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不肯嫁春風文/醉臥殘香-
可誰知道塵蕭听我說完,看都不看我一眼端起面前的一杯五糧液,眼一閉頭一揚兩口解決戰斗,然後又特他媽大義凜然的說︰「兄弟我先干為敬了,今天大家敞開了吃敞開了喝,都算我的。」我心想︰這小子今天也太他媽牛X了吧,以前在宿舍聚會的時候丫喝兩口啤酒都得翻兩個跟頭讓我們瞅瞅,這會喝了一大杯五糧液竟然沒趴下。不過既然塵蕭都發話了,我們也不好意思再說啥,畢竟都是自家兄弟。于是韻文也端起面前的五糧液一飲而盡,接著是閔杰,然後就輪到我了。
我端著酒杯滿含歉意的看著塵蕭他們,這麼一大杯少說也得有二兩,如果這要是下了肚,甭說是吃什麼山珍海味了,就算是弄兩顆靈丹妙藥恐怕也難把我給救了。要知道哥哥我為了保護自己那副婉轉動听的歌喉,而且還要保持一顆清醒靈活的頭腦,這幾年別說是白酒,就是紅酒我都很少踫過。不過這會大家都看著呢,就是燒刀子,那也得喝啊,于是我緩緩地揚起了頭。
可是就在我正準備為情負傷,英勇就義的時候,夢涵卻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夢涵輕輕地沖我搖了搖頭,眼中滿是關切。
「放心吧,沒事的。」我小聲對夢涵說,然後微微一笑,二兩白酒下了肚。
喝完,我輕輕地放下酒杯,然後小心翼翼的接過夢涵幫我盛的雞湯,又是一飲而盡。可就在我拿起筷子,準備夾塊熊掌解解饞的時候,塵蕭那小子又把酒杯斟滿了,然後站起來說︰「剛才那杯是我敬各位兄弟的,而這杯是我敬我的好朋友易煙的,謝謝她肯接受做我的女朋友。」當時那小子說的特他媽理直氣壯,搞得跟自己是一三碗不過崗的武松似的,說完又一口悶了。可是這可苦了人家易煙,本來好端端的一個親朋見面會,結果卻成了一場鬧劇,易煙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我原本以為,這兄弟也敬了,女朋友也敬了,塵蕭那小子怎麼著也得停下來讓我們吃口菜吧,可是當我再次拿起筷子準備夾菜的時候,塵蕭卻又拿起了酒瓶。我一看瞄頭不對,再這樣讓他喝下去非把丫喝歇菜了不可,于是趕緊站起來一把搶過了塵蕭手中的五糧液。不過我想當時我肯定是喝多了,不然我怎麼會說「要喝大家一起喝呢。」。而且為什麼我會看到夢涵和易煙的眼中都噙滿了淚水呢?
那晚我們一直喝到燈火闌珊才離開賓館,而且我、塵蕭、韻文還有閔杰我們四個都喝多了,特別是塵蕭,短短的幾個鐘頭內那小子竟然往桌子底下鑽了五六次,而且嘴里還一直哼哼著「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一醉方休。」丫的,不能喝還逞英雄。
夢涵和易煙兩個弱女子扶著我們四個喝的爛醉如泥的酒鬼,蹣跚著走在這座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城市里,霓虹閃爍著,夜風吹拂在臉上送來絲絲涼意。而此時夢涵已經一連攔了十幾輛出租車了,可是司機師傅一看我們這幾個酒鬼,就直接一溜煙的跑了,壓根連車都沒停。夢涵看了下表,已經零晨一點多了估計這會即使回去,宿舍也早關門了。無奈之下夢涵只得打電話給自己的一位表哥讓他幫忙找了兩輛車子把我們送到了學校旁邊的一家旅館。
而說到夢涵的這位表哥,其實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高中畢業後我就和夢涵還有塵蕭他們一起考入了上海的這所大學,而且我們樂隊的成員也都填報了同樣的志願。因而高中畢業之後我也把自己的樂隊一起帶到了上海。
還記得離開高中時期的那家琴行的時候,我們樂隊的鼓手Iris曾躊躇滿志的對我說「不久的將來,我們要成為全中國最出色的樂隊。」可是,未來恐怕也只有在它還只是個夢想的時候,才會看起來很美滿。經過這幾年的不斷打拼,我們雖然出了兩張自己樂隊的國語專輯,但是我們都明白,其實這離我們的目標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于是我們有空的時候還是會去參加一些小型的演出,偶爾還會到酒吧獻唱。
有一次我們也是在酒吧唱歌的時候,有一位客人喝多了,突然跑上台去扯斷了我們樂隊貝斯手的琴弦。當時我們都很生氣,不過我們當時還是大一新生,剛剛來到上海,連個鬼都不認識,所以我們只能忍氣吞聲。可是,就在我們對眼下的問題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台下的一位觀眾走了上來。
只見那位先生也是西裝革履的,而且還很帥氣,大約有二十出頭和我們幾個的年紀也差不了多少。他走上台去揪著那位鬧事的顧客的衣領說︰「你小子喝多了沒事找事是不是,趕快給我滾,還要我叫保安來轟你嗎!」。而那位鬧事者一看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家伙,見有人給他來狠的了,嚇得屁都沒敢放一個,夾著尾巴就灰溜溜的走了。而之後那位先生又告訴我們說,其實他也是玩樂隊的,只不過他們的樂隊成員大多都是些社會上的閑散人員,不像我們都還扛著塊大學文憑。而且他還說他非常喜歡我們的曲風,有機會可以交流交流。我們當時听了都非常高興,也非常感謝他。不過我們也是後來在夢涵的生日Party上才知道他是夢涵的表哥的。
學校旁邊的旅館都是些居民樓改裝成的,所以都非常狹窄,每個房間勉強只能放下兩張單人床,而夢涵、易煙她們開了三個房間。我和韻文一間,塵蕭和閔杰一間,而夢涵、易煙她們兩個女生一間。不過,為了方便照顧我們幾個,所以夢涵她們的房間和我們的房間對門,所以透過房門我可以隱隱約約听到夢涵、易煙她們之間的談話。
到了旅館後已經零晨兩點多了,夢涵、易煙她們用老板的廚房給我們幾個一人熬了一碗醒酒湯,等我們喝完湯之後她們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花期莫與流年錯文/醉臥殘香-
「真沒想到塵蕭竟然和韻文是好朋友,如果我早知道這一切的話,我絕對不會答應做塵蕭的女朋友的。」雖然當時我還沒有完全清醒,也看不到說話者的表情,但是,听這聲音,听這語氣,應該是易煙。
「你怎麼這麼傻呢,你再仔細想想,到底你是愛韻文多一點,還是愛塵蕭多一點?」
「其實韻文和塵蕭對我都很好,我也從來沒有要怪韻文的意思。雖然初次約會的時候,韻文的表現讓氣氛變得很尷尬,可是我也沒有要責怪他或者不理他,只是那次約會之後我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場。當我獨自一個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的時候,我一直都想上網和韻文聊天,可是我媽怕手機有輻射會影響我的病情,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讓我玩手機,因而我有時候只能偷偷的上,可是後來還是讓我媽給發現了,所以她就直接沒收了我的手機。而半個月之後我出院了,可是當我再次想和韻文聊天的時候,他都沒有再理我。我當時想︰韻文恐怕這輩子也都不想再見到我了吧,可是沒想到,時隔多年之後他竟然還會那麼清楚地記得我的名字。」易煙的聲音帶著哭腔,可是她一直在刻意的壓制著生怕驚醒了我們。原來之前我們都誤會易煙了,其實她一直都在深深地愛著韻文,只是由于突如其來的那場大病,才讓她們彼此都生活在了內疚與痛苦的煎熬之中。
「傻丫頭,你我都是女生,這樣的感覺我又何嘗沒有經歷過呢。其實在我認識子辰之前是閔杰一直在追求我。我知道閔杰他也是真心的,可是我無論怎樣的嘗試也無法愛上他,而只能當他是好朋友。而且真正的愛情是沒有早知道的,不是嗎?它有的時候可能只是一個溫柔的眼神,一句輕聲的問候,一次沖動的牽手或者只是一種讓你怦然心動的感覺。你現在應該很清楚你自己到底愛的是誰,雖然韻文、塵蕭他們對你都很好,可是愛情是自私的,最終的男主角也只有一個。」夢涵輕聲安慰著面前泣不成聲的易煙。我睜開眼看著對面床上躺著的韻文,心里感覺酸酸的,然後眼淚便滑落在了枕巾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把易煙剛才的那番話告訴他,可是即使告訴他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告訴了他就能減輕他現在的痛苦嗎?可是如果告訴了他,那塵蕭又怎麼辦,不還是會像韻文一樣永遠沉溺在痛苦與自責當中。然而我到底該怎麼辦呢,如今易煙已經成了塵蕭的女朋友,事已至此,我還能怎麼辦呢?沒想到,老天真的很會折磨人,之前拿我和閔杰開算也就算了,沒想到它還要這樣的悲劇在韻文和塵蕭的身上重演。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而在這段命中注定的悲劇里我們四兄弟只是一個個任憑命運擺布的木偶罷了,誰也不能左右些什麼,誰也不能改變些什麼,還是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第二天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才六點多,當時我真佩服我自己,沒想到昨天晚上折騰到那麼晚,而且還喝了那麼多的酒,那天早上竟然還能起這麼早。起床後我看了眼依然睡得像個嬰兒般恬靜的韻文,然後輕輕地走到了陽台上。我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陽台上,呆呆的注視著不遠處的校園,此時已經有人起來晨讀了,學校里的柳樹下面,還有行政樓前面的雕塑旁邊都圍滿了晨讀的學生。而就在這片十幾萬平米的土地上曾留下過我們多少幸福美滿的回憶啊,可是那段青蔥而快樂的時光,走了,還會回來嗎?
