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二）文/行露
「死的那一天啊……」潛意識里想要拒絕，她點了頭，「好啊。」反正，她已經無所謂了，要說她是不是會喜歡上其他人，也不可能了.
愛已經被燒成了死灰，還能剩下什麼？已經不想再去愛任何人了，愛的感覺太累了。
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同意，以錢希陽對鐘媛媛的了解，她一般是會拒絕的，當年兩人同居，也是分房睡的，盡管會有摟摟抱抱親親，但是界限是沒有跨過的。
而此時，已經不同往日了，一個已婚的男人的同居，根本就是……二女乃？
「第二呢？」他一時徘徊間，媛媛繼續問道，「你的第二個條件呢？茆」
「算了吧。」錢希陽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包里，「現在的你，我看了就煩。」他說罷，便朝門邊走，言下之意很明顯，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是，他承認，他將計就計，可是現在的她壓根就是不他想要看到的，跟木頭一樣的人還不如不要。
他不想作踐自己到這種地步蚊。
正要拉開門，听見身後的聲音︰「我也一樣。」腳步頓住。只見媛媛繼續說道，「那一天，在海邊，你摧毀了我對你一切的美好幻想。等我想起，這段時間來你對我的踫觸，我就覺得惡心。你都不嫌髒嗎？還是覺得男人和多少個女人保持肉|體關系都正常的？因為男人有***？……真的讓我很想吐，那天我回到房間我就爬在馬桶上連膽水都吐了出來。你覺得我現在應該以什麼樣的面貌來面對你？哭？還是笑？」
「你覺得現在看了我就煩了，是因為以前還有之前，我都是被控制在你手心里，我的反應你全部都可以預料到，你對我，就像操縱木偶的人。當我這個木偶有了意識，就接受不了了嗎？」
「現在我依然沒有月兌離的你的手心，也按照你所希望的來求你幫我這個忙，當你接受不到的時候，你想過我是不是能接受你的亂搞？你的婚姻？你的孩子？你的懷疑？錢希陽，做人沒有你這麼自私的。」
他笑了起來，緩慢的轉過身，媛媛正筆直的看著他，眼里沒有絲毫的怯懦，什麼時候她的眼楮變得如此坦然？「……竟然無法反駁你的話。你是篤定吃定我了。」
「那是因為，一開始我們就站在不平等的線上。而現在，我不想站在你的下風，我們是在平等的交談。……求你的話，我已經說過太多了，得到的只是你鐵石心腸的答復，人的心一次次被澆了冰，自然會變成冷的。這點道理，你比我更明白。」她輕輕的說，眼眸間的冷靜，是一種寒，像突然一夜秋天的來臨一般，冷的，全身泛了雞皮疙瘩，但是身體冷了可以穿衣服，可以借火取暖，那麼人的心冷了呢？「你如果希望的是我哭著跪著求你的話，錢希陽，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了。我已經不想永遠只能在你的面前低下頭。」
「第二。」錢希陽回到椅上坐下，「既然你是篤定的吃定我了，那麼我的第二個條件就是，不管是你用裝，還是用其他的什麼方法，我都管不著，媛媛，我的第二個條件是，裝著你還愛我。」
「……」她垂了眼眉，一時的沉寂︰「裝著愛你？裝的，能是真的嗎？」
「不在乎真假。我只要你裝著你愛我，裝著全世界只愛我一個人。你想要平等，我給你平等，既然我還愛你，那麼，你不該愛嗎？不愛我的話，媛媛，不平等的人是我？你說我自私，而我不過要你裝裝，給我平等而已。如何？」
不愛嗎？那就不愛吧？冷了心是嗎？那就讓她自己熱起來。人這個動物，實際上是最容易被催眠的。裝著，裝著，漸漸就會變成真的。
就像不喜歡工作，但是只要裝自己對工作投入了極大的熱情，漸漸的就會發現，自己是真的愛上了工作。
戴爾卡耐基的話有時候像是催眠，但要承認，有時候真的有用。
「這個交易你覺得是平等的交易嗎？」她笑。
「是你來求我幫忙的，現在卻把自己當成受害者。媛媛，你說要平等，但是覺得對自己不平等就不是平等了嗎？你從不顧及我的感受，只是一味的想你自己。之前推開我，拒絕我，而現在？把我當成女圭女圭，需要我了就拿過來看看，不高興了就扔一邊，霸道、自私、不珍惜、不保護、不憐愛、不爭取，你是王嗎？一切都要圍著你轉？記住，不是你一個人認為對的事情就是對的，不要把自己當成受害者。」錢希陽掏出香煙，點上，一口長吸，「如果以為站在受害者的立場上，就看可以博取到同情，那你就錯了。一味的將自己架高，將我貶得一文不值，這樣你的心里就會好過一點嗎？你想站在受害者立場，不過是將我逼到加害者中去了！」