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透著微涼的晚風,喧囂繁華的城市亮起了閃爍的霓虹燈,一家三口在一家高級餐廳用了晚餐後,歸海無情拒絕了歸海流楓想要相送的意思,兩母女打車回了家。
另一邊慕容家古色古香的祖宅,中間最大的主院內,一大家子圍坐在餐廳上,安靜地用著晚餐,這是慕容家歷年來的規矩,每個月的這一天,不管有多忙,人在何方,都必須趕回來聚在主院用餐。
偌大的餐廳氣氛沉悶,只听得到餐具踫撞的聲音,這種氛圍下用餐,每個人都味同嚼蠟,但首座上的老頭子沒有放下碗筷,他們這些後輩必須作陪,這也是那些年輕一輩的子孫們最為厭惡的規矩。
首座上的慕容老家主慕容凱終于規矩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輕輕呷了一口早已準備好的清口茶,泛著精光的眼神看向依舊執筷優雅用餐的慕容辰逸,威嚴地開口;「現在慕容家年輕一輩適婚年紀的子孫基本上都已安家,老二家的辰逸有什麼打算?」
此話一出,男女老少的眼神全都看向那個溫雅男子,想到上次他身上流露出來的那股狠勁,心里都不自覺抖了一下,心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誰會想到這樣一個溫和清透的男子有如此凶殘的一面?
慕容辰逸對四周投過來的目光絲毫不予理會,執筷的手頓住,抬頭,清澈透亮的黑眸直視著慕容凱那雙精光灼灼的利眸,臉上溫和的淡笑不變,「我的事不急,不勞操心!」
「辰逸,都三十了,事業上的成就已非凡,該考慮成家了!」
這時候,對慕容辰逸一直采取放任態度,堅信兒子自己的事他自己能處理好的慕容建彬也溫和地出聲規勸,只是眼神在看向這個引以為傲的養子時,透著一股莫名的復雜。
慕容辰逸心里咯 一下,詫異地看向這個一直以來都很開明的養父,「父親,我……」
「哎呀,辰逸,我看你和司黛小姐干脆將事情給辦了得了,現在你們二人不就是一個形式上的問題嗎?」在繼承人爭奪戰中落敗,已經撤出他應得的那份股資在外另起門戶的慕容辰俊跟著幫腔。
他知道這個堂弟很喜歡那個美麗不可方物的黛•絲老板娘,但精明的他看得來,爺爺並沒有打算讓他娶一個混跡風月場所女人的意思,所以他才開口幫他,畢竟以後公司資金如果出現周轉不靈的問題,找他這個A市財力最為雄厚的男人幫忙絕對比銀行還靠譜。
「不可以!」一直低垂著首,听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慕容辰芯在听到慕容辰俊的話後,猛地抬頭,急急地嬌喝道。
這下,整個餐廳里面的人,眼神一致地轉向她,有疑惑不解的,有了然于胸的,有驚詫的,也有鄙夷嘲弄的,只有坐在離首座不遠的慕容辰軒在听到‘不可以’三個字後,暗暗松了口氣。
最後首座上的慕容凱眸中精光一閃,淡淡發問︰「芯丫頭這是怎麼啦?為何不可以?」
「我今天在游樂場看到她……她有一個六歲的女兒,而且孩子的父親是……是歸海流楓,這樣的女人,配……配不上我哥!」慕容辰芯看著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的慕容辰逸,心里直打鼓,想她慕容辰芯嘴巴也算毒,膽子也不小,但只要一遇到她哥的事,她心里就緊張。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神又全都轉移到慕容辰逸身上,大多數都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意味,每個人手中的筷子都不自覺地放了下來,一直保持著靜觀其變的慕容辰軒在听到她的話後,放在桌底下的手猛地捏緊,手背上青筋盡顯。
「辰芯說的那個女孩是歸海無情的繼女,你們也知道,歸海無情前段時間……她妻子在她出事後將孩子托給了我和黛照看,之後就不知所蹤,我和黛都是歸海無情的好友,所以這其中的緣由,你們也能想得到。」
「至于歸海流楓,他認為那孩子既然被歸海無情認可,就算是他們歸海家的人,今天他也只是想看看這孩子而已,不知這個結果,你們滿意否?還有就是,這輩子,我只認定司黛是我的妻,如果誰要干涉,別怪我不講情面!」
說到最後,慕容辰逸清澈溫和的黑眸帶著一抹隱藏的銳利,直射向首座上的慕容凱。
「可是我……」
「辰芯,你還想說什麼?就算那個孩子真的是她的,我依然愛她!」
慕容辰逸淡淡看了眼還想說話的慕容辰芯,出聲打斷她的話,語氣也不似平時的溫柔寵溺,在說到對司黛的態度時,話語帶著從未有過的堅決和認真。
