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道也不羅嗦,站在高處,對著下面的海匪排成密集的隊形,開槍射擊。火槍的威力得以徹底的發揮,一片又一片的彈雨編織成了一張天羅地網,散落在了海匪的隊列中。
這彈雨一刮起來,可是了不得,一遍又一遍的,一次下去必然掃死一片海匪,轉眼之間,海匪們的鮮血就把港口碼頭染的一片血紅,但是更多的海匪卻不怕死的沖進了碼頭內。海匪是一個平均職業年齡不超過五年的職業,反正都是一個死字,大家還真是沒了懼怕之意,那早死也好,晚死也好,不都是一個死字嗎?
「殺啊!」董啟福一聲令下,兩個方陣的戰士迅速殺出。
這一次出動了兩個方陣,可見現場的形勢只危急,這敵人有數萬人,陳世青是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人,具體的數字他不可能知道,但是光看這個規模怕是十萬人都可能有了。如果硬拼下去,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不說我們只有不足一萬兵丁,且不少人是新兵,沒殺過人上過戰場,關鍵是你就算是能有本事讓大家都做到以一當十,殺掉十個敵人。可是,這殺戮如此之重,就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了嗎,這海匪也有不少人是被逼上梁山的,你忍心殺掉這些苦命人嗎?
「市長先生,看來我們錯誤的估計了敵人的力量,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不應該太過分看重面子。」荷蘭公使巴博薩緊張的說道。
陳世青好奇的看著巴博薩,皺著眉頭問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巴博薩苦笑著說道︰「你看我們只有幾千人,敵人卻有這麼多,我們不可能取勝,何必勉強呢?中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在乎面子了,如果市長先生願意在這個時候撤退的話,一切都還會有機會的,大不了以後再殺回來嘛。」
商人心理一覽無余啊!荷蘭人是西方國家里唯一對清帝下跪的,而且是下跪的毫無心理壓力,他們只在乎資本,只在乎利益,只在乎實實在在的錢財,至于別的東西,虛名而已,很是看得開。這樣的思想陳世青很佩服,但是他們的作風,在很多時候是要不得的,你可以說是法國人死板,英國人好面子,但是如果毫無底線可言,人生還有趣味嗎?
他荷蘭人只是到你這里來做個生意的,對于人家荷蘭人來說,不要說你陳世青的死活了,你中國人死光了管我什麼事情?只要我自己還活著,我就可以去別的地方賺錢去,我要在這里丟了性命的話,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啊,他荷蘭人可以說走就走,不在乎後果,但是陳世青怎麼可以呢,這他要是一扯,退後一步,就是歷史的反撲成功。中國再次走向自閉的道路,沿海改革之路被中停,甚至陳世青帶來的軍事技術革命也會戛然而止,這絕對不可以,這也是陳世青絕對無法接受的。
陳世青正色說道︰「巴博薩先生,你是公使,離開是可以的,可我是軍人,也是地方官,我有守土之責,我無論如何不能離開這里,我要保護我的市民。他們剛走不遠,如果被追上了怎麼辦,他們的錢財都在這里,如果有了損失,他們以後怎麼辦,生命財產安全,是他們的基礎,這個東西不可侵犯,我必須保護他們。」
巴博薩被陳世青這話弄的是不上不下的,不錯,他是見過不少的清朝官員,也很許多的清朝官員打過交道。要是說起場面話,面子話,那這些人可比陳世青說的精彩多了,可是,這些人真的就只是說說而已,要他們去打仗,要他們去做事,那才是要了他們的性命一樣的困難。一听說危險來了,跑的比誰都快,還總可以給自己找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而眼前的這個清國官員,似乎是真心為民的。
「市長先生,我的衛隊都已經幫你出去作戰了,很遺憾,我不能親自上戰場,請保重!」巴博薩感慨著說道,慷慨赴死我就不阻攔你了,可你也要保證我的生命啊,我可不和你一起去羅嗦,這是死路一條的事情。
陳世青冷冷一笑說道︰「公使先生,請允許我提議你一下,除了海州府,哪里都沒人敢收留你,你來了大清也有幾年了,這都不知道嗎?」
巴博薩聞言一愣,對啊,這清國可沒有人敢收留我們這些洋人了,那是死罪啊!我們能到海州府來,已經是驚奇的事情了,格外的驚奇了,我們還能奢求什麼呢?
