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o68章功過不求誰來鑒
流言當真動听**沸!騰*五年前,短刀谷諸多元老與林阡爆信任危機,也因他是個外來之人怕他不堅定那時造謠者多數來自蘇氏、寒黨,以及金方,其中有一條,是說他身為宋軍盟主,卻與金國王妃糾纏不清
那時他擔憂吟兒听見傷心,吟兒卻對他講,听到流言,確實會不舒服,不過不是對你,是對流言中的那個林阡,「那個林阡,真不像話,跟現實中的你比,相去甚遠,可是,他越不好,就越襯出你的好」
他一笑,是啊,此刻,楊鞍口中的這個林阡,也真不像話啊紅襖寨的人,不怕林勝南是外來之人,卻怕林阡是,怕的不是他不堅定,而是他權欲燻心
但,有歸順當然會篩出叛變,有了質疑才足以煉出信任這世界很公平,就是這麼真實,卻也這麼宿命——
若換做臘月廿九當夜,彭義斌、石珪听到楊鞍這麼說,只怕還真會歸向了他,但現在,經過了這麼多日子的並肩作戰,他們,豈可能判斷不出林阡是不是謠言中的那一個?知我者,皆知我,這句話里的人,再不會局限在楊致誠等忠心耿耿的林家將士了
「放開我」彭義斌從楊鞍的手里奮力掙月兌,退後一步,怒目而視營帳中短暫的僵局,竟這般輕易解除
楊鞍眼看彭義斌竟迫不及待地退後,而史潑立、石珪二人,片刻後也沒有一個移動過,驚愕之余,臉上難掩疼楚之色︰「我說得這麼詳盡,你們竟還不肯信……」
「又是馮張莊之戰,又是那些陳年舊事,鞍兒,自臘月廿九之後,你就已不在他們的身邊,全然被金軍蒙騙……」劉全苦口婆心勸說,楊鞍轉過頭來臉色慘白︰「舅舅,難道連你……」
楊鞍他不相信,原來連劉全都覺得他的想法有誤劉全卻義無反顧即使他錯了也跟他一起犯錯,就像當年的吟兒對林阡一樣但人在犯錯的過程中時,只會固執地認為自己對,得不到共鳴,那就是世人皆醉我獨醒
「你……你們……都是這樣的糊涂,這樣的冥頑不靈……」當林阡的危機一瞬產生一瞬消除,籠罩在楊鞍身上的卻不是危機感而是極度孤悲
「鞍哥,咱們今日前來,不談禍亂起因,不談矛盾激化,只為這山東的將來盟王已然答應,先前一切都既往不咎,只要紅襖寨能合二為一,立即將金人驅逐出去,重建家園,復現輝煌」史潑立繼續勸說,一知半解,還以為楊鞍糾結在馮張莊背黑鍋之事,著重于告訴他既往不咎
「我說的,難道就不是山東的將來……」楊鞍冷笑看著史潑立,原也不指望他能听得懂,「合二為一?互相傷害過,如何合二為一?復現輝煌,何謂輝煌可見有中空之竹高聳入天,颶風吹時不彎,千斤刀砍不斷」
「好一句互相傷害,原來你也知道,你的一時沖動和一己之私,在這一個月傷害過多少無辜,甚于你口中那些盟王的罪孽如今盟王希冀合二為一,是願將誤會消除,不再有多無謂死傷你卻仍然冥頑,豈不知你一意孤行和自私行徑,會害得山東萬劫不復」彭義斌怒不可遏
「山東之戰,自引狼入室伊始,就已經注定萬劫不復」楊鞍臉色越來越蒼白,說到激動處邊哽咽邊咳血,「萬劫不復是我欠兄弟們的我……卻眼看著你們越陷越深,而不能作為,我……欠兄弟們的」
「真如你說的那般,盟王上次到來,就該將你一刀結果了,而不必留下你們這些人的性命」彭義斌咬牙切齒
「休要再提上次到來上次到來,他明明心知一切卻假裝不知,借徐轅宣揚正義要將我處置,見兄弟們與我齊心知殺我不得,便又借楚風月的刀來殺我,如此再殺不得我,便推你們前往,名為救局勸我回歸,實則在輿論中將我置于理虧」楊鞍笑了起來,身體搖搖欲倒,劉全慌忙上前將他扶住,急對林阡說道︰「盟王,鞍兒受了重傷,只怕,都是在胡言亂語……」說時楊鞍仍吐血不止,卻仍清醒,斷續說,「不,不是胡言亂語,他,現在當然不想害我兄弟們了,他是看中我兄弟們的戰力……殺不了金人了,就要用他們啊」
「鞍哥,為何諸多自然而然的情境,一定要將它想得復雜曲折」林阡嘆了一聲,看著劉全將他扶向床榻,楊鞍傷勢確實不輕,如劉全所言,這是在身心崩潰的邊緣,難免要這樣偏激,然而這也確實是楊鞍的真心話,楊鞍不肯再相信他楊鞍可以把紅襖寨托付給林阡,但前提是林阡沒有變質,沒有那麼惡劣
