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南宮府煞是安靜,除了一點風聲游蕩,連夜梟都啞了口,平日里或有的蟲鳴的聲響,此時也不再聞。
窗外樹梢上一輪碎裂的月亮射下來,將曲寒鑰的影子長長投射在地上,那影子被身後樹木山石的黑影分割成一段段,不過還能勉強分得出輪廓。
院中樹葉被微風帶起瑟瑟作響,溫暖如水的月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傾瀉在地上,卸下一地風華。
南宮懿和南宮焰帶著豆豆回到了南宮府,興許是玩累了,豆豆趴在南宮焰的肩頭上睡著了,南宮焰將豆豆放置在床榻上,三人相視了一眼,南宮懿和南宮焰朝雅居外走去,南宮懿在經過曲寒鑰身邊時,放低了聲音道︰「弟妹,萬事不要一個人抗著,那不是你的錯!」
曲寒鑰心底一股暖流滑過,朝南宮懿點頭……
南宮焰深深看了一眼曲寒鑰道︰「二嫂……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南宮懿兩人離去,曲寒鑰望著窗外,煜,謝謝你帶給我這麼棒的家人,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不會讓他們受到一絲傷害,在你沒回來之前,我會代替你好好保護好整個南宮府。
翌日,卯時,天才剛剛泛起魚白肚,曲寒鑰從床上起身,拿過床頭上的衣裳穿好,白色錦衣,紅繩束發,眸子清明,五官俊挺,皓齒雪白,櫻花唇瓣,白玉面頰,邪氣逼人……
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曲寒鑰走至梳妝台前,打開一個精致的紫木小盒,里面是一張精致的人皮面具,曲寒鑰拿起面具覆在臉上,瞬間原本絕美的臉龐沒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仿若被天神所雕刻般的臉龐,沒有一絲瑕疵,完美得使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
曲寒鑰看著銅鏡里拿熟悉的面容,手輕輕撫上自己的面頰,眼底一片濕潤,她有多久沒見到這幅容顏了,至從那日醒來之後,她徹底將他掩在心底的最深層,害怕去觸踫,整日拼命的將心思全都投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普天號在她的手中迅速壯大,她手段狠辣獨斷,但每日午夜夢回,睜開眼時,臉上早已一片濕潤。
曲寒鑰轉開視線,將盒底的東西拿起黏在脖頸之上,轉身眼底一片清潤,渾身的冷意被掩藏,淡漠疏離之色更甚以往,舉手投足間卸下一地風華。曲寒鑰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豆豆,走進,在豆豆粉女敕的額上印上一吻。
豆豆似感應到了什麼,伸出肥女敕的小手胡亂的模了兩下,朦朧的睜開靈動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人,喜悅瞬間印上雙眼,小小的身子一下就從床上揪起,撲進眼前人的懷里,甜甜的喚了聲︰「爹地……!」
轉眼間,豆豆似乎感覺不對勁,眼睫忽閃,眼底閃過一絲失落,轉眼間恢復一臉天真的笑意,從曲寒鑰懷里抬起那小小的頭顱,撒嬌的喚道︰「媽咪……」
曲寒鑰愛憐的揉了揉豆豆的小腦袋,對豆豆發現自己並不意外,淡淡笑道︰「是媽咪吵醒豆豆了嗎?」
豆豆搖頭,看著曲寒鑰,模樣煞是可愛……
曲寒鑰將豆豆輕柔的放置床上,輕聲哄到︰「豆豆乖,現在時辰還早,豆豆可以再休息下,待會醒了就去找太公和祖母,媽咪現在有事要出府一趟,豆豆一定要乖乖听太公和祖母的話,知道嗎?」
豆豆乖巧的點頭,曲寒鑰欣慰的勾起唇角,轉身離去,豆豆的失落她不是沒看到,豆豆,放心,媽咪一定幫你把爹地找回來!
