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永抓緊利用了花子那診療所家主太太的身份,在完成了公開接管偏院地下作坊的最後一道程序後,他此刻心里才有些輕松了起來。兩天以來,他對這個診療所前、後、偏院以及制藥廠的「和平演變」戰術,終于全面取得了成功!已經初步實現了大隊在這里組建秘密據點的的戰略計劃。但代價是他被迫了作出了個人情感上的重大犧牲,讓他付出了許多。他和以花子為的那群後院的女人們的事兒還沒有完,只要這診療所還沒變換門庭,他這場戲就還得繼續唱下去。而這後院的事兒暫時還是不能夠了結的,絕對不能讓「後院起火」,以免誤了全盤的計劃,所以,後院在表面上還是要維持下去的。但往後是啥景況,真是一下子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他心想︰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但願吉人自有天象,總會有一個好的收場才是。
陳佳永叫來了刀巴,高興地對他講︰他的12只「老鼠」兄弟從現在起,可以公開在地面上活動了。名份就是診療所的護院(相當于後世的保安),護院換班後的休息和吃住就安頓偏院的房子里。在楊乾坤所帶領的人未到來之前,就暫時由他擔任護院的頭領。加上留下來的兩名戰士,他手下共14個人,立即擔任診療所3個院子的晝夜值勤和巡查,不得懈怠。但是護院本人不得擅自離開崗位進入後院和地下作坊。每個護院的具體分工由刀巴去安排。刀巴興奮地到偏院布置去了。
下午,陳管事從制藥廠里趕了回來,陳佳永向他詳細地詢問了地下作坊的進出貨情況,並把他修改過後要的貨都簽了單,交給了陳管事具體安排去了。
陳佳永在辦公室里靜下心來,仔細翻閱著陳管事從帳房那里抱來的一大摞帳冊。他以月度為期,核算了一遍大的進出帳目後,心里就有了數︰門診和藥房收入3萬大洋;西藥銷售收入15萬大洋;作坊的鴉片加工提成收入6萬大洋,合計約24萬大洋,除去了原材料、人工等成本費用,毛利潤約1o萬元,再除去各方面打點等費用後,純利潤收入約8萬元。從帳面上看,這是很正常的。但是這診療所的門診、藥房和偏院地下作坊、制藥廠、後院房產及設備設施等項的投入,起碼都不下1千萬元。這樣的規模,若靠這每月區區8萬元的純利潤來投入,起碼得要3o年才行。而這崗川到這里也才不到8年,還要除去他初期打拼時不掙錢的日子,他家看來也就是這三五年。所以,這明帳後面,肯定還隱藏著大頭。
陳佳永又叫來了陳管事,讓他將帳冊送還給帳房後馬上再回來。陳管事回來後,陳佳永讓他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那陳管事受寵若驚地接過了。陳佳永笑著問他︰「陳管事,你是雲南人吧?」那陳滇生點了點頭。「是雲南哪里的人呢」?陳佳永又問。「雲南騰沖人」,陳滇生答。「怎麼又到這緬國八莫來了呢」?陳佳永又問。
只見那陳佳生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從日本留學歸來,不想在海上遇到了颶風,輪船顛覆了。他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幸虧被過往船只救起,到了北部灣的欽州港上岸後,就徒步往騰沖家里趕。但路途遙遠,他又身無分文,就只得沿途打工賣文,走了半年之久,竟然才走了一半路程。他就抄近路從緬國北部穿過,不想在八莫就病倒了,是崗川醫生治好了他。崗川見他會說日語,就極力挽留他。他為了謝恩,就在這診療所留了下來,不想這一留就快兩年了。
陳佳永道︰「然後,你就深得了崗川的信任,後來就升任了管事,連偏院地下作坊進出貨的隱秘事兒都交給了你經管,是吧?」陳滇生答︰「……是的。」
陳佳永又道︰「我剛才看了帳房里的帳目,帳做得很好。但是,這恐怕只是一本明帳吧?」陳滇生頓時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他不禁向門口看了看。陳佳永對他說︰「不妨,外面有人看守著的,你說吧。」陳滇生還是起身去關上了門,返身小聲對陳佳永說︰「橫路所長,這診療所里所里確實還有一本外帳。但是,崗川先生一再囑咐,除了他倆人外,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對後院的太太更要嚴格保密。其實,制藥廠和診療所以及為會社加工鴉片的提成收入等帳目都是真實的。這外帳也就是崗川先生走私鴉片和私產海洛因這兩筆大帳,並不復雜。既然崗川所長已經委托了您來經管,我這就對您負責了。我正要向您匯報這事,可是您這兩天太忙了不是,所以還沒有顧得上來。如果您這會兒需要,我這就向您匯報外帳。」