「勝南,我真後悔,後悔認識你,後悔告訴你,回避自身的弱點,抓住別人的痛腳……」楊鞍笑聲虛弱卻刺耳,嘴角的鮮血如鋒刃,話中的語氣似劇毒,「你上次到來,表面上誰都留了情,暗地里謀盡了一切,還,還把妙真帶走了你,你明知道,妙真是我最要緊的人,你卻悄然令她失蹤,存心教我受迫崩潰……受迫崩潰……」
听得這話,林阡劉全皆是一驚,才知楊鞍的種種偏見,根因原是在妙真的失蹤,林阡搖頭示意劉全勿言,妙真的任務還未完成、不能暴露行蹤給任何人
便在那時,帳外騷動易作喧嚷,明顯已不是先前的內亂隨著遠方一聲巨響方落,驟起戰鼓鏗鏘、吶喊叱 ,聲勢浩大、地動山搖,不可能是此地宋匪能為
「出了什麼事?」林阡問罷,立即有盟軍將士上前稟告︰「稟主公,是司馬隆與楚風月合兵,再度對此地起進攻」
劉全一驚,見盟軍將士這麼輕易就入帳,知適才對于林阡的危機根本不算危機,而這些盟軍兵將盡管是客卻令行禁止,非但沒跟楊鞍軍為難,反而在金軍殺入的那一刻,當先替他們扛下了這一戰想到這里,不禁加慚愧
「主公,情勢甚是緊急,司馬隆來得太快」「袁將軍不敵,請求增援」「此地營寨,只怕不保」即刻有敗報絡繹不絕值得一提的是,這支跟在林阡身邊的盟軍,幾個月前還屬于敵人,那位年輕有為的袁將軍,正是穆陵之戰後才歸順的顧震舊部
「石珪,全叔,護鞍哥先走」林阡即刻下令,劉全石珪皆領命,彭義斌史潑立則先去抗敵
「無需你救」楊鞍啞聲坐起,欲掙開劉全石珪控制
「帶下去」林阡厲聲說罷,再無貽誤,轉身即走
「即便真如你說的一樣,又怎樣?跟在盟王左右,殺敵那麼痛快,戰友兄弟無數,實現了自身價值,這際遇此生難求」石珪與楊鞍僵滯之時,低聲對楊鞍說
「你太天真了」楊鞍慘笑看他,去年十一月,泰安封鎖由吳越打破之前,一直都是石珪協助著他據守泰安,可謂生死患難的知交,他如今卻也站在林阡那邊
「我還沒有說完……何況,盟王不是你說的那樣」石珪含淚看著他,「鞍哥,該醒的人是你啊」
楊鞍不及石珪力大,經他壓制終于虛月兌「咱們先撤」石珪將他背負起來,立即與劉全說
先撤,豈能不撤,司馬隆繼三勝林阡之後,與楚風月、紇石烈一並來攻楊鞍部,可謂戰力、人馬與用兵的強強聯手
這一時期的林阡,處于戰力無法提升的階段,再加連番戰事導致他內傷未愈,故不僅不能提升,反而狀態達到瓶頸,因此,在回歸之夜以及摩天嶺之戰勉強跟司馬隆持平之後,再遇到司馬隆再也沒有贏過
沒想到這一戰主將還是司馬隆,還就跟林阡磕上了就像雲霧山比武去打擂台,第一天林阡上台去挑戰第一名時現第一名是他,第二天上去挑戰第二名居然還是他……
林阡雖然屢打屢敗,卻還是……照打不誤
「怎還是你?宋軍無人了?」司馬隆皺起眉,出劍時漠然問這話,換邵鴻淵說,就是傲慢,換徒禪勇說,就是幼稚,在司馬隆口中說,卻實誠得很他自肺腑不希望對面戰場上常常就是這一個人
「待你被俘虜到我軍,自見得到我軍的人」林阡一笑,如此激怒的一句回應,司馬隆打了三回合後才完全理解,也沒怎麼怒……顯出林阡的不厚道
然而,越是這種性子內斂的人,才越會把煞氣表現在武器里,淋灕盡致——轉眼刀劍又搏殺了三十回合,林阡闖入最終劍境所需的時間越來越短,遭遇困局卻也越來越快,斥力剛一轉為引力,林阡險些不能控飲恨刀;那感覺,可稱為,順勢行刀,不退則進,一進不退,了無生機……
隨著刀被吸得越來越緊,招式、氣勢、連同紫龍駒,甚至林阡身上的力、或者說魂魄……都好像被吸往漩渦里去,非但不能盡力殺敵,還不得不費力逃離,稍一失神,立刻陷入
這到底是怎樣一把傲視群雄的碎步劍等閑之輩會被煞氣圈斥得老遠,如林阡這樣的高手卻會被吸到極近這樣的設計,是否正是利用了高手們的一往無前氣魄、決意求勝心理?是啊,只有高手,才會不怕死地妄圖破解,偏不信邪,大膽嘗試……然而這些,在司馬隆的眼里,都是找死
那麼,如果拋卻這種決意求勝的心理……會是怎樣?林阡心念一動,卻已經來不及抽身,又一次,被卷入了那未知的漩渦……「危險」彭義斌等人大驚失色,提醒他時卻不可能插手
吸力,如此高強的吸力……他忽然看清楚,那漩渦,是勝欲的漩渦啊
前次之戰,他察覺碎步劍劍境比飲恨刀刀象遼遠、深邃、奇特,可能只是因為他的固有內力不如司馬隆高強,現在幾乎肯定了,但肯定的時候,也來不及了
第1o68章功過不求誰來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