打開房門,曲寒鑰剛欲出去,背後傳來一聲稚女敕的聲音︰「媽咪,豆豆等你回來!」
曲寒鑰點頭離去,整整一天曲寒鑰都沒有回過南宮府,曲寒鑰卯時出門到普天號總舵打點好一切之後就前往鬼門,當曲寒鑰已南宮煜的面容出現在雪冽等人眼前時,四人一愣,風輕上前,詫異的看著眼前由曲寒鑰易容的南宮煜,眼底有著不置信的欣喜,顫抖的出聲道︰「公子……是你嗎?你還活著?」
花韻冷然的面上也出現了一絲欣喜,激動道︰「公子……!」
血冽冰山般酷寒的面容上也難掩欣喜之色,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人……
月影更是不置信的盯著眼前的人,顫抖的伸出手,驚訝的瞪大了雙眼,輕喚了聲︰「公子……」
曲寒鑰點頭,眼底隱約閃過一絲詫異,探索的看向四人,雪冽等人臉上依然的神情不似裝出來的,但隱約她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同,曲寒鑰看著眾人,用自己原本的聲音道︰「多日不見,四位堂主可好?」
女子柔美的聲線響起,專屬于曲寒鑰特有的慵懶邪魅嗓音讓眾人一個激靈,聞聲趕來的密兒和雪蘭听見那熟悉的聲音,看著站在自己眼前那一身男裝的曲寒鑰,密兒頓時淚如雨下,顫抖的身子,提起步子朝曲寒鑰跑過來,站定在曲寒鑰面前,抽泣的聲音響起︰「小姐……真的是你嗎?密兒是不是在做夢?」
雪蘭移動著步子朝曲寒鑰走來,雙眼牢牢盯著曲寒鑰,不敢眨眼,似乎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般︰「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曲寒鑰看著兩年不見的密兒和雪蘭,眼底水汽蔓延,似乎一個不小心,眼底珍珠般的淚水就會掉下來,曲寒鑰勾起唇角,點頭道︰「我回來了!」
密兒听到曲寒鑰的聲音,嚎啕大哭起來,嘴里還斷斷續續的哭訴道︰「小姐……你怎麼能狠心丟下密兒自己一個人走掉,一走就是兩年,你知道密兒有多擔心你嗎?為什麼不帶密兒一起走……」
雪冽上前,微微蹙眉,將密兒拉至身邊,抬手拭去密兒臉上的淚水,動作有些生硬,卻帶著一絲憐惜,冷硬的語氣響起︰「不許哭!」
密兒現在哪還管這些,完全听不進任何人的話,只管哭自己的,且越哭越傷心,似乎想將這一生的淚水都在頃刻間全部發泄出來,雪冽無奈,見密兒越哭越傷心,頓時慌了手腳,嘆息出聲,將密兒擁進懷里,任由眼前的人兒在自己懷里哭泣著。
曲寒鑰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欣慰的笑了,似乎這兩年她錯過了些什麼,曲寒鑰看向雪蘭,卸去了平常的冷漠,柔聲道︰「雪蘭,你過得可好?」
雪蘭機械式的點頭,上前,看著曲寒鑰,顫抖的伸出手,似要觸踫曲寒鑰,手伸至曲寒鑰的身前,卻又停了下來,剛欲收回手,曲寒鑰微微一笑,握住了雪蘭的手……
雪蘭一直極力壓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頃刻間奪眶而出,淚水在臉上肆意蔓延,淚水模糊了自己的視線,但雪蘭依舊睜大著雙眼看著曲寒鑰,朝曲寒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曲寒鑰剛欲伸手扶起雪蘭,但見雪蘭一臉堅定的模樣,便收回了手,任由雪蘭跪在自己的眼前。
雪蘭朝曲寒鑰‘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額頭也溢出了一絲鮮血,可以見得雪蘭這幾個響頭磕頭磕得有多用力。雪蘭抬頭愧疚的看著曲寒鑰,聲音響起︰「在小姐收下雪蘭的那天,雪蘭就立誓說過要好好保護小姐,可是雪蘭不僅沒能保護好小姐,還反而幾次三翻的被小姐所救!小姐遇難,雪蘭卻不能保護在小姐身邊,雪蘭沒有,請小姐責罰!」
曲寒鑰伸手扶起雪蘭,雙眼直視著雪蘭的雙眼,淺淺一笑︰「那現在你有能力守護在我身邊了嗎?」
雪蘭一愣,隨即抬頭看向曲寒鑰,堅定的點頭!
