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初見耀王
——朝露殿——
「可惡,皇上竟然突然擺駕昭榮殿,難得的機會。」小荷咬牙不甘心的說道︰「那麼好的滲湯,都便宜那群侍衛了。」
「小荷!」
王嬤嬤朝著憤憤不平的小荷瞪去一眼,看向那漸近的妖嬈身影,小荷立刻噤聲,不滿的視線卻是似有若無的看向那個仿佛一點不急的人。
「早說了要等在御書房外親自送進去了,那樣至少可以讓皇上知道送湯的人是柳美人,卻偏不听。」
小聲的嘀咕,坐在一旁看書的扶風听了七七八八,卻裝作沒听見。
扶風自是明了,那參茶是小荷守著熬了一天的,用了很重好的材料,為的就是討封半城歡心,結果卻是,湯被侍衛喝了,就連皇上也突然去了昭榮殿。
若讓她知道封半城之所以會突然去了昭榮殿是因為昨夜送湯之舉,怕是要懊悔咬牙吧。
正想著時,手中書卷被奪了去,柔媚的聲音自上響起,伴隨著翻書的唰唰聲︰「這麼熱鬧啊,都在,妹妹倒是好雅興,看書了。」
「娘娘。」王嬤嬤和小荷看來人恭敬彎身行禮,只有眼中明顯閃過不認同,王嬤嬤畢竟老練,掩藏的很好,可小荷就不同了,上了茶一扭身出去。
「恩。」雙晨應一聲,手中書翻的嘩啦啦響,一雙柳眉擰的緊︰「這什麼書,看不懂。」啪的一聲合上,看著面上三個大字——三國志。
一時間有些微愣,末了笑了,不同剛剛的妖嬈,帶著絲回憶︰「妹妹也喜歡這種書啊。」
扶風當然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伸手拿過書,笑道︰「沒事拿來打發時間。」
「哦。」雙晨愣愣的回應,看了看空掉的手,末了一眨眼,那抹暗淡消失,鳳眼一眯而笑時,又是那般妖嬈,兩步蹙了上去︰「姐姐最近可是听說了點關于妹妹的事了。」
扶風抿唇而笑,一旁王嬤嬤福了福身,眼尖的退出門外,只是在離去時蹙到扶風耳邊輕聲耳語幾句。
——相爺已經沒有耐心了。
扶風笑看王嬤嬤離去的背影,細細回味那壓低的耳語。
是提醒她吧?
顧想早在幾天前已經傳了信,似是等的不耐煩了,也難怪王嬤嬤和小荷最近不時做些怪異事情,就好比昨晚的滲湯,前幾次‘偶遇’。
前些天明明說是德妃有找,去了卻發現封半城在哪里,她就說,以德妃現在的狀況,是沒那個心思見人的。
看來顧想真的是急了,這麼惡俗的招數都用上了。
昨夜之事怕是宮中都傳開了吧,她柳美人急巴巴的做好滲湯去討好皇上,結果皇上不斷把置之不理,還去了昭榮殿。
她柳扶風又要成為那些閑來無事的宮人茶余飯後的笑談了。
顧想處心積慮的設計,不知听到結果後會如何?
