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雲,星衍,內鬼的下一步行動,不知是陳範二人同時犯,或是這次就僅僅只有一個人。總之,任何判斷,都不能過激,先綁人,不急斬。」事先林阡就交代說。
「明白,問清楚了再說!」星衍點頭。飄雲道︰「主公放心,只兩個嫌犯了,一個是真凶,一個是真凶必害,所以更加要謹慎。」
果不其然,這內鬼很強,他兩次沒有用一樣的套路,這次不是陳範都犯罪的出營見同鄉的只有陳旭一個人,當然,這次跟蹤陳旭的,也就不是江星衍一個了,高手更多,是以听得更清楚。陳旭似是很急迫,捉著對方的手問「思雨」,思雨……瞬間靈感劃過江星衍的腦海,他記得,他們黑(道)會的這位五當家,傳言曾經喜歡過孫思雨。那精美的佩飾,是孫思雨的?
還不及想,忽然就有個意料之外的場景出現了,楊致誠他氣急敗壞地突然沖進這酒樓,在江星衍無法控制的時間內一劍出鞘,徑直把陳旭刺翻在地!江星衍大驚,急忙要去阻止︰「楊將軍,主公說過,不可操之過急!」
然而,晚了,楊致誠第二劍殺了那中間人,第三劍就又狠刺陳旭,登時血流滿地,酒樓里忽見殺人,都是驚得四處逃散,江星衍驚愕看著陳旭背上全是窟窿,驚道︰「楊將軍……」
試想,楊致誠一旦得知了奸細是陳旭,怎可能不因向清風和楊致禮的死而怒不可遏?他大病初愈狀態也不好,所以暴怒之下做出這等事來情有可原,可是江星衍懵了︰這樣一來,豈不是既死無對證,又……如果錯殺好人?
「我完全肯定,就是他!我昨晚才想起來!」楊致誠把陳旭尸體帶回林阡面前時,淚流滿面,義正言辭,「前些日子我昏迷之時,是被顧震和蘇慕岩利用的,他二人自隴陝時期就降了軒轅九燁,是以就是這內鬼在山東的上線。他二人對我用藥,教唆我殺掉主母,試圖想嫁禍給我,我迷迷糊糊之間看見過他們,還听到過陳旭的聲音,他屢屢提及郭昶、黑(道)會,還有孫思雨……」
「前些日子……」林阡色變,登時看回江星衍︰「星衍,你可跟丟過陳旭?」
「啊……」江星衍追憶多時,才終于想起一些來,「數日前,搜尋致誠將軍時,曾有過半刻的跟丟。但,僅僅半刻而已。」
「郭昶。」林阡微吟。
「其實,是金人用郭昶的舊事,引導並操控著陳旭。」百里飄雲微微有些懂了。
「怎麼?關二當家什麼事?」江星衍一愣,從他現在還在稱呼郭昶二當家就可以看出,郭昶是黑(道)會的靈魂當之無愧。
「黑(道)會曾有大半人都認為,郭昶是因盟軍見死不救而死。」楊致誠嘆道,群雄都還記得,當時廣安之戰結束,黑(道)會曾因為這個誤會、一分為二劃江而治,如果說,當年的郭昶之死,陳旭一直耿耿于懷,表面上是絲毫不在意,其實卻埋伏在林阡身邊伺機對盟軍報復……?
不是沒有可能,嘉泰年間,陳旭並非一直跟隨林阡身邊,他時常往來于黑(道)會和盟軍,難免不受孫寄嘯顏猛說法的影響,潛移默化,根深蒂固。
「唉,還有,適才他拉著敵人的手,一個勁地問‘思雨’,他當年喜歡思雨的事情,我們黑(道)會很多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江星衍嘆了一口氣,說,「可惜,思雨姑娘卻被主公許配給了辜听弦。」
林阡听罷,嘆了口氣,陳旭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他怎可以這樣就判定陳旭的罪行,然而,難道還要繼續懷疑活著的人?活著的人,唯一的嫌犯,範遇。
這不是藏鉤殺人的游戲,絕對不是用排除法排除出來的,什麼都要講求萬分的證據,而論證據,楊致誠就已經是人證,物證呢,物證也有
那個和陳旭接頭的中間人,手上有聯盟在沂南地區最新的布軍圖,準確無誤!
