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休書 第一一三章 選擇.三

作者 ︰ 六月穆水

第一一三章選擇。「這還有完沒完啊。」

一跺腳朝著兩旁踢去,壁上冰柱在震動下落地,中年喘著粗氣憤憤罵道︰「半個時辰了啊,整整半個時辰了為什麼還沒有走出去。」

就像整個冰柱岩,一眼望去都是寒冰,三人一直順著路朝前走,途中繞了好幾個彎曲拐道,就是不見走出去。

「山里面竟然能生出這麼些個東西來,這是什麼山啊。」

中年被凍的臉面發紫,整個人就跟冰柱似的,滿腔的怒火沒處發。

「就現在這情況看,遲早凍死在里面。」

不怪中年說的夸張,這一路走來確是怪異,這冰窖像是沒了盡頭,一直的延伸,讓人心生浮躁。扶風已經漸漸感到神智泛散,若不是沈臨風不斷的給她灌輸內力,早倒下了,人雖然在走,身上卻不見暖,腳踩著下面寒冰鑄就的路,寒意自下襲遍全身,那感覺就像是在慢慢和這些寒冰融為一體,失去了五感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這究竟是什麼破地方,又是滾石又是箭羽又是蛇,還有冰,接下來不會還有火吧。」

本是一句抱怨的話,腳下寒冰卻突然淡去,就連四周冰柱也慢慢消散透著殷紅,垂落的冰錐斷裂落下,變形,銀白的物轉紅,四周掙月兌著騰起,閃動,一簇殷紅的火焰掉落在地。

「……」扶風本來疾走的步子頓住,唰的抬頭朝四周看去,轉瞬之間剛剛還銀白的物變得殷紅,火焰繚繞而起,映得人半邊臉都紅透。

「怎麼回事?」

「好熱。」剛剛還叫冷的中年已是一臉的熱汗,敞開包裹極緊的外衫扇風︰「有沒有搞錯啊,說變就變,比那戲子變臉還快。」正說著間一道火焰落下,砸到腳邊,眼看就要燒到腳了,中年驚叫著連連後退,緊接著,上空原本的冰錐像是融化版,化火掉落,三人趕緊四處躲閃。

那火來的怪燃的也怪,才剛退後幾步躲閃,落地的火星如遇油般‘ ’一聲燃起朝著三人襲來。整個洞窟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可以燃火的東西,那火焰卻越燒越烈,落地即燃,三人狼狽逃離。

「在這樣下去不是被凍死就是被燒死。」中年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手拉過自己燒著的後衣擺,火滅後一件衣裳也燒去了一半︰「一晚上都在逃命,姑娘,你怎麼突然停下了,哎哎,怎麼都停了,再不跑就沒命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扶風看猙獰燃燒的烈焰,拉過一旁中年被火燒去大半的外衫目露沉思。

從剛剛她就覺得奇怪了,太怪了,就好像……

見沈臨風也跟著停下,中年急的一抹身上熱汗︰「不是一直都很奇怪麼,這破東西。」

「不對。」扶風瞧著火焰,雙頰被烈焰照得緋紅,眸中倒映騰起火光,突然閉上了眼,仰起頭︰「……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

中年驚恐的望著面前 一聲而起的火焰直逼三人而來︰「我只知道再不逃就沒命了……姑娘,你在做什麼。」瞧著火焰襲來,一連後退幾步,抬頭後才發現扶風一直站在原地沒動,眼見著那抹縴細的身影就被火焰吞噬了,烈焰轉為濃黑,身上那件玄衣遇火即著,女子恰靜柔美的臉在火中漸漸扭曲腐化,皮肉隨著火星落地……

「……」眼看著剛剛還站在身旁的人被火吞噬,變得焦黑,中年瞪圓的瞳孔,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喂……發什麼呆了……」