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妹妹,她那點心思,他還是能看得出來,所以他也絕不會給她留下任何想象空間,她在他心里,只能呆在妹妹的位子。
「呵呵,辰逸,你確定她愛你嗎?世上有哪個女人不想嫁給自己心愛男人的,除非那個女人不是真的愛那個男人!」慕容辰軒意味不明一笑,語氣好整以暇的問,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他心里是多麼的憤怒怨恨和恐慌,。
他現在可以確定,那個孩子絕對是歸海無情也就是現在的司黛的女兒,那個所謂的老婆只是她弄出來的一個煙霧彈,既然慕容辰芯提到了歸海流楓,那麼這個孩子的父親,是歸海流楓無疑。
哼!真是沒想到啊,司馬黛兒,你居然會為別的男人生孩子,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養父,這一世,你依然是我行我素,特立獨行。
慕容辰逸被他戳中痛處,溫和地眼眸一閃,眼帶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勉強壓下心里的異樣,淡笑著回道︰「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和她相識甚久,感情自不在話下,我看這餐也聚了,沒其他事,我先回了!」
「還有就是,請你們記住,我的婚事,任何人也別想插手,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會拿我的終身幸福來報恩,所以以後我不想再听到這個話題!」走到門邊的慕容辰逸突然想到養父的反常,他頓下腳步,回過頭來,再次強調。
「這只白眼狼簡直太不像話了,真不知道二哥二嫂這些年怎麼教養的!」葛晚香一直記恨著兒子在他手中吃過虧,所以在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口,就律先開口對著慕容建彬夫婦發難。
「人家有拍板叫囂的資本,你教出來的兒子有嗎?整天就知道打口水仗,有時間好好管教兒子!沒什麼事都各自回院,看著你們這一群不爭氣的子孫,心里就悶得慌!」
慕容凱被一個小輩威脅,心里本就憋氣,現在這個沒腦子的兒媳正好撞到槍口上。
何清看了眼黯然神傷的女兒一眼,搖了搖頭,在心里悄聲嘆息道︰「唉!看來這丫頭注定要傷心了!」
一頓聚餐,就在慕容辰逸拂袖離去之後,徹底宣告結束,只是通過兩次的家庭聚會,大家都看明白一個現象,那就是,慕容辰逸的逆鱗是他的女友司黛。
時間不知不覺在指縫中溜走,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了十來天,慕容家和郝家的婚禮在如火如荼的準備著,只除了最近‘黛•絲’老板娘經常現身‘黛•絲’和歸海少當家歸海流楓重新坐鎮‘夜色’之外,沒有任何特別的事發生。
這天,歸海家族意外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嬌客,管家劉伯看著眼前這個好奇地打量著別墅布局的靚麗少女,眼里閃過一抹恭敬,那是奴才對主子的恭敬。
「安小姐,這里的房間,您可以隨便挑一間,想要裝修成什麼樣的風格,交代一聲就好,我會盡快幫您辦妥!」
白衣長裙的美麗少女轉過身來,這才看清她的樣貌,一雙帶著淡淡憂傷的天藍色眼眸,一頭及腰的栗色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娥眉淡掃,瓊鼻挺翹,嬌艷欲滴的玫瑰色紅唇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引人垂涎,細膩的肌膚就像一塊上等的羊脂玉,剔透無瑕。
她渾身散發著一股嬌貴與柔弱之氣,讓人忍不住去呵護去疼惜,當然如果忽略掉她眼底深處那抹厲色的話,她看起來確實是一個需要呵護的柔弱女子,而且她也將這股柔弱發揮的盡致淋灕。
只听她那嬌柔入骨的嗓音響起,「劉管家,我沒其他要求,只要臥室的窗戶是對著西邊的就好,我喜歡坐在窗台上看夕陽!」
劉管家听到她的話,身子怔愣,眼底閃過片刻的遲疑,這窗戶朝西的臥室整棟別墅就只有兩間,一間是孫少爺所住的和如今已經空缺的孫二少爺的臥房,記得當初她選那間房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一句話「這間臥室,坐在窗台上看夕陽正好」。
此時,這位嬌客就要那間空置臥室,他允還是不允?腦中突然想到老當家說的話,眼里的遲疑漸漸褪去,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安小姐請跟我來!」