曲寒鑰會心一笑︰「那就罰你一輩子都跟在我身邊,可好?」
雪蘭一臉堅定,雙眼直視曲寒鑰,堅定道︰「誓死追隨!拼死相護!」
曲寒鑰交代了幾句之後,風輕領命啟程去了璟月王朝,花韻留守鬼門打理鬼門一切事物,一如南宮煜在的時候一般,曲寒鑰帶上月影和雪冽一起離開了鬼門,由于現在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密兒和雪蘭也被留在了鬼門。
夜至降臨,一輪玄月掛上了柳枝頭,月光傾瀉而下,三人緩緩而行,當曲寒鑰以南宮煜的面容出現在宮中的時候,眾人無不訝異的看著緩緩而來的俊逸男子,曲寒鑰一舉手一投足間跟南宮煜沒有異樣,仿若一人,看不出半點異樣。
今晚皇宮夜宴,是金翎國新皇拓跋麟羽的壽辰,皇宮內一片喜氣洋洋,宮女侍衛來回穿梭,忙著打點宴會的一切事物,在曲寒鑰出現的那一瞬間,宮女侍衛全都停下了腳步,手中端著的東西也險些打翻。
不知是誰最先反應過來,驚訝的喚了聲︰「南……南宮……丞相……」
這一聲驚訝聲瞬間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宮女侍衛們臉上洋溢的欣喜的神色,視線全都看向南宮煜,他們金翎的丞相終于回來了!
消息一個個傳開,很快便傳進了拓跋麟羽等人的耳里,拓跋麟羽坐在龍椅上看著跪著地上的侍衛,衣袖一拂,狠狠將手邊的茶杯摔在地上,起身,陰沉的聲音響起︰「你說什麼?」
侍衛顫抖著身子,全身伏在地上,不敢抬頭,聲音里帶著恐懼道︰「回……皇上,南宮……丞相……回來了!」
拓跋麟羽陰沉的眸子死死瞪著眼前的人,南宮煜,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竟還敢出現在朕的眼前!
「擺駕移至御花園!」拓跋麟羽朝殿外走去,南宮煜既然你來送死,朕就成全你。
御花園,初春時節的月夜,銀色的月光透過澄淨的夜色,灑在庭院里,微涼的空氣中隱隱彌散著桃李的清香。曲寒鑰悠閑的坐在一旁,手把玩著眼前的玉制茶杯,忽視周圍透過來的各種異樣的眼神,邪惡的眸子被掩去,只余一絲淡漠疏離的清潤,雪冽和月影站在曲寒鑰的身後,雖一臉閑散,但目光卻一片清明,警惕的環視著四周!
司樂的宮人們撥動琴弦,琴聲如水散開,漸漸浸漬四周的空氣,讓月光和間或飄落的花瓣似被清水漫過,宛如水面倒影被打碎,粼粼輕晃中透著點點如螢的光彩……
拓跋麟羽出現在御花園的時候便見到一副這樣的場景,掩去眼底那一絲詫異,陰厲的眸子盯著曲寒鑰,似在從中找出一絲異樣。
曲寒鑰似感覺到什麼,抬起頭來朝御花園入口處看去,眾人見拓跋麟羽出現,全都起身恭敬的跪迎拓跋麟羽,高呼︰「微臣參加皇上!」
場中一片寂靜,拓跋麟羽看著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動作的曲寒鑰,眸子瞬間變得陰厲,冷冷的注視曲寒鑰,曲寒鑰看向拓跋麟羽,嘴角上揚,南宮煜特有的溫潤聲音響起︰「拓跋麟羽,別來無恙!」
「放肆!大膽!見到皇上還不下跪!」拓跋麟羽身邊的公公尖聲怒斥道。
拓跋麟羽一揚手,朝曲寒鑰走進,站定在曲寒鑰面前,陰沉的聲音響起︰「南宮丞相,沒想到你還活著!」
曲寒鑰起身,清冷的聲音響起︰「拖你的福!」
拓跋麟羽身體一震,隨即朗聲大笑道︰「南宮丞相見笑了,你能活著回來,朕深感欣慰,有南宮丞相在,朕便多了一個左膀右臂!」
拓跋麟羽對于曲寒鑰的無禮沒有做任何反應,轉身離開,走至龍椅上坐下,拂袖示意所有人起身,身後的公公立即上前,尖聲道︰「宴會正式開始!」
眾人全都顫顫巍巍的回到座位,臉上有著驚恐之色,拓跋麟羽陰厲狠辣的手段南宮煜不知道,他們這兩年卻是清清楚楚,現在皇上的心情就是連豬都能看出十分的陰翳,眾人全都小心翼翼警惕的看著拓跋麟羽,不敢出一絲差錯,以免惹禍上身。
拓跋瑾瑜和拓跋晨曦听聞南宮煜回來的消息,全都不置信的從寢宮內快速朝御花園趕來,當看到南宮煜的那一瞬間,拓跋晨曦愣在了原地,呆呆的注視著南宮煜!
拓跋瑾瑜從拓跋晨曦身後走出,淡漠的眼神出現了一絲訝異,愣愣的看著南宮煜,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似乎不相信自己眼楮看到!