陳世青轉過頭來說道︰「剛才我讓你們走你們不走,現在就別想著走了,因為你們走也走不了,我也無法幫助你們,但是,我只告訴公使先生一句話,留下來,我保你安全!」
巴博薩看著陳世青,兩眼充滿了凝重,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市長先生的能力,既然這樣,我和我的衛隊全部留下來,希望可以幫助市長先生抵擋一陣子。」
陳世青對于巴博薩的回答很滿意,如果巴博薩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這生意還真是沒法做了,以後交往的日子還長著呢,怎麼能這個時候就給咱們甩臉子看呢?有了患難之交,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可以信任的朋友,這里面有巨大的不同。
「上!」董啟福有些緊張的又啟動了一個方陣,戰況激烈啊,眼看著要擋不住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搏斗,雖然給海匪造成了數百人的傷亡,但是海匪太多了,而已經派出去的三個方陣,也有了上百人的傷亡損失,這就是說一個方陣已經沒了。好在是平均分攤在了三個方陣上,這方陣還能繼續保持戰斗力,但是,董啟福手里一共也只有十個方陣啊,這要是廝殺起來了的話,一會怎麼辦呢?
「大人,我們來了!」劉思郎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沖著陳世青大聲的嘶吼道。
陳世青一看見劉思郎心里不由得一沉,不會是這些海匪和陸地上的悍匪有聯系,前後夾擊了吧?否則這些負責護衛百姓撤退的軍隊,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里了呢,坑爹啊,這還是海匪嗎,這麼有智謀,你應該屬于正規軍了吧?
「你們怎麼來了,百姓們怎麼了?」陳世青關切的問道,緊緊的握住了劉思郎的手,焦急的喝問道。
「我,我們沒事啊!百姓們也沒事!」劉思郎有些緊張的說道。
「那就是紀大人和公主有事了?」陳世青繼續喝問道,這兩人要是有了麻煩的話更麻煩,他們可是千萬不能出問題的人啊!
「不不不,這他們一點事情都沒有的,請大人放心吧!咱們走的時候,都是確定了他們的安全才過來的,而且,而且,呵呵……」劉思郎說著說著就戛然而止,笑嘻嘻的看著陳世青,一臉的神秘的模樣,卻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世青看著劉思郎神神秘秘的樣子,笑著說道︰「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了說話吞吞吐吐的了啊?有話快說啊,不然的話我可生氣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秘密的?」
劉思郎嘿嘿的笑道︰「我說出來了的話,我真怕大人你不信我的話,會以為我是在撒謊呢,哎呀,大人要是讓我說的話,先要保證,不管我說了什麼,大人可以好奇,可以憤怒,但是就不可以對我發火,不可以治我的罪,那我才敢說!」
陳世青這下子可是真來興趣了,出鬼了這是你小子和我打什麼馬虎眼呢?陳世青點了點頭說道︰「行了,本官答應你,你有話直說吧,本官命你直說,不管你說的是什麼話,只要是真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本官保證不會治罪于你!」
劉思郎這才放開了手腳,笑嘻嘻的說道︰「這話說起來也是怪事情了,平日里的話,不管是見到了海匪還是山賊,那老百姓都是連滾帶爬的逃命去啊!這一次就是例外了,我讓他們趕緊逃命去,他們很多人愣是不想走,勉強被我逼走了之後吧,還羅嗦來羅嗦去的,有的人甚至沖我嚷嚷,說我是在假傳軍令,說大人不在,誰知道我是說的真話假話!」
「什麼?還有這等稀奇古怪之事?遇到了這麼大的危險,他們居然沒有立刻去逃命而是在思考本官何在?他們到底是在想什麼?」陳世青冷冷的看著劉思郎問道。
劉思郎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這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話,也就不會覺得稀奇了,後來我一問才知道,這人家啊,都是被大人的英勇給折服了。上一次大人在海灘邊殺的是血肉橫飛,殺敵無數,大家都相信有了大人在前面擋著,天就不會塌下來,再大的洪濤大人也能給他擺平了,這事情搞的,大家都覺得稀奇了。」
「因為我?因為我所以他們不願意逃命了?因為我所以他們覺得我們肯定可以守住這里?這可真是怪事一樁!」陳世青無語的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劉思郎嘿嘿一笑說道︰「我反而覺得這是好事情啊,至少說明了咱們大人深得民心,這要是換了別人的話,別說來海匪了,海匪不來,他們都要逃命去。為什麼啊,那還不是因為活不下去了嗎,這各地的當官的也好,有錢人也好,無不是魚肉百姓,有幾個地方的有錢人是可以好好的對待百姓的,有幾個地方的父母官,是真的一心為民的?難找啊!」
陳世青听著劉思郎的感慨,倒是也覺得有道理,陳世青可以贏得民心,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這背後有著巨大的信任,也有著巨大的人格魅力在里面,陳世青可以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如果是大清的官員都可以做到這一點的話,那麼官民一體,軍民一心,又怎麼會搞的民變四起,是民不聊生呢?