歸海流楓下班回來,走進客廳,正好看到劉伯帶著那位安小姐向歸海無情的臥室走去,看著家里出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腦中回想著昨天老頭子所說的話,他狹長的狐狸眸滿是陰鷙之色,冷冷的出聲喝住劉伯,「劉伯,我不是說過,那間臥室不準任何人進入?是不是人老了,腦子不靈光了?嗯……?」
冷入骨髓的音調使劉伯和美麗女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兩人的步伐齊齊頓住,劉伯轉身,低垂著腦袋,「少當家,安小姐想要窗戶朝西的臥室,我……」
歸海流楓陰鷙狂狷的利眸猛地射向樓梯口處的嬌柔女子,「哼!要住就住,不住就滾,那間臥室,誰也不準進!」
這女人果然如照片上不相上下,嬌柔貴氣,整個人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惹人愛憐,只可惜他歸海流楓不是那個惜花之人,老頭子安排她成為他的結婚對象,還真是配錯了人,這個女子,應該配給玉棠才是,反正他也不肯娶那個林家二千金。
美麗女子被他的眼神嚇得身子抖了抖,低垂的眼眸閃過一抹幽光,抬眸,怯弱卻也挺直著背脊出聲,「我只想要一間窗戶朝西的臥室,並沒有一定要這間!」
「不就是一間臥室嗎?人都死了,還留著做什麼?雅尼小姐想要,就住那里吧!」這時候,三樓傳來一個威嚴卻透著陰沉與憤怒的蒼老聲音。
歸海流楓抬頭,三樓的回廊處,歸海家族這個已有幾十年未出過書房的老當家此刻正坐在輪椅上,一雙啐了毒的利眸冷冷地瞪著自己。
他壓下心底的驚詫,無懼無畏地迎視著他猶如利劍般的眼神,語氣冷酷狠絕,「就算是人死了,我也要留著,不相干的人要是踏進一步,我要她豎著進,橫著出!」
「你……你……」
「我搬出來,讓她住!」這時候,已經回來有一會兒,站在那里將事情听了個大概的歸海玉棠淡淡地出聲。
並不是他好心,而是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去染指那間臥房,從曾爺爺令人驚詫的舉動中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一場擇臥風波就在歸海玉棠退讓臥室的情況下結束,不過兩叔佷心里彼此都留下了一個心眼,那就是這個突然出現在歸海家祖宅的嬌客身份不簡單,也許在她身上順藤模瓜就能解開他們心里早已纏繞住的謎團。
同一天晚上,客流絡繹不絕,燈紅酒綠的高級俱樂部‘黛•絲’也迎來了一位怪異的男人,並不是說他長相怪異,而是他的說出口的話令人感覺怪異。
依舊是頂樓的那間豪華包房加辦公室內,擎嵐慵懶的斜靠在意大利真皮沙發上,圓潤漂亮的手指輕托著一個滲滿紅色液體的白玉杯,他時不時地呷一口杯中的液體,迷人的深藍色鳳眸輕眯,菲薄的紅唇中發出一聲聲享受般的喟嘆聲,配上他獨特的妖媚中帶點磁性的嗓音,果真是酥媚入骨,令人血脈膨脹。
一旁的慕容辰逸,夏慎銘和耐不住相思之苦的費清璃看到他這幅妖孽樣,幾人心里同時有一股想要將他扔出去的沖動。
夏慎銘坐在離擎嵐不遠處的沙發上,當擎嵐再次發出那種令人心癢難耐的喟嘆時,他忍不住抬腳輕踹一腳他的小腿肚,黑著臉罵道︰「你丫的,野貓叫春啊!」
當他知道擎嵐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時,心里別提有多憋悶,他們一個個跟在她身邊多年,沒想到到頭來居然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偽女人搶了先機。
「咳咳咳……」慕容辰逸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話,剛喝下的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勉強咽下去,卻嗆到了喉嚨,干咳不止。
另一邊的費清璃琥珀色的眼眸復雜地看了眼擎嵐,他抬手猛地灌下杯中的酒,以往覺得美味如瓊漿的酒如今在喉中只覺又苦又澀。
擎嵐睜開眼瞼,似笑非笑地掃了眼神色各異的幾只野狼,而後眼神落到埋首在辦公桌上的美人兒,語氣悠然地回應︰「你們不樂意听就滾,我家那位可是很喜歡听呢,特別是在床上!」
听著他亦有所指的話,脾氣帶點火爆的夏慎銘這次毫不留情地用力踹他一腳,臉色鐵青,恨聲罵道︰「靠,你這個死不要臉的,給我去死!」
被他們吵得不耐一身司黛裝扮的歸海無情秀眉皺得死緊,一把扔掉手中的派克筆,取下鼻梁上的眼鏡,冷冷的出聲︰「要吵給我出去吵,別打擾我辦公!」