陳佳永問︰「你們以前匯外帳還約定了時間嗎?」陳滇生說︰「是的,具體時間不確定,但是每次都是夜深人靜前院無人的時候。」陳佳永想了想說︰「這會兒不妨的,咱們就趕著把外帳匯了吧。」陳滇生就急急忙忙地去了管事房,一小會兒,他就扛著一只沉重的大皮箱進來,擦了擦汗說︰「幸虧這一路無人看見。」
陳滇生將皮箱打開,里面的東西一下子就將陳佳永耀花了眼︰滿滿一箱金條、銀元、現鈔和匯票。他此時的心情也就和那陳滇生剛才一樣了,也不禁出門去看了看,然後招呼在廊柱後面守候的小牛子︰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辦公室一步!他回到辦公室里,見陳滇生已將箱子里的錢幣等物一一拿出來放在了辦公桌上,讓陳佳永過了一遍帳目後又對照著一一點數。這2o多天來,診療所一共走了4趟私貨,外帳的收入是︰金條1o根1oo兩;銀元5ooo枚,英鎊5萬元;銀票12張共計大洋2o萬元,總計值4554oo銀元。
陳佳永內心興奮極了,但仍然裝出平靜地表情問︰「你知道平時崗川君都是怎麼收藏這些現金和金銀實物的嗎?」陳滇生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也根本不該問,對您也是一樣的。」陳佳永又問︰「那外帳收入中的成本支出的帳目呢?」陳滇生說︰「外帳沒有成本帳的,這成本本來也不高,但都已經是打入了鴉片加工作坊成本里面去了的,所以,這些金銀和現款、匯票等,都是純利潤。」他又讓陳佳永在外帳單據上簽了字。陳佳永就拿起了一封1oo元包裝的銀元遞到了陳滇生手中,他感激地小聲說了一聲謝謝後,就匆匆地出去了。
陳佳永將這些東西迅地搬進了暗室里的一間密室中的大鐵箱子里層層鎖好。他出來後,心情大好,正端起茶杯要喝水,就見小牛子在外面嚷嚷著,他出門一看,是那小丫頭柳月兒站在廊下,小牛子正攔著她呢。他就招呼了柳月兒進來。柳月兒來報︰日人商會龜田會長派人來問︰今晚再派哪位姑娘到他那里去?他才想起了昨天對那龜田的承諾的話來,這時心中卻十分後悔,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反悔的理由來,想了想後,無佘之際,他只好讓柳月兒去後院傳話︰由那三個藝妓抓鬮,誰抓到誰去。
陳佳永尋思著︰龜田這匹老狗,貪得無厭,真不是個東西!得盡快想法子把他這塊壓在診療所頭上的頑石搬掉。同時,也好給這一帶猖獗的日人一個震攝。他心里憤憤地想著︰就讓你這老東西暫時再快活幾天吧,老子也很快會來找你的麻煩的!
刀巴來報︰護院的人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後院內外2人;前院和門診室各1人;偏院3人,小牛子晚上住守在辦公室。護院們白天持短槍匕手;晚上持長短槍各一;外加偏院屋頂風火牆上設置的一個制高點上的兩挺輕機槍。14人晝夜輪班倒。陳佳永又放心不少。
陳佳永拿出了一封大洋遞給了刀巴說︰「你去給下面的弟兄們每人夜班值崗和辛苦費5個大洋,余下的都是你的。我也知道你很辛苦,但一會兒你還得有一趟差事要出去。」陳佳永就告訴了刀巴那龜田老東西索要診療所藝妓每天去陪他過夜的事,想讓他跟著送人的轎子過去探一探。刀巴說︰「我往日曾去探過那日人商會的。路徑熟,莫不今晚上再去探探?」陳佳永同意了,同時說︰「你安排打點好了弟兄們後,先就去看看你那繡兒吧。你們的事兒,我已經听弟兄們講過了,你們都挺不容易的。晚上若沒啥大的動靜,你就在她那里好好歇息一下,也安慰一下她。並且告訴她︰待我們等幾天空了,大隊就派人去贖她出來,和你團聚。」刀巴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噎著聲音道︰「刀巴代繡兒就深深地謝過大隊長了!您對我們的恩情,我們在生和來世,都當粉身以報!」陳佳永對刀巴道︰「你莫要言謝,這也是大隊為干部們應該解決的一些實際事兒,是我們的責任。你就不要多想了,快忙你的去吧。」
刀巴手捧了銀元,興奮地向偏院如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