不悅的聲音傳來,清冷的有些熟悉,好像是……

「看見什麼呢,嚇傻了。」

對了,是那個女人,那個被老爺抓來叫柳扶風的女人,一個已經死去……

「啊!」頭上突然一痛,中年尖叫一聲抬頭,正對上一張恰靜柔美的臉,只是狼狽了些,白了些……

「啊啊啊!」反應過來後中年驚恐後退︰「鬼……」

一個‘鬼’在還沒倒出,面前一寒,森寒劍刃直抵咽喉,男人那張恐怖的臉近在眼前。

「你倒出一個字試試。」扶風唰的一拂袖,冷冷說道︰「最好連你腦中那些不干不淨的想法也給我憑去,不然……」

不然什麼沒有說下去,中年卻已經感覺到了足夠的威脅,稍稍垂低了視線看抵在咽喉的長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看面前一臉清冷的扶風,細看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忍不住小心翼翼問道︰「你,你還活著?」

剛剛明明葬身火海了,怎麼就……

扶風示意沈臨風把劍收了,淡淡瞄他一眼面上仍是不悅︰「不管你剛剛看見了什麼現在都給我什麼都別想。」

「什麼都別想?」這好像是她第二次這麼說了,還一臉的慎重,不過咽喉上的劍拿開後這才松了口氣,緊張的心也稍稍平復,這麼一平靜下來就發現不對了,偷眼看看了面前恐怖的男人,這人一直跟在柳扶風身邊,剛剛她‘死’的時候卻不見他的身影,這點太奇怪了,而且……

「我們怎麼又回來呢?」

看三人所在地,燭台,夜明珠,奇怪壁畫,奇怪圖形,青磚,青石牆……這不正是他們最先看見的麼,怎麼繞一大圈又回來呢?

「我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怎麼可能。」听了扶風的話,中年大叫不可能︰「我們剛剛又遇蛇又受凍又被火烤的難道都是做夢。」

「……也可以這麼說。」

扶風不再理會他,開始在四處查看,伸手在壁上一塊塊的敲過,牆上的壁畫和文字不管怎麼看都是陌生,最終繞了一圈卻是無果,思索良久後對沈臨風說道︰「你用劍撬開一塊青磚看看。」

「不可能。」中年還在原地抓頭,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夢,那種感覺即使現在還清晰著,被凍的顫抖,被蛇咬的疼痛,就連外衫都被烈焰燒去了大半。想著自己幾經摧殘的外衫,中年拉過衣擺看了看,這一看再度瞪大了眼︰「我的外衫?」上面還殘留著跟沈臨風打斗後留下的血以及劍痕,卻還算完整。難以置信的扔了外衫匆匆抬起手臂,根本就沒有被蛇咬的痕跡。

怔愣在原地,在看看四周,突然就不那麼確定了︰「難道真的是夢?」

也不可能三人做同樣的夢吧?

「鐺鐺鐺!」

長劍敲動青磚的聲音傳來,伴隨著扶風的回答︰「是瘴氣。」

「瘴氣?」

「是幻瘴。」等待的同時無聊,扶風就好心情的給他簡單解釋了下︰「這屋子里面有瘴氣,我們剛剛心緒不靈中了瘴氣從而產生了幻覺。」

她剛剛進來就感覺這里面的空氣有什麼不對了,銀霧繚繞的甚至越來越濃,她卻以為是自己本身頭昏的關系,加之夜明珠的光暈本就不比平常,散發出的光帶著淡淡銀白光潤,這瘴氣又是無色無味。

這東西會讓人產生幻覺,並且隨著人的驚恐而加劇,直到困死其中。

中年一張臉慘白,不敢想象一直沉醉幻覺中會如何,對于他們這些常年在外走的,特別是山間峽谷,就怕遇見這些東西,比那些毒蛇猛獸還恐怖,一個不察困進去連自己都不知道,瘴氣有的帶香,有的會散發著腐爛之氣,還有的無色無味卻含毒,再來還有一種就是像他們現在所遇的,幻瘴。

所以說,不能胡亂想象。

現在想起扶風那句‘有沒什麼聞到什麼’才恍然大悟,活生生的人被燒死了,就只看見慘狀卻沒那種燒焦的氣味。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瘴氣呢?」