「叩叩叩……」她的話聲剛落,一陣敲門身響起,幾人的視線一致移向門口,最後還是慕容辰逸按了下自動開門的遙控器,頂樓這間包廂兼辦公室,只有‘黛•絲’的經理知道,此刻他來這里,定是有什麼那不定主意的事。
果然,沉重的鋁合金門自動打開之後,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子嚴謹且恭敬地站在門口,他就是‘黛•絲’專門負責外場的經理劉洋,另一個身份是鬼剎門專門負責經濟堂的副堂主,慕容辰逸的直系手下。
「劉經理有事?」歸海無情看了眼站在辦公桌前的男人,淡淡地出聲問。
「呃,老板娘,下面來了個極為漂亮的男人,他說來應聘……應聘這里是頭牌公關!」
劉洋一想到下面那位淡雅如仙的男人要應聘的職務,任他再淡定的心都淡定不了,這麼個男人要是丟在狼女堆里,絕對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呵呵,長得漂亮的男人應聘公關有什麼好稀奇的,收了他就是!」
夏慎銘對這種事倒是屢見不鮮,只是他不明白,這劉洋跟著他們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有必要那麼大驚小怪?這點小事還來請示她,那她不是要忙死!
「他要求老板娘親自審核,不然就去別處,我見他長得著實是美,不想放過這顆搖錢樹,就上來請示您!」
劉洋實事求是的解釋,他可以肯定,只要那個男人登台,百分百可以成為黛•絲的台柱,到時候盈利方面絕對可觀,雖然黛•絲主要的盈利不是靠這些,但有誰會嫌錢多的。
「呵呵,還有這麼個男人,走,我們下去瞧瞧!」喜歡湊熱鬧的擎嵐听他一說,立即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帶頭向外走去。
其余幾人看著他背影,再看看邁步的歸海無情,也都起身,跟在他們的後面,畢竟他們對那個男人也挺好奇的。
一眾人經過一條特殊的隱秘通道,來到四樓經理辦公室,劉洋走到前頭,恭敬地為他們幾人開門,幾個各有千秋的俊男們不分前後的進辦公室。
第一時間,他們看到了靜靜的站在那里等候的男人,心里的第一感覺就是,好一個淡雅出塵的男人,這怎麼也無法將他與八面玲瓏的公關聯系在一起。
一襲高檔的白色西裝,及腰的長發被一條白色絲帶隨意地束起,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如白玉般的肌膚晶瑩剔透,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那雙瀲灩的黑眸猶如一潭死水,無波無瀾,清透寒涼。
他身上的氣質矛盾,初看,像不食人間煙火,飄渺如煙的仙人,再看,那眉宇之間由染上了一股凡人才會有的憂愁,連帶著身上也散發出一股憂郁之氣,此人正是被歸海家族上次鬧出的動靜給逼出關的玉冰清。
「你怎麼會來這里?快給我從哪里來就滾回哪里去!」夏慎銘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怔愣了數秒,回過神後,一下子像是炸了毛的公雞,跳到他面前,用力推搡著站立不動的男人。
「呃,銘,你們認識?」費清璃看了眼炸毛的夏慎銘,驚疑地問。
「哼!我才不認識他,走,這男人我們黛•絲不收,劉洋,將他趕出去!」夏慎銘見推他不動,干脆放手,準備拉著剛進門的歸海無情閃人,這時候他也沒心思去想,為何他一個練家子居然推不動一個看起來縴細柔弱的男人。
歸海無情在走到門口的那一刻就已經看到里面那抹飄逸淡雅的白影,平靜的心湖有瞬間的波動,不過很快被她撫平。
她拂開夏慎銘緊抓著自己的鐵掌,無任何異常地踱步至辦公桌後面的轉椅上坐下,這才抬眸,正色眼前的男人,以一副公式化的口吻,淡淡地問︰「你要應聘頭牌公關?」
玉冰清看著眼前這張完全陌生的臉龐,那一副公式化話的口吻和淡漠無情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曾經,這雙眼里裝的滿滿都是他,那時候她眼底的愛戀讓他想要逃離,最終他做出了一個令自己悔恨終生的決定,一杯忘情酒,硬生生的抹去了她眼底的愛戀與光華。
如今這雙眼里,已然沒有他的身影,他才知道,那時候她看他的眼神,是多麼的可貴。
「先生,她問你話呢!」擎嵐依舊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他見這男人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的女人,心里一陣老大不爽,抬手推了推他,沒好氣地出聲提醒。
