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青當然明白陳有慶的想法,但是他要的不是一支普通的軍隊,而是一支能打硬仗,不懼生死的鐵血之師。這既然是鐵血之師,那麼當然不能等閑視之,如果這支軍隊畏懼戰斗,在後援斷絕的情況下,便喪失了抵抗意志,那麼這支軍隊陳世青一點都不稀罕。
這樣的軍隊,根本不值得他留下來和大家一起拼死抵抗,這樣的話,陳世青應該果斷的離開石關。
「少爺,你還是太年輕了,你這樣的話,難道就不怕……」
「怕什麼?我怕什麼?怕他們會內亂,會投降,還是會綁了我去交差?我告訴你們,我們都是一路上拼死戰斗殺出來的兄弟們,要死一起死,誰也不需要瞞著誰任何事情,尤其是這樣的軍情。」
「艾那,走,把傷員也帶上,全都上城牆,把消息公布給大家吧!」陳世青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想到,最終自己也是擋不了逆轉歷史的浩劫,只能做一個中國的烈士,為慘敗的緬甸之戰留下一點點足夠讓後人yy自慰的談資罷了。
張懷德和陳有慶也知道事已至此,大家都沒了退路,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既然如此,還是迎著敵人的隊列動進攻,驕傲的死在沖鋒的路上吧。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無邊的壓力壓在眾人的心上,讓大家似乎每個人都喘不開氣,伴隨著夜風,輕輕搖曳的火焰,更讓人感受到一股悲涼。
死氣沉沉,雖然打了個小勝仗,但是沒人笑得出來,沒人感到有一絲的喜悅和輕松的感覺。
「兄弟們,我想要說的話,我相信你們也都能猜到,是的,我不瞞著你們,我們沒有援兵了。沒有了援軍,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堅持到底,多殺一個緬甸人是一個,這就是我們的使命。」
「我帶著你們突襲石關,本想著給大家一個升官財的機會,卻沒想到引你們走上了絕路。我拉不下臉向你們道歉,我只想和你們一起,戰死在這里,這也是屬于我們最後的榮譽,我希望我們全汛的弟兄們,有一個算一個,從上至下,人人都是英雄,個個都是豪杰。不要有任何一個人當俘虜,投降,不要給我們死去的兄弟們丟臉,兄弟們,打到底吧,我們只有這一個選擇了!」陳世青看著傷兵滿營的戰士們,悲戚的說道。
陳世青想的沒錯,大家果然早就有所質疑艾那沒有帶來援兵,只是陳世青還沒有說出這句話來,所以所有人都希望這一切是假的。大家都在幻想著,陳世青一定會給他們帶來好消息,援軍也好,援兵也罷,都一定會出現的,很可惜的是,他們失望了。
陳世青,這一次不再是神仙,他終究無法控制一切。
現場沉寂如死,大家都沉默了,當唯一的選擇是死亡的時候,人心確實會降低到冰點,絕望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看著戰士們沉默的樣子,一向脾氣暴躁的張懷德頓時怒了,他可以接受大家惱怒的破口大罵,可就是接受不了大老爺們不死不活的樣子。
「干什麼干什麼!你們都是不是老爺們!不就是個死字嗎?我們當兵的,拿著武器上戰場,就是刀口舌忝血的人,怕死?怕死別來當兵啊,回家去抱孩子去呀,在這里做什麼呢?不就是個死字嗎,死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老張不怕死,我要跟著少爺干到底,死就死,死也要干死他們幾個人,不能白死了。」
「你們,誰要是怕死的,就干脆的說出來,別在這里跟個娘們一樣的丟人現眼!我們這麼多的弟兄,除了少爺之外,前兩天,誰沒干過緬甸女人?誰不是看著我們的女人被他們緬甸人怎麼糟蹋的?」
「干過了他們的女人,死之前又拉了幾個墊背的,死就死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為咱們的女人出手而死,這又有什麼不值得的,看你們的樣子,還不如死了算了,你們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們嘛!」
張懷德話,一句又一句的砸在大家的心里,能夠跟著陳世青一路潛行狙擊,翻山越嶺,奇襲石關,血戰至今的戰士,當然都不會是懦夫。
听了張懷德這麼刺激的話語,戰士們頓時嗷嗷叫著不答應了,對于懦夫而言,張懷德的話沒什麼,對于他們而言,這就是侮辱。
「呵呵,張爺說的好,唉,這沒辦法的事情,既然撞上了就該著咱們倒霉。算了,梁文斌不救我們,徐一德要害我們,可我們自己不能丟了自己的魂,我是正紅旗的人,身上從來就不怕沾血,我就跟著大人干到底了!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大人,我可以說出來嗎?」一名漢軍八旗正紅旗的旗人士兵問道。
陳世青笑著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你有請求,我也無法幫你完成了,明天,可能我們都會成為一堆尸體。
「大人,我求你把我的一縷頭帶回去,給我安葬在家里吧!」這名士兵苦笑著說道。
陳世青等八旗兵是京城里來的人,所以人人都是扎著金錢尾鼠的造型,那都是剃後的模樣,而雲南是沒有剃令針對少數民族的,所以這些佤族苗族的戰士們都是長飄飄的造型。本來進入軍隊里做事情,哪怕是勇營,哪怕是臨時征召的戰士,也都是要剃的,但是因為大軍軍情緊急,即刻要出征,沒空給戰士們剃,所以這個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到底還是漢軍八旗啊,對于頭還是很重視的,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們應該也不會留著一條小辮子惡心自己吧!
陳世青無奈的笑了,聳了聳肩說道︰「這個事情我也無能為力了,我要是能夠回京城去,我肯定帶著你們都回去,但是我,哪里回得去呢?」
「大人,我們可以死,你不能死,我們掩護你,你走吧!」這名八旗兵真摯的說道。
「對啊,大人,你走吧,我們死就死了,可總要有個人給我們記功吧?」
「大人你走吧!」
八旗兵們紛紛勸說道,苗族,佤族的戰士們會說漢語的也在勸說陳世青,不會說漢語的就一個勁的點頭,所有人包括傷員都支持陳世青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