「不知。」

連拳頭大的夜明珠都有了,一個瘴氣沒什麼奇怪。

「 嚓!」一聲響,青磚剝落。

扶風聞聲匆忙轉頭查看,卻失望的發現青磚剝落後牆還是牆,里面皆是山石,並沒有想象中的怪異出現,再接過沈臨風手中那塊青磚,在手中繞了數圈,看過每一個紋路,怎麼看都是快普通的青磚,只是年代久了點。

整個密室就跟中瘴氣前所見一樣,就連那扇門都……

走上前仔細看,石門還是那扇石門,打開石門的機關還是那處。

「這……確定要再走一遭?」看著眼前的石門,中年心有余悸的問道。

「你說呢。」回應她的是扶風一記厲眼。

中年面帶猶豫,這里彌漫著瘴氣,留在這里遲早會出事,可是……

「那,這門誰開?」中年還在做垂死掙扎。

這次扶風直接回他一笑,直笑得中年神情恍惚卻又滿面驚恐,悠悠轉身一咬牙打開的石門,然後呆了……

金光刺得人眼險些睜不開,遍布金白的物飾直讓人舍不得閉眼,中年瞪大了雙眼底喃︰「這是真的?」

這密室和外面那間差不多大小,卻少了那份華美精致,金銀珠飾古玩字畫,把整個密室踱上了一層金,看上去有些金碧輝煌的感覺,中年忍不住彎起了眉眼和嘴,看得痴了,直到一聲西索聲響傳來。

「嘶~嘶~」

「……」這聲音听著有些熟悉,而且近在咫尺。

驀地抬頭,卻見一碩大的頭,腥紅的信子梭梭探出,怕打在臉上,頓時一股咸濕。

蛇,一條碩大的蛇,身長數十尺,通體發黑。

中年擦了擦臉,笑道︰「又出現幻覺了。」說著還伸手模了模面前那碩大的蛇頭,一扭頭卻發現扶風和沈臨風面色沉重,正一臉警惕的盯著這邊,頓覺渾身一寒,模著蛇頭的手顫抖不止,面前蛇頭猛然一動,張開血盆大口,一股子腥臭撲面,粘液連著上下獠牙。

「啊!」

中年驚恐後退,身後沈臨風抱著扶風一躍而起,中年這才發現三人所站竟是一個露台,離地面高二十尺左右,下方黝黑巨蟒大半個身子卷曲在地,上身豎起,像是發現侵襲領域的敵人凶猛朝著三人襲來,中年被蛇頭撞的一個不穩險些掉下露台,勉強抓住兩旁凸出的礁石心驚膽顫的朝下看,二十尺的距離對他來說不算太多,可摔下了卻要命。

這麼想著突覺周身一震,碩大的蛇頭朝著露台猛烈撞過。

「轟——」

一聲震響,露台毀去應聲斷裂,崩塌一半,中年的身子隨著斷裂的碎石重重摔下,還好跟著顧想會點武功,所以摔的不是很重,倒是被隨後摔下的碎石砸了背,一口血噴在地上。

淡淡的血腥似是引起了巨蛇的注意,本來繼續撞動的動作停下,怔了怔,上半身緩緩彎下,蛇身府地,碩大的蛇頭朝著血腥處蹙去,嗅了嗅,然後伸出信子舌忝食。

中年眼見著蛇頭近在咫尺,嚇的險些失禁,雙手捂住嘴以免出聲驚到面前巨物,悄無聲息的後退。

這蛇的腰身要低自己兩個粗,生吞個人都不是問題。

僅剩半邊的露台上,沈臨風和扶風看著下面動靜,那蛇貪婪的吞噬地上血液,看樣子是很喜歡,舌忝的很干淨,一點點痕跡都不放過。

「這怪物好像很喜歡血。」扶風說道。

那怪物舌忝淨後還貪婪的呆在原地嗅著,碩大的頭蠕動,那模樣有些奇怪。

這蛇先不說大小,單是那通體黝黑的顏色就沒見過,在說這密室之中怎會出現如此巨物?

