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子,他看的出來,她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冷血無情,她的感情都給了她所在乎的,也值得她在乎的人,這從她對辰逸說出的那段話中可以看的出來。
辰逸太過感性,確實不適合她復雜陰暗的圈子,但他認定了她,就絕對不會放棄,他們父子相處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了解他的。
歸海無情詫異地看著他,眼神清明,神情柔和,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淡然平和之氣,就算女兒中槍昏迷,他仍然是波瀾不驚,他倒是慕容家族的一個異類,辰逸能遇到他,是他的幸運。
她收回眼神,身上的戾氣這會兒也消了不少,嘴角勾起一絲淡笑,道︰「我和他認識有二十年了,他的性子我最了解,當年我可以利用他這種性子,現如今別人也可以,我現在是危機四伏,他留在我身邊不安全!」
話聲剛落,慕容辰逸手里端著一杯香濃的咖啡從廚房出來,他走到歸海無情面前站定,「無情,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說這咖啡就像人生,我想和你一起品味這人生!」
他說著,沒給歸海無情反應的機會,自己輕啜了一口,含在口中,而後慢慢地貼上她的唇,將口中略帶苦澀的咖啡渡到她的口中。
慕容家的人老一輩的,都別過眼,而那些年輕的人則是在心里大罵兩人是瘋子變態,何清抱著昏迷中的女兒,低低地抽噎著,慕容建華看著這樣的慕容辰逸,清明柔和的眼眸閃現出一抹擔憂。
一杯咖啡喝完,已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外面的天空越來越暗,那些警察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由于這里是郊區,也沒什麼人路過,所以並沒有人發現這里的異樣。
客廳內,氣氛緊張而詭異,咖啡見底,彼此相顧無言,慕容辰逸貪婪地看著她,好似要將她印在腦海深處,歸海無情被他看的不自然。
「咳咳……」
她輕咳一聲,道︰「我在你瑞士銀行的戶頭上存進了兩個億,你帶著你父母離開A市,外面那些警察還有半個小時就可以動了,你們抓緊準備,我還有事要處理,先離開了!」
慕容辰逸看著她的背影淡笑,笑容中滿是決絕之意,他掏出手槍,對準自己的左邊的心髒部位,「無情,我再賭一次,如果這次我沒死,那你以後就不準再次推開我,以後我只要你一個人的溫暖,也只做你一個人的辰逸!」
「逸兒,別做傻……」
「砰……」槍聲響,話聲斷,連給人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這種決絕的方式,又怎能說他不狠不絕?不果斷?他這也是用自己的命去了斷和慕容家的牽絆。
這次死的人本應是慕容辰芯,因為他,她饒她一命,而他卻也被她推開她的世界,如果讓他選擇,他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慕容辰芯的命,也不願被她推開,這樣,他也算是還了慕容家的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
歸海無情回過頭,看到的就是他胸口染滿了鮮紅,就像是一朵妖嬈的彼岸花,鮮艷美麗,卻帶著死亡的氣息,看著他身子向後倒去,她眼眸猛地睜大,驚吼一聲︰「辰逸!」
快步閃身至他面前,伸手接過他的身子,在他胸口輕點兩下,丹田處內力上提,漸漸地輸入他的心脈。
慕容辰逸看著一臉緊張的她,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無情,答應……我,如果這……次不死,就別……再推開我,身邊……沒有你,我……我生不如死!」
慕容家眾人被剛才那一幕震驚,如今看到他這樣,心里都有點感動,他們雖然各個尖酸刻薄,但本性並不壞,剛開始他們只是認為慕容辰逸是被司黛的美色所惑,後來,知道司黛就是歸海無情後,又以為他是被她所迫,如今看來,這小子是真的愛她勝過自己的命。
歸海無情沉著臉,一言不發,她抱起他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過頭來,對著慕容建華他們一眾人,沉聲道︰「這個男人以後和你們慕容家沒有任何關系了!」
慕容建華眼里涌出一抹濕潤,他擺了擺手,「走吧,我慕容建華沒有這個福氣啊!」
何清抱著女兒大哭,嘴里不停地喊著︰「逸兒,逸兒……」
對于這個養子,他們兩夫妻是真的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來對待,辰芯有的,他一樣沒漏過,如果不是這次辰芯這丫頭因妒忌,而做錯了事,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是他們沒有福氣擁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啊!