「你們,上!」董啟福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喝令最後兩個方陣的據對投入了戰斗,于此同時,張武道也已經把全部的火槍兵都投入了戰斗,戰況相當的激烈。
火槍兵頂著巨大的壓力,不斷的裝填彈藥,射擊,裝填彈藥射擊,三段合擊被陳世青搞成了五段合擊,主要是擔心新兵的適應能力差,打算多給他們一點時間的。剛開始呢,這樣的辦法,確實可以讓熟練程度不夠的火槍兵開始更加自如的參戰,但是後來很快陳世青就發現了這樣做的效果也就是很一般而已。
張武道拼命的指揮著火槍兵們作戰,但是由于海匪的越來越多,戰況越來越劇烈,這些看似英勇的新兵就露出了自己不足的地方。白虎營和有戰斗經驗的步軍營內前身為基礎的戰士們倒是好,一點都不畏懼戰斗,雖然敵人都殺到了眼皮子底下了,還是可以保持冷靜,但是許多新兵,頓時就慌了神了。
心里一緊張吧,這就影響到了發揮,什麼彈藥灑了,手抖了拿不住槍支了什麼的,破事情是一個接著一個,讓陳世青應接不暇,更讓張武道著急的想要跳海自盡。好在由于敵人沒有沖入陣營之內,方陣的戰士們抵抗住了他們,所以這一切還在控制範圍之內,而且隨著戰斗的不斷進入,新兵也逐漸從慌亂之中,取得了自己適應的寶貴時間。
有一些心理素質不錯的新兵,已經度過了平台期,進入了老兵的初級階段水平,可以適應戰斗了。而一些還不能適應戰斗的人,也在迅速的適應著戰場,他們同樣都在快速的進步,有戰斗經驗的士兵就是這樣的寶貴啊!
董啟福雖然已經把全部的方陣都投入了戰斗,但是他仍然保持了冷靜,因為他很清楚劉思郎已經帶著援兵來了,而他的手里,也還有自己的近衛隊伍,人數也是一個方陣的規模,這是最後一支部隊了,最後一支了!