待到確定真的沒有後,巨蛇似是不滿的扭動了幾子,然後再度抬起頭四下觀望,直到看見正準備逃跑的中年後,原本慢悠悠的蛇身咻的一下竄起來到中年身旁,血盆大口隨之張開。

中年嚇的腿一軟,躲過了巨蛇,身子一彎繞過巨蛇彎起的身子逃跑。

「救命啊,姑娘公子,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倒不是沈臨風突然發了善心救這個顧想的走狗,實在是中年逃跑的方向是他們這邊,若不下去只會把那怪物引過來,到那時……

「你呆在上面別動。」扔下一句話,沈臨風還是不放心,看了看四周,只剩半載的露台實在沒什麼可遮擋的物,最終把扶風朝里推了推,直到退無可退方才抽出身後劍縱身朝著巨蟒而去。

「你有幾成把握?」扶風匆匆探身問道。

沈臨風身形微頓,看了看下面巨蟒,末了道出四字︰「試試便知。」

沈臨風不隨便斷言,說出的卻是句句屬實,這道是他第一次給出了‘肯定’以為的答案。

這不免讓扶風有些擔心,視線緊盯底下糾纏身影不敢挪動。

很想下去一同作戰,卻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以免成為沈臨風的累贅。

巨蟒雖大,敏感力卻比想象有好太多,在感覺到更強大的氣息逼近時放開緊追的中年一扭身直擊過去,沈臨風身形快速朝一旁側過,躲著巨蟒襲擊,蛇身過于龐大,扭動之時難免有余漏,就好像現在,一半身形朝前一半折回,沈臨風乘著蛇頭朝另外一端時舉劍刺向蛇身。

「鐺——」

一聲輕碎聲響,如落剛石,蛇身全無半絲損害,到反而引起了巨蛇的注意,身形一動,蛇尾快速打來,沈臨風以劍借力,身形快速退出,巨大的蛇尾落在身後裝有金銀珠寶的箱子上,木箱應聲碎裂,箱中物滾落一地,細看地面凹了一塊。

扶風雖然在上面離的遠,下面的一切卻是看的清楚,這蛇不僅力大無窮,還不似肉身,長劍相撞那一聲听的清楚。

怪物,當真是怪物。

在看一旁險險落地的沈臨風,不免擔憂更甚了。

中年早早找了一處躲起來,一雙眼在看見那幾箱子金銀珠寶滾落時便紅了眼,看得痴了,眸中透著蠢蠢欲動。

沈臨風和巨蟒糾纏了好幾個回合,舉劍又朝著蛇身砍了幾次,卻跟第一劍一樣,砍的吃力,落在蛇身上卻不痛不癢,幾次周旋下來,沈臨風雖然依舊是一臉的面癱,卻可看出隱隱的吃力來。

一人一蛇周旋,巨蟒的身影充斥著整個密室,隱隱可見黝黑蛇身之中那一抹白影,平日高大的身影竟顯得渺小了很多。幾番纏斗下來,那巨蟒看似身形龐大脾性也大,漸漸的失去了耐心,那打在身上充斥純陽內力的掌和劍就跟撓癢癢一樣,偶爾一下下的打擾了安靈,頭尾並用,一尾甩過,手中長劍應聲落地,沈臨風身影快速一彎一起,再接著飛出長劍引開巨蛇注意,飛出的身形一個折回撿起地上長劍乘著巨蟒翻身時朝其肚子刺去。

「鐺——」

又是一聲輕碎聲響,引來巨蟒注意,身形迅速折回。

蛇身巨大,沈臨風手中劍和打出的掌每次都嘗試著打在不同的地方,結果卻都一樣,這蛇渾身上下就連肚子都堅硬如剛石,找不到弱點,失去耐心的蛇更是揚尾四處拍打,密室中多出被波及。

