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 第1071章 紅顏舊夢化不盡

作者 ︰ 林阡

第1o71章紅顏舊夢化不盡

「百里飄雲,我要盡快見他」山東陷入混戰久矣,雖各地不可能徹底斷了往來,但關乎軍情多是由專人傳送、重要將帥也一概不得隨意調動若非此戰需要完成的任務極多,林阡也沒必要親口傳達、面對面交代飄雲素來行事周全,自然是聯絡者之選

以特定暗號囑咐完海上升明月後,無半刻滯留,林阡當即離開原地返回軍營,待另一個時間地點再與飄雲接觸有些風格注定是改不掉的,做主公時間再長,當細作的感覺仍然不陌生

暫無戰事,他最抵觸的空閑卻不再像天驕來之前那麼悲郁了,于是在軍營四處巡視了一番,月觀峰駐地,安靜卻繃緊

「盟王」轉到馬廄附近,正巧彭義斌牽著匹馬往這邊來

「義斌?」林阡頗感意外

「哦我是來找聞因的李當家送了匹流雲給柳將軍,聞因喜歡得不得了,我看著這匹青驄好,也牽來送她」彭義斌直爽回答

「這麼晚了,聞因還在這里?」林阡一怔

「是啊,柳將軍說,適才無法無天又撒潑,差點傷了袁將軍的馬,聞因即刻趕過來教訓它……」彭義斌話聲未落,就听十幾步外馬蹄聲急,與此同時一束極快的白光逝過他倆,青驄馬一瞬受驚幾乎掙月兌開彭義斌的手隨著前方那匹馬被人勒住掉轉過來,青驄還在不停地踢蹄晃腦,緊張忐忑的樣子見此馬如見惡魔

不過一物降一物,這匹惡魔般的無法無天,還是服帖地給馬背上年輕的柳將軍管住了「林阡哥哥,彭大哥」扮著男裝的柳聞因策馬而來輕輕松松,此刻停住看他兩個時,端坐馬上說不出的颯爽英姿,微笑說罷直接跳下,動作利索技巧熟稔再一吹口哨,無法無天竟乖巧地自己往馬廄走

「真是,只听聞因的話呢」彭義斌瞠目結舌,接著適才沒說完的

「確是馭馬有術」林阡亦欣賞地看著她往這邊來,她舉手投足都是自信,眉宇間也掩不住的英氣年輕真是好

「聞因,這匹青驄馬,我見很好看,很配你」義斌趕緊上前這一副投其所好的樣子,令林阡忽然想起了隴陝時期、牽著玉項墨苦求吟兒的自己,一愣,原來是這個意思?

盟王他老人家,總算開竅了一次,林阡想,吟兒若在這里,只怕又要牽紅線了

「林阡哥哥,是有任務要安排我了?」待義斌送完了馬兒也走了,聞因壓低聲音問他,帶著些許期待

他點頭,確實有任務要給她,否則為何讓她著緊馴無法無天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如他對天驕所說,吟兒是他最強的一將,但「有必要給她多的高手」百里飄雲、江星衍,正是林阡安排的第一撥高手,連同祝孟嘗及一干紅襖寨秀一起,已支撐南面戰場長達五十余日;而第二撥、幾個時辰後將隨飄雲一起走的,正有柳聞因一個

今次籌謀,時間與地點,事件與人物,每一個細節都不能遺漏,是以這次他完全親力親為,也一概不予外露「今夜且養精蓄銳,明天一早,即刻出」連出到哪里、跟誰一起,他不到那時候都不會說

謹慎至此,是因為他知道,山東之戰,不該再拖了——

不該再拖,先他的戰力必須保證,因此就算連樊井,他都難得一次地、願意主動去見,不再諱疾忌醫

跟著樊井的那幾個小軍醫,見到主公主動求醫,臉上寫滿了「破天荒」、受寵若驚,或將信將疑,樊井本人自也有些詫異,卻眉頭一挑,說主公且先等會兒,一邊說,一邊沒停下給旁人裹傷

那小將甚是驚慌,忙站起來說主公先醫,卻沒奏效,一來林阡搖頭示意不必,二來樊井一把拉住他繼續包扎樊井啊樊井,真符合了海逐浪那句「想醫你的時候追著你,沒計劃醫你你求著也不醫」的原則只不過,林阡常年處于前者,沒嘗過後者

玉澤恰好也在,見林阡難掩苦色,即刻上前,先替他手傷換藥剛月兌下外衣,就見他從腕到臂到處血染實則最近這次他並沒有敗給司馬隆,這還是上上次的創傷了;如今楊鞍造就的腳傷已經愈合,手上的還是沒好,內傷也比剛回歸盟軍時加嚴重——司馬隆,司馬隆,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啊……

「勝南」不知玉澤喚了幾聲,林阡才緩過神來︰「怎麼?」

「宋賢他,可有消息了?」玉澤問時,面容里藏著一種避世的清愁柳氏藍氏一夜之間全死,只留下她一個人活著,若換往昔她必然生無可戀,但如今,所幸還剩最後一個依靠和寄托

玉澤卻就是玉澤,還是如昨般懂事,她再擔憂,也不會在戰亂紛飛、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問,只會在遠離戰場、他無甚煩憂的此時