劉思郎看著這激烈的戰場,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大人,這要不然讓我們上去試試?」
陳世青搖了搖頭說道︰「你的人有不少是騎兵,在這樣的戰場上不好發揮自己,而且就算是你們去了的話,也未必能起到作用,你看這地方是有限的,很狹窄,騎兵沒有任何發揮的余地。如果,讓騎兵下馬作戰的話,則又是讓騎兵們浪費自己的一身所學,當做步兵用的話,實在是浪費了我的寶貝疙瘩們!」
劉思郎隨即又說道︰「大人你看,這地方看起來很寬闊,其實呢,也是一個狹長的地形,既然是狹長的地形呢,那麼就需要逐次的投入兵力,這就形成了添油戰術,這是兵家之大忌啊!咱們的人,和他們的人比,太少了,如果是用這樣的方式去比拼的話,我們肯定是吃虧的,不如後撤一步,把他們引入寬闊的戰場上來,讓我們的人在兩側射擊,正面堵截!」
「這樣的話,我們就至少可以形成了從三個方向對他們的打擊,對于他們來說,面對的壓力也就大了很多了。咱們要是可以用這樣的法子去揍他們的話,問題會簡單的多,大人,你看這招如何,可以的話,我就去吩咐兄弟們動手了!」
「不!不可以。」陳世青冷冷的拒絕了劉思郎。
「為什麼?」劉思郎驚呼道。
「你看這些人是海匪,而不是什麼其他人,他們的目的不在于夷平或者佔領我們的海州府,而是搶了就走,這就意味著什麼呢?這就是說,只要是他們前進一步,我們退後一步,他們就可以從容的搬運身邊的貨物了,他們要是不打了,直接搬運貨物走人的話,那你說這怎麼辦呢?」陳世青呵呵的笑道。
「哎,是我疏忽了,那大人有什麼具體的盤算呢,可以告訴屬下嗎?」劉思郎問道。
「辦法還是有的,不過要等一等才可以知道了。」陳世青笑道。
「等一等?」劉思郎不由得看著了陳世青,這又是唱的什麼戲啊?
陳世青指著前方說道︰「你看啊,這敵人呢,可以說是雖多但是並非精銳,咱們只需要和他們拼消耗就可以了,過一會了他們的士氣肯定下降,他們的拼搏能力和我們比的話,就差距太大了。然後呢,他們就一定會露出這樣那樣的破綻來,只要是他們露出了破綻的話,我們就可以迅速的出擊,讓他們嘗一嘗我們的厲害,咱們對付他們,還是很簡單的。」
「一會他們只要是有破綻讓我給看到了,我就一定找這個機會吞了他們,一舉把他們給打垮!這些人雖然多,但是打起來的話,我們還是有優勢的,不要緊張,緊張了,那敵人不強也變成強敵了,放松一點,先去給我射幾箭暖暖身子!」
「射幾箭?暖暖身子?」劉思郎奇怪的看著陳世青問道。
陳世青笑著拍了拍劉思郎的肩膀說道︰「你這小子,打仗不需要熱身的嗎?再說了,你的箭術好,也可以給咱們的大軍提提士氣。拿著弓箭,瞄準了射,就射十箭吧,熱熱身就成了,不要把自己的力氣給拼沒了,那一會就沒的打了。」
射擊十箭,對于一般的弓箭兵來說已經差不多是極限了,對正常的弓箭兵的要求是,保證有射擊十二箭的能力。但是,由于國家的腐朽和軍隊的退化,後來能執行到連續射擊七箭,或者是八箭的話,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說明你這個士兵是一個優秀的合格的士兵,比起八旗子弟那種射箭,每一次都射不準,連靶子的射程都夠不到就強了太多了。
劉思郎是寂寞高手的級別,他有射擊五十箭的變態體能,十箭的話,差不多就是個熱身進入狀態的階段,不會因此而影響他的體能。對于一個戰士來說,最怕的就是丟掉了他們的體能,如果是丟掉了他們的體能的話,那他們可就真的沒的混了。
「好的,大人就看看我的本事吧!」劉思郎微笑著扭動了一下脖子,開始做準備運動。
「拿來!」劉思郎對著手下一喝,隨即接過了自己的弓箭。
「嗖!嗖!嗖!」
「噗噗噗!」
三個海匪當場被連珠炮一般的射死,倒在了沖鋒的路上,嚇了海匪一大跳,這是何人的箭術,好俊啊!轉眼就是三個人沒了?