那時雖然已是盛夏但早晨的風依然有些害冷,于是我裹了裹襯衣的領子。而就在我正放飛思緒並準備充分發揮著我文學小青年特有的多愁善感暢想一下我們的坎坷未來的時候,突然有件外套輕輕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夢涵,沒有說話而只是沖她微微一笑,然後又把視線放回到了不遠處的校園里。我想此刻的夢涵一定也像我一樣,眼中充滿了惆悵吧,不需要太多的言語,而只需要就這樣靜靜地站著,目視著前方的建築,以及匍匐在地平線以下的朝陽的光輝。
等閔杰起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他進了我們房間之後看了一眼陽台上的我和夢涵,然後低下頭叫醒了依然沉浸在睡夢中的韻文。然後我們開始到衛生間里洗臉,又用旅店老板拿來的一次性牙刷,刷了刷牙。旅店老板娘倒也實在,還為我們準備了一些簡單的早餐,而等我們大家沉默著吃完飯回到學校的時候還不到八點,還能趕上第一節課,然而當時大家好像都沒有要去上課的意思,而且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老師該講的東西,該劃的重點早就向我們提示過了,即使現在去上課也是自習,于是我打算和夢涵一起逃課去買點東西。
走在通往超市的小路上,夢涵想要對我說昨天晚上易煙對她的哭訴,可是我告訴她,我已經知道了。當時夢涵臉上的表情很復雜,她問我是不是要告訴韻文,可是我說不必了,因為韻文早在四年前就已經被愛傷過一回,現在他好不容易才慢慢習慣這種形單影只、踽踽獨行的日子,我不想讓他在知道自己當初對易煙的痛恨只是一場誤會之後又要生活在永遠的自責里,而且我也不希望塵蕭再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傷害。說完我把視線移向了不遠處的小樹林,剛進大學的時候我和韻文、塵蕭還有閔杰常去那里嬉戲,那段時光是多麼的簡單而純粹,沒有天長地久的誓言,沒有患得患失的惆悵,而有的只是純淨的友誼,美麗的花開四季,可是轉眼之間那段時光卻早已一去不復返了。
夢涵看著我的側臉沉默了良久良久,然後突然長嘆了一口氣對我說︰「子辰如果將來的某一天我們之間也發生了這樣的誤會,你還會原諒我嗎?」。她說話的口吻很讓人心疼,于是我把夢涵攬到自己的懷中對她說︰「我會的,不管將來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原諒你。」然後夢涵就笑了,她的笑容是那麼的單純而甜美,就像是春天里的太陽給人一種純淨而溫暖的感覺。
道是無晴卻有晴文/醉臥殘香-
買完東西之後,我和夢涵一起到教室上了第二節的高等數學,而等我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回想的卻全部都是我在高中課堂上所發生的事情,想到我在課堂上出糗的時候,韻文會忍不住笑我;想到如果塵蕭對我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時候會在課堂上對我扮鬼臉;想到閔杰在听課的時候那種專心致志一絲不苟的表情,然而這些本來對于我們的青春只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讓人感覺到無比的辛酸。
考完試之後,接下來就是長達兩個多月的暑假了,大學里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就是寒暑假的時間特別長。雖然寒暑假里學校宿舍會封樓,可是學校旁邊的小旅館倒是挺便宜的,像我們這樣的中下貧農勉強還能消費得起。
所以那一年的暑假我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學校附近找了家旅館把行李都放好之後,就陪著夢涵把上海的亞西亞商場,東方明珠電視塔,還有那里常年風平浪靜的黃浦江都轉了一遍,而且我還帶她去吃了雲南路的「鮮得來」排骨年糕,小紹興的「白斬雞」,「南翔」的小籠包子,「新jiang的烤羊肉」,萬壽齋的三鮮大餛飩,蘭桂坊的雪菜黃魚羹,美心點心店的鮮肉湯團,只要是高中時候她以「芭蕉雨」的身份在MSN上說過的她喜歡吃的東西我都讓她嘗了遍。
當然,夢涵那幾天顯得特別的開心,而且還一個勁的感謝我說︰「她雖然小的時候和爸爸一起來過幾次上海,可是卻從來沒有好好轉過。」而我听完之後說︰「這些都是我們在網上聊天的時候你告訴我的,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記在心里,本來大一的時候我就打算帶著你好好轉轉的,可是卻因為家里的一些事情給耽誤了,現在算是對你的一次補償。」說完我靜靜地笑了,可是這個時候夢涵卻突然轉過身來問我說︰「這些都是我上網的時候對你說的嗎?我怎麼不記得了,而且自從那次在ELEGANT西餐廳對你說過那番話之後,我們就經常在一起了,很少上網聊天的啊!」
我當時听在夢涵這麼一說連忙解釋道︰「不是在那次西餐廳見面之後說的,而是在那之前說的啊,你忘了你曾經說過自己非常喜歡上海,喜歡這里巴洛克風格的亞西亞大樓,喜歡這里享譽中外的東方明珠電視塔,還有這里風平浪靜的黃浦江,以及江面上來往的裝有LED顯示面板的游輪?」。
「我沒有說過啊,子辰你是不是記錯了,我記得我是說過我喜歡上海,我說過我想到上海讀大學,可是我沒有說過喜歡這里的東方明珠電視塔啊。」夢涵又接著說道,那一刻,她的表情是那麼的認真而執著,我知道她一定沒有說謊。可是我似乎還是不死心,于是我又接著問道︰「難道你忘記了,在你沒有成為我的女朋友之前你就經常用‘芭蕉雨’的身份和我聊天的,而且那個時候我們就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啊?」
夢涵听我說完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然後她緩緩的抬起頭認真的對我說道︰「子辰,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還是不能欺騙你,因為我從來沒有用‘芭蕉雨’的身份和你聊過天,而我也沒有一個名叫‘芭蕉雨’的MSN賬號,我的賬號只有一個那就是‘一紙清寒’。」夢涵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直視著我的眼楮,她的語氣是那麼的無奈而悲涼。看得出來她的確沒有說謊,可是如果「芭蕉雨」不是她,那又會是誰呢?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自從夢涵成為了我的女朋友之後她就再沒有聯系過我呢,而且為什麼這三四年來她的MSN再沒有上過線呢?這一連串的疑問瞬間向我襲來,我突然感覺有些體力不支,于是依著黃浦江畔的欄桿慢慢的蹲了下來。
夢涵見我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連忙蹲下來扶我,並且哭泣著對我說︰「子辰,原來四年前你是把我當成了‘芭蕉雨’再會接受和我在一起的對嗎,而這四年里你又是因為一直把我當成‘芭蕉雨’才會這樣小心翼翼的愛著我的,對嗎?」。
我抬起頭望著夢涵噙滿淚水的雙眼,然後伸出右手為她輕輕的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就像四年前在那家名叫ELEGANT的西餐廳里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的時一樣的溫柔。
「夢涵,我承認之前我是因為把你當成了‘芭蕉雨’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可是後來我發現其實我是真心的喜歡你,而且不管你是誰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我一邊輕撫著夢涵稚女敕的臉頰,一邊哽咽著說道,我的語氣很誠懇,而且還很堅決,因為我是認真的。而等我把話說完夢涵突然跪在地上抱著我哭了,她的哭聲是那麼的寂寞而蒼涼
去年今日此門中文/醉臥殘香-
我知道‘芭蕉雨’只不過是我生命中的一位匆匆而逝的過客罷了,而夢涵現在才是我生命中的主角。四年前我已經被筱雅拋棄過一次,所以我比誰都清楚那種被人拋棄的滋味,因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離開夢涵了,即使她趕我走,我都不會離開,除非生老病死讓我們天上人間永世隔絕。而且這也不能怪夢涵,因為自始至終夢涵都沒有說過自己是「芭蕉雨」甚至剛才我一再的問她的時候,她可以編個謊言來敷衍我,可是她卻沒有那樣做,她對我是那樣的真誠,明明知道說真話可能會失去我,但是她還是選擇了坦誠相待。不過我還是挺感激「芭蕉雨」的,畢竟是她在我最失魂落魄的時候一直在默默的支持著我,鼓勵著我,也許沒有了她我連重新面對未來的勇氣都沒有,即使我不知道她是誰,可是我會將她的名字一直銘刻在自己的心中。
