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杜文庭的臉色一白，吃驚的睜大了眼楮。
「怎麼不可能？」王進冷笑連連，右手握拳狠狠一揮︰「為了提醒這些股民，我花費了大代價在報紙上；同樣是為了那些股民，我不惜得罪那幫英國投機商人，拼了命的揭他們的老底。可以毫不夸張的說，為了這些股民，我起碼少賺好幾百萬大洋！」
「啊……」頭一次听到這樣的商業密聞，杜文庭和劉文典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這與他們想象中的情況完全不搭調嘛，讓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在他們原本的想象當中，做為此次上海股災中難得的大贏家，王進肯定做了許多虧心事，這也是他們想讓他出錢救人的主要理由。可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情況和他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王進好象在股災前做了不少事？
「這個，這個，會長你好象提前就知道了會有股災？」劉文典遲疑著問道。
「這個當然！」王進微微一眯眼楮，眼中閃過兩道冷冽的精光︰「當時的橡膠股災被炒得有多離譜，我想你們應該早已打听到了。這樣的股價完全月兌離了現實，起碼超出了現實的橡膠價格有好幾倍還多。你們認為，這樣虛高的泡沫承受得起多大的風吹草動？」
「既然會長你知道了，為什麼不早公之于眾？」劉文典滿臉的憤怒。
「哈，你倒是菩薩心腸？」王進冷笑連連，一指窗外的街道︰「當時那種瘋狂的情況，我說什麼有用嗎？再說了，你以為我賺了多少小股民的便宜，我他馬賺的錢都是那些大商人和錢莊的！那些在南洋橡膠股票中受了損失的，難道我事後沒有做出妥善安排？叔雅，做事之前要動腦子，不要太讓我失望！」
劉文典羞得滿臉通紅，低著腦袋不敢與王進對視……
「嘿嘿，有些東西你們這些沒經手的人很難明白，你也不用感到愧疚和失望，上海市面上出現現在這種蕭條的局面，是有某種必然和深層次原由的。」見火候差不多了，王進立刻口風一轉，滿臉嚴肅的說道。說著，他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資料來，遞給有些喪氣的兩位熱血青年︰「諾，這是我花大價錢請的國外專業數據分析公司做的，有關這次股災的方方面面情況總結，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辦公室里陷入了一片難言的沉默當中，只能听到不時的翻動書頁的‘刷刷’響聲……
「這，這有些不太可能吧？」還沒看完手頭的資料，劉文典便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叫道。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皆有可能！」王進撇了撇嘴很是不以為然︰「有些東西是你們沒有想到，想到了什麼都會清楚了然。想要在火熱得不行的股市中圈錢，而且還要圈更多的錢，不動點歪腦筋怎麼可能？」
「可惡，這幫奸商真是可惡之極！」杜文庭一張英俊的臉孔氣得扭曲起來，額頭上青筋直跳憤怒的咆哮道。
「呵呵，用不著發那麼大火。錢莊腦袋上沒有監督，這樣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只不過後果可能沒有這次股災來得嚴重而已！」王進輕笑著搖了搖頭，滿臉都是譏諷和嘲弄。
他剛才給兩人看的資料，是統計這次股災中上海錢莊的具體損失數目，上面的數字簡直觸目驚心。只要是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人，看過之後就知道這些錢莊的銀錢支出完全超出了他們本身的能力，肯定動用了儲戶的存款。
這樣的做法，性質非常之惡劣……
這次股災中損失最為慘重的是上海的大商人和錢莊，總計損失達到了驚人的八千萬兩白銀之巨。這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以上海證券交易所的盤子，根本就接不下這麼龐大一筆銀錢的注入。可惜呀，這幫頭腦發熱鑽進錢眼里的家伙們，竟然瘋狂到組團到倫敦股市去掃盤，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當然于王進看來，那些大商人大財主們還值得同情，畢竟他們損失的錢財都是自己的資金，最多向朋友親戚拆借一部分而已。最為可惡的就是那些開錢莊的，他們動用了儲戶的存款，將自家的損失嫁接于那些無辜的儲戶身上。現在可好，這些錢莊的底子全部搭進了股市之中，眼看著沒有額外的資金注入不是元氣大傷就是準備關門破產，間接的讓無數儲戶跟著倒霉接受損失，簡直比搶，劫犯還要可惡萬倍！
「那，那，那會長，難道就沒有補救的措施嗎？」劉文典哆嗦著嘴唇，面無血色的問道。
看著杜文庭和劉文典期待的目光，王進輕笑了聲，模了模清潔溜溜的大光頭︰「辦法不是沒有，我也早就安排好了後手，起碼不會讓那些普通的市民們受到股災的波及活不下去。你們別急我話還沒說完，現在還不是我出手的時候，還需要先看一看官府的反應！」
「什麼，官府的反應？」兩人有些模不著頭腦。
「沒錯，就是官府的反應！」王進鄭重的點了點頭，伸出三根手指︰「這次股災的影響，其實可以分成三個方面來看。」
「首先自然是直接影響，這個其實和普通的上海市民們沒有什麼直接的關系。從我給你們的資料報告中可以看出，股災中受到直接影響的大部分是那些大商人和錢莊。估計他們中間有很大一部分會就此破產或者傷了元氣，這樣會使得上海的市面上蕭條一段時間，與他們有關系的商家和雇工們可能日子要難過一段時間。但這也沒什麼，上海是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最不缺少的就是有錢人，倒下一批自然很快就會有另外一批頂上。」
「第二波影響就很嚴重了，上海的這些錢莊受到嚴重波及，有許多已經破產或者處于破產的邊緣，只是在最後苦苦支撐而已。這時候就看官府是個什麼態度，這可是關系到萬千儲戶的切身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