陳世青微笑著搖了搖頭,這三連擊的本事,雖然不是陳世青專門去交給劉思郎的,卻是因為劉思郎不服氣陳世青用三連擊的箭術讓他低頭。所以,他偷偷的去找人學來的,經過了他的刻苦鍛煉之後,他現在已經完全的掌握了這三連擊的射術,雖然對付陳世青未必可以壓制對手,但是遇到一般的海匪,那簡直就是刷級的。
「噗!」一個海匪剛想沖鋒,就讓弓箭給射的整個人翻倒在地,倒地而亡。
「打得好啊兄弟!」張武道見狀,興奮的大喊道。
別看劉思郎這只是冷不丁的給一下,冷不丁的給一下,但是效果是真的很好的,幾乎是做到了一箭一個,想殺誰就殺誰的地步。這大家殺的激烈的時候,你動不動就來一下,雖然不可能殺死多少人,但是給人心理上的壓力是十分巨大的。
如果說殺人只能一箭射死一個人的話,那麼如果是嚇人,則一把弓箭,可以讓所有人都感到懼怕,被嚇的喘不開氣,這事情絕對不是吹出來的。
陳世青的目的也正是如此,他還在全神貫注的盯著眼前的海匪看,這伙海匪竟好似和往常不太一樣,戰斗力和戰斗意志都強了許多,這是怎麼回事呢?是什麼事情刺激的他們變得如此的勇猛,又或者是他們已經確信了自己絕對有能力干掉海州府,所以他們才如此的肆無忌憚,這事情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時間不由得陳世青去思慮太多,這個時候火槍隊的人已經把槍管都要打紅了,已經打壞了一百多支火槍,大家打的手都要抬不起來了,還是繼續的堅持著,咬牙射擊。好在,這火槍確實是給予了敵人巨大的傷亡代價,也算是沒有浪費陳世青的一片苦心。
「殺啊兄弟們!」董啟福已經連續向陳世青的方向看了好幾次,見陳世青沒有下達新的命令的意思,于是迫不得已之下,只好率領他的護衛隊加入了戰斗之中,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力量了,接下來,那就是只好看陳世青有什麼打算才成。
「大人,你看……」劉思郎著急了,射了十幾箭之後,不由得走到了陳世青的身邊,一臉的焦慮,這戰場看樣子有崩盤的可能啊。
陳世青看了看劉思郎,隨後問道︰「你看他們已經殺了他們有兩千多人了吧?可是他們看樣子真的是有數萬之眾,兩千多人的戰死居然無法讓他們感到懼怕,我們的損失也不少,陣亡了數百人,負傷了也是數百人,咱們手里步軍衙門只有五六千人,這樣拼下去的話,就算是打贏了他們,也算是傷亡慘重,如折一臂了。」
「對啊,我正是這個意思,大人,就讓我一個人沖一下也好啊!咱們的兄弟都是一路上從多少戰場上百戰余生下來的,可不能就死在了這里啊!」劉思郎焦急的說道。
陳世青看著劉思郎微微一笑,問道︰「你猜我現在是想要做什麼的?」
劉思郎奇怪的看著陳世青,不解的問道︰「小人哪里有本事去揣測大人的想法呢?」
陳世青摟著劉思郎說道︰「不要妄自菲薄,你不願意說,我就帶你說了吧,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把你按住,我去逞威風?」
劉思郎隨即說道︰「大人武功蓋世,以一當百不在話下,若是出手的話,也是應當,大人一人之力,強過思郎十個人,倒是真應該讓大人出手,這比在下出手要好多的啊!」
劉思郎的話從他的神情上來看的話,他倒是很真誠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怒之處,因為他很清楚陳世青的實力,陳世青若要出手,那他是求之不得了。
陳世青搖了搖頭笑道︰「你看,咱們的船隊一直在轟他們的戰船,不斷的炸死他們的人,剛才陸地上咱們殺的是昏天暗地的,海上你看看,被打沉了也有十幾艘戰船了,傷亡也是不輕,而且咱們是一點沒損傷!我在想,如果我們繼續的兩邊夾攻的話,你猜猜看,咱們的人究竟是會在陸地上還是會在海洋上把他們打敗,先逼迫著他們自亂呢?」
劉思郎看了看海上,再看了看陸地上,還是頗為的不理解的問道︰「大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在下愚魯,實在是看不清楚啊!」
陳世青笑著聳了聳肩膀說道︰「你看清楚了,這有幾萬人,我們填進去多少人也是多余,所以,不要想著和他們拼命,我們在陸地上滅了他們是不可能的!只有靠海軍的兄弟們,用大炮轟死他們,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便好,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我們在陸地上,只能堅持了,堅持一會是一會,別無他法,我也希望可以拼命的和他們打一次,但是我們沒有這個力量啊!拖住他們,記住一個字,拖!」
劉思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如果是拖的話,確實還沒有到自己出場的時候,劉思郎這一千多號人是生力軍,不能隨便出去,這個時候出去,大家就是真的拼消耗了。等海匪和其他的海州府軍隊已經廝殺的疲憊了的時候,再把劉思郎的人派出去,那就不一樣了,可以徹底的解決這個矛盾和問題,到時候以逸待勞,看你如何!