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錢希陽打斷她的話︰「是，我不願意承認那個孩子是我的！是，我到現在都不清楚你說你和那些男人的事是真是假！是，我的確以前背著你在外面有女人。但這並不是表示我不夠愛你。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寧可說出來，我都不願意騙你！我可以騙你的，我可以說謊，可以有手段將這些事都徹底湮滅掉。可為什麼我要說出來！？那是因為我愛你，我寧可說實話也不願意騙你！而你呢？從希臘回來，你听我解釋嗎？你主動找過我嗎？你逃到了蕭凌那里！除了一味的指責我，逃，說我不該這個不該那個以外，你還做了什麼？你什麼都沒有做。你當是我強迫，我不強迫你的話，你會來找我嗎？我想給你解釋，你的話就是刀子剜心！
錢希陽一腳踹在桌子上，一聲巨響，媛媛微的慌了，他嘆道︰「你從來不肯去肯定自己，接受我的愛。你怕指責，你想當受害者，我呢？媛媛，我呢？我就是十惡不赦的混蛋！我就是他媽的一條狗要追著你跑嗎？把自己當成受害者，現在也是一樣，趾高氣昂的說著那些不著調抬高自己的話，把自己擺在追債人的位置，仿佛這樣就有權利去報復去傷害卻不用受到懲罰，仿佛這樣就是天經地義！！！」
「錢希陽，你冷靜一點！！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希望……」「夠了！給我閉嘴！！」錢希陽直接踢翻了一邊的椅子，「我想要的，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想要的就是你承認你還愛著我！我想要的就是你不管會傷害任何人都能站在我的身邊，對著所有的人大聲的說，你愛我！就算要與全世界的人為敵，你也愛我！！在我，現在來到你身邊告訴你我愛你的時候，你也能夠給我回應！不要讓我一個人獨自面對所有人！……我是人，媛媛，我是人，我不會累嗎？你真的以為我不會累嗎？當我在強迫你的時候，當接下一百的時候，當你要我去對你媽說小涵的事的時候，你以為我是隨心所欲的畜生嗎？我已經有了覺悟，最壞的打算！可是，媛媛，可不可請你給我一點點的支持，不要讓我一個人去面對！？」.
他的話，讓她原本已經死寂的心狠狠的抽動。
是的，他說的沒錯。她表面是坦然的，但是她的確是把自己當成受害者。可是，如果她是受害者的話，她就是把錢希陽推向了加害者的漩渦，讓他一個人在背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指責。
她以為他是沒有心的人，不然怎麼會有那兩次的禽獸不如的事發生！她覺得她是他泄欲的工具，她覺得他對不起那個孩子，她……是，她站在道德架高者的立場去一味的指責他。
但是，想想，她又為他做了什麼？
到底，什麼才是愛情？
到底，要怎麼做的是愛情？
到底，愛情……是要怎麼去堅持？去守候？
現在……他的身份，讓她怎麼去堅守？她能背上林小顏的眼淚嗎？她能面對那孩子的怨恨嗎？
愛情……為什麼不可以是簡單的事，為什麼不可以就是兩個人簡單的在一起就好了？
「……我只想你有勇氣承認，而不是畫地為牢。」
「抱歉。」她咬著牙，不想讓眼淚掉下來，「我……不是你。我……沒辦法理解你說的那些，而且，你說的要與全世界為敵……錢希陽，我啊，不想任何人受傷呢。我想要每個人都能夠活得很開心，人生……最多只有三萬六千五百天，如果因為自己的私欲，去傷害了別人……誰都沒有這個權利。……我沒有辦法如你想的那樣，給你支持。抱歉。」
「呵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林小顏結婚嗎？」
「……」她不明白的看著他。
「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能告訴你的是，就算我想，很想很想，你能給我一點支持，我也想，你能夠對著所有人說出你愛我！我和林小顏結婚就是為了這個。媛媛，你知道嗎？除了你在日記里寫你愛我，除了我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你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你愛我！行了，不用多說了，第二個條件，答應的話，我立刻去見鐘媽媽。就是裝，讓我能看到你站在我身邊，給我支持也好。」
長久的沉默後，她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