拓跋晨曦上前,一拳砸向南宮煜的肩膀,突來的力道讓曲寒鑰忍不住退了一下,穩住身子後,曲寒鑰看向拓跋晨曦,溫潤的聲音響起︰「曦,這麼久不見,你還是沒變啊!」
拓跋晨曦收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似乎這觸感,看向眼前的南宮煜,心底閃過一絲疑惑,視線牢牢的鎖定著曲寒鑰的身上,看著眼前跟南宮煜一模一樣甚至連舉止都一模一樣的人,拓跋晨曦找不出半點不對勁的地方,但他心底總有股感覺,眼前的人不是南宮煜。
曲寒鑰對上拓跋晨曦的視線,嘴角微微上揚……
拓跋晨曦視線忽然落在曲寒鑰那雙眼眸上,忽然全身一震,震驚的後退了一步,這眼神,這雙牢牢刻在他心底的美目,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抬起手顫抖的指向曲寒鑰,眼底除了震驚之外,還有著濃濃的欣喜,不敢置信的看著曲寒鑰,似乎想將眼前的人看清楚點。
拓跋晨曦的反應,曲寒鑰心知他應該是看出自己了,心底閃過一絲訝異,卻不動聲色!
拓跋晨曦快速壓制下自己的心神,以免讓別人看出異樣給眼前的人帶了不必要的麻煩,縱使他現在有好多話想問她,想問她這幾年到底去了哪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苦?既然好好活著為什麼還要回來?可現在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讓別人發現曲寒鑰還活著,不能讓別人知道站在他們眼前的不是南宮煜而是曲寒鑰,拓跋晨曦艱難的移開自己腳步,在曲寒鑰身旁的桌子坐了下來。
拓跋瑾瑜看著南宮煜,良久,開口道︰「煜,你還活著,就好!」
「多謝三皇子掛念!」曲寒鑰淡漠疏離的應道,從崖頂那日之後,她對拓跋瑾瑜之間所有的情誼都在那日便畫下了句點,剩下的只余恨,雖然那日所有的事都是由她所引起,但若不是拓跋瑾瑜阻攔煜也許就不會死,對于拓跋瑾瑜,她心底始終存在著一股恨意,縱使這股恨意現在還不至于讓她殺了他,但若今後再有任何事,她絕不會手軟。
曲寒鑰話落轉移開視線,以免自己眼底那股恨意會讓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現在還不是揭穿身份的時候,她萬不能讓別人發現她的身份。
拓跋瑾瑜看著曲寒鑰漠然的生疏的話語,心底明白,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早已消失殆盡,余下的只有,疏離或者恨……
拓跋麟羽看著呆立在原地的拓跋瑾瑜,陰冷的聲音傳來︰「三弟,你還不就位嗎?」
「是,皇上!」拓跋瑾瑜轉身坐了下來。
宴會正式開始,拓跋麟羽身旁的妃子見拓跋麟羽心情不好,不由獻媚道︰「皇上,臣妾為您彈曲琵琶可好?可惜姐姐不知去了哪里,不然我姐妹兩人一起……」
「你姐姐嗎?」拓跋麟羽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十分詭異的神色,忽然從袍袖里模出了一個球狀的東西,猛的擲了出來,一邊還不停的狂笑。
只見那個球滴溜溜的恰好滾到了曲寒鑰的腳下,只听拓跋麟羽身旁的妃子早已經發出了一陣尖利的慘叫聲,周圍更是驚聲一片。
曲寒鑰低頭一看,盯著腳邊的球狀物體,在看向拓跋麟羽身邊的妃子一眼,看來這人就是那妃子口中的同胞姐姐!