玉冰清掃了眼被他踫過的地方,好看的眉毛輕蹙,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純白的絲帕,在擎嵐剛剛觸踫過的地方輕輕地擦了幾下,明明什麼都沒有,但他那種動作做出來,就像是沾染了什麼污漬似的。
幾個男人看到他的動作,嘴角狠狠地抽了幾下,擎嵐更是怒火中燒,剛想要出聲,話語卻被一個清冷中帶點戲謔的聲音堵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憋得難受得緊。
只听悠然自得地坐在辦公椅上的歸海無情戲謔道︰「如此嚴重的潔癖,你怎麼當公關?」
這個男人有潔癖,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而且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想到上次在‘戀欲’他被兩個壯漢攙扶著進包間的情景,真不知道他回家之後洗了多少次澡。
听到她的戲謔,玉冰清的心再次不可抑止一痛,這才正眼對上她的琉璃眸,語氣淡淡道︰「這個我自會處理好!」
「黛,你不會真的準備將他留下吧!這男人目的明顯不純,你可別被他迷惑了!」夏慎銘听著他們兩人對話的意思,再次緊張的出聲提醒。
他看的出來,這男人明顯是知道黛的真正身份,再加上上次在‘戀欲’的事,他不相信事情會如此巧合,此刻他有找到這里,說他是瞎貓踫上死耗子,他真他媽的不信。
歸海無情不理會夏慎銘的叫囂,輕點了一下頭,「嗯,既然你可以處理好,那就這樣吧,剩下的事,你和劉經理談,他會合理安排!」
見她準備起身離開,玉冰清連忙伸手拉住她的皓腕,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塞到她手中,「丫頭,這是解你體內毒藥的解藥配方,藥引是……歸海玉棠的心頭血!」
在說到藥引是歸海玉棠的心頭血時,他語氣頓了一下,帶著濃濃的心疼,他知道,這毒,她可能永遠不會解,因為歸海玉棠對她來說,也許比誰都重要,她又怎麼舍得去提取他的心頭血?
他將這個消息告訴她,也是不想讓她繼續盲目的找下去,如果找到最後,得到的是這種結果,她心里會更加難受!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幫她配置各種解藥,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想要徹底解毒,歸海玉棠的心頭血必不可缺。
每當他配出的解藥失敗時,他都會痛恨自己,為何那一年他要昏迷一個月,如果他能早點醒來,早點找到她,她就不會受這種苦。
歸海無情听到這個消息,心突然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想過很多人,但惟獨沒有想過是心髒衰竭的歸海玉棠,或許想過,但這個念頭一出現,就馬上被她壓下去,沒想到在她認為最不可能的就是最有可能的。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毒要陪著她一輩子,她身上永遠帶著歸海家族的烙印,等到那朵血紅的櫻花變黑的那一刻,也是她生命的盡頭,雖然她研制出了壓制毒性的藥物,但那藥只能減輕每個月發作時的痛苦,並不能完全解毒。
歸海無情回神,見擎嵐他們都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兩人,壓下心頭的沉重和悲涼,「你們先出去,我想休息會兒!」
幾人听到她清冷無力的聲音,每個人的心頭不自覺一顫,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眼神掃過淡雅出塵的男人,四個男人眼里都帶著一股疑惑。
他們看的出來,這個美得飄渺夢幻的男人和她關系絕對不一般,甚至比他們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要熟悉,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听說過,有這樣的一個人物。
曾經見過玉冰清一次的夏慎銘如鷹般的黑眸中有疑惑也有復雜,此刻,他算是明白了,為何行事成熟穩重的她會在那一夜花重金買下這個男人了,原來他們兩人早就相識,而且關系還不一般,那種情況下,別說兩千萬,就算是三千萬四千萬或是一億,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拍下他吧!