扶風一心在對戰上,無心他顧,等到感覺一陣勁風拂面後一切都晚了,僅剩半邊的露台碎裂,腳下一輕就什麼感覺都沒了。

沈臨風幾個縱躍接住扶風即將落地的身子,足尖一使力避過尾隨而至的巨蟒,身後衣裳應聲而裂,巨蟒舌忝了舌忝牙尖沾染的血,合著白色衣擺一同送進口中,貪婪的雙眼緊盯沈臨風背部一抹血紅赤紅了眼,尾移動,巨大身形扭動而至,沈臨風抱著扶風四處躲閃,巨蟒執著尾隨在後,沈臨風動作快,巨蟒也快,只是巨蟒身形畢竟大了些,沈臨風飛躍的身影如閃電雷影,一縱身便沒了身影,繞著圈行,從最外圍慢慢擴散到最內,直到最後身形距離巨蟒蛇身越來越近,他卻不急著躲開,反而如最先的步調不斷縮小圈,巨蟒始終緊跟在後,赤紅的雙眼盯著沈臨風背後那一抹血紅不放,知道圓圈縮到最小,小到沈臨風的身子已經踫撞到蛇身,巨蟒眼見著美食近在眼前,毫不猶豫張嘴……

眼見著那血盆大口和粘液,中年閉上雙眼。

「……」

巨蟒身形一顫,卻是怎麼也觸踫不到面前人,不甘心的再動了動,結果還是無果,不免一雙眼更紅了。原因無他,只因巨蟒剛剛尾隨著沈臨風的動作圍著密室繞圈,巨蟒身形太大,扭動總是費時,加上頭尾距離太遠,速度難以保持一致,一圈圈下來龐大的身形越來越近,最後糾纏在一起動彈不得,巨蟒不甘心的用力扭動身形,口中發出嘶嘶聲。

見如此,沈臨風和扶風同時松了口氣。

「趁現在趕快離開吧。」

扶風匆匆說到,這巨蟒尋不到弱點,殺也殺不得,打也打不贏,再待下去等著它自動解開遲早得死。沈臨風顯然也正有此意,四處搜尋著可有出路,卻不想兩人剛一轉身身後巨蟒梭一聲竄起,匆忙回頭就是那蛇沖天而去,身下盤結隨著這一動作自動解開,蛇身在在半空彎起,上半身折回朝著兩人直擊而來,黑面獠牙猙獰。

瞬間之時,扶風被用力推開,巨蛇身形快速在沈臨風身上繞就一圈纏繞,白色身形很快淹沒在黝黑巨蟒中,只露出一顆腦袋來,蛇身不斷收緊,沈臨風唯一露在外的臉青白一片,如被困螻蟻,那感覺就好像那顆腦袋隨時都會掉。

扶風從地上爬起就見這幅畫面,粗壯的蛇身比一旁裝金銀珠寶的木箱還要粗,沈臨風在它面前有種不堪一擊的感覺,一顆腦袋看上去搖搖欲墜,扶風心下一慌看向四周尋找幫助,卻投勞無果,急得跳腳,後背閉上殷紅鮮血吸引,這傷是新傷,是剛剛沈臨風推開時在地面上摩擦的,雖然不是很重,但是……。

看著不斷溢出的鮮血,扶風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不再遲疑,掀開擠壓傷口,看著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地,疼得顫抖卻覺不夠,一低頭看向腿上舊傷,尚未愈合好的傷口還有見紅,匆匆蹲子一咬牙撕裂,看著鮮血汩汩而下,蒼白的唇竟是忍不住彎起,催促著。

快點,再流多點,流快點……

沈臨風感覺渾身擠壓的離開,就好像虎髒六腑都要被擠壓爆裂般,四肢掙扎無果,呼吸尤為困難,鼻息間竟是蛇噴灑出的那股子濃郁腥羶,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那感覺就好像要就這麼去了……

會死麼?

三年前他就有想過,那時是以為無所求,是因為茫然的不知該何去何從,然後是因為柳青藍的一句話……至少她給了他生存了理由,然後三年後的現在,那理由沒了,那麼……為什麼又會覺得不舍呢?

