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謙或多或少有些無奈,眼底似掠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疲憊,「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是。」
「為什麼?」明明知道他們的關系已經站在某個斷裂的冰點,一觸極碎,可她還是忍不住問。像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一樣,非要不留余地地抓住最後一絲一點的機會。
「我不想再給自己自我放逐,執迷不悟的借口。」孟浩謙面無表情地說,然後在她陷入呆滯冥想的片刻,聲音轉柔,客氣地問︰「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這里稍作休息,雨陽山到市區可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我不喜歡疲勞駕駛。」
未待周媚雅開口,孟浩謙已經邁開腿往客房走去。
腳踩七寸金蓮,迎著寒冷陰濕的山風,路顏堯沿著蜿蜒的公路一陣狂跑。
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沒多久,她的腳後跟都腫了。一路上並無車輛,她悻悻地踢掉鞋子,**著腳慢慢往山下走。風很大,吹得她鼻涕一陣狂流。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路顏堯的雙腿已經麻木地失去知覺,遠看著遙遙無止境的蜿蜒山路,心里不由地淒涼。正午的太陽已經漫上頭頂,天空湛藍如洗,走著,走著,她整兒就惶惶忽忽地,有一個跟斗栽倒的趨勢。可到底還是不服輸吧,就如剛剛心里明明是劇痛,卻要一個勁兒裝作若無其事,以為自己真是黑金剛可以風雨不倒。
「路顏堯。」
在她身體逐漸失水,甚至眼前出現幻覺,以為自己就要在這人煙稀少的馬路上暈倒時,一塊救命的浮木忽然飄到路顏堯身側。慢慢吞吞地回頭,這才看清身後的跑車里有人探出頭來向她招手。
費了很大的勁兒,路顏堯擠出一個干澀的笑容,「嗨,顧冬晨。你怎麼在這里?」
「我听見上帝的感召,說雨陽山路上有女鬼出沒,所以特來一探究竟。」他笑。
其實是顧家父母的別墅在雨陽山,他昨晚去陪母親聊天,陪父親下棋弄得太晚,只得留宿,早上醒來得遲,又被母親逼著喝湯吃菜,磨磨唧唧地竟然弄到中午才能走。
女鬼?路顏堯無心笑。嘴角又實在忍不住勾出一道弧線。
在顧冬晨的車里坐定,喝了大杯的礦泉水後,路顏堯的身體開始緩緩復蘇。繼而她就听見他的調侃,「大老遠地就看見你搖搖晃晃地走在前面,連鞋子都不穿,怎麼之前在我面前演了落湯雞和醉酒女,今天又是在玩哪一出?」
怎麼每次都會被他看見她最狼狽不堪的一面?路顏堯苦笑著打趣,「實不相瞞,我今天扮演的是走在刀鋒上的美人魚。」順勢指了指自己已經痛不可抑腳丫,「你看,你看,腳底還磨出血了呢。」
顧冬晨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虧你還知道你腳底在流血呢,都這樣了,你還能沒心沒肺。」
路顏堯「呵呵」地干笑兩聲,發覺他打量她的眼光有些異樣,便不好意思地整了整被撕壞了的洋裝群,面上有些尷尬。
要看一個人生活在什麼階層,不用看衣服,不用看車子,只要看一些小細節就行。像是孟浩謙,在路顏堯面前雖然是一個衣冠禽獸,但在公共場合下,他是一貫地優雅,舉手投足間露出的姿態,絕對無可挑剔。現在在她身邊的這位男士顯然和他不相伯仲,一看就知道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名門公子。
所以,誠然他就算對她現在的狀況很好奇,但也不會去追問。
紳士不追崇八卦的這一點總是討喜。
看她臉色青白,還強顏歡笑的低落模樣,顧冬晨把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神專注路況,什麼都不問,卻已是明白。孟浩謙的新歡就住在這一帶,看來路顏堯一定是跟人家正面交鋒一次了。
不過,她是輸家倒是讓他有些微微詫異。按道理,孟浩謙不是應該把她寵上天麼?
這樣想著,顧冬晨又微微一笑,反正那個孟浩謙就是一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他這樣做自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一定要按捺住,看戲看到最後。
等路顏堯再醒來,車已經停在了華東醫院門口。
顧冬晨不由分說地抱路顏堯下車,還一路目若無人地經過醫院長長的走廊,徑直到了重癥室。
重癥室?她目不轉楮地盯著這三個字,撇撇嘴︰「我又沒有傷筋動骨,顧公子您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顧冬晨只是很有風度地笑,卻不吱聲。其實,他也不懂得他為什麼會對她這麼關心,難道是她很傻很單純的臉顯出來的無辜,讓他願意親近?
恰逢一位美女醫師步伐翩翩地走進來,笑意飛往眼角,「冬晨,你還真是稀客稀客啊。」
他沒好氣白那美女一眼,語氣卻是親昵,「佳楠,這可是醫院,誰想成天沒事兒往這跑。」
路顏堯正尋思他倆眉來眼去互相揶揄,感情一定匪淺時,那美女已經上下三路地打量著她,表情是十足的玩味,「喲,昨晚就這麼激烈?」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的芊芊玉指已經戳向顧冬晨的腦門,語氣煞是輕薄,「瞧瞧你那小家子氣的樣子,女朋友的衣服都被你鬼扯成這樣了,你也舍不得去給人家買一件新的!怎麼,你是故意給人家貼上你顧冬晨的標簽以示眾人,證明她早已是你的專屬私藏?」
顧冬晨立馬繳械投降,「哎呦呦」叫喚兩聲,口口聲聲呼喊冤枉。
路顏堯大囧,臉上的肌肉都僵硬成了一團,立刻說︰「小姐,你誤會了。」
「誤會?」宋佳楠暗含秋波的眼楮微微上翹,語氣里有些懷疑,輕輕出聲︰「噢?」
「她可是我在雨陽山公路上撿來的。」顧冬晨一坐在病房里頗具人性化的搖樂椅上,臉上綻放出天真爛漫的無害笑容,滿心委屈地說︰「我可是好心做回樂于助人的雷鋒,你看你,佳楠,多小人之心!」
「得得得。」宋佳楠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把注意力集中到路顏堯身上,笑得曖昧,「小姐,他睜大眼楮說瞎話,你該犯不著為他遮掩吧?」
篤定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結,路顏堯一臉哈皮半開玩笑地說︰「小姐,這醫生的職責不應該是救死扶傷麼?我的腳都血肉模糊成一片了,你也不關心,整個還有心情探听別人的八卦。」
「我終于知道這年頭男人為什麼流連于花叢而無往不利了。」宋佳楠狠狠地瞪顧冬晨一眼,話鋒一轉,面向路顏堯,語氣帶著幾分斥責意味,「就是有你這種傻女人給慣著!」
說完話,她轉身離開病房,安排一群小護士準備藥箱和熱水。
路顏堯朝著顧冬晨聳肩攤手,眼神犀利奸邪,「怎麼,你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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