雖然我當時承諾了夢涵不會計較她是不是「芭蕉雨」,不過我還是想當面感謝一下那位名叫「芭蕉雨」的網友,于是回到旅館之後我連忙打開了電腦,然後又趁夢涵進衛生間洗澡的時候把自己的MSN登上給‘芭蕉雨’發了條信息,希望她能告訴我到底她是誰,可是信息發過去一天,兩天,三天之後卻還是沒有回應。而我和夢涵在上海逗留了五六天之後就乘飛機飛回河南老家了。
當我提著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家門口的時候,老媽老遠就迎了出來,然後媽媽連忙搶過我手中的行李,而且一邊提著行李箱蹣跚著前行,還一邊嘮嘮叨叨的說我又瘦了。我當時走在媽媽的背後看著她那斑白的雙鬢,心里感覺酸酸的,想哭,可是卻特別的溫暖。坐在自家的客廳里,爸爸早幫我沏好了一壺龍井,然後說︰「趁熱喝點提提神。」
而媽媽剛幫我把行李放回我的房間,又趕緊跑到廚房端出了香噴噴的飯菜,讓我趁熱吃,而我看著爸爸媽媽兩位老人家忙忙碌碌的身影,當時就落下了幸福的淚水,可是卻沒有讓她們二老看到。
其實我心里明白爸爸媽媽還是非常愛我的,雖然小的時候他們對我要求的特別嚴格,而且一直忙著掙錢似乎對我的前途也並不關心,然而我知道他們做那些都是為了我好。他們之所以要拼命的去掙錢,其實是為了供我上一所好大學,希望我將來能有出息,希望我不要再像他們那樣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
而我剛在家過了幾天安安穩穩的太平日子,韻文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後天有一場同學聚會,要我務必要去,地點就在我們之前常去的那家「旭日」KTV。我想這幾天也沒什麼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出去溜達溜達和同學們一起熱鬧熱鬧呢,于是就爽快的答應了。
到了同學聚會那天,我早早的到了那家名叫「旭日」的KTV。其實那家KTV的名字倒是取的挺文雅的,可是里邊卻是魚龍混雜,特別的亂,形形色色的什麼人都有,跟一盤絲洞似的,妖孽叢生,說句特流氓的話,就是找雞也不會讓你空手而回。
等我到達預定的包房的時候,他們還沒有開始唱,只是點唱機在自由播放著一些歌曲。此時易煙坐在塵蕭的旁邊,韻文和閔杰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身子向後仰著,雙手撐著後腦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而夢涵正坐在倩雪的旁邊見我進門就連忙迎了上來。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開始今天的狂歡吧。」等我在夢涵的身旁坐定之後,塵蕭突然站起來說。
「而且,既然子辰是大家公認的明星,那這第一支歌一定要他先點對不對?」而還沒等我看清楚今天到底有什麼吃的,塵蕭又接著說。說完倩雪還「吧唧,吧唧」的鼓起掌來,好像我們認識了幾百年似的,看來他們幾個是合計好的,不過都是自家兄弟,我也毫不含糊,我先唱就我先唱,哥哥我這幾年走南闖北的去演出,什麼場面見沒見過啊,現在在你們這些跳梁小丑面前誰怕誰。于是我拿起話筒,點了首的特另類的歌,不過我天生嗓子好,不管唱什麼歌都有噱頭,所以我一曲結束,下面還是掌聲一片,而且特別是倩雪,吵著嚷著讓我再來一曲,我心想︰我們之前好像也不是怎麼熟悉,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啊?不過好不容易有此露臉的機會,便宜不能都讓哥哥我一個人撿去啊,所以,再怎麼說也得讓大家一起樂呵樂呵不是。
于是我把話筒遞給倩雪說︰「今天好不容易大家聚一次,你也唱一首吧。」
可是還沒等我把話筒遞到她手里,那丫頭立馬臨陣退縮了,一個勁的說自己不會唱。不過今天我就看上她了,心想︰剛才你和塵蕭那小子一起起哄的時候早該料到會有現在。于是我笑著對她說︰「沒關系的,不會唱用吼得也行。」而最終倩雪拗不過就只好答應了。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文/醉臥殘香-
然而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我瞬間驚呆了,倩雪點的是一首我自己寫的歌,那首歌是我在筱雅離開後的第二年寫的,主題是關于我們之間的那場不歡而散的愛情,而且正是因為那首歌才讓我萌生了要當歌手的念頭。
那首歌我已經很少唱過了,而且自從那天從錄音棚出來之後我就決定永遠不再唱它了,因為太傷感,而進錄音棚錄音的時候我幾乎也是默默流著淚把它唱完的,所以整首歌听起來有一種嘶啞的感覺。可是沒想到今天倩雪唱起來的時候情緒盡然比我做的還到位,「窗外飄著雪,讓我又想起去年的那雙白色球鞋,在這樣的季節,你是否還在默默承受著一切;看著窗外雪花紛飛的世界,不禁又想起去年的離別,站在陌生的街,看不到盡頭,幸福片刻幻滅……」《飄雪的季節》,當整首歌的旋律出來的時候,倩雪那低沉的嗓音,那失落的眼神,仿佛又將我帶回了四年前,帶回了曾今我一直引以為豪的青春愛情里,不覺我的眼楮有些澀澀的。
當倩雪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她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可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轉過身去向夢涵要了張紙巾,然後裝作擰鼻涕的樣子偷偷地擦了擦眼角。
而過了一會突然夢涵的電話響了,于是她連忙起身到衛生間。那一刻我注意到倩雪一直在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而且臉上寫滿了嬌羞的惆悵。夢涵很快就接完電話回來了,她說,家里有事,她媽媽讓她馬上回去。我問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而她說,不必了,反正她家離這里又不遠,再說了,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讓我陪大家好好玩,別因為她而掃了大家的雅興,于是我只好先送送她。而我把夢涵送到樓下再次回到包房的時候,塵蕭那小子又自個唱上了,唱的那真叫一個矯情,而且一邊唱還一邊擺一些搞笑的動作,把我們大家都逗得捧月復大笑。我想︰如果我們兄弟四個能夠永遠像今天這樣那該多好啊,沒有猜疑,沒有那些蹩腳的瑣事,而有的只是一望無際的甜蜜的時光,單純並快樂著。
那天從「旭日」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下午三點了,我們足足在里面吼了六個多小時,出門的時候韻文和閔杰突然神神秘秘的說自己還要去辦一些事情,所以就匆匆忙忙的和我們分開了,而塵蕭要陪易煙,因此我只好和倩雪結伴而行。
我和倩雪一起走在盛夏燥熱的大街上,倩雪一直沒有說話,她只是低著頭默默的向前走著,而只會在我把目光移向遠方的時候,她才會抬起頭偷偷的看我一眼。可是當我們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卻突然問我說︰「你和夢涵還好嗎?」。她當時的表情很奇怪,就像四年前她站在宿舍的陽台上看我和夢涵一起走過時的表情一樣。
「怎麼突然問這個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提問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所以只好敷衍。
「也沒什麼啊!不要想太多,我又沒有想要拆散你們的意思,干嘛嚇成這樣啊。」倩雪嘟著嘴回答我,可是她沒有抬起頭直視我的眼楮,而是一直低著頭,細碎的長發輕輕地垂下來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哪有啊,我只是感覺好奇而已……」
「那我也是因為好奇啊!」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倩雪又搶著說道,而且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好一個靈牙利齒的小姑娘!我看著她,淡淡的笑了笑說︰「也沒怎麼樣啊,夢涵很愛我,我也很愛夢涵,她曾經對我說過,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分開,除非死亡將我們彼此天上人間的阻隔。」
我當時說的很利落,而且說完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是那一刻我卻看到倩雪的臉上,有一種叫做失落的情緒一閃而過,就像剛才她在KTV深情的演唱那首《飄雪的季節》的時候一樣。
「嗯,夢涵是個好女孩,又溫柔又體貼,而且還是我的好姐妹,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吆。」待那種失落的情緒一閃而過之後,倩雪又偽裝出一種快樂的表情,可是這真的就是偽裝嗎,還是我真的想多了?