巴博薩這個時候卻看不下去了,開玩笑,陳世青這是要玩火!玩火這個東西,他們做生意的時候很喜歡玩,一玩吧,他還容易上癮,為什麼呢,因為人都有賭徒的心理,加上做生意本身就是一種有賭徒心理在里面的行為,所以巴博薩一直很喜歡玩火。
但是玩火的人都有一個不太好的品格,就是只能允許自己玩火,別人玩火就不允許了,這就有麻煩了。你能玩火,別人卻不可以,還有這樣的道理,要是這樣的話,別的不說了,你自己的身邊還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嗎?
所以,人們常說商人之間都是利益,沒有友情。
陳世青可不敢相信自己和巴博薩,約瑟斯可以真的建立什麼友情呢,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友情何在?那是忽悠人的東西,場面話而已。
「你,快點帶著我們的人,幫助他們抵擋一下,注意安全,盡量保護好自己,拖延就好!」巴博薩最終忍不住了,迫不得已的對身邊的人說道。
身邊的武官立刻帶著一百五十人的純荷蘭軍團離開,剩下了幾十個人這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動的,其他的人都被抽調一空,沖上了前方。
「殺啊!」董啟福此刻殺的真如一個人血人一般,鮮血不斷的潑濺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管,一把大砍刀,能砍誰就砍誰,砍殺的真叫一個血肉橫飛,很快在他的面前就倒下了七八個人,一刀劈過去,不是腦袋開花,那就是手腳齊根斬斷,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不過打仗的時候,要的就是一個狠毒,不然的話,被狠毒的對待的人就會是你了。董啟福按理說好久沒有這樣打仗了,確實是有點冒險,但是他這一刻除了拼搏之外,別無他法,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沒有偷懶的機會,必須拼搏到底啊。
「轟!」
猛然間,一聲巨響,就在董啟福的前方十米處,一顆炮彈落下,炸的十幾口的海匪直接被彈起在了空中,當場就是死傷一片!
這一聲巨響也給海匪們嚇的不輕,怎麼身邊會有這麼大威力的一炮呢?根據威力判斷,這絕對不可能是海州這邊步軍衙門的軍隊扔出去的天雷,那麼既然不是天雷,會是什麼呢,大炮?這個時候,怎麼忽然之間會冒出來一門大炮?這,不可能啊!
「好啊!打得準,你小子我就是信得過,你還不相信你自己可以打得這麼準呢,再來再來,別人都不許對著岸上開火,只有李子全才可以,該忙什麼忙你們的去,把他們的船打沉了!」林一郎興奮的一巴掌拍在了船板上,李子全的技術實在是太讓他滿意了。
李子全直到這個時候都不敢相信這些是真的,他是看的目瞪口呆,嚇的手指發抖,驚出一身冷汗,把衣服都給緊緊的黏住了。但是,他也必須要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畢竟還是打贏了的,這一炮,太漂亮了,直接炸的海匪暈頭轉向,甚至有了扭轉局面的能力。
「我真的打中了嗎?我打中了嗎?」李子全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林一郎,渴望得到林一郎的認可,人在這個時候就是會下意識的找一個可以信任的人給自己信心。
林一郎呵呵的一聲笑道︰「你這話說的,你說這一炮中沒中?我就說你行吧,你還不相信你自己了,我告訴你,就憑你小子的本事,不管怎麼打,都是中的!」
林一郎的話,反復的敲打著李子全的心,加上李子全分明看到了岸上已經被自己炸死了好幾個人,這肯定是證明自己的實力,這絕對不是蒙出來的,絕對不是!