眾人以及旁邊的宮人們多被嚇的臉色蒼白,驚惶嘔吐,曲寒鑰卻是看了一眼後轉移視線,在現代她經常跟尸體打交道,什麼樣的沒見過,區區一個頭顱也想嚇她,曲寒鑰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的品起茶來,
「美人……」拓跋麟羽似乎刻意針對曲寒鑰般,剛扔掉的頭顱立馬又要曲寒鑰給他送上去︰「南宮丞相,把朕的美人給朕拿上來!」
曲寒鑰彎腰將地上的頭顱撿起,卻沒有起身,將手中的頭顱扔想拓跋麟羽……
拓跋麟羽似乎沒有想到眼前的南宮煜會這麼大膽,不由拍案怒斥道︰「南宮煜,你是在蔑視朕這皇家威嚴嗎?」
曲寒鑰抬頭,清冷的視線對上拓跋麟羽,冷聲道︰「是又如何?」
拓跋晨曦忍不住替曲寒鑰捏了一把冷汗,這女人兩年過後仍是一點都被變,還是那麼的囂張狂妄。
曲寒鑰的回答讓拓跋麟羽怒目橫生,陰翳的眸子看向南宮煜,冷聲道︰「南宮煜,你就不怕朕砍了你嗎?」
拓跋麟羽身旁的妃子早已渾身顫抖,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想要哭卻又不敢哭……
曲寒鑰唇角上揚,起身,朝拓跋麟羽走去,看著拓跋麟羽身邊瑟瑟發抖的女子不由冷然一笑……
那妃子見南宮煜走至自己面前,不由被南宮煜那俊美宛如天神般的容貌給迷惑,早就听聞金翎國丞相俊美非凡,可一直沒有機會得見,後有听聞這俊美的男子墜崖生亡,難免有些惋惜。
剛剛听聞南宮丞相回宮的消息起初她還有些不相信,直到御花園,遠遠看見那宛如謫仙般優雅俊逸的男子,即使生在人群中,也依然絕色獨立,讓人忍不住觸目觀望,此時這般近距離的看著這俊美的男子險些躲去了她的呼吸,心不由加快跳動了起來,眼神不由自己的被眼前的人給牽引著,心底明知道這樣看著別的男子會給自己帶來生命危險,可依舊移不開視線。
女子的發痴的模樣,讓百官忍不住低聲斥責出聲,眼底有著對女子的鄙夷但看戲的成分居多,礙于拓跋麟羽在場,眾人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曲寒鑰溫婉一笑,伸手扶向女子的臉頰,那女子似受寵若驚般的羞紅了臉頰,眼神怯懦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仿佛小路亂撞般……
忽然曲寒鑰眼鋒一轉,手快速扣上女子的脖頸,手中快速閃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曲寒鑰手起刀落,瞬間割下了女子的頭顱,將手中的頭顱擺至拓跋麟羽的面前,清冷的語氣響起︰「這樣更完美,成雙成對!」
曲寒鑰如此大膽公開挑釁的舉動,瞬間激怒了拓跋麟羽,拓跋麟羽抽出身旁侍衛的劍,直指曲寒鑰的脖頸,冷聲道︰「南宮煜,朕一再忍讓你,你似乎得寸進尺了,竟然敢殺了朕的妃子,朕要你償命!」
礙于南宮煜在朝中的勢力,雖已有兩年不曾出現,但南宮煜的勢力仍舊存在,他不敢貿然將南宮煜給拖出去斬了,正愁找不道借口名正言順了殺了他,他自己到送死來了!
曲寒鑰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頸之上的箭,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從容淡定道︰「皇上,你誤會了,微臣是在幫你清理後果罷了,這般在百官面前還望著別的男子發痴的女子留作何用,只會給皇上增添笑話罷了!」
早在拓跋麟羽拿出剪架在曲寒鑰脖頸上那一刻,拓跋晨曦便閃身出現在了曲寒鑰的身邊,寬大的袖口下雙手緊握成拳,警惕的看著眼前的拓跋麟羽,蓄勢待發……
雪冽和月影也一個箭步沖到了曲寒煜的身後,右手不動聲色的握上了腰間的配劍。
曲寒鑰的話似乎得到了眾位大臣的一致認同,拓跋麟羽仰天大笑︰「那你的意思是,真還要感激你不成?」
拓跋麟羽手中的箭更逼近曲寒鑰的脖頸一分,曲寒鑰淡淡一笑,一股內力直身體內發出,彈開了拓跋麟羽手中的劍,拓跋麟羽戶口被震的一陣生疼,陰厲的眸子瞪向曲寒鑰。
曲寒鑰看著拓跋麟羽的模樣,冷厲的聲音響起︰「拓跋麟羽,現在的你殺不了我,今日我來只是通知你,接下來就是你死期的到來,做好準備,我會一步步毀了你所有的一切,讓你痛不欲生,包括你的命!」
曲寒鑰說完轉身離開,身後的拓跋麟羽大吼道︰「來人,給朕將這亂臣賊子給攔下!」
眾侍衛團團將曲寒鑰三人攔住,手持佩劍直直指向曲寒鑰等人,拓跋麟羽陰厲的聲音響起︰「給朕拿下這些亂成賊子,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正當周圍侍衛蓄勢待發時,拓跋晨曦的聲音冷然響起,凌厲的眸子看向眾人,渾身散發著不容人抗拒的霸氣︰「慢著,誰要是敢動南宮煜一根寒毛,本王定不饒他!」
侍衛們全都止住了腳步,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面是聖旨不得違抗,一面是金翎的戰國王爺,手掌著金翎不少的兵權,剩下的兵權則握在皇上和閆天王府大將軍曲子軒手里,不管是皇上還是王爺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拓跋麟羽陰冷的視線看向拓跋晨曦,冷聲道︰「五弟,你這是想造反嗎?」
拓跋晨曦轉身,雙眼直視拓跋麟羽,凌厲的氣勢絲毫不弱于拓跋麟羽,微微朝拓跋麟羽躬身,沉聲道︰「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若是朕不收回了?」拓跋麟羽陰翳的眸子散發著危險的光芒,殺氣四溢!