我和倩雪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走著,而當我們經過一家小書攤的時候倩雪突然獨自快步跑了過去,而且一邊跑還一邊叫著︰「書攤耶,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書攤了,在上海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擺在地上賣的書,現在看到了,感覺好親切啊。」我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听她嘮嘮叨叨的把這些話講完,然後笑著對她說︰「喜歡什麼書?我買給你!」
藜床香篆橫輕霧文/醉臥殘香-
我當時的態度很誠懇,可是倩雪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真的嗎?你真的願意買給我嗎?」我沖著她點了點頭,然後淡淡的笑了笑說︰「那當然了,我舒子辰一向說話算話的,從來不會騙人,趕快挑吧,不然我怕自己會改變主意哦!」
「嗯!嗯!謝謝你!」听我說完倩雪高興地幾乎快要蹦了起來,而且一個勁的沖我點頭,搞得跟一針式打印機似的,我看著她傻傻的動作欣慰的笑了。
「就這本吧,這本我最喜歡。」過了一會倩雪拿著一本古詩詞鑒賞對我說。
我接過她手中的書,然後輕輕地翻開了扉頁,可是當我看到第一頁的文字的時候,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那種感覺是那麼的真切而清晰。
秋晚寒齋,藜床香篆橫輕霧。閑愁幾許,夢逐芭蕉雨。
雲外哀鴻,似替幽人語。歸不去,亂山無數,斜日荒城鼓。
《點絳唇.秋晚寒齋》——葛勝仲
「你怎麼會也喜歡這首詞,你的MSN匿稱叫什麼,是叫‘芭蕉雨’對嗎?」我當時像瘋了一般抓住倩雪的胳膊急切地問。而倩雪更是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她的身子本能的向一旁側了側,然後非常驚恐的看著我說︰「什麼‘芭蕉雨’啊,我不知道了啦,我的MSN匿稱叫‘胭脂雨’而不是叫什麼‘芭蕉雨’啦!」
我當時一听倩雪的解釋好像突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從頭涼到了腳後跟,而且人也瞬間清醒了很多。「抱歉啊,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位網友,才會……請你原諒。」我緩緩松開緊緊抓住倩雪胳膊的右手,然後連忙向她道歉。
而倩雪也趕緊說「沒關系的啊,想必那位叫作‘芭蕉雨’的網友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可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敢直視我的眼楮。
「嗯,她是我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只是知道她的網名。」說著我掏出了錢包,然後幫倩雪付了帳。
回去的一路上,倩雪一直在不停地追問我和「芭蕉雨」的事情,從我們怎麼認識的到我們最終的結果如何,而我也毫不避諱,所以就仔仔細細的跟她講了一遍我與「芭蕉雨」之間的那份情誼。不過,听完我講的這一切之後,倩雪竟然感動的哭了,我不知道是我講的太煽情,還是倩雪本來就很脆弱,因而才會容易被別人的故事打動。
轉眼間暑假已經過去了,而人總是喜歡在失去了之後才會去感慨時光飛逝,回首這看似漫長的兩個月,我都做了些什麼呢?逛了無數次街,買了兩件衣服,參加了三次聚會,一次是和塵蕭他們,一次是和樂隊的兄弟們,還有一次是和以前全體的09級的畢業生,再然後就是和夢涵一次看了兩場電影,陪媽媽一起到舅舅家呆了兩天,然而最重要的是我的第二部小說終于結稿了,而且我還抽空練了練鋼琴,溫習了一下我和夢涵初次約會的時候她在「戀影」咖啡廳為我彈奏的那首曲子——《假如愛有天意》。
回到學校之後,我、韻文、閔杰,還有塵蕭,我們四兄弟的關系突然又變得很尷尬,韻文,閔杰有什麼事都喜歡自己商量,好像完全忽視了我和塵蕭的存在。然而其實我們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這些只不過是表面現象罷了,我們都明白,不管在什麼時候,如果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了事,其他的三個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幫助他,只不過現在我們都已經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尊嚴,而我們誰也不想放下自己那所謂的尊嚴,首先打破彼此間的沉默與隔閡。
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的話我一般都會和夢涵一起呆在圖書館里,看書也好,听歌也好,反正不想再回到宿舍。而這段時間夢涵一直都在忙著準備考研。夢涵一直都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所以老師特別叮囑她,希望她可以繼續深造,而我就不同了。我是個從小就立志要靠筆桿子吃飯的人,所以我到了圖書館依然是在寫寫畫畫,偶爾還會寫上幾首歌曲,因為我的第二部小說我希望哪個導演能夠慧眼識珠將它拍成偶像劇,所以我一直在思考著故事的片頭曲,片尾曲,以及中間的主旋律。
而每次當我看著夢涵戴著小小的博士倫眼楮看書時那種專注的表情我就會感覺特別的心疼,可是有的時候也會感覺很開心,因為之前很少看到過夢涵戴眼鏡時的樣子,沒想到她戴上眼楮依然是那麼的漂亮,依然是那麼的楚楚動人。
而回到學校之後我和倩雪就幾乎沒有再見過面了,我想我們也只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她現在肯定已經有了自己的白馬王子,而且還有了自己向往的幸福生活。然而沒想到有一次上體育課的時候,我正在操場的旁邊坐著看韻文還有塵蕭他們打籃球,突然倩雪拿著個小筆記本朝我跑了過來。
只緣感君一回顧文/醉臥殘香-
她說,筆記本里是她開學後閑著沒事信手涂鴉的一個小故事,雖然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不過還是希望我這位大作家幫她改改。我當時听了大作家這三個字感覺特別扭,于是我沖著她微笑著說到︰「‘大作家’這三個字我可擔待不起,充其量我也不過是市面上一抓一大把的三流寫手罷了。不過你如果願意我幫你修改的話,我們互相交流一下還是可以的。」
而听我說完倩雪開心的笑了,她的笑容也是那樣的甜美而純淨,綻放在十一月蕭瑟的意境里,如同中國古典的山水畫一般,讓人心曠神怡。
倩雪所寫的那個故事和我與‘芭蕉雨’的過往與今朝一樣,嚴格的來說她就是按我暑假里給她講的那個故事來構思的,只不過這其中又融入了她自己的感情。故事的梗概就是說︰一個女孩喜歡一個男孩,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于是她只好以一位陌生網友的身份來袒露自己的心聲,可是那位男孩卻誤把女孩的一位朋友當成了女孩本人,然後那男孩就與女孩的朋友之間展開了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可那女孩卻還是和男孩成了陌路。而故事的結局就是女孩放棄了向男孩說明一切的機會,而選擇了獨自離開,因為她看到男孩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現在很幸福,所以她只會永遠默默的祝福他們……
倩雪的文字功底雖然還有些稚女敕,可是整個故事的語言卻很優美,而且感情流露的很自然也很感人。我看完之後對她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語言優美,真情流露,而且你是個非常有心的女孩,沒想到這個故事我只粗略的給你講了一遍,你竟然能把它勾勒的如此完美,就像自己親身經歷過了一樣,相信不久的將來你一定可以成為真正的大作家。」
可是倩雪听我說完只是嘟了嘟嘴,而沒有像我預期的那樣露出會心的笑容。接著禮貌的向我道了聲「謝謝」之後,她就拿著自己的筆記本靜靜地走了,我看她的背影竟是如此的落寞。不過對于她的陰晴不定,我也一時模不著頭腦。
從操場回來的時候路過閱覽室,剛好踫見閔杰和夢涵一起從樓上下來。閔杰前幾天在一次秋季越野賽中扭傷了腳,所以今天的體育課我幫他向老師請了假,沒想到他的傷還沒好,怎麼又跑閱覽室來了。
夢涵背對著我站在閱覽室的門口,而閔杰就站在她的面前,夢涵的身體雖然嬌小,但是卻正好可以擋住閔杰的視線,不至于讓他看到我。夢涵和閔杰似乎正在談論著什麼而且閔杰的情緒還很激動,不過,沒過多久閔杰就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而等到閔杰走遠之後夢涵卻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視線一直停留在閔杰逐漸縮小的蹣跚的背影上。而等到閔杰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下一個轉角,夢涵才長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夢涵」就在夢涵抱著書準備回宿舍的時候,我從背後叫住了她。夢涵緩緩地轉過身來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上完體育課了,累嗎?」夢涵的語氣依然是那麼的溫柔而清脆,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貼心與溫暖。