「來人,上彈!」李子全忽然之間一聲大吼,指著前方喊道。
林一郎急忙微笑著看向了李子全,好,年輕人就是要這樣,有信心才可以打仗,沒有信心的話,你打仗做什麼呢?沒有信心,回家呆著去好了。
李子全校準了方位之後,冷靜的點燃了火炮,這次就是真正考驗他到底是運氣還是實力的時候到了,都說人不可能兩次掉入同一個陷阱里面嘛。如果,這一次他也可以準確的打中海匪的話,那就證明了他確實是有實力的人,這絕對不是吹出來的。
「轟!」
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再次準確的命中了碼頭邊上的海匪,而且比剛才的那一炮更加的靠近海邊,安全距離獲得了延長,殺傷效果確是倍增!
好啊,這一炮打的好,直接就讓海匪被炸的沒了脾氣。要知道,在海上開火,準確性基本上你可以當他不存在了,這古代也沒有導彈,沒有北斗導航系統,你怎麼會知道你的火炮能打到什麼地方去,那是全靠目測的。都到了二戰的時候了,都打不準呢,何況是現在這個時代的什麼破火炮呢,真的是大部分靠運氣,小部分笑技術的。
當然,這個運氣的比例,是看你的技術水平高低所決定的,技術水平高的人,運氣的成分就少了許多,但是穩定性就多了許多。
李子全這一炮,在海上開火,且不說難以瞄準,校準方向,這個年代也沒什麼校準的法子了,關鍵是船是一直在顛簸的狀態下的。這在海洋上漂浮著,飄來飄去的,你怎麼能找準位置了,方向一不注意就偏差了,這可是事實吧?
可就是這樣,人家李子全還就是一炮打準了,打的是一個精彩無比,炸的海匪暈頭轉向不說,還打出來了自己的精氣神,有了這份精氣神在,咱還怕誰呢?如今李子全的自信心來了,他至少可以頂一千個生力軍的效果,一炮又一炮的,大約是可以做到一分鐘一發,一小時的搏殺就是五六十發,這海匪哪里能受得了啊?
你敢上岸去沖鋒,就要隨時做好準備被大炮轟,這大炮可不是弓箭,幾千口子,上萬的人,一把弓箭不一定會射中誰,但是大炮就不一樣了。那大炮可簡單了,隨便來一炮,不管是轟到了哪里,那都是十幾口子的傷亡啊,這誰能受得了?
「好小子,繼續給我打,打死這群畜生,狗`娘養的東西,爺爺我就是不相信了,我們在這里混了這麼多年了,會害怕了他們?在海上听到我林一郎名號的,誰不給三分面子,今天既然不給我面子了,我也不給他們面子,殺,殺了個精光拉到!」林一郎哈哈大笑道。
李子全也是不負眾望,他這個時候心里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功利之心,有的只是要幫助自己的兄弟們作戰月兌困,要維護海州府這個大家共同辛勤打造出來的城市!在這個城市里,凝聚著我們無數兄弟們的血和淚,也有許多的兄弟們已經為了他付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那麼我在這里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我還能生活在這里已經是很大的福氣了。
「轟!」
一聲炮響,彈片橫飛,炸的幾個海匪直接就成了兩截,這威力太大了,顯然是無可阻擋啊,只要打準了,李子寧一個人,甚至就可以消滅敵軍上千人啊!
「這是神舟號的炮聲,好兄弟,果然沒讓我失望!」陳世青興奮的說道。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也是樂翻天了,太好了,這打的敵人哇哇叫啊,要是多幾個這樣的神射手的話,我怕你人多干什麼?
「水師的兄弟們確實干得不錯,但是咱們這里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大人,你就讓我上吧!」劉思郎焦急的說道,他看著戰士們一個一個的倒下,心里面簡直是比刀剿還要難受!
「大人,你相信我,我就算是一個人過去,也能當十個人用,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的人馬都留下,讓我一個人去吧!」劉思郎幾乎要跪在了陳世青的面前。
要不是陳世青早已經下令軍中不許行跪禮,他早就已經跪下來了,可把劉思郎急死了。
鄭宇航把劉思郎的話翻譯給了約瑟斯和巴博薩听,巴博薩的眼前一陣的驚訝之色,一個人就敢去拼命,這個人是唐吉可德嗎?但是,從他剛才的射術來看,他不是什麼唐吉可德,而是一個真正的羅賓漢,是一個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