「我不是看錯了吧,妹妹這時候不哭反笑了。」雙晨嘖嘖出聲,像發現什麼新奇事物般繞著她打量︰「妹妹這次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扶風笑著頷首點頭。
用這句話來形容顧想,太適合不過了。
「妹妹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輕晃兩下手中書放置圓桌上︰「自有安排。」
自有人給她安排。
雙晨蹙近扶風,細細打量,一雙鳳眼瞪的極大,最終放棄般收回︰「我怎麼覺得妹妹總是不急啊,要知道你這樣的要想見皇上看上一眼可難了。」
扶風聞言露齒一笑︰「因為這樣臉。」
她可記得第一次見雙晨時,雙晨就說過讓她什麼都不要想了,因為她這張臉漂亮是漂亮卻不是封半城會欣賞的。
只是這日以後她再也沒有提過此事了,而且不在稱自己本宮。
雙晨看了眼她不置可否,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恍惚了片刻,回神時又是不變的笑,而且笑的越發妖嬈︰「德妃那邊最近好像特別安靜。」末了壓低聲音繼續︰「听說是殿中出了怪事。」
扶風笑著輕應︰「是麼。」
「是啊。」雙晨說起這個似是特別興奮,紅艷的唇彎起成弧,涂滿豆蔻的指輕刮桌沿,眸光閃閃︰「所以說要多燒香,夜里才會睡的安穩。」
扶風總覺得那笑太過刺眼,帶著幸災樂禍︰「也不知是真的有鬼還是心中有鬼。」
雙晨明面上對德妃恭敬有禮,更甚者低眉順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卻不想竟是這般,話語間雖然沒有強烈的敵意卻也沒什麼好感。
若說德妃不喜雙晨,是因為雙晨以前是自己的貼身宮女,那雙晨對德妃又是為什麼?
「妹妹怕是不知,德妃自幼便識得皇上,只是那時候皇上還只是個皇子,直到後開皇上登基的時候,原本那天大臣們都帶著自家千金或是家中其他正值妙齡的女眷,為了什麼可想而知,那時德妃就是其中之一。」
「論起身份地位和外貌,德妃樣樣皆屬個中翹楚,後位可說是勢在必得,她本人也一直這麼認為,除了當時的左相千金,無人能與之相左,她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那日皇上突然牽著娘娘的手站在神位,並勢必娶其為後,這也算了,皇上同時說了,後宮三千只娶一後,這如同是斷了所有人的心思。」
「當時語驚四座,鬧的整個朝堂沸沸揚揚,大臣連連覲見,反對的褶子一張高過一張,皇上卻是一把火燒了所有,穩坐龍椅不動分毫。」
「原本那些大臣們還做著夢,畢竟君王的寵愛哪有長長久久的,認為皇上也只是一時的興起而已,時間久了就膩了,而且這天下成千上萬的美人任其挑選,哪有不同心的道理,只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帝後之情數年不變,直到……」
「德妃是娘娘回宮的前一天進的宮,等了幾年才等到想要的,也難怪她……娘娘和皇上的關系那麼好,她的出現就我看來是破壞了一個原本完美的畫面,那本事我一直向往的畫面,卻就這麼……」
「不管當年如何,現在也是過了兩年,怕是厭倦了吧,或許又不是,總之,皇上已經兩年沒有踫過德妃了,皇上的心思也不是我們可以揣摩的……」
听著雙晨的話,扶風一顆心起伏不定,這里面有些事是自己知道的,有些事自己卻不知道,想著往事種種,最初的相濡以沫到最終的絕決,不免一陣酸澀。
封半城給她的情有多深,給她的傷害就有多深。
她沒有想到一個人可以絕情到此,斷了情後還要親手把她送上斷頭台。
這就是他封半城的情麼?
單手撐下顎,目視窗外,似有若無的說道︰「左相千金?」
「是啊,現在想想那時候她也才十三四歲吧,卻出落的標志,論起長相和德妃不相伯仲,那三年,德妃是一直在等待著,听說提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卻一直不听喜訊,左相家的千金也是,現在看來德妃的目的不說也知道了,左相千金怕是也有著相同心思吧。」
只是後來皇上選擇了顧漫霜,現在的德妃罷了。
是恰巧還是兩相比較封半城更喜歡德妃?
那麼左相千金多年不嫁,也是為了入得這宮牆麼?
三年,從十三四到十六七歲,正是如花般的年紀,是女兒家出嫁最好的年紀,卻為了這麼一個男人,或者該說男人身後的地位而一直等待。這些是她從不知道的,那時候的鳳素顏在干什麼呢?