而慕容辰逸眼里除了疑惑外,還有濃濃的擔憂,幾人當中也只有他知道她身上的毒,更知道她一直在尋找藥引,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歸海玉棠,現在,她要怎麼辦?
幾人懷著重重疑惑和擔憂,退出了辦公室,臨走之時,劉洋還體貼地將門給關上。
「丫頭,你放心,我會幫你想辦法的!」玉冰清看著突然一下子失去動力的她,心里揪痛的緊,他將她安坐在沙發上,半蹲在她面前,拉著她的手,低聲保證著。
說實在的,這麼多年,多次失敗的結果,他心里對這解藥一事也沒有底,歸海玉棠也許是一出生就被提取心頭血,導致身子羸弱,心髒衰竭,如果再提取一次,一不小心,恐怕就會要了他的命,這個險,她不會去冒,沒經過她的允許,他當然也不會去做令她更傷心痛苦的事。
歸海無情將手從他的大掌中抽離,「我想知道,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不要告訴我,你是算出來的!」
「歸海家族背後有勢力支撐,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勢力是一個小島國,我幫過那個國的國王,所以知道一些內幕!」
玉冰清不想讓她知道,他一直關注著她成長,所以三言兩語將事情帶過去。
歸海無情知道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但她沒有再繼續糾結在這話題上,「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時空!」對于這個問題,她一直很好奇,本以為不再相見,就沒有去在乎,現在他再次出現,她也就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這個男人在她看來,是神一般的存在,懂命理,知天數,武功出神入化,有時候她甚至會看到一些超越凡人的力量,只不過他很少施展出來,他還擁有一副十年如一日的不老容顏,這些超越自然的現象,讓她不解的同時心里也懷疑著。
「我練功走火入魔,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在這里了,當時昏迷了一個月,就是那個小島國的國王救了我,之後我就幫他!」
對于他的解釋,歸海無情沉默,兩人就這樣一個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沉思,一個半蹲在地上痴痴地看著沉思中的女子,那眼底壓抑了幾十年的愛意在這一刻全部涌出。
頂樓包間內,剛剛被趕出來的幾個男人全都圍著一臉苦悶的夏慎銘,個個眼神如利劍,大有你不從實招來,就用眼神射死你的感覺。
「銘,快說,那男人是怎麼回事?」已經被磨得沒有耐心的費清璃不耐地出聲逼供。
「是啊,銘,看你剛才的樣子,貌似你以前見過他?是不是該交代交代?」慕容辰逸語氣雖溫和,但清澈的眼眸帶著一絲探究和威脅。
擎嵐不出聲,只是那雙深藍色的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等著他開口解釋。
夏慎銘頂不住三人的強烈攻勢,抬手,煩躁地扒了扒短發,「那次無情去中東,在一間酒吧的地下拍賣場,花了兩千萬拍下一個男人,而且還……還和他廝混一天一夜,那個男人就是剛才的男人!」
「當時我以為她只是看上了那男人的美色,才做出如此有失沉穩的事,如今看來,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樣,我看的出來,那男人對她來說應該很重要。」
「你丫的,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說!」費清璃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恨聲罵道。
「好了,別吵,只要不傷害她就好!事情發生都發生了,計較那麼多干嘛!」慕容辰逸听他一說,心里倒是不緊張了,現在他唯一擔心的是她身上的毒,那毒不解,那她這一輩子就得帶著歸家家族的烙印,還有可能會引起不良效應。