「不累,呵呵,我在操場旁邊坐了一上午,怎麼會累呢,倒是你,又背了一上午‘馬概’吧,一定要注意身體啊,累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說著我用食指輕輕地劃了一下夢涵小巧的鼻尖。
沒想到這麼快我們都已經大三了,大三的課程雖然不是很多,可這個學期還有最後一門選修課,而這最後一門課,我選的是《音樂欣賞》。可是大家一致認為選修課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用,而且去不去都一樣,只要期末寫篇論文就OK了。雖然我並不是一位懶惰的人,不過既然去不去都一樣,我又何必在這可有可無的科目上浪費時間呢,因而之前我也從來沒有去上過,可是如今這個學期馬上就要接近尾聲了,選修課老師恐怕最近就會把期末論文的題目公布給我們,于是這最後幾節課是不去不行了。
因此那天和夢涵一起吃過晚餐之後我就帶上筆記本早早的來到了教室,我去的時候教室里的人並不是很多,只有幾對情侶在教室後面的角落里柔情蜜意、耳鬢廝磨,我不想因為他們而影響了我听課的興趣,所以就找了張比較靠前的座位坐了下來。而我剛坐下差不多有十分鐘老師就來了,我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座位,同學們也已經來的差不多了,而且那天晚上人好像到的特別齊,應該大多都是和我抱著同樣的心態才來的吧,我在心里猜測著。
長風破浪會有時文/醉臥殘香-
那一節課老師講的是爵士樂,美國音樂劇還有搖滾樂,其實也算不上是講,只不過是簡單提了提,讓我們大致有所了解。而等老師把這一切都籠統的概括完之後,他突然打開了多媒體,放了一首20世紀的美國鄉村音樂讓我們好好欣賞。
「同學們,听這樣的曲子,有沒有什麼獨特的感覺?」音樂還在響著,老師抬起頭問我們大家。可是我們大家都不明所以,因此便裝出一副副正沉醉在美好音樂中的樣子,沒有人對他理睬。我原本以為,我們大家一致保持沉默就可以蒙混過關了,可是,沒想到過了一會突然有位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生站了起來大聲說︰「我怎麼沒有感覺到有什麼高CAO啊?」那女生當時說的特大義凜然,儼然有副義薄雲天的架勢,就跟自己是一位音樂方面的專家似的。不過咱老師也不是吃素的,只見老師看了一眼那位站在座位上的女生干咳了幾聲然後故作神秘的小聲的說︰「你不要急嘛,現在才剛剛開始,而且這個需要投入,你只有投入其中了,才能感覺到它給你帶來的精神上的愉悅。」
而老師不愧是老師,說出來的話就是那樣的有深度,還什麼「不要急嘛,現在才剛剛開始,需要投入,只有投入其中了才能感覺到它給你帶來的精神上的愉悅。」不過我當時一邊想著剛才女孩的那句話,然後又聯系上老師的這句,差點沒笑出聲來,于是我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可是當我轉過身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女孩旁邊有好幾個男生也正在和我做著同樣的動作,丫的,看來還不只我一個人想象力豐富啊,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動物,一樣一樣的。可我當時真後悔以前沒來上這門選修課,從音樂中聯想到你的生理機能,多新鮮啊,虧了。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安靜的時候我會莫名的想起許多以前的事情,比如五年前的那場大雨,大雨中那對漸行漸遠的背影。四年前我們樂隊的第一場演出,以及那個網名叫作「芭蕉雨」的女孩,還有四年前那個蕩漾著優雅的琴聲的溫熱午後,以及陽光下的那個淺淺的吻,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場無聲的電影,永遠定格在了我的記憶深處,然後,等到我寂寞的時候周而復始的不斷上演。
臨近元旦的時候,輔導員突然把我叫到辦公室,遞給我一張《中國校園歌手大獎賽參賽證書》然後語重心長的對我說︰「我們全國各大高校準備攜手舉辦一場‘校園歌手大獎賽’,而且院黨委通過開會研究決定推薦你們樂隊參加。這對你們樂隊來說也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希望你們下去能夠好好準備一下。」听完輔導員的這番話之後,我當時感覺特別的高興,于是想都沒想就點頭哈腰的答應了。當我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張參賽證書的時候,我更是激動的差點哭了,我知道我們這幾年的辛苦終于可以有了一個非常好的展示機會,我們一定要努力!
而當我打電話告訴Iris這個好消息的時候,Iris更是興奮地不行,而且還馬上激動的對我說︰「子辰,我們幾個待會出來喝兩杯吧。」我當然是義不容辭。
那天我們樂隊的幾個兄弟一起喝了許多酒,雖然我平時是很少喝酒的,可是那天我再次破了例。因為我明白,我們幾個辛苦了這麼多年就是在等這樣一個可是盡情展示自我的機會,因為我們的願望是「成為全中國最好的樂隊。」。
在我準備比賽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要忙到很晚,寫歌,譜曲,而且還要試唱,所以我特地在校外租了一間房子。而在這段時間里夢涵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勸她回去學習,她總是說︰「學習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過了這一陣子我可以再補嘛。現在你這麼忙,所以恐怕根本沒有時間來打理自己的生活,因而這段時間我一定要每分每秒都陪在你的身邊,直到你比賽結束為止。」我當時听了夢涵的這番話真的很感動。可是每次當我看到夢涵因為勞累而時常會趴在房間里的沙發上睡著時,我的心里總是感覺酸酸的。
而通常這種情況下,我一般都是會到房間里找件外衣給她蓋上,而不會直接叫醒她。因為我知道,一旦把她叫醒了,她肯定又會倔強的不肯睡,而要堅持陪著我。我不想讓夢涵陪我一起熬夜,因為那樣的話我會感覺更加的心疼。而每次當我靜靜的看著夢涵睡熟的模樣的時候,我最是會想︰夢涵,我一定要讓你幸福。
歲月的鐘聲總是在無聲無息間讓時間顯得倉促。轉眼間比賽也要拉開帷幕了,而那天在一個叫做「未來廣場」的比賽現場,當我們通過了初賽的考驗的時候,我們樂隊的兄弟緊緊地抱在一起,很久都沒有說話,而當時夢涵顯得比我們都還要激動。當我抱著吉他走下舞台的時候,夢涵都哭了,她哭著說,我是最棒的,然後我看到,韻文、閔杰、塵蕭、易煙還有倩雪都笑了,不過,倩雪的眼中還閃爍著一絲憂郁。
此恨不關風與月(一)文/醉臥殘香-
也許真的是黃天不負有心人吧,沒想到我們竟然所向披靡一路殺到了決賽。可是這已經是第二年春天的事情了,那一年的冬天我沒有回家過年,夢涵也沒有,她一直陪著我到全國各地去參加比賽,幫我們收拾樂器,準備上場的服裝,還要幫我整理剛剛寫好的歌詞。有時候夢涵忙的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怨言。那年的春節當我接到爸爸媽媽從河南老家打來的電話的時候,我哭了,而且哭得特別傷心,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在外地過春節,而且是我記憶中第一次在爸爸媽媽面前哭,雖然只是在電話里。記得小的時候,我不听話了,爸爸經常會責罵我,可我當時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可是沒想到那一刻,當我身在異鄉,再次听到那充滿歲月滄桑的聲音的時候我竟然哭了。
決賽的場地是在北京,而且三月十號就要出發,這個時候學校已經開學了。臨行前我給每一位老師都遞了請假條,然後又把夢涵,韻文,塵蕭他們幾個叫出來聚了聚。那天我們在一家名叫「天府之國」的小酒館里點了很多啤酒,可是他們說要我好好保護嗓子,還指望我拿獎呢,所以就沒讓我喝,而是給我點了一大杯果汁。韻文說︰「我們永遠以你為榮,你永遠是我們的好哥們。」听了韻文的這句話,我當時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緊,很想哭,因為自從上學期在那家「欣悅賓館」鬧得不歡而散之後我們好像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聚過了,那種親切的感覺突然變得好遙遠,可是我們知道,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哪怕今後散落在天涯。