那該是她最幸福的三年吧。
當真是自己活的太封閉還是有人暗地里擋去了所有?
突然想起的一言。
一言說,他本是想回來娶‘扶風’的,不料,滿腔的喜悅被漫天血腥掩蓋了去。
一言,一言當時是什麼感覺呢?
「妹……妹妹……」
突然而來的叫喊打斷了思緒,猛然回神雙晨正擔憂的看著自己,轉頭朝屋中銅鏡看去,本就白皙的臉蒼白一片,眸中透著……傷痛。
柔荑抬起,輕撫雙眸……痛的是‘扶風’還是‘鳳素顏’呢?
「妹妹。」
「恩?」
「你說是不是我給娘娘的紙錢燒的太多,所以她不來見我還,我是不是該像德妃那樣……那樣的話娘娘便會回來見我了吧,即使她是來討債的也好,我真的很想她。」
「……」緊抿了唇低頭,細數座椅上的紋路,一圈圈帶過。
雙晨扭頭看向窗外,神色有些暗淡,收回視線時悠悠站起,柔媚開口︰「抱歉,今天有些失態,想起了往事,下次再來找妹妹聊天吧。」
妖嬈一笑,一雙丹鳳眼柔媚眯起,輕移蓮步款擺離去,臨至殿門似是想起了什麼,轉頭,涂滿豆蔻的指輕指扶風身側的書,笑道︰「妹妹若是喜歡,下次給你帶來些,那些書怕都積灰了吧,給了妹妹看也好。」
雙晨識字不多,僅有的那些還是鳳素顏以前教的,有怎麼會有那些書了,想也知道,那些是……
看著雙晨離去的身影,憑去那張妝點精致的臉,單單只是一個背影,仿若從前那般,只是有種哀傷的感覺,明明正面那般妖嬈的。
牙骨一事雙晨從未開口問過,仿佛那天她的一句‘別人送的’便是答案了,也沒有什麼要求,只是三天兩頭的朝這邊跑。
——你說是不是我給娘娘的紙錢燒的太多,所以她不來見我還,我是不是該像德妃那樣……那樣的話娘娘便會回來見我了吧,即使她是來討債的也好,我真的很想她。
真的很想她。
真的很想她。
那麼幾句話一直在腦中回蕩,懷戀懊悔痛心。
如其說不問還不如說不敢問吧,這唯一的一點心靈寄托又怎忍打破。
當時被背叛後那股子絕望在腦中流過,白皙的手輕踫手邊那本三國志,指月復細細摩擦的上面三字,想笑,想嘲諷的笑,兩瓣唇卻如同連結了,怎麼也分不開。
早知如此有何必當初了,既然選擇了背叛又何必現在來後悔了。
「沈臨風。」
「……恩。」良久後,無人的屋中傳來一聲低沉回應。
「你有做過什麼後悔的事情麼?」
「……」
屋中沉默一片,在她以為不會得到任何回應的時候,屋中傳來一聲極輕的聲音。
「……有。」
——分割線——
雙晨說︰「妹妹啊,明日有空麼,替姐姐辦件事可好?」
「不難的不難,你只要把這個拿給皇上便好了,很簡單的,就說是我給的,姐姐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渾身酸痛,腳下無力,哎,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扶風翻動這手中物,是一個綠色的精致盒子,裝裱的很精美,四周金線瞄著邊,怕是什麼貴重物品吧,單是個盒子就這麼漂亮名貴。
想著雙晨在說這話時的神采奕奕,什麼病了,怕是太陽曬多了把人給曬懶了吧。
她是特意等封半城下了早朝才去的,就她對封半城的了解,下早朝後他會去御書房整理那些奏章等待晚上批閱,或是叫上大臣在御書房商討要事。
遠遠的就看見吳公公在御書房外走來走去,一臉焦慮,雙眼不時朝御書房內看去,看見扶風是,臉色變了變,有些不耐煩。
「吳公公這是?」
吳公公腳下步子不停,一張臉軸承一團︰「我說柳美人啊,那晚不是公公我不幫你,是在是……」
「公公說的哪里話,公公肯幫我送進去就已經是大恩了,我這里謝公公還來不及了。」