拓跋晨曦直起身子,冷冷的注視著拓跋麟羽,眼神堅定,語氣冷厲︰「臣弟絕不允許皇上動他一根汗毛!」
「看來你是要跟朕對著干了!」拓跋麟羽冷眼看著拓跋晨曦,沉聲道︰「將王爺一同拿下,反抗著,斬!」
拓跋瑾瑜立即起身上前,剛欲開口卻被拓跋麟羽給沉聲制止︰「三弟,若是你敢出言相護,連你一起拿下!」
拓跋瑾瑜剛欲月兌口而出的話生生恰在了咽喉中,視線看向拓跋晨曦和南宮煜,出言道︰「南宮丞相,五弟,還不請求皇上恕罪!」
曲寒鑰站在原地,冷哼一聲,冷冽冰寒的眸子直直看向拓跋麟羽……
拓跋晨曦對拓跋瑾瑜的話語沒有給予反應,轉身走到曲寒鑰身邊,冷冷環視著周圍的侍衛,冷聲道︰「若想動她,除非踏著本王的尸體過,只要本王還有一口氣在,你們就休想動她一根汗毛!」
周圍的侍衛拿劍遲遲不敢上前,拓跋麟羽沉聲道︰「若是沒能將他們四人拿下,朕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侍衛們巨劍攻向曲寒鑰等人,拓跋晨曦抽出腰間的佩劍,剛欲迎上去,周圍的人卻瞬間被定格住,手中揮舞的劍一直高舉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曲寒鑰和拓跋晨曦訝異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曲寒鑰眼底一陣迷茫,曲寒鑰心底暮然一震,似乎這場景分外熟悉,曲寒鑰快速轉身,一雙美目焦急的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煜,是你嗎?
拓跋晨曦視線一直鎖定在曲寒鑰身上,對于曲寒鑰和南宮煜之間發生的事他當時是在場的,自然了解此時曲寒鑰心底在想什麼,心疼的看著眼前急切的環視四周的曲寒鑰,由于兩人都太過于專注,從而兩人忽視掉了雪冽和月影兩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神色。
拓跋麟羽也被突來的場景給微微震神,是誰?居然能有這麼大的能耐瞬間隔空將所有人的穴道給封住,拓跋麟羽陰冷的眸子環視著四周,企圖找出這人來,但場中除了這些大臣以外,沒有發現一絲異樣,連樹葉也不曾晃動一下!
曲寒鑰眼底閃過一陣失落,煜,是你嗎?如果是你,為何不肯出來見我?
曲寒鑰斂下心神,從袖口拿出一塊令牌展現在拓跋麟羽的眼前,冷聲道︰「此次我代表祈國使臣的身份出席你的壽宴,若是今日我有個三長兩短,你似乎不好跟祈國交代!」
拓跋麟羽陰沉狠戾的眸子冷冷注視著場中的由曲寒鑰所喬裝的南宮煜,雙眼嗜血般通紅,死死瞪住眼前的人,似要將他給生吞活剝了般……
曲寒鑰似乎很滿意拓跋麟羽的反應,繼續道︰「據我了解,金翎現在的現狀已大不如前,周邊很多領土已被祈國,璟月王朝和鳳吟給佔領,甚至所有的商行似乎也被他國所佔據,反觀祈國兩年內勢力卻不斷的壯大,兩國開戰,以你現在的實力似乎還不足以對抗祈國,你可要三思而後行了!」
拓跋麟羽一陣驚愕,他整整派人尋找了三個月,一直沒有找到南宮煜的身影,他原以為南宮煜早已尸骨無存,沒想到他竟然活著回來,不僅活著,還以祈國使者的身份出現在自己面前。
拓跋麟羽恨恨的瞪著曲寒鑰,良久,揮退了侍衛,冷硬的聲音響起︰「都退下!不知是祈國來使,多有得罪,還請貴國使者見諒!」
曲寒鑰將令牌收入袖口,她現在沒有心情再耗在這里,她可以肯定剛剛在暗中救她的人一定還在,她有種感應,那在暗中救她的人一定是煜,轉身,拖著拓跋晨曦就朝宮外走。
拓跋晨曦沒有反抗,跟著曲寒鑰走了一起朝宮外走去,他今夜在宮中的舉止,拓跋麟羽今後是注定容不下他了,走了也好,榮華富貴,金錢名利對他來說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女子,以前沒能守護好她,今後他勢必要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一絲傷害,拼上性命他也要在煜回來之前守護在她身邊,將她完好無損的送到煜的手上,他一直深信南宮煜不會死,他絕不會丟下曲寒鑰!
