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慶坐船至蕪湖,在從蕪湖到金陵,從金陵轉道常州再直達上海。走走停停一直走了半個多月才到,期間王進跟著山東幫的走私船開了不少眼界。
沒錯,他這趟所搭乘的正是山東幫的走私蒸汽火輪,身邊就跟著單北和另外三名身手不錯的弟兄。畢竟外面不比安慶,低調不惹事才是王道!
可盡管如何,在一路上他們還是跟著山東幫的弟兄們和沿途的地頭蛇們火並了好幾次,甚至還和浙江江防營干了一仗。為了顯示自身的實力,讓山東幫的亡命之徒們不敢在帳本上動手腳,王進大神威,兩把左輪手槍左右開弓百百中。不僅如此,單北他們四人也是英勇異常,打起仗來不要命,任誰踫到都要頭疼三分。
果然,並肩作戰的山東幫水手們震撼莫名,對于王進他們這五名突然搭乘走私船的‘客人’恭敬異常,不敢存有絲毫怠慢之心。
站在上海華洋交界處,看著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有中國人,有金碧眼的老外,也有蓄著仁丹胡的‘殺給給’,還有頭包得像個粽子的印度阿三,至于那些瘦得像猴子一樣的矮輟家伙是哪方面的不認識,王進一時間感嘆萬千……
上海他從沒來過,不管是今生還是前世。當他一登上上海的土隊,就有一股濃郁的現代氣息撲面而來,不同于安慶的現代氣息。人流洶涌,車來馬往,街邊店鋪林立,看里面的布置都是現今的‘高檔貨’,路邊小攤擠得滿滿當當,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這種繁華熱鬧是他所在的西城集市遠遠不能相比的。
雖然上海的繁華熱鬧遠他的想象,更是引得單北他們幾個‘土包子’流連忘返,連眼楮都快不夠用了,但有一點卻是讓他極為不爽。
那些國外‘友人’們高高在上的神態且不去管他,可是怎麼一街之隔,華洋兩處好象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捏?大清朝廷控制的區域人們大多面黃肌瘦雙眼麻木,也有少數幾個衣著整潔神氣完足的,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小康之家’;而一街之隔的租界卻是歌舞升平一派繁榮景象。雖說也有面黃肌瘦衣裳破爛的,可在人流中所佔比例也只不過五五開。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使勁的揉了揉眼楮,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其實他不知道,租界在19世紀末2o世紀初,一直是展遲滯的中國城市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租界由于其不受中國法律管制,煙館、妓院等大量不符和中國人傳統思維的事物租界中隨處可見。
尤其是鴉片館,在當時很多中國人看來,租界許可這種摧毀中國人意識的毒瘤可以公開在租界中出現,是外國人對中國的蔑視和敵對的最好寫照。因而在租界煙館門外,時有暴沖突。
說起來,傷害租界的繁榮,完全是建立在清朝內地經濟不斷流失的基礎上的,也成為了附近區域的經濟中心地帶,真是莫大的諷刺。
收起感慨,他這次可不是來旅游的,急忙拍醒單北他們,一路上不厭其煩的找人問路。進入公共租界,也沒什麼心思看一看清末上海的景色,直撲王思量給自己的地址三馬路保安里而去。
1845年11月29日,清政府蘇松太兵備道宮慕久與英國領事巴富爾(georgeBa1four)共同公布《上海土地章程》(也有稱《上海租地章程》)(TheshanghaiLandRegu1ations),設立上海英租界。此後,美租界、法租界相繼闢設。1854年7月,英法美3國成立聯合租界。1862年,法租界從聯合租界中獨立;1863年,英美租界正式合並為公共租界。在租界中,外國人投資公用事業,興學辦報。租界當局負責市政建設,頒布一系列租界管理的行政法規。租界也成了中國人了解和學習西方文化的制度的一個窗口。
1899年5月,上海公共租界大規模擴展,面積擴展到335o3畝(22平方千米),東面擴展至周家嘴(今平涼路軍工路轉角處);北面的邊界到達上海、寶山2縣的交界處;西面一直擴展到靜安寺。整個租界劃分為中、北、東、西4個區。
王進他們沒費多大勁,很快就找到了地頭,剛剛進門就踫到了當初在安慶的總部聯絡人。看到王進到來他十分高興,寒暄幾句急忙帶著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找到正在辦公的蔡元培。
蔡元培正愁眉苦臉的沉思著什麼,見到有客人到來,急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經過一番簡單的介紹,他兩眼放光的看著王進一行人,點了點頭示意他明白了。等帶路的同志離開之後,他立刻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了有關安慶革命的一切。
王進有些緊張,真的。以前第一次遇到徐錫麟之時,雖然對方是革命老前輩,可畢竟在後世的名頭不大,和其交往起來他能應付自如裝神弄鬼。可眼前之人不同,北京大學的校長啊。面對這個時代真正的高級知識分子,他這個自詡的偽高級知識分子如何能不緊張得冒汗心底虛?
結結巴巴的回答著蔡元培的問話,除了一些實在不能透漏的東西,其它有關安慶革命的事情他沒有絲毫隱瞞,顯得老實乖順之極。
蔡元培嘴角含笑,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有些緊張的王進,暗暗點了點頭,覺得眼前這個小伙子面女敕了點,卻不失為一位精干之才!
了解了安慶革命失敗的全部過程之後,他沉默了良久,最後才滿臉悲痛的連呼‘伯蓀吾弟,何其壯哉’。
王進心頭涌起一股十分怪異的感覺,但是在歷史名人面前著實有些放不開手腳,只得唯唯諾諾的坐在一旁不敢打擾蔡元培緬懷故友。眼楮不時的偷偷左右打量,想看看眼前這位歷史文化大牛的辦公場所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