一抹縴細的身影浮現,相同的臉,不同的姿態,愜意的,慵懶的,冷清的,戲謔的,難過的……

卻統統都是一張臉。

是啊,他說過會帶她出去的,他還沒有完成。

遠在逐鹿時,他答應過她……雖然只是一時醉言,可醉的究竟又是誰呢?

「……」

突然感覺身上重量一松,猛然回神身子重重摔落在地,那巨蟒卻似突然感覺到什麼般仰起頭嗅了嗅,然後咻的一聲朝一旁而去。沈臨風突然得解,落地時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進入肺部一時還難以適應,嗆咳數聲才穩了穩心神,拿過一旁長劍支持著站起朝巨蟒的方向看去,卻在下一刻目光一緊,握劍的手險些滑落。

巨蟒靠近在扶風身旁,近的幾乎擦肩,正舌忝舐著什麼,視線落在扶風血流不止的腿上時算是徹底明白了,心下一沉,那感覺比自己剛剛被蛇纏繞都要來得難受,慌亂的心狂跳不止,剛要上前卻看見扶風正抬頭看了過來,明明蒼白如紙的臉卻硬是擠出一抹笑來,干裂的唇形輕輕開啟,用唇形說道︰「乘現在。」下顎朝著巨蟒雙眼點了點。

「……」兩人無聲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巨蟒貪婪的舌忝舐地上血液,不遺漏一絲,全然沒有感覺到身後即將而來的危機正一步步靠近。

「嘩——啦!」

突然一聲響,金光伴隨著銀光迅速折射而過,正貪婪舌忝舐的蛇周身一陣,身形急轉襲來,沈臨風連同一旁中年被蛇身甩落在地,沈臨風離蛇身很近,正準備突襲的他沒有想到巨蟒會突然動了,所以來不及閃開直接中了要害,落地時手中劍飛落,一口血噴出,中年就好得多,只是被蛇尾掃過。

中年僵硬的身子坐在地上,手中還拿著兩錠金元寶,一臉不解的看著眼下這狀況。

這是怎麼回事?

他只是看著巨蟒被纏住無心顧及自己,就忍不住伸手踫了踫近在咫尺的金元寶,卻不想被壓的衣擺帶動身後箱子,導致整箱傾倒在地,然後那巨蟒就……

中年做夢也想不到就因為此觸犯了蛇的禁忌,巨蟒本就佔有欲強,又偏愛這些圓圓金閃的寶飾,一旦拿回自己洞穴後就不準他人觸踫,愛如命,加上金銀的光芒折射在劍上,反光剛好落在巨蟒眼中。此時的中年就見巨蟒一雙赤紅的眼緊盯著自己手中物,那模樣似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般,嚇得渾身顫抖,眼見著巨蟒就要襲擊而來,慌亂中扔出手中物逃竄,那金元寶偏巧就在了沈臨風身旁。

扶風早在看見計劃被繞後惡聲罵了中年一句,匆匆拖著血流不止的腿去查看沈臨風傷勢,卻不料剛走幾步就見那巨蟒也不知怎麼的就朝著沈臨風襲擊而去,再看那兩錠精光閃閃的金子算是徹底明白了。

「混賬,讓你不要動任何東西偏要動。」

情況緊迫也沒時間罵了,沈臨風本就有傷在身,加上剛剛那一甩又受了內傷,行動放慢減慢很多,很快就被那巨蟒追上,揚尾一甩,沈臨風在半空的身子重重摔下,身上多處擦傷溢血,縴白里衣早已殘破不堪,伸手一抹嘴上血快速站起躲過緊接而來的一擊,那蛇卻如同桎梏緊纏不放,利齒撕破衣物刺進皮肉,那力道就好像要把整條手臂撕扯下來般。

就在巨蟒要進一步逼近時,沈臨風身形反轉以雙腿束縛蛇身,雙手緊抓蛇頭兩邊,避免獠牙進一步逼近,巨蟒大張的口,巨大身形扭動的朝下壓,口中粘液滴落在地,混著地上沈臨風臂上血糾纏一起。