臨行的那一天,夢涵特地請了假送我到機場,而在機場的大廳里夢涵突然緊緊地抱住了我,然後哭著說︰「子辰,雖然我不能和你一起到北京觀看你的比賽,可是我會一直守在電腦前看你們比賽的直播,你一定要加油,不管在什麼時候,請你相信我的心會永遠和你在一起,加油,相信你是最棒的!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是最棒的。」听了夢涵的那番話,我突然感覺特別的舍不得,因為自從我和夢涵認識了之後我幾乎就再沒怎麼離開過她,我們每天一起吃飯,一起上自習,即使放假在家,我們還是會一起逛街,一起看電影,我怕這次到了北京,我會感覺到不習慣。不過,為了不讓夢涵為我擔心,我還是笑著對她說︰「傻瓜,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比賽完了,我會馬上飛回來的。而且我要在第一時間和你分享我的快樂。」說完我又幫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可是當我離開夢涵過完安檢站在機場的平行電梯上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放下一切再沖回去抱抱夢涵。然而,比賽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夢想,這是我們整個樂隊的希望,因此,為了我們大家共同的追求,我還是和樂隊的兄弟們一起義無反顧的搭上了飛往北京的航班。
夜晚,我靜靜地坐在主辦方為我們預定的賓館里,手機上滿是夢涵、塵蕭他們發來的信息,明天就要比賽了,他們都在鼓勵我,要我加油,我當時很感動,不過我發現我還是很希望能夠得到「芭蕉雨」的祝福,于是我打開了賓館里的電腦,登上了自己的MSN,然而「芭蕉雨」卻依然沒有在線,我發了許多信息過去可是卻都沒有回復。我說︰「謝謝你之前對我的鼓勵,謝謝你給我們樂隊取了這樣一個響亮的名字。而且明天我就要去參加比賽了,這一次是一場全國性的總決賽,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然而,這些都只是徒勞。而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電話里的那位先生自稱是「陸宇」,我知道他是夢涵的表哥,「海岸線」樂隊的主唱,也是我們這次進京決賽的對手之一。
陸宇說︰「明天就要進行總決賽了,可是今天我有些事想約你出來單獨聊聊。」而我當時爽快的答應了他,地點就定要賓館附近的一家叫作「新天地」的酒吧。
當我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陸宇好像已經在那等很久了,他穿了一身休閑裝,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吧台旁邊的高腳凳上,面前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啤酒。
陸宇見我進門連忙站起來向我揮手,而我看到後沖他點了點頭便直接走了過去。
「找我有什麼事就說吧?」我知道陸宇雖然兩年前在一次酒吧鬧劇中幫助過我們,可是通過之後的進一步了解我才發現,其實陸宇並不是一個光明磊落充滿正義感的人,在我們讀大學的這兩年里,我們甚至听到有人說「海岸線」為了和其他樂隊競爭演唱權,竟然請黑道的人幫忙砸了別人的琴行。無風不起浪,雖然沒有人直接站出來指名道姓說︰「整件事情都是他陸宇一個人指使的。」然而身為「海岸線樂隊」的主唱,他肯定是難逃干系。所以我知道陸宇今天找我來,一定是因為明天比賽的事情。
「爽快,哎,妹夫,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人,不過先不要急嘛,咱們兄弟倆先喝一杯。」說著陸宇就要叫服務員,而且他當時的表情真的很像一個市井無賴,儼然沒有了兩年前他幫我們趕走那位鬧事顧客的時候那般的風流倜儻,氣宇軒昂。
「不必了,明天還要參加比賽,所以我今天不想喝酒。」我看著陸宇嘴角掛著的無恥的笑容,斬釘截鐵的回絕了他。而被我拒絕後他也沒說什麼,只是伸到空中準備招呼服務生的手又緩緩收了回來,臉上的表情也停頓了一下。
「嗯,呵呵,既然妹夫你這麼心急,那我們就直奔主題好了,其實我今天找你來呢,也就是為了明天比賽那點事。」說著陸宇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支票遞到了我面前。我不經意的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一百萬」!
此恨不關風與月(二)文/醉臥殘香-
我當時知道陸宇一定是想收買我,想讓我在明天的比賽中故意對他手下留情。然而沒想到,過了一會陸宇卻優哉游哉的對我說︰「我是想要你退出明天的比賽,而只要你主動退出了比賽,這一百萬,就是你的。而且我知道你是一個作家,你想想,你要每天不停地坐在電腦前敲上多少個晝夜才能掙到一百萬啊!」陸宇的口氣里充滿著諷刺與嘲笑,可我卻並不喜形于色,而是接著用一種非常平淡的語氣對他說道︰「我是一個寫書的,而且我也承認,即使我一年來都不吃不睡,恐怕也掙不到這一百萬,不過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早就已經窮慣了,而且明天的比賽是我們樂隊所有人的夢想,即使我一個人答應了你,退出了比賽,樂隊里的其他人還是會去的。」
雖然當時我的心里感覺很氣憤,而且對陸宇的這種卑鄙的行為深惡痛絕,可是我的語速依然很慢,根本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因為我感覺和眼前這種沒有尊嚴的人斤斤計較實在是沒有必要。可是陸宇好像是誤解了我的意思,于是他滿臉興奮地對我說︰「這個沒關系,你是樂隊的主唱,只要你退出了比賽,那其他的幾個跳梁小丑根本對我們‘海岸線’構不成任何威脅。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回去也可以和他們商量商量,就說,只要他們願意放棄比賽,錢的問題,好說。而且你想想看,像你們這些人,怎麼說也是一大學生啊,這個比賽對于你們來說,參不參加又有什麼呢,如果你們放棄了比賽,錢立馬到手了,學費有了,而且還夠你們花天酒地、歌舞升平好一陣子的,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陸宇當時的口氣非常的高傲,而且滿嘴的銅臭味,那一刻我終于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于是朝他大聲的吼道︰「別動不動就拿錢來壓我們,有錢就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去買通明天的評委去,這會兒在我面前裝什麼大爺。」我本來不打算罵人的,再怎麼說我也要注意點我大學生的氣質不是,可是當時看著陸宇那咄咄逼人的架勢,我實在是難以控制。
而陸宇一听我這話當場就蒙了,估計當時他也在琢磨︰這一什麼人啊,剛才還談得好好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啊,這也太陰晴不定了吧!可是我並不在意他怎麼想,于是撂下一句話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而只留下陸宇一個人還靜靜的站在吧台旁邊把手中的杯子握的「吱吱」作響。
「明天賽場上見!」這句話,我當時感覺自己說的特有氣勢,而且充分表達出了我的心情,可是當我走出酒吧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特別的迷茫。我不知道參加這個比賽到底是不是真的錯了。我們大家現在還都是在校的大學生,我們還有許多的課程需要去復習,去背誦,然而我們卻為了一次比賽,放下這所有的一切,風塵僕僕的來到了北京。而且即使我們明天的比賽僥幸得冠了,又能怎麼樣呢,我們就此順水推舟直接進入娛樂圈嗎?可是人們都說,娛樂圈里的人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沒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成為肝膽相照的朋友,如果我們兄弟幾個蹚了這趟渾水,那麼我們的前途和未來又會怎麼樣呢。何況,還不知道明天的比賽是輸是贏呢,陸宇就已經開始處心積慮的想要離間我們,而如果真的是我們得冠了,那他又會怎樣對付我們呢?這一切的一切莫名的困擾著我,我感覺整個人都特別的沉重。
那天等我筋疲力盡的回到樂隊下榻的賓館的時候已經九點多,而且當我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樂隊里的兄弟們都在房間里等著我,一個個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當我推開門的那一瞬間貝斯手阿浩立即迎了上來。
「子辰哥,你可回來了。」阿浩幫我扶著門說道,其他人一听說我回來了也立即圍了過來。然後就听到Iris焦急的問我說︰「子辰,你跑哪去了,我們到處找就是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打你電話,竟然關機了!」
Iris語氣中充滿了驚魂甫定後的平靜,然而我還是輕易地听出了他之前等待的焦急。我知道我的無故離隊讓大家虛驚了一場,我也感覺有些對不住大家,可是我並不想讓他們知道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因為我怕他們會擔心,于是我振作了一下精神笑著對他們說道︰「我只是閑著無聊,到街上轉了轉,順便欣賞了一下我們祖國首都的美麗夜色,不好意思,讓大家受驚了!」我故意裝出一副神清氣爽、氣定神閑的樣子,所以對于我所說的大家也沒有絲毫的懷疑。