曲寒鑰提高警覺,凝神感應著四周的動靜,刻意放慢了步子,若剛剛那人是煜,那煜一定會安然見她回府後才離開,所以,在這段時間內他必須將南宮煜給找回來!
曲寒鑰等人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後,拓跋麟羽衣袖一扶,狠狠將桌上的東西摔至地上,怒吼道︰「一群廢物,都給朕滾下去!」
眾人立即慌忙逃離了御花園,拓跋麟羽冷冷注視著夜空中那微涼的玄月,冷聲道︰「奪命,出來!」
空中一個黑影快速出現在拓跋麟羽的面前,單膝跪地,恭敬道︰「皇上!」
「你帶著旗下所有的影衛,今晚朕要見到南宮煜的首級!」拓跋麟羽冷聲道,狠辣的語氣帶著嗜血的殺意。
「遵命!」奪命應聲離去,轉眼消失在了拓跋麟羽的眼前。
曲寒鑰一行人緩緩行走在寂靜街道上,安靜得出奇的街道帶著森冷的寒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冷冷的殺意,曲寒鑰四人停下腳步,拓跋晨曦冷聲對著黑暗中道︰「誰?給本王出來!」
夜空中傳來一陣森冷的笑聲,一群黑衣人瞬間出現在曲寒鑰等人的視線,為首的黑衣男子冷笑道︰「王爺果真厲害,居然能感覺到我等的存在!」
「影衛,看來拓跋麟羽是下狠心了,今晚勢必要取了我等性命!」拓跋晨曦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黑衣人,冷哼道。
「王爺,你此話嚴重了!皇上已經下令,說王爺若是現在肯回宮請罪,領一百杖刑,今夜之事皇上便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若是王爺仍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等對王爺不敬了!」黑衣男子看著拓跋晨曦,冷聲道。
「廢話少說!本王已經說過了,要想取她的性命,除非踏著本王的尸體過!」拓跋晨曦抽出腰間的佩劍,對著為首的黑衣男子沖了過去。
曲寒鑰冷冷的環視著四周的黑衣人,她早就知道拓跋麟羽不會放過她,會派人來追殺她,她原本有機會逃月兌,但她卻沒有,曲寒鑰手拿匕首,迎上黑衣人,她相信,他會出現!
雪冽和月影也全都拿出自己的武器跟黑衣人打斗起來……
影衛人數過多,且一個個武功不是等閑之輩,身手跟雪冽和月影在一個層次上面,拓跋晨曦稍顯輕松一些,三人身上也難免有些地方掛了彩,曲寒鑰雖手握匕首,但一直處于防守狀態,並沒有主動攻擊黑衣人,雖一直處于防守狀態,但曲寒鑰卻沒有一絲受傷,她在等,等那個影藏在暗中的人出現。
遠處屋頂上,一個隱蔽的角落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看著在黑暗中不斷防御著周遭黑衣人攻擊的身影,看那游刃有余的身影,他心知,以她的能力足以應付這些黑衣人,但她卻沒有,男子清潤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的寵溺︰鑰兒,你的目的達到了!
男子足尖輕點,飛身朝曲寒鑰靠近,手下運起,一股強大的內力將所有人黑衣人的攻擊都給彈開……
眾人抬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神秘男子,男子一襲月牙色錦衣,頭發束冠,那矯健的身影與暗夜中的月色融為一體,男子臉覆面具,看不清來著容貌,只余一雙清潤如泉水般的眸子在外,那一身優雅出塵,宛如天神般降臨的氣息,讓人似乎有股想要頂禮膜拜的沖動。
「這麼多人圍攻四個人,似乎有點以多欺少之勢啊!」沙啞的聲音帶著別樣動听的旋律傳進了眾人的耳里!
