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
子夜全身的骨骼都傳出一聲不堪負重的哀鳴,在他的眼前猛然騰起上百朵四處亂竄的金星,他的胸前更像是壓了一塊千鈞巨石一般,讓子夜縱然張大了嘴巴,也無法正常的呼吸。只覺得自己的雙膝不停的顫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樣,在胸膛里又蹦又跳又踢又打,出一陣陣「咚咚咚咚的聲響。
「真是他媽的好重!」
在不甘心的憤怒詛咒中,子夜雙膝一軟,又重重跪倒在地上。
「算了子夜,它太重了,你雖然很強壯,你雖然很堅強,但是你必須要承認,以你現在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背著它奔跑的!」風起歌看著子夜摔倒了仍然死命抓著手里的斗神劍,竟然掙扎著還想再爬起來,他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吼道︰「你這樣逞強,只會讓自己活活累死在軒轅山腳下,不會有其他任何結果!」
「是的,我現在的確沒有足夠的力量拿起這把斗神劍奔跑!我甚至連抱著它行走的力量都不夠!」
子夜狠狠的盯著眼前這把足有八尺二寸長,包裹了一層青色石匣的斗神劍,突然道︰「我們不是獵到幾只野兔嗎?把扒下來的兔皮都給我!」
子夜慢慢將兔皮一層層包裹到自己的雙膝和雙肘上,在地上爬動了幾下,試了試雙膝和手肘的感覺,然後背起沉重的斗神劍,在風起歌和狐媚兒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子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用自己的兩條腿和右肘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將自己因為全身力量過度集中而微微顫的左肘向前探出了四寸!
緊接著是他的右肘,他的左腿,他的右腿,子夜就象是一只狗一樣,背著斗神劍在地上慢慢的爬行了四寸!
汗水從子夜的全身像下雨一樣不停的涌出,隨著子夜一步一步的向前爬動,他灼熱的汗水,混合著他膝蓋上慢慢滲出的鮮血,一點一點的傾灑在軒轅山這片最原始,沒有任何人類文明痕跡的世界里,在他經過的路上,劃出了一道血水與汗水彼此交融的真正血路!
灼熱的汗水浸進緊緊包裹在膝蓋的兔皮里,到後來每一次挪動自己的雙膝,都可以听到兔皮里傳來一陣陣「嘩啦」、「嘩啦」的水聲,感受著自己的膝蓋和兔皮之間那種粘粘膩膩的感覺,感受著汗水浸泡著傷口,帶著的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子夜一邊倒抽著涼氣,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叫道︰「爽!汗水中有鹽份,這下我連消毒的工作都一起完成了,哈哈哈……」
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子夜的雙肘雙膝同時一軟,他整個人就無可抗拒的被斗神劍壓得直挺挺的砸在地面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額頭,和一塊突起的岩石,進行了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不要扶我!」子夜厲聲叫道︰「我自己能爬起來!我傲子夜絕對不會輸在自己的戰場上!!!」
風起歌捂住了嘴,失聲悲呼道︰「天哪,子夜你瘋了?!」
「我沒有瘋!我只是要自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起這把斗神劍!現在我無論是臂力、腰力還是腿力,都無法支撐斗神劍過于沉重的劍身,更無法拿著她去和敵人進行戰斗!」
子夜呵呵慘笑道︰「我‘喜歡’像狗一樣在地上爬!爬,是一種可以同時鍛煉到我全身每一個部位的最有效運動!爬,可以讓我全身的肌肉協調性更好,可以讓我……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習慣斗神劍的存在,直至把她當成我身體的一部分!我不僅要能背動這把斗神劍,我更要能如軀使臂的揮動她!」
不能用驕傲的姿態站立,就要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行!
將自己最屈辱的姿態毫不保留的暴露在風起歌和狐媚兒的面前。子夜每一次挪動自己的雙肘雙膝,傷口里都會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每一次像狗一樣扭動自己的身體,用最狼狽的動作向前挪動哪怕是少少的幾寸距離,都要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體力與精神。每一次的爬動,他屬于第五特殊部隊獠牙的驕傲,都被他自己踐踏得成為無數碎片。
身為一個男人,在面對出自己能力極限的責任時,沒有逃避,沒有借口;身為一個男人,不是在屈辱中重新站起來,就要在屈辱中徹底面對死亡!
狐媚兒呆呆的望著在地上不斷奮力爬行的子夜,她的雙眼中慢慢騰起了一種復雜到極點的情緒,是尊敬,是痛恨,是憐惜,是得意,還是莫明其妙的心痛?
連狐媚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心里到底想的是什麼!
狐媚兒從來沒有像這樣心亂如麻過,她凝視著揮汗如雨,明明已經痛得全身顫,卻仍然可以硬擠出一絲微笑的子夜,他竟然又用那五音不全的嗓子,開始唱起他那如擊狗,如打鐵般難听的「情歌」。
狐媚兒輕聲道︰「他真的好美,對嗎?!」
風起歌狠狠點頭。
子夜狠狠的喘著粗氣,他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順著臉頰不斷流淌,有些就流進了自己的嘴里。輕咂著嘴唇,子夜驚愕的現,淌進自己嘴里的汗水竟然已經成為只是略略帶點苦澀的淡水。
看到眼前有一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只野兔留下的糞便,子夜抓起這些糞便,竟然將它們狠狠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它們真的好干啊,子夜用最大的力量拚命嚼咀,倒翻起白眼,在近乎抽搐的全身顫動中,將嘴里的東西狠狠塞進自己的胃里。
子夜沒有瘋!
只有接受過最嚴格野外生存訓練的特戰精英才知道,在體力嚴重損耗的時候,適當補充鹽分的重要!而野兔的糞便中就擁有豐富的無機鹽,野兔這個種族為了生存,就經常自己吃自己的糞便!
身為一個軍人,想在最殘酷的戰場上活下去,就要能忍人所不能忍,為人所不能為!為了生存,一個特戰軍人,要能吃下連野山羊都不願意去踫的苔蘚,要能吃下從泥土里挖出來的蚯蚓!
特種兵,之所以可以在戰場上擁有比一般軍人強大幾倍甚至是十幾倍的戰斗力及生命力,就是源自他們早已經拋掉身為一個「人」的尊嚴,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可怕意志力,及已經成為一台機器的專家級殺人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