而且等我說完阿浩還驚奇的叫了起來︰「子辰哥,你也太心急了吧,我們才剛剛來北京而已,再說了,等我們明天的比賽結束了,等我們大家拿了本年度最令人矚目的校園歌手大獎賽的冠軍,再一起安安心心的去欣賞北京的夜景也不遲啊。」阿浩說話的時候很天真,他在我們大家面前就像個稚氣未月兌的孩子一樣。不過他確實還只是個孩子,那年他剛滿十八歲而已,可是不知道如果我們大家一起進了娛樂圈,阿浩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听阿浩說完我會心的笑了笑,然後模著他柔軟的頭發對他說︰「等我們明天拿了冠軍,我們可以再一起去一次啊,而且子辰哥願意當導游。」說完大家都看著我們笑了,而從大家的笑聲中我听出了他們對冠軍這個位子的期待,所以我決定明天一定要拼盡全力。
那天晚上我們樂隊的成員坐在一起討論了一下明天比賽時出場的次序,還有演出的服裝,以及具體選擇哪幾首歌曲參加比賽。而等這一切都商量完畢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然後我們互道了「晚安」他們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間,因為我們要養足精神全力以赴明天的比賽。
侯門一入深似海文/醉臥殘香-
我獨自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拿出手機,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真的關機了,難怪他們會這麼著急。可能是沒電了,于是我從行李箱里拿出另外一塊電板換上,然後按下了開機鍵,接著手機的屏幕便瞬間閃爍了起來。我打開收件箱,手機突然提示我說有十條未讀信息,我一一打開來看,有一條是夢涵的,還有五條是倩雪塵蕭他們的,而其余的四條都是來自阿浩,而且這些信息都是在十點之前發的,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我估計現在倩雪他們可能都已經睡了,所以也就沒有了再回的必要,然而,當我關掉床頭的台燈之後,卻還是給夢涵回了一條,要她早點休息,接著才摁下了關機鍵。因為我知道,這一刻其實夢涵比我還要緊張,如果我不回復她的話,她一定會胡思亂想怕我出了什麼狀況,恐怕那一宿都不得安睡……
決賽的陣容也是空前的,主辦方不僅找來了各家雜志以及各電視台的記者進行跟蹤報道,而且還請了當時一線的明星出來助陣,著名的電影明星郭子恆,著名的歌手段敏兒,還有當時紅的發紫的歌手兼電影制片人而且還是全國最大的一家經紀公司「仙樂」公司的制作總監陳慧,大家都叫她慧姐。
以前經常听Iris說只要是經過慧姐包裝過的明星一個個都是奼紫嫣紅,所以我當時真想直接沖過去向她要一張簽名,或者是做個自我推薦,然而,當時的慧姐一直坐在貴賓席上,而且台下還有成千上萬的觀眾,所以就沒好意思。不過我當時就在心里暗自決定,如果這次得了冠軍,要是「仙樂」公司請求簽約的話,我就立即答應,可是如果換作其他公司我就立即回絕,然後回到上海安安心心的讀我的大學。
記得那天決賽演出的節目單是這樣安排的,首先是一場大型的歌舞秀,然後是明星獻唱,而我們的比賽被放在了中間,之後還有一段街舞,街舞過後便直接公布比賽結果。比賽的時候我們樂隊的出場歌曲就是去年暑假時倩雪在「旭日」KTV點的那首歌《飄雪的季節》,然後是一首叫作《命中注定》的歌,而這首歌是我為「芭蕉雨」寫的,這首歌過後就是一些我平時寫的曲子。那天我唱的很投入,我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那種感覺,仿佛那一刻我是在傾盡自己的所有在詮釋著那幾首歌曲。然而,「海岸線」的表現也是十分的出色,所以當我們比賽完畢回到後台的時候,我的心里還是十分的忐忑不安。
然而,一段花哨的街舞過後,當比賽結果公諸于眾的時候,我們愣愣的站在舞台上都驚呆了,「第一屆全國校園歌手大獎賽的冠軍是——來自河南的小伙子們‘靈感樂隊’」。「靈感樂隊」當我听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我轉過身去問Iris說︰「‘靈感樂隊’是說我們嗎?」而此刻Iris已經哭了,他突然抱住我說︰「子辰,是我們,我們就是‘靈感樂隊’。」然後我就听到了阿浩的尖叫聲,還有所有人的祝福聲,及觀眾們熱烈的掌聲。
頒獎結束後我剛剛回到後台,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我一看是夢涵打來的,就趕緊接了起來。電話里夢涵的情緒很激動,夢涵說︰「我一直守在電腦前觀看著你們的比賽,你們表現的太好了,我早說過,你是最棒的,子辰,我愛你!」說著說著夢涵默默的哭了起來,而且哭得還很大聲。于是我連忙安慰她說︰「傻丫頭,我這不是拿了冠軍了嗎,你還哭什麼啊,而且我們再在北京呆上一兩天處理完剩下的一些事情,我就可以回去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慶祝慶祝!」
「嗯!嗯!」夢涵泣不成聲的回答著,我知道此刻夢涵一定是在頻頻的點頭。因為可能是和我一起久了,所以夢涵也養成了這個習慣︰答應別人的請求的時候,不論別人看到看不到,總是會條件反射似的不停地點頭。
掛斷電話後,突然看到慧姐朝我們緩緩的走了過來,我抬起頭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其實眼前的慧姐,年齡和我們差不多,我想︰可能是她在圈里面的地位比較高,人們才會尊稱她為慧姐吧。
當慧姐走到我們面前的時候,各路記者立馬也圍了過來,看來還是有地位有聲望的人才會有人關注啊,雖然我們樂隊得了冠軍,可是當我們幾個從前台走到後台的時候,竟然連一個記者采訪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他們太沒眼光,還是主辦方請的明星陣容太過強大,搶了我們的風頭。不過我想︰應該是後者吧!
慧姐輕輕地站到我面前然後伸出了右手說︰「你剛才表現的很不錯,感情很投入,而且節奏也把握的非常精準。」
我一听連忙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慧姐在禮貌的握了握我的手後又接著親切的說︰「我是特地代表‘仙樂經紀公司’來和你簽約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與我們合作?」
記得當時還沒等慧姐說完我就激動快要跳起來了,可是過了一會,我又立即反應過來然後有些忐忑的問到︰「你們公司只想簽我一個人嗎?」
可誰知道我這麼一問竟然把慧姐給逗樂了,于是她笑著說︰「我們是想和你們樂隊合作,‘靈感樂隊’是嗎?很抒情的名字,和你們的曲風很像。」慧姐的語氣很舒緩,就像是一位留學歸來的學子在和自己的久未蒙面的朋友進行交談一樣,絲毫沒有一些明星大腕經常表現出的那種盛氣凌人的驕傲架子。
阿浩一听慧姐說要和我們樂隊簽約,立馬高興地抱著Iris不停地晃動,而且一邊晃著還一邊大聲的叫嚷著「听到了嗎?是‘仙樂’耶」。看得出來兄弟們真的都很高興。而從那以後我們就成了「仙樂」旗下的藝人,這又離我們曾經的夢想進了一大步。可這在很久很久以前卻還是件多麼遙不可及的事情,然而沒想到多年以後我們竟然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真的做到了。可是,當我正在埋頭簽合同的時候,我卻突然看見站在角落里的陸宇,那一刻,他一直在惡狠狠地瞪著我。我想他一定非常恨我們吧,因為現在我們光彩奪目了,他們就會顯得更加的暗淡無光。可是後來听說「海岸線」也被另一家經紀公司簽走了,那家公司的名字叫「新起點」而且也是一家在娛樂界有一定地位的大公司。我想,既然「海岸線」也有了一個好的歸宿,那麼這場干戈也該就此平息了吧,然而我卻萬萬沒有想到……
從此無心愛良夜文/醉臥殘香-
那天晚上主辦方為我們樂隊舉辦了一個慶功晚宴,參加宴會的除了我們樂隊里的幾個初出茅廬之外,其他的都是些文藝界的泰斗。當然慧姐也有參加,而且她是代表「仙樂」經紀公司出席的。席間那些長輩們一個勁的夸我們幾個「青年有為」,將來一定可以在娛樂圈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听了這些話我們自然很高興,特別是阿浩那小子,從頭到尾,丫的嘴就沒合過,領導夸一句他立馬接過去說「多謝前輩夸獎,我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我當時不知道他那表情是出于禮貌,還是出于諂媚。
而我當時在想︰我們就這樣莽莽撞撞的進了這個復雜的圈子,這樣的一切,真的就是我們想要的嗎?阿浩今年才十八歲。而其他的孩子在十八歲的年齡都還在干些什麼呢?每天依然有著做不完的功課,而且還要應付各種各樣的考試,表情純真,笑容純淨,而阿浩的十八歲呢?風風火火的進了娛樂圈,隨後可能就會流連于各大演出會場,每天有接不完的通告,偶爾還會被粉絲們堵在公司,甚至平時和某位女生簡簡單單的吃個飯都有可能被那些無聊的八卦記者炒作成頭版頭條,難道這真的就是我們所夢寐以求的生活嗎?如果是,那我們的大學怎麼辦?我們的文憑怎麼辦?而我們那些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朋友又將怎麼辦?