卻還是那句話︰「死無對證。」
「唉,主公……我一時……太心急。」楊致誠看著林阡面色中的痛楚,大悟,對林阡道歉說。
?
「唉,主公……我一時!太心急!」夜晚,隱秘處,楊致誠對林阡再次道歉,「似是,將陳軍師傷太重了……」
「知道就好。」樊井笑了,「不過,再重的傷,我也能治。」林阡卻始終不語,看著陳旭等他醒。
林阡,當然不可能允許死無對證,所以上述一切,他都不準許真的生
他並沒有和陳旭串通,事先也沒告知江星衍,唯一的同黨是楊致誠,命其在人前演出了這場戲,所以,到目前為止,他仍然並沒有確定,陳旭範遇,哪個是內鬼。這件事上,既然他倆出現了不同點,那麼林阡就兩個一起抓,不同的方式抓,陳旭明抓,範遇暗抓。
楊致誠回憶之時,確實有陳旭見過顧震蘇慕岩的印象,這是他之前就告訴了林阡的,所以,陳旭的嫌疑比範遇高,這次他也算人贓並獲了︰這次他和中間人的接觸,就是林阡和樊井推導出的「下次接觸,下次要挾,下次決策」
但林阡不殺陳旭,是因為這也可能是範遇嫁禍的。金人和內鬼之間並沒有「下一步」的行動,範遇他,下一步的行動,在上一步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上一步謀害楊致誠的時候,刻意讓顧震和陳旭在同一個情景里出現,這樣一來,如果楊致誠殺了吟兒那楊致誠就是替罪羔羊,如果楊致誠被救了那麼楊致誠听見的話就是陳旭的呈堂證供。這番可能,也非常大。
林阡握著手中這張沂南最新的布軍圖,這份足夠引起又一場大戰的情報,其精準之程度足見內鬼心思之縝密。雖然,確實是中間人手里拿著的,但它既可以是陳旭高妙地當著所有人的面神不知鬼不覺地傳給了對方,也可以是範遇一早就給了對方用來誣陷陳旭範遇怎麼給對方?陳旭可以甩開江星衍,範遇也能甩百里飄雲,扔進哪個不起眼的角落,動作只要一個瞬間,雖冒著一瞬被人現的危險,卻能獲得自身月兌罪的利益一勞永逸。然後,對方要中間人帶著情報,栽贓給陳旭,說得通。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問題,這次接頭,是傳遞情報,還是栽贓陷害?
樊井說,內鬼可能是因為嫌疑人越來越少的關系而日漸想要收手,但金人,卻在與他接頭的同時,搬出了他的把柄、要挾他繼續為金軍辦事,同時也告知他,只管定心干,他們會幫他……樊井說的沒錯,在內鬼身份掩飾的問題上,金人會幫忙的但至于怎麼幫,幫的力度如何,都很難說,如果金人真把這內鬼當一回事了,那麼這內鬼很可能是範遇,如果金人沒太把這內鬼放心上,那麼這內鬼極大程度是陳旭。
當前,必須在肯定陳旭是內鬼的同時,也把事情反過來推敲,看看能不能也肯定範遇是內鬼。如果也成立,那麼兩人的嫌疑仍然等價。
所以,真相大白之前,一定要保證,陳旭範遇都活著。
林阡心知,盟軍中不排除有激進者,一听說誰誰是內鬼,就恨不得立刻將他剝皮抽筋,諸如祝孟嘗……很可能就會被別有用心者利用,再演出一場柳月的悲劇,縱容又一個程沐空。是以林阡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先讓楊致誠「激進」一回,先把陳旭給干了,「尸體」也絕不給別人踫,作為死里逃生者的楊致誠最有資格和動機,如此,也算保護了陳旭的命。隔開陳範二人,排除相互利用,繼續追查證據,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