聞言,吳公公臉上的神色好了看些許,一顆心卻是很明顯不再扶風身上,總是飄向御書房,看他這樣子似是很擔憂。
「柳美人,公公奉勸你一句,今天還是罷了吧,皇上……」一聲輕嘆,咽下接下來的話,搖搖頭。
「可是皇上今天心情不好?」
公公哼了哼︰「目前是好的吧,不過待會就很難說了。」
扶風循著公公的視線朝內看去,很快的明白過來︰「可是有人在里面。」
「哎呦!」說道這個,公公就差沒跳腳了︰「除了那個祖宗還會是誰。」
「誰?」
「耀王啊。」
「耀王?」扶風總覺得這幾個字好像在那里听過,提起的人好像也像吳公公這般一臉怪異︰「可是哪位王爺?」
吳公公像是听見什麼怪異之事般看著扶風︰「柳美人不知道耀王?」
听吳公公那口氣,看起表情,看向不知道那個耀王是多麼大的事情般,有這麼奇怪?
究竟是怎樣一個大人物能讓吳公公這樣看過大風浪的人變臉?
「耀王的,哎!」尚未開口倒是先嘆氣了,末了搖搖頭︰「耀王是……」
「嗙——鐺!」
正想著時,御書房內突然傳來重響,似是什麼被重重甩出落地的聲音。
「朕再怎麼說也是你的皇兄。」
一聲怒喝由御書房內傳來,伴隨著什麼破碎的聲音。
扶風愣了楞,能讓封半城如此生氣的人,當真難尋,可見那位耀王當真不一般。
也不知道那位耀王說了些什麼惹怒了封半城。
吳公公倒是像已經習慣般搖頭︰「哎,每次見面都是這樣,以前明明那麼要好。」
扶風突然想起上次由封半城那里離開時,有些失常的封半城也是在听見‘耀王’兩字後讓她離開的,那是好像正好和他擦肩而過,那人步伐極快,踫的撞肩時險些跌倒。
好像更早的時候也听見有人提起過活這位‘耀王’。
「那些參耀王的折子都推成山了,皇上即使想壓也壓不過來,這不,不得不找人來訓話了,不過看眼前的情況……」
吳公公一聲輕嘆,就怕再有什麼東西突然砸了出來。
「每次皇上找耀王訓話後,耀王的行為總會,呃,更加……」正說著,一道陌生的聲音就給打斷了︰「皇兄還是留著那些話去訓別人吧,那些人藥水就讓他們去說吧。」
這聲音不比封半城那般低沉帶著威懾,卻是明顯的不遜,口氣不比封半城好,似乎還帶著點輕蔑和狂躁。
任誰听了都可知道這聲音的主人脾氣不好。
「何止是脾氣不好。」
不知不覺,心中想法竟然露了出來,在看吳公公卻是一點都不惱,還非常贊同的點頭︰「皇上每次見了耀王那周身的氣氛就讓人難以接近,所以說啊,柳美人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恩……」扶風沉吟,也在思考是不是改天再來。
即使是隔著一道門業可以感覺到那股子沉悶。
她只是來送東西的,沒道理蹚渾水。
越想越覺得有理,轉身就要和吳公公告辭,只是笑容剛堆砌,開口的話就被開門聲蓋過。
砰的一聲,聲響極大,直震的那扇上等紅木門搖晃良久不停,然後就見一道挺拔的身影快速躍過門檻兒出。
吳公公眼力好,一眼就看出來人,臉一變,迅速堆滿了笑狗腿上前行禮︰「耀王這是要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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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本來說六千的,慚愧啊,明天繼續。
對了,明天六一,親們節日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