林阡搖頭,但寬慰她說︰「相信我,大戰結束的那一天,我會把他毫不傷地帶到你面前」

玉澤點頭,終露出一絲笑容︰「自是信的」輕嘆一聲,「為了這一場苦戰,你至今連小牛犢也沒見到」

說罷兩人四目相對,一笑都是感慨萬千

他與她當年相戀,卻始終聚少離多;如今能夠如此之近,但卻已各自成家、心中牽掛都是他人這種情景,說沒有一絲感覺怎麼可能,相視恬淡,多是釋然,人生際遇往往都是這般

「哎樊大夫,勞煩了辛苦辛苦」那小將終于裹完傷忙不迭要走,林阡眼看樊井空閑了,趕緊抓住機會,嘴甜得很,盡得吟兒真傳

「哼,原來在陣前夸贊還是出于真心的」樊井捋著胡須,露出個瞬間就消失的笑,「過來」

林阡一愣,「陣前夸贊」?忽想起與司馬隆某一戰,司馬隆說,才三天,劍傷就已經好了麼,自己回答的是我方軍醫醫術高強,戰力反而提升,哈哈,原來已經傳到了樊井耳里了

樊井既然答應醫傷了,林阡也就不獻殷勤了,安心給他診治,思緒又全給了司馬隆,剛剛和玉澤交談時,他就在想司馬隆的劍克服劍境,是除了南部戰場之外,于他林阡的頭等大事

除了最近一次的打平他總結出心態為零、握緊為先、斥引一線這些經驗,其余數次對付司馬隆,他次次都是慘得兵器沒法控制,只能依賴身後的兵將……司馬隆,碎步劍,像有股神奇的力量,到現在還在吸引著林阡,那樣一種強烈到極致的漩渦

「感覺怎樣?」這時耳畔響起個聲音林阡想都沒想,就描述起來︰「唔,那種感覺,就像千鈞力打穿了一塊鋼鐵之後,原想直接擊中要害就贏,結果打在了核心的一團藏針棉花里……待到躲過了各種針方想喘一口氣,卻隨著這棉花越陷越深,漸漸地飲恨刀根本拔不出來,被吸進一種渾噩的無意識邊緣里……」

淋灕盡致地把他遇見碎步劍的感覺都形容了出來,回神時現周圍的人都瞠目結舌,正給他肩膀上藥的樊井臉都黑了︰「是問你這藥感覺怎樣」

樊井素來不苟言笑,在他身邊的人也基本都中規中矩,現下看到主公如此好笑,都一個個憋不住笑出聲來縱是玉澤,也啼笑皆非,愁緒皆拋去九霄雲外

林阡輕咳一聲,眾人懾于他威儀趕緊收斂,然而面子上已經掛不住了「感覺……有些烈,有些……辛辣」他理虧詞窮,只能老實回答

「烈,辛辣,哼,我不明說這是藥,你怕是又要當酒喝了」樊井沒好氣地說

「實則,那種打進棉花里的感覺,也不是次次都越陷越深的……先前確實都是,今次一戰,我一開始確實差點被陷進去沒出來,但死里逃生調整了心態打之後,就再也沒有越陷越深的感覺」林阡沒再理樊井,是因為忽然想起了一個關鍵——

其實今次與司馬隆之戰得分成兩種情況,一開始他是差點一如既往被吸進去、但靠著瀕死心態打出氣勢逃生,而以石珪趕到、大軍撤退為分界點,後來繼續打的幾百招里,雖然也還是靠著心態打,卻已經不止是逃生而且是制衡了

「如果說一開始瀕死之境打出氣勢逃生、只是利用了純粹心境在一線間變引為斥,那麼其後的幾百招制衡就不完全是心態造就的斥引一線了,而是︰斥引的那一線確實已經往後移了」林阡對樊井詳細描述了整個過程,「後來再打的時候,我打到的地方並不是我內力的極限,因為我的氣勢節省了一部分內力,算是代替了這部分內力的作用」

樊井表面沒在听,其實也略有所悟,並無反對不錯,用純粹心境揮氣勢時,相對而言突破一二層時所需內力也就少了,如此一來等同于給突破第三層預留了氣力

「若然我在突破一二層時還是今次這種求生式打法,第三層,將內力在一瞬間全數揮求勝,那麼……」那麼,今次之戰他很可能歪打正著,現了怎麼破深層劍境

樊井搖頭︰「不建議主公你嘗試太冒險了何況……」

「不錯現在我內傷未愈,但下次我戰力恢復,一定可以在這次的基礎上,將他打敗」是的,斥引的一念之間、一線之間,那是利用林阡的主觀心境、感覺來制衡固然不錯;但同時,真有極大可能客觀上也會將斥引的界限推移了一旦氣勢可以代替一部分內力,那只要他戰力恢復到最高,就絕對有機會克服司馬隆「斥引之一線,一定會後移,甚至是消失」

「難怪這麼著緊找我醫,原來恢復了還是要戰」樊井肅然︰「界限固然後移,後移多少,誰人知道?主公希冀氣勢與內力結合能夠勝過他、迫得那界限不復存在,但萬一痊愈了還是及不上他,豈不是又一次被陷進去?主公,且听我一言,樊某人醫術再高,也醫不活死人」

林阡心想,下次臨陣時真的可以試試,不試試,怎知道行不行得通奈何人在樊井屋檐下,哪能不點頭稱是呢唉,吟兒說的不錯啊,老夫樊井,一言九鼎

第1o71章紅顏舊夢化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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