……」洛輕衣還未說完,洛知焉已經踉踉蹌蹌奔了過來,正好洛輕舞被祝孟嘗帶在身邊也在石泉縣,這一家三口一見面,洛知焉洛輕舞痛哭流涕,洛輕衣卻只是自若地笑。
「想不到,輕衣還有做細作的潛質。」林阡說笑了一句,轉頭看吟兒,她正呆呆地看著這一家子,若有所思,不刻就任他們仨在原地抱頭痛哭,自己先轉身離開了。
「怎麼?」林阡問,留了些人護著洛家人,上前幾步跟上了吟兒。
「輕衣姐姐向來都對別的事漠不關心,卻見到有些人就身不由己地轉性。」吟兒邊走邊嘆息,林阡一怔︰「還只道你又在羨慕別人一家……原又是在怨我狠心。」
「輕衣姐姐與邪後,一樣惹我心疼。」吟兒眼圈一紅。
向清風在他們身後幾步,也听明白了這些情愫,嘆︰「這樣說來,慕二和洛姑娘都出現在石泉縣,都不是巧合了。」不管是愛是恨,竟都因為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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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城中一路走,這麼晚了,很多店鋪都還沒有打烊,似是在給他們奉上燈火,同時也為一睹聯盟領。還有好大一群民眾,帶著豬羊肉、獻出酒菜,專程等著要送給向清風、祝孟嘗等人。或是因義軍秋毫不犯,或是見聯盟保證了石泉縣的安全,所以如此熱情殷切。之中更有不少是當日被北斗七星扣下的川民,因被盟軍救命而感激不盡。
有一個事實不容辯駁,雖然此戰林阡佔被動,但北斗七星卻是要躲著的人。換句話說,戰勝方膽子反而小,撐得越久,越像在負隅。
所以吟兒看見這些川陝的民眾如此熱情,心內不禁一股暖流流過,如此,暫時的勝敗,又有什麼要緊?偷偷抬頭瞄了林阡一眼,他嘴角也帶著一絲淺笑,想來是也很喜歡這種人心上的回饋。
那群感恩戴德的被救人質,除了當地居民以外,還有些過路的商旅,其中就包括藍玉澤的父母和大哥等一行數十人,此刻紛紛上前來對林阡道謝。夔州舊事的關系令得藍至梁一直無法直面林阡,此番在饒鳳關前,不再以翁婿身份交道,而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會面,反倒令藍至梁的罪惡感減輕了不少。一打開心結,也就打開了心扉。
藍至梁听聞北斗七星劍陣難倒林阡,說他搜羅了天下各地的刀譜劍術奇門異陣,也許對林阡會有幫助,如此和林阡傾談了一路。吟兒、向清風、柳湘、藍玉涵、藍玉澤、藍玉泓等人隨行,也在後面各自說話。待到快分道揚鑣時,柳湘忽然問起吟兒她的來歷,林阡不免警覺,是以轉過頭去︰「藍夫人,何以問起吟兒?」
柳湘笑了笑,只說好奇而已,林阡忖度著,或許她是因為玉澤才對吟兒感興趣,做母親的,大抵都是這個心態。但一想起柳湘和柳月原是親生的姐妹,心中不免還是留了三分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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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輕衣回到安全之處,經了一番梳洗精神稍事恢復,軍醫看過也說她雖受內傷,卻于性命無礙,只要休憩幾日即可。洛輕衣不曾立即去睡,先把自己如何月兌困向林阡描述了一番。原來向清風雖然探到了慕二所在,卻不是出手救洛輕衣的人,不過是在洛輕衣逃出來之後帶她迅轉移罷了,救她的另有其人。
「那人來的時候,慕二正好去葬慕三,留守魔人防備不足,片刻就被他打散。」洛輕衣回憶說,「他戴著斗笠遮掩了面容,似是不願暴露自己身份。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問。」
林阡點頭,心中有數,這個人,八成可能是落遠空。
「不料他剛將我帶出密室,慕二已聞訊趕來,我行動不便,他又受圍攻,不慎中了魔人一劍。」洛輕衣低聲說罷,林阡不禁一怔,他自是知道,落遠空被慕二撞見的事實,使落遠空已經直接局限到了北斗七星七個人里!現在更還被魔人刺了一劍,豈不是等于告訴僕散安德落遠空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