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聞風搖搖頭︰「我不是在罵你,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干嘛?」他們兩人,說句實話,只上次見了一面,其實算不上很熟悉。
「你為什麼沒來找我?」柳聞風問。
「找你干嘛?」蘇禍水不解地看著他,腳步聲已然走近。
「我……」
「噓,別說話。」蘇禍水捂住他的嘴,現在開口,玉皇大帝都救不了他們。
柳聞風武功很高,蘇禍水是知道的,那麼能傷到他的人,自然武功也不差。
況听那腳步聲,似乎來著也不是一個人。她被下藥,沒有一點勝算,不敢冒險。
柳聞風看著她,默然。
腳步聲不幾遠去,蘇禍水轉頭問道︰「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柳聞風不語。
「死到臨頭了還保密。」蘇禍水氣得在他頭上輕敲一記,哼道,「盲忠的人,活該。」
柳聞風還是只盯著她看。
蘇禍水從來沒發現他的眼神這麼炙熱過,頭皮有些發麻,站起身︰「你躺在這里,我去采些止血的藥來。」
「禍水。」柳聞風伸手一拉,將她又拉回來。
「你想說什麼?」蘇禍水抓頭,「等我去采藥回來再說好不好,你血流那麼多,會死的。」
「我懷里有藥。」
「……」蘇禍水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有藥,卻不上,難道是想死?既然想死,現在又告訴她干嘛?
在他胸前模了模,果然模到兩個瓶子,依照她對藥性的熟悉,很快就看出其中一瓶是治外傷的藥,另外一瓶,則是內服的聖藥。
頓了頓,撕開他的衣服上藥,內外上陣。她有點想不通,有這兩瓶藥在,這家伙居然能弄得這麼狼狽。
給他包扎好,蘇禍水擦擦額頭上的密汗,擰擰他蒼白的臉,不忘佔便宜︰「干嘛要尋死?」
「人生無意義。」柳聞風眸中流過哀傷,「其實你不該救我的。」
「為什麼?」救都救了,你才這麼說。
「我是個殺手。」
「哦。」其實她早就猜到了。除了殺手,誰身上有那麼強的煞氣。
「我活著就是為了殺人。」柳聞風說。
「哦。」
「你不驚訝害怕?」柳聞風見她很平靜,反倒訝異了。
「為何要驚訝害怕?」蘇禍水聳聳肩,「你又不殺我。」
柳聞風一窒,眼楮幽暗起來,繼續道︰「我任務失敗了,組織想要我的命。與其生不如死,還不如早點死。」
「哪個組織這麼什麼殘酷?」蘇禍水撫撫他蒼白冰冷的臉,誘惑地道。
「森羅門。」
「天下三大組織的森羅啊。」蘇禍水點點頭,「難怪這麼嚴格。對了,經過今晚這事,好像你也不能回森羅門了。」
柳聞風點頭。「而且還會被天涯海角追殺。」
「嘖嘖,那你真是夠倒霉的。」蘇禍水朝他撇撇嘴,「那你現在想死嗎?我可以成全你。」
「不想了。」
「唉,為什麼?」
「你救了我,還沒報答。」
「哦,原來你想以身相許啊,可以可以。」蘇禍水支撐著下巴,開始跟他有一塔沒一塔地說著沒營養的話,「不過我已經有幾個老公了,你來只能做妾。」
黑暗中她看不到柳聞風的表情,但肯定他的臉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做你的暗衛。」
「我養不起。」蘇禍水愁眉苦臉。「這個很浪費錢的,你知道,我是個窮人。」
「不用你養。」柳聞風動氣,輕咳起來。
「可是我不需要暗衛。」她習慣了來無影去無蹤,放把火竄個地,找個暗衛來監視她?她還沒那麼無聊。「不過你要是以身相許,我倒是可以考慮下。」
柳聞風白眼一翻,干脆暈了。
蘇禍水搖搖頭︰「還不錯,今天居然說這麼多話。」想上次,她跟他的對話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磨蹭幾個鐘頭,天就亮了。去山洞四周轉轉,洗把臉,只摘到一點水果回來。
回來的時候,柳聞風已經醒了,睜大著眼楮毫無焦距散漫地發呆。
「生命真頑強,看得出來你經常受傷。」蘇禍水笑眯眯地走過去,遞給他幾個野果,「我一大早起來爬山,可惜那些小動物起得比我還早,只能摘到這些果子,將就著填填肚子吧。」
柳聞風眼楮一閃,看向她︰「你居然還回來。」
「什麼叫我居然還回來,我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蘇禍水癟癟嘴,「好不容易將你從鬼門關帶回來,要是你想不開自殺了我多劃不來。」
「我不會尋死的。」柳聞風垂下眉眼。
「恩恩,這就好,不能讓我枉做好人。」蘇禍水拍拍他的肩,「听我的話,你才二十幾歲,後半生還長著呢,別輕易放棄生命。」
「可是活著,又有什麼意義?」柳聞風淡淡開口,話里有迷茫還有憂傷。
「活著的意義很多啊。」蘇禍水歪著腦袋想了想,「你昨晚不是一直說要報答我嗎,你還沒報答我咋能死。振作點,我還要你幫忙做事呢。」
柳聞風聞言抬起眼楮,目光爍爍︰「好。」
「這樣才對嘛,不要像行尸走肉似的,你是個人。」蘇禍水將懷里的一疊銀票拿出來,「我只有十萬兩銀票,不知夠不夠買你三年?先說好,我只有這麼多了。」
柳聞風搖搖頭,看著她,輕聲笑道︰「我的命是你救的,為你辦事本是應該,不必給錢。」
「這個……人家這個雇主沒那麼小氣的,錢給你,好生收著,往後三年你就歸我管了,三年之後隨你去留,我不管。」現在是多事之秋,身邊多一個高手多一份保障。
定三年之約,其實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如果三年她還泡不上他,那就放他走。畢竟人人有戀愛的自由,她沒那麼資本主義。
似乎是因為有了生存的意義和目標,柳聞風蒼白的臉上浮現幾分神采,點點頭道︰「好。」
「那我們走吧。」蘇禍水拉他起來,看著他的大紅袍,有些疑惑,「你氣質冰冰冷冷,而紅色卻是火樣熱情,搭配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為何你是這個造型呢?」
柳聞風面色微赧,才要開口,卻听得山洞外傳來清晰的鳥叫聲,蘇禍水連忙走出山洞,一只通體雪白的鴿子落在她的肩上。
拆開字條一看,頓時面色一變,對柳聞風道︰「我們快走。」
柳聞風詫然︰「出什麼事了?」
「我爹遇刺,受傷了。」蘇禍水大急,「我要趕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