深秋的早晨帶著厚重的濕露,空中的陰霾並沒有散去,A市的經濟在半天之內陷入癱瘓,警政署被人轟掉了大門,這些危險事件引起世人極度的恐慌。
世人認為A市潛進大批恐怖分子,挾持了幾個商業巨頭,才導致經濟癱瘓,警政署被炸,然而,知內情的人士則是震驚與歸海無情這個女扮男裝二十載的女人那股強悍的能力。
郊區一棟歐式的獨棟別墅內,歸海無情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她的眼圈帶著淡青色,臉色略顯蒼白,平靜的臉龐看不清她的心思,這時候,一臉疲憊的司徒雲從地下研究室走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她,眉頭微皺︰「你在這里坐了一夜!」
「沒有,昨晚有些緊急的事要處理,早上四點過來的,看你在手術,沒進去打擾你!」
昨天她將慕容辰逸送到這里後,回到擎家的擎嵐傳來消息,說他父親被涉嫌軍火交易,被警方扣留,她連夜趕去B市,處理準備處理此事,沒想到費清璃卻以證據不足,強硬將他釋放。
她知道,扣留擎天宇是Y國上頭下的命令,主要是想牽制擎家,而費清璃這樣做,是違抗了命令,也壞了Y國的計劃,如今他被革職在家,以後想要恢復原職,恐怕很難。
擎天宇被釋放,擎嵐那邊依計劃進行,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她也就連夜趕回來了,等到這里,已經是凌晨四點,司徒雲依舊在進行取子彈的手術。
「他怎麼樣了?」歸海無情看了一眼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司徒雲,淡聲問。
「命保住了,也算這小子命大,他心髒的位子比較特殊,偏右,不然這一槍下去,百分百是必死無疑!」司徒雲揉了揉太陽穴,唏噓道。
歸海無情淡笑,他心髒特殊這件事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那一次就是靠著這點,才騙過了精明的歸海流楓。
「他就留在你這里,麻煩你照看一下!」
「你這就要走?」司徒雲見她起身,詫異出聲。
「呵呵,我現在是個麻煩人物,不便留在這里,不然你這片淨土也要被人破壞了!」歸海無情自我解嘲。
「你等等吧!我剛才給流楓打電話了,他馬上就過來,我先去補個覺,你自便!」司徒雲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向樓上的臥室走去。
他臥室的門剛關上,這邊一襲黑色睡袍的歸海流楓立即出現在客廳,出現在歸海無情面前,他二話不說猛地伸手就將她摟進懷里,「情兒,情兒……」
歸海無情被他這身裝扮愣住,這男人是從床上爬起來,急不可耐地趕過來的嗎?也對,現在才六點多,以往這時候,他確實還在睡,不過他有必要這麼急?連睡袍都不換下?
胸口的緊窒感讓歸海無情回神,她巧妙地將他推開,輕咳兩聲,問︰「你找我有事?」
歸海流楓靜靜地看著她,良久,他垂下狐狸眸,坐在沙發上,語氣低沉道︰「現在你什麼都不要做,Y國幾個重要城市的經濟命脈被你抓在手中,這些就夠了,小島國國王,也就是你父親已經向Y國最高統治者發了國文,司黛是小島國流落在外的公主,與歸海家族的養子歸海無情沒有半點關系,至于女扮男裝一事純屬有心人造謠生事。」
司黛從未以歸海無情的臉和身份出現在眾人眼前,現在他們說司黛就是歸海無情,也只是片面之詞,網上在游樂場上那段視頻並不能證明什麼,小孩子胡亂稱呼而已,鑒于她在婚禮上同樣稱呼另一個男人和擎嵐為爹地媽咪一事,所以她的話只能算是童言無忌。
唯一的證據,那支錄音筆現如今在他們手中,再加上她小島國公主身份,Y國不撤掉對她的通緝令都不行。
只是,這樣問題是解決了,但她以後要回小島國當她的公主,而如今歸海長松以死,他也知道歸海家族是小島國王室潛伏在Y國的暗衛,以她和小島國千絲萬縷的關系,他也不好放任歸海家族不管。
不過他也和國王達成協議,以後歸海家族只听命于她,做別人手中的棋子,他不樂意,但那個人是她的話,他還是願意的。
歸海無情听到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淡然開口︰「我知道了,玉棠的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幫襯著點!」
我過來除了剛才那事就是想和你商量玉棠的事,因為他和藤靜的關系,再加上溫嬌嬌和慕容辰俊的供詞,所以他很難擺月兌這件刑事案件,昨天我找過慕容辰俊和溫嬌嬌兩人,但他們身邊有特殊人員看守,我無法接近。
不過我得到消息,慕容辰俊是因為受到慕容辰芯的威脅,他們公司做假賬,被慕容辰芯知道,她拿這件事威脅他,讓他出面作證,而溫嬌嬌則是因為一口咬定她弟弟是你給害死的,所以才會趟這趟渾水,警方有意扣留玉棠,一時半會兒很難將他弄出來,除非我們三個人中有人去自首,頂了這項罪。
其實這件事,玉棠除了和藤靜有點關系,且具備殺人動機外,實際上這件事和他半點關系也沒有,打傷她的是他,sen和夏慎銘三人,最後殺她的人是sen。
歸海無情從司徒雲的別墅回到龍威幫總堂地下室,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感覺異常疲憊的她,隨便吃了點東西,洗漱了一下,就去里間的休息室補眠,這兩天一直都沒睡個好覺,這一覺睡到下午五點。