那天晚上我一直帶著這些疑問陪他們喝到很晚,而等到我們從酒店出來的時候,阿浩還有樂隊的另外兩個哥們早已是喝得爛醉,不過幸好Iris還算清醒。我扶著阿浩一邊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一邊听他不停地在我耳邊口齒不清的說「子辰哥,我……我們……成功了,我們……又朝著……我們的夢想……邁進了一大步。」我當時听了阿浩的這番話,感覺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擔憂。
那天晚上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慧姐一直送我們回到了賓館的房間。其實,出酒店的時候,我和Iris說我們自己可以的,可是慧姐堅持說她不放心我們,所以一定要跟過來看看,當然,我們也不好意思拒絕。
我把阿浩送回他的房間,然後幫他月兌掉外套,接著又把他扶到了床上。而慧姐和Iris就在隔壁幫忙安頓另外兩個兄弟。
看著那個睡得像嬰兒般安靜的阿浩,我竟一時百感交集,我不知道自己當初答應輔導員代表學院參加這次的「校園歌手大獎賽」到底是對還是錯。
「是啊,我們這次又向自己的夢想邁進了一大步,可是娛樂圈這麼復雜,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我們真的可以圓滿完成我們的夢想嗎?阿浩,以前的你是那麼的純真善良,希望進了這個圈子,你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天真、快樂。」我一邊輕撫著阿浩柔軟的頭發,口中一邊喃喃地說。而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沉悶的敲門聲,我抬起頭看見慧姐正在門口靜靜地站著。
「我可以和你聊聊嗎?」慧姐輕聲的說。
我沖她點了點頭,然後又幫阿浩掖了掖被角,就關上門隨慧姐一起下了樓。
北京真的是一座非常繁忙的大都市,雖然當時夜已經很深了,但它卻絲毫沒有減弱那不斷跳動的脈搏。馬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人行道上雖然已經不再像白天那般擁擠,但行人仍然摩肩接踵。
三月的北京,雖然已經能夠讓人感受得到些許春天的氣息,可是它的寒意卻依然冷的讓人無法抗拒。
出了賓館的大門,我和慧姐一前一後默默地走著。慧姐的背影很嬌小,屬于那種很容易就會勾起男生保護欲的類型,而且慧姐的年齡和我們差不多,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慧姐是靠著怎樣的一份毅力才在娛樂圈打拼下這樣的一片天地的,我不知道慧姐如此消瘦的身軀已經承受了多少生活的壓力,而且還將繼續擔負多少生命的重量?
「Iris他們都已經睡了嗎?」我們就這樣彼此沉默著走了很遠,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可是初次單獨見面我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于是只好胡亂找個話題,借以打破僵局。
「嗯,我們剛把你的那兩個朋友安頓好,他就勸我趕快回去,可能這會他已經洗洗睡了吧。」慧姐的聲音很縴細而且很溫柔,如同三月的春風,能夠給人帶來絲絲的溫暖。
慧姐說完這番話,緩緩地轉過了身子,然後目不轉楮的看著我,而我則一時感覺到有些手足無措,于是只好把目光移向了遠方。可能慧姐當時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因而連忙偷偷地轉過頭去,開始扯一些有的沒的。街邊霓虹閃爍,但是慧姐的臉卻一直藏匿在霧靄般的陰影里,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一晚,慧姐向我講述了這幾年她在娛樂圈打拼的種種經歷。她說,她是一個農村來的孩子,在十六歲的時候,通過一次選秀節目偶然進入了這個復雜的圈子。剛進入娛樂圈的時候,接收她的只是一家非常普通的小經紀公司,因此,那個時候雖然她每天拼死拼活的工作,可是得到的酬勞卻依舊是微乎其微,而且當時她的媽媽擔心她的工作,所以也從湖南老家一路顛簸來到了北京。她當時真的感覺自己很對不起自己的媽媽,因為同樣是眾人矚目的所謂的明星,可她卻只能和自己的媽媽一起擠在老北京一間僅有十幾平米的出租房里。而那些同自己一起參加選秀的姐妹們卻通過那所謂的娛樂圈里的潛規則早已是輝煌騰達了。紛紛擾擾起紅埃文/醉臥殘香-
記得慧姐說,有一次是在吃午飯的時候,她的媽媽只抄了一小碟的青菜,而且等到她下班回家的的時候,媽媽早已提前把菜都夾到了她的碗里,自己卻只吃白米飯。而當慧姐問起的時候,媽媽卻一再的解釋說自己的那一份早就已經吃過了,不過,其實慧姐心里比誰都清楚︰工資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發了,媽媽從老家帶來的那些錢也已經快用完了,雖然當時的菜價不是很貴,一塊錢的菜甚至就夠她們母女倆美美的吃上好幾頓,可是媽媽硬是連這一塊錢都不舍得花。因為媽媽明白︰女兒整天在外面辛苦奔波,不能缺少了維生素,所以她只好把一塊錢掰開了來花,哪怕自己不吃也不能虧待了自己的女兒。
所以從那一刻起,慧姐就立志說,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而且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實力讓自己的爸爸媽媽過上好日子,一定要讓爸爸媽媽以自己為榮。也許,真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吧,慧姐在那家小公司一呆就是兩年,轉眼間,兩年的時光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兩年來慧姐和媽媽一直不停地穿梭在老北京那條逼仄的胡同里,風風雨雨。而等到第二年年終的時候,一家大型的經紀公司五十年慶典想要拍攝一部反映他們公司風雨歷程的紀錄片。因為那家公司是全中國最具影響力的一家大公司,所以公司的高層特別重視那部記錄片的拍攝,而且還特地成立了導演組,開始滿世界的選演員。
當時慧姐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真的很高興,但是高興之余她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她是搞音樂的出生,而且這幾年來她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老本行,所以她的演藝生涯可以說還是一張白紙。但是不管怎樣,她還是沒有放棄那個機會,于是她就義無反顧的報了名。
試鏡的那天慧姐顯得很寒酸,因為其他參加試鏡的演員都打扮的很漂亮,衣著華麗,裝束驚艷,可是慧姐當時由于買不起昂貴的衣服,所以就向同事借了一件晚禮服穿上直接跑了過去,臉上甚至連一些劣質的水粉都沒有施。
而當慧姐心驚膽戰的站在一群穿金戴銀的美女中間的時候,她顯得是那麼特立獨行而又格格不入。然而沒想到的是,也正是由于她的格格不入才會很快的就被導演組發掘了出來。當時慧姐真的感覺很詫異,甚至是難以置信,而對于慧姐的迷惑,導演組給出的理由則是,她的樸素與真實正好符合公司歷年來堅持不變的發展精神,而那家公司就是現在慧姐所在的「仙樂」國際經濟公司。
當然,和「仙樂」簽約之後慧姐的事業很快就有了很大改觀,特別是在「仙樂」的紀錄片《且听風吟》上映之後,熒屏上那個單純、樸素,而且溫柔、善良的小女孩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廣泛關注。電影上映後,好評一片,當然「仙樂」也憑借著那部電影取得了很高的票房收入,而慧姐也因為這部電影變的是家喻戶曉。而且當時「仙樂」已經深刻意識到其實慧姐就是一棵「搖錢樹」因此後期又對慧姐進行一系列的包裝,而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慧姐的事業才開始蒸蒸日上……
慧姐當時說的很投入,而且語氣非常的平靜,就像是她講述的並不是她自己,而是道听途說的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亦或是一位大夢初醒的少女正在講述著一個美好而又不切實際的夢。然而,我明白她的付出,因為我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可是,十六歲的我當時在做些什麼呢?
十六歲,我應該還在初中混吧,每天有一大堆的家庭作業,但從來沒有做過;每個月都有一次家長會,但是我卻從來沒有敢帶爸爸媽媽去參加,因而沒少挨老師的批評;十六歲,我也已經有了我自己的世界,我會為了趕一篇稿子而一直忙到深夜;十六歲,當我的文章被印成鉛字的時候我會高興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可是當我的稿件一去不復返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又會浮現出大片大片的傷感;十六歲,我會在拿了稿費的時候,第一時間請同學們集體去泡吧;十六歲,我開始對一個女孩傾注我所有的感情,然後卻被她深深地傷害;十六歲,我會不停地告誡自己那些不懂得珍惜我的人,將會是他們一輩子的損失;十六歲,我不用擔心我下一頓吃什麼,有沒有一碟青菜;十六歲,我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住在一棟三室一廳的房子里唯我獨尊;十六歲,我可以張狂到肆無忌憚,我可以大聲的哭,大聲的笑,大聲的向整個世界傾訴我的悲傷。
然而,慧姐的十六歲又在干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