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色風高
大都堯帝四年秋,藍炎冥帝突向大都舉兵,揚言一舉進攻大都皇城,兩國維系三年的平靜掀起了波浪。大都堯帝下令迎戰,此消息一出城內惶惶,右相落子軒,尚書文書成,驃騎將軍周遠航連夜進宮面聖,希望堯帝能夠三思,願以和為貴,派特使去藍炎商和,避免兩國戰亂,以免百姓受難。堯帝大怒,革三人之職,關入天牢,下旨三日後問斬,求情者一列同等處置。五日後,滅其九族,老弱婦孺發配邊關,永生不得離。一時間再無人為之求情,堯帝的凶狠殘暴也傳遍開來,人人聞之色變,‘暴君’的名號無人不知。
大都堯帝四年冬,兩國正式交戰,並一發不可收拾,持續兩年戰亂不斷,邊關之處常年派兵把守,大將軍楊武帥百萬雄兵連同本來邊關的李謀親一同鎮守邊關之地。
大都堯帝六年初夏,一場風江之戰,大都士兵被圍堵,死傷三十萬,連帶一名前鋒將軍無一幸免。塘報歸朝,堯帝大怒,一聲令下,命楊武大將軍三月內攻下敵軍北方防城。
大都堯帝六年中夏,將近兩年的征戰使得邊關地區百姓大亂,人心散,加之風江之戰,大都死傷三十萬,敵軍死傷不過萬人,過大的差距讓大都士兵惶恐,無心應戰,大將軍焦頭爛額,嚴令坐下三軍,嚴加防備提高警惕增強應戰之力。
三軍坐下左都軍,右都軍,中方軍,分別由王將,李和,孫淼所帶領。左都軍本由他人帶領,風江之時,左都死傷數十萬,前鋒將軍戰死,左都將軍自刎于風江,大將軍提升原屬左都副將王將為左都大將軍。王將為人善勇,賞罰也分明,一聲令下,砍敵軍一頭顱者賞五兩,無功而返者軍法處置。
一時間三軍動蕩不停。
大都堯帝六年。初秋。五虎山。
初秋的夜色中彌漫著濃濃血腥,風吹進林中,枝葉莎莎響動,兩名大漢扛著一渾身是傷的女子匆匆行走于林中,肩上女子手腳垂落,粗布衣裳殘破,露在外的手臂上滿是傷痕。
「哎,真晦氣。」大漢甲皺眉說道。
「誰說不是了。」
大漢乙托著人,臉上明顯不快,抬眼看漆黑的天一眼,一個用力甩掉肩上人,那女子如同破布女圭女圭直摔在地上,不見一絲動靜。大漢的動作粗魯,那女子倒下時原本遮臉的發移開些許,露出半邊臉來,月光下,那張贓污的臉細看竟也精致,少許幾點完好的肌膚也是白皙細膩的緊,大漢乙見此咂咂舌,彎子三兩下扒開女子臉上沾滿血稠的發︰「哈,別說,這娘們長的還真不錯。」
大漢甲可沒這心情︰「不然咱將……頭會看上。」看了看四周,搓了搓手︰「快些把事辦了離開,這地兒滲的慌。」
大漢乙嗤笑︰「看你那點出息,這娘們也是,被咋們頭看上不還不是福氣,要死要活的,害我們哥倆大晚上出來拋尸。」說道恨處,伸手朝著女子臉上給了一巴掌,寂靜的夜晚,那巴掌聲格外響亮︰「這模樣,難怪那情郎鬧來著,也多虧了她,若不是抓了她,以那情郎的本事,怕是……嘖,差點壞了我們的好事,真該死。」
「從了不就得了,想不開抹脖子,惹怒了頭,我們倒霉。」大漢乙一邊說一邊伸手拔下佩刀,唰的一聲刀出捎,寒光閃閃。
大漢甲不解︰「你這是干嘛,還不快點走。」
「砍腦袋!」
大漢甲先是驚訝,後不認同︰「這是個娘們。」
大漢乙不以為然︰「混在那麼一大推里,誰知道是娘們還是爺們了,好歹也是銀子,這大晚上的,不能白跑了不是。」說著眼中光芒一閃,刀起刀落。
「啊——」
一聲尖叫,伴隨著大刀落地的聲音,大漢甲不解看去,卻見那原本還威風凜凜的大漢乙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一雙眼死死盯著地面女子︰「怎麼……了?」
聲音越來越小,雙眼緊鎖,心抽的一跳。
那,那原本已死的人竟然瞪大了雙眼,夜色中,月光打在瞳中,那渾濁的眼詫異的亮著,如同爬出地獄的鬼魅,一身怨恨沖天。
夜色中詭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料是這八尺壯漢有那麼一刻也涼了身。
尚未回神就覺頸上一涼,再看,那原本死去的女子不知何時欺身在前,森寒的刀近在咫尺,女子渾濁的眼緩緩清晰,美眸中一片凜然,手中物在這陰暗的地方泛著懾人寒光。
這女子,好是陌生了。
那刀,也甚是熟悉。
沾血的唇在刀下寒光中極為妖艷,緩緩開開合合︰「你們……是……誰?」聲音沙啞難听,似砂紙打磨一般,身子一步逼近,刀刺進皮膚,大漢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手上虛弱的關系,力道並不是很大,女子卻如同一種本能般刺過去,又似是算準,正對死穴,那大漢乙哪里會料到這出,看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愣神就給了女子機會。
女子一身殘破的緩緩站起,混滿血污和泥土的手握大刀,鮮紅的血順著刀刃滑動,滴落,月現月隱。
「你,你,你……」看著倒下的同伴大漢甲聲音顫抖,雙眼不受控制的緊盯刀上滑動的血,喉結隨著滴落而滑動,臉唰白,腿顫抖︰「詐,詐尸啊!」突然一聲尖叫,瞬間消失在林中。
女子手拿大刀久久站定,眼中神色渙散,須臾,晃動兩下直直朝身後倒去。
「咚——」
「扶風!」
重物落地聲伴隨一聲撕心驚叫同時響起,一衣衫和臉上同樣髒亂不堪,滿頭污垢,發絲披散的男子扒開樹枝跌撞而來,眼中滿是慌亂。
月現,林中樹影戳戳,林中景若隱若現的閃過,那隱隱約約橫倒在斜坡上的……是人,一眼望去,不知是夜的關系還是其他,竟是看不見盡頭。
風姿搖曳,空氣中滿是濃稠的化不開的血腥味,輕輕一呼吸,嗆的人嘔吐,尋不著一絲‘生’的氣息。
這里是——亂魂崗,活生生的地獄。
男子緊抱懷中女子,抬眼看眼前一切,夜色中,那神色看不真確,只把頭埋下,那晶瑩的一滴,似是淚,半響抱起懷中人轉身離去。
「扶風,我帶你離開。」
夜色中,嘶啞的聲音飄散,淡淡的溫和,散不去的柔情,男子手上極腳下的鐵鏈 當響。
「 ——當!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