六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這個科技發達的世界里,六個小時能發生很多事,等她醒來,一切都已雨過天晴,只除了……
小島國國王安德費斯向全球公認,A市的司黛小姐是安德王室流落在外的公主,同時Y國警方發出致歉信,司黛小姐和歸海家族養子歸海無情身為同一人之事純屬有心人造謠生事,對于她的全國追緝令撤回,對此事他們感到抱歉,另外也會追究造謠之人的責任,嚴懲不貸。
這件事一解決,相對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再加上司黛身為小島國公主,各個報社新聞界的記者也不敢亂發表有關她的報道。
另一件是市長歸海玉棠涉嫌殺人一案,在今天下午兩點已有人攜凶器投案自首,同時慕容辰俊因公司虧空做假賬一事被人威脅,而出面做假證。
據調查,這個脅迫之人和造謠生事之人是同一人,她因妒生恨,因此才弄出這一系列事來陷害誹謗司黛小姐。
此時,慕容辰芯因涉嫌誹謗和脅迫罪被起訴,鑒于她有傷在身,昏迷不醒,蘇醒之後立即服刑。
另一證人溫嬌嬌也被檢查出精神失常,因此她的供詞不可取用。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天晚上也在場的林家大少林少寒出面作證,凶手另有其人。
當警方讓他出面指認凶手時,他毫不猶豫地指向投案之人,所有的一切證據都吻合,歸海玉棠無罪釋放,只是因他平行作風有待商榷,市長一職暫且由他人暫替。
「這主意是你出的?讓銘去頂替玉棠?」
看著網上所發出的一系列新聞,歸海無情猛地一拍桌子,怒視著歸海流楓。
雖然她是很想將玉棠清清白白地從里面弄出來,但是她並沒有打算用這種方法,今天早上他一提出來,就被她給否決了,她的人,不管是誰,她一個都不想犧牲。
「這事是林家人和夏慎銘自己商量的!」
歸海流楓心里一陣受傷,雖然他早上也有這個想法,但被她否決之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想到林家的二小姐林紫曉不知怎麼地,找到夏慎銘,和他說只要有人頂罪,歸海玉棠就可以出來,夏慎銘心里知道玉棠對于她的重要性,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再加上一個林少寒指證,所有的事也就順理成章。這些,他也是在玉棠出來之後才知道。
歸海無情一听到他說林家,她腦中立馬想到一張成熟靚麗的臉龐,林家二千金林紫曉,那個聰明長情的女人,她閉了閉眼,問︰「玉棠現在在哪里?」
「他舊疾復發,現在在一家私人醫院!」
歸海無情眼楮猛地睜開,上次幫歸海玉棠修復心脈,因為內力不足,並沒有完全根治。
殘陽如血,歸海無情一路驅車來到歸海流楓所說的醫院,這是一家距離市區有點遠的私立醫院,雖然位子偏僻,但這里的生意確實挺好,听說是玉棠一個朋友開的。
下車後,她直接乘坐電梯上頂樓,來到歸海玉棠所在的病房,推開門,林紫曉那張亮麗卻略微憔悴的臉龐映入眼簾,床上的歸海玉棠已經醒了過來,只是臉色蒼白,身子虛的很,另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青年男子脖子上戴著听診器,她注意到他的胸牌,上面是院長嚴亮,看來這個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也就是玉棠的好友了。
里面的人看到徑直走進來的她,三人臉上表情皆不同,歸海玉棠高興,林紫曉驚慌,嚴亮是疑惑中帶著饒有興致。
「無……黛,你來了!」歸海玉棠準備喚她無情,但眼神看到病房另外兩個人後,立馬改口。
「司小姐,你好!」林紫曉僵硬著臉龐打招呼。
歸海無情但她淡笑著點了點頭,「林小姐!」
她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走到病床邊上,極其自然地掀開被子。
歸海玉棠見她這樣,臉上揚起一抹既苦澀又幸福的矛盾笑容,他溫柔道︰「我身上沒傷,他們對我很客氣!」
「呵呵,沒傷就好,我過來看看你,也許明天我就要離開這里了!」
這里從來都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如今發生了這些事,正好她可以離開,到時候天高任鳥飛,不過臨走之前,玉棠的身子她必須要幫他治好。
歸海玉棠心里一緊,激動得從床上一坐而起,慌張地拉著她的手︰「你要去哪里?你不能丟下我!」
「林小姐,嚴院長,我和他有些話要說,還請回避!」歸海無情看向一臉驚愣的嚴亮和神色痛苦的林紫曉,語氣不溫不火。
嚴亮模了模鼻子,點了點頭,很紳士地離開,而林紫曉心里雖不願,但她仍是扯出一抹極勉強的淡笑,優雅地出門,還很體貼地將門帶上。
「無情,你是不是要回小島國?」
慌張只是那一會兒,這不,歸海玉棠仍舊是那個溫和儒雅的歸海玉棠,或許那一刻,他只想演戲給某人看,盡管他心里真的很慌張,但他在人前不會失了他的優雅與沉著。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