「……」中年望著眼前一蛇一人慘白了臉連連後退,一邊慶幸蛇嘴下的人不是自己一邊忍不住膽顫心驚,連男人這麼個形同怪物的人都抵不住這東西,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一人一蛇在地面上滾動,忽上忽下,巨蟒的頭被拉扯的厲害了,蛇尾一扭纏住沈臨風的身子,不斷加力,沈臨風幽藍的目悠的圓瞪,手上一松,血盆大口近在咫尺,蛇信拍打在臉上,冷硬的臉變色。

扶風撿起地上沈臨風的劍朝著地上一人一蛇而去,蛇不斷滾動以至于找不到中心,最終只能舉著劍不斷朝蛇身上刺去,發出一聲聲‘鐺鐺’聲響,最後巨蟒似是被招惹煩了,尾端的長尾一甩,縴細的身形隨著長劍一同飛出。

抹去嘴角血撿起長劍爬起,深呼一口氣繼續靠近,依次循環,在第一次的時候借著蛇尾甩出的同時縱身一跳落在蛇頭下端。

脖子上突然而來的異物讓巨蟒感覺不適,頭從沈臨風身上移開用力甩動,不斷扭動著身子,圈住沈臨風的力道越來越緊,扶風收緊雙臂緊緊抱住朝上攀爬,在蛇頭不耐扭頭時舉起手中長劍用力刺下……

「噗——」一聲,深藍似血的液體汩汩流出,滴落在沈臨風身上,巨蟒嘶叫一聲扶風被甩出,沈臨風趁此縱身而起抽出長劍朝巨蟒另一只眼刺出,然後快速收劍來到扶風身邊帶著人撤退。

「轟!」

巨蟒疼痛的不斷扭動身子,巨大的身子發瘋的躍起,落下,蛇尾掃動,橫沖直撞,密室中大半被損壞,就連中年一直念念不忘的金銀珠寶也本一個蛇尾拍進地下,蛇頭踫撞石壁,整個密室隨之晃動,碎石滾落。

沈臨風帶著扶風剛剛落地是,身形不穩險些跌倒,勉強撐著手中長劍站穩,嗆咳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扶風看著地面那一口血慌了,拉過沈臨風焦急問道︰「你怎麼呢?」一看那滿身的傷,問出後才知自己問的簡直是廢話,伸手進沈臨風身上找藥︰「傷藥呢?」他還記得沈臨風隨身帶著這些。

探出的手卻被另一只手抓住︰「等等。」

深吸一口氣,雜亂的心緒才勉強平穩,聲音也勉強恢復如常︰「我沒事,現在關鍵的是……」話尾看向正發瘋的巨蟒︰「現在得趕緊離開。」

這個巨蟒的架勢會把這里破壞光。

「轟——」

正思索間,轟隆一聲巨響,蛇頭再次撞上石壁,腳下晃動,碎石灑了一地,眼看著那蛇頭都血肉模糊了卻依舊不放棄的橫沖直撞,巨大的身子稍稍移動就會撞上石壁。

「轟——轟——」

正當三人猜測著該如何出去時,一連兩聲沉悶聲響,巨蛇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迷了,巨大的蛇身就這麼橫躺在密室之中。

「呆著別動,我去看看。」

扔下這一句,沈臨風朝地上巨蟒走去,用腳踢了踢,當真不動。一旁中年因為剛剛那一舉受驚不小,見沈臨風看了半天巨蟒都沒什麼動靜後也大著膽子走了過來,先是小心翼翼查看,慢慢的膽子就大了,朝著巨蟒泄恨的就是幾腳。

「該死的東西。」

說著一腳就朝著蛇頭再踢去幾腳,卻不想原本一動不動的巨蟒突然一躍而起朝著中年襲來,血肉模糊的臉,血盆大口,泛著寒光的厲牙,面前一黑。青年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一旁沈臨風也握緊了手中長劍做好了迎戰的準備,誰成想那蛇頭即將踫觸中年時又昏死了過去。

「呼呼!」

中年心有余就的拍著胸口,卻是再也不敢上前了,驚恐的眼四下查看,就怕一個不察又會有什麼突然冒出。

「咦,這是什麼?」

青年盯著面前兩個凸起不解出聲。

只見剛剛被巨蟒撞破的石壁中出現兩個凸起,圓石所做,形狀相同,到是那圓石上雕刻的紋路精致,雖然圖案怪了些卻不減其唯美。

誰會在圓石上雕刻圖文?