為首的男子回神,冷眼注視著這突來的男子,沉聲道︰「來著何人,報上名來!」
「過路人!」男子唇角上揚,淡漠疏離的語氣仿若在話家常般。
曲寒鑰愣愣的盯著眼前的男子,雙眸暮然放大,眼底有著掩不去的欣喜之色,煜,真的是你!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還活著!雖然看不清男子的容貌,眼珠的顏色也被掩去,但她可以肯定,他就是煜,就是她的相公!
曲寒鑰視線太過炙熱,南宮煜想忽視也忽視不了,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快速掩去,冷眼看著周圍的黑衣人,看來得快點將眼前這些人給打發走……
「沒想到南宮丞相消失了兩年,還有這麼多人為他送死!」領頭的黑衣人冷眼掃了曲寒鑰一眼,對著周圍的影衛打了個手勢,黑衣人舉起手中的劍再次向曲寒鑰等人攻去。
這次的攻擊不似剛剛那般,似乎力道比剛剛更猛,眾人似乎豁出了性命般,眼神里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殺!
南宮煜冷眼看著為首的黑衣人,居然是死令,不死不休!南宮煜冷聲一哼,他現在沒時間陪這些耗在這里,南宮煜抽出腰間的佩劍,一道道銀色的劍芒滑過夜空,南宮煜周身被一股銀色的光芒所包圍,月色森涼而柔潤,眾人只見那懸浮在空中的正在作飛天劍舞。
男子衣袍寬大,衣抉翻飛,舉手投足飄然欲舉瀟灑靈動,長劍撩點裁雲鏤月風華迤邐,雖是在舞劍,劍氣也散發著深冷的寒意,但男子卻將劍舞得這般絢麗多姿,迅捷與優雅同在,剛勁與曼妙共存。
突然一股強大的勁氣帶著森冷冰寒的銀芒襲向在場的所有黑衣人,黑衣人來不急閃躲,硬生生的接下了這強烈的一擊,瞬間一口鮮血至口中噴出,身子被這股內力給彈開,有些防備不急的人被摔出了數丈之遠。
「走!」男子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飛身離去,曲寒鑰反應過來,立即飛身緊追身後,她絕不能讓煜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絕不能。
拓跋晨曦三人立即飛身跟在了曲寒鑰身後……
南宮煜深知曲寒鑰會追上來,故意放慢步伐等著鑰兒,他深知那些黑衣人剛剛受了自己的一擊,不可能再追上來,僅僅因為自己的不舍,不願離去,所以刻意放慢腳步等著鑰兒,卻又保持著距離不讓她追上。
拓跋晨曦早已被南宮煜和曲寒鑰遠遠甩至身後,拓跋晨曦停下了腳步,攔著了欲要繼續追趕的雪冽和月影,搖了搖頭,淡然道︰「不用追了,她不會有危險!」
拓跋晨曦轉身離開,雪冽等人也順勢停了下來,兩人相視一眼,轉身前往鬼門!
曲寒鑰緊追身後,可是無論她多快,南宮煜始終能跟她保持著距離,不讓她追上,曲寒鑰心下升起一股惱怒,大聲吼道︰「南宮煜,你丫的,給我停下來!」
「南宮煜,我知道是你,你不用再逃了!」
「南宮煜,你再不停下來,小心我休了你啊!」
南宮煜不管曲寒鑰如何在身後喊叫,仍是腳步不停,眼見南宮府的宅邸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南宮煜閃過一絲不舍和一絲痛苦之色,似下定決心般,沙啞的聲音傳進曲寒鑰的耳里︰「姑娘,你認錯人了!」
話落,南宮煜的身影眨眼見消失在了曲寒鑰的視線,曲寒鑰停下腳步,落地,雙眼在四周搜尋著南宮煜的身影,無從所得,剛欲再飛身找尋南宮煜,一陣聲音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姑娘,在下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不必再追了!」
曲寒鑰停下腳步,懊惱的看著四周,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突然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南宮煜,你丫的,武功大有長進啊,算你厲害!
曲寒鑰抬頭對著四周大聲吼道︰「你盡管逃,逃道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把你揪出來!」
曲寒鑰轉身離開,她相信他一定還在自己的周圍,一定听到了自己所說的話。南宮煜,既然你要跟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我就陪你玩,你得要做好承受游戲結束後的心理準備!
直到曲寒鑰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南宮煜才緩緩走了出來,不舍的看著那單瘦清冷的背影,眼底一片沉痛之色,手緩緩撫上自己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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