「那男人所說的毒是怎麼回事?」
擎嵐心里雖然氣憤她砸下千金買男人,但還是比較擔心她的身體,最近他也調查到一點歸海家族的內幕消息,听說只要不是歸海家族直系血脈,都必須要烙印入譜,而這烙印就帶著毒。
「她身上從小就被喂了毒,每個月都要有固定的解藥,最近她研究出了控制毒性的藥物,但想要徹底解毒,還差一味藥引,剛才你們也听到了,這藥引是歸海玉棠的心頭血,歸海玉棠可以說是她踫在手心里的寶,所以她不可能去動他,待會兒這個問題你們最好別問,她心里會難受!」
「我操!這是什麼變態家族!」
夏慎銘听到他的解釋,忍不住罵出聲,其余兩人,因為職務關系,或多或少知道點內幕,也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心里有著濃濃的心疼,心疼那個強悍如斯的女子在童年時所遭受到的待遇,她能有今天如此強悍的能力,那也說明她小時候越辛苦。
東邊的太陽冉冉升起,溫暖的驕陽普照大地,驅離了深秋所帶來的濕涼,卻驅離不了山間那棟豪華別墅里面的陰霾之氣。
不知是不是知道了身上的毒‘無解’,歸海無情的心情異常沉悶,而家里另外兩個男人在知道了她的身體狀況後本就心疼的緊,現在見她心情不好,兩人也是郁郁寡歡,導致這間別墅四處彌漫著一股陰霾。
餐桌上,擎嵐見小戀情已經吃好有張姐帶著去換衣服了,看了看時間,放下手中的餐具,擔憂地看了眼對面的女人,她臉上帶了面具,看不清她的臉色,但不用看也知道,她臉色定然不好,「黛,我送寶貝去學校,要不你一起去?」
為了適應,現在他們一般都喚她黛,剛開始他還有點不習慣,後來慢慢的也就叫順口了,其實‘黛’比‘無情’好听多了,也只有歸海流楓那個變態會給她取‘無情’這個名字。
「我待會兒有點事要處理,就不去了!」
擎嵐眼里閃過一抹失望,想到今天早上母親來的電話,「嗯,對了,早上我母親來電話,說爺爺病了,讓我回去看看,我可能要離開幾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即使心里再不舍這種時候離開她身邊,但爺爺生病,而且听母親的口氣,還挺嚴重,他不能不回去看看。
「我知道,你回吧!」歸海無情點了點頭,淡淡應聲。
這時候換好校服的小戀情也出來了,和幾人告別後,擎嵐拿起車鑰匙,牽著她的小手出了別墅。
「辰逸,司氏交給安華的兩棟樓盤如今進行的怎麼樣了?」
听到她突然的問話,慕容辰逸一陣詫異,不過還是開口回道︰「這次慕容辰軒急于沖業績,再加上司氏給他的時間緊迫,他將別處的工程隊調了一部分過來,兩棟樓盤一起動工,如今快要完成百分之七十,估計在月底可以完成任務,我猜他是準備完成司氏的工程之後,要和慕容辰俊新開的華興建築一同爭取G•F百貨東部開發區那件巨大工程。」
東部開發區那塊地皮在上個月就已經被G•F百貨集團爭奪了過去,對于這種結果,她早已預料到,除了歸海流楓和歸海玉棠那層關系外,歸海流楓這個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怎麼可能讓即將煮熟的鴨子飛了,當初她吩咐司氏爭取那塊地,主要是想拖住慕容辰俊,不讓他和G•F合作成功。
「慕容辰軒貪心不足蛇吞象,我們給他準備一份大禮,結婚之時送給他,對了,那份合約準備好了沒?」
慕容辰逸想到那份合約,淡淡笑了笑,點頭道︰「準備好了,就等他送上門來了!」現在他在心里替慕容辰軒哀默,他得罪誰不好,居然來得罪她,結婚大禮,果真是大禮啊。
不過他怎麼覺得,這兩人很是奇怪,不說那次在訂婚宴上慕容辰軒的反常,上次慕容家的聚餐上,他更是針對他,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就快了,我這幾天會親自坐鎮司氏!」歸海無情在說這話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絲貓戲老鼠的玩味,使她身上那股沉悶氣息消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