疑惑引發了好奇,中年從地上爬起蹙近圓石查看。

不遠處扶風在听見中年的話後朝這邊看了看,心下不知為何突然很不安,實在是這整間密室都太過怪異,小小一個東西都讓人提心吊膽。

越想越不放心,心下更是焦躁,決定親自過去看看。

中年好奇的觀察著圓石上的圖文,近看其雕刻更加精致,圖文一直延伸到圓石被淹沒的不分被阻斷,中年伸手滾動圓石以方便查看被掩蓋的部分。

沈臨風本沒注意他,是在听見石頭滾動的聲音才好奇看過一眼,等到看清是什麼想出聲制止時為時已晚。

「轟隆!」

扶風突听一聲震響,下一刻就感覺腳下一輕整個身子快速朝下將去,本來完好的地面竟然硬生生裂開一個洞,緊接著面前一黑,用上一重停止了下降。

望一眼下面黝黑一片,石子掉落無聲,一滴溫熱的熱體滴在臉上,一抬頭就見沈臨風同樣懸空的身子以及不斷溢血的手臂,沈臨風另一只手抓在地面邊沿處。

沈臨風的手臂被巨蟒所傷,單手吊著兩個人的重量很吃力,傷口帶動著裂開,眼見著那血漸漸染紅了白衫,扶風急了︰「你松手,這樣只會讓我們兩個都掉下去。」

沈臨風抓緊她的手腕一動不動,雖不語卻是執著。

扶風見此更是慌了,沈臨風這個看似無欲無求的,卻什麼都淡淡的沒什麼感情,平時也不反駁什麼,有時卻是執著的很。扶風看了他一眼,眸光一閃開始扭動身子,掙扎著想要把手抽出來。

以沈臨風的武功若換做他一人定能上去。

「這個時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嘶!」一聲痛呼,沈臨風悶聲說道︰「別動。」手上力道卻是更加收緊了些。

鮮血順著兩人交握的手滴落,一看就是剛剛自己掙扎使得傷口更加惡化,嬌艷的顏色刺的扶風雙眼疼痛,眼中一陣酸澀,卻是不敢動了。

中年在得知發生什麼後驚慌跑了過來,卻在看見兩人模樣後亂了陣腳,緊接著臉上閃過欣喜,想著兩人若真的怎麼了,自己不就自由了,支支吾吾說道︰「那,那個,不關我的事啊。」說道此偷眼看了看沈臨風那只手,不斷也廢了,是不可能起來的。這麼一想,心寬了,想著這一路所受的而起,陰狠一笑,抬腳朝著沈臨風露在外的手狠狠踩去一腳︰「放心,清明時會給你們多燒些紙錢,感謝你們帶我找到這滿屋子的金銀。」說著轉身朝著那滿地金銀走去。

沈臨風力氣本就懸著,被這一踩,原本緊抓的手滑落。

中年眼見著兩人掉下後才滿意轉身,雖然還心有余悸,可想著這滿屋子的金銀珠寶腳下步子不免輕快了許多,卻不想臉上笑意尚未散開,腰上一緊,只听嘩啦一聲身子被大力拉得快速後退,低頭一看,腰上纏著鐵鏈,鐵鏈的頂端赫然是一把長劍。

嘩啦一聲響,鐵鏈拖動的聲音刺耳,中年慌亂尋找東西求助,卻發現觸手所及空無一物,宛如惡魔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即使下地獄,也會拖著你陪葬!」

余音裊裊,在黑暗的洞窟久久回蕩,直震的人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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