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檢查確定懷孕後,韓美惜懷著幸福又有點忐忑的心情,提前回到南慶。
回到母親的院子里,立即感覺到了不同以往的氣氛,母親的房間偶爾傳出嗯嗯的低吟聲。難道是母親生病了,如此一想,她急忙加快了步伐。剛到門口,听得屋里傳出男人的低吼聲︰「你這個賤人,幾十歲了,還那麼……」
透過門縫,她看到母親被薜堂靖壓在床上,極盡羞辱。那個男人在母親身上不停地搖擺,母親緊閉著眼,神色痛苦,任眼淚緩緩流淌。她驚大了雙眼,急忙用手捂著嘴,防止驚叫出聲。她明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她的存在,那只會讓母親更加羞憤,生不如死。身子一軟,順著牆壁緩緩滑下,那撕心般的疼痛一遍遍向她襲來。極少流淚的她,無法抑制淚水翻涌。
難怪母親會反對她的婚事,難怪這些年很難在母親臉上見到笑容。她看著薜堂靖這個禽獸,眼神由驚恐慢慢變幻成火一般的恨意。縴手緊握,指甲刺入手心似乎都沒感覺到疼痛。
屋內傳出男人滿足的低吼聲,她急忙擦干眼淚,拖著軟綿綿的身子,爬一般地往院外走去。
她恨,可是恨又能怎麼樣?
「你的女兒來過了。」薜堂靖翻身側躺,似乎很樂意這樣的情況被第三個人看見。
「……」常文欣顫抖著雙唇,無法說出一個字,屈辱的淚水越流越多。
「她很聰明,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不……你不要傷害她……」
「放心,只要她裝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也不會自找麻煩。」言外之意,只要韓美惜敢干涉這件事,他定不會饒過她。
「唔唔……」常文欣哭著,拉起被子想要蓋住滿是傷痕的身子。
「哭什麼?」薜堂靖一把抓起被子,揚手扔下床,邪惡地盯著**的她瞧了又瞧,身子一動又撲了過去。
「不,不要……」她的力量,怎是他的對手,掙扎只能換來他更殘忍的掠奪。一會兒功夫,能從她嘴里發出來的,還是那被折磨得欲火難耐的申吟聲。
……
傍晚的風並不涼爽,吹拂在韓美惜身上時,卻引得她顫抖連連。母親的哀嚎還有眼淚,像刺在她心頭的刺,疼著卻無法撥出。母親承受這樣的屈辱,究竟有多長時間了,遲鈍的她現在才發現。
她不知道該去哪里,不知道該找誰訴說心中的悲苦。突然間,好想那個身在遠方的男人,如果他在身邊,她一定不會這麼難受。可這件事情,要她如何能開口對他訴說。他知道真相了,一定會和她一樣難過吧。
無意間走到薜武的院外,院子里傳來老囈囈 的戲唱聲,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去和老人說說話,或許他能幫她找出答案。
「爺爺……」她吸吸鼻子,叫出聲來時幾乎哽咽住。
「孩子,怎麼了?」看著她這個樣子,薜武可心疼了,急忙拿過自己擦汗的毛巾,親自動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告訴爺爺,是不是龍翼那小子欺負你了?」
「不是……」她搖搖頭,極力扯出一抹笑來,「他不在南慶。」
「呵呵……」老人會意一笑,「是想他想的吧!」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分開一小段時間就受不了啦。
「……」她想說不是,是發現了母親與薜堂靖的事情。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多一個人知道只會讓母親更加難堪。
薜武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孩子別急,爺爺幫你把他催回來。」
「爺爺,不用麻煩了。」她扯出一抹笑來,「我看看您就走。」
薜武疼她,當她是親生孫女兒一般疼愛著,她希望他能挺身而出,為她和母親作主。可仔細一想他不會,她怎麼能忘記,他們都姓薜。對于薜家的聲譽來說,她和母親又算得了什麼?
離開薜武的院子時,天色已晚。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她決定收拾好心情,像平常那樣回到母親的身邊,在這個時候母親肯定是需要她安慰的。
走進院子,便看到母親呆愣著坐在廳里,守著一桌子的冷飯冷菜。
「媽……」喊出這一聲,得費了她多大的努力,才能控制那極欲流出的眼淚。
「美惜,回來啦!」
母親如往常一樣,對她展露笑顏,只是那青瘦的臉頰,布滿了未干的淚痕。
「媽媽……」她沖過去,緊摟著母親發顫的身子,抽泣道,「媽媽,我帶你走,我們現在就離開這里。」她想裝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做不到。看到母親那痛不欲生的模樣,她怎能裝得下去。
「孩子,听我說,你听我說……」
母親的話沒說完,韓美惜便感覺有熱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手臂上,定楮一看,母親的嘴角正流出暗紅色的血液。
「媽……媽……」她慌了,母親的氣息越來越弱,身子越來越軟,像隨時會棄她而去。
「美惜,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父親和你的哥哥……」常文欣抬手,想要模模女兒的臉,「答應我,不要嫁給薜龍翼,永遠不要……」
韓美惜哭著用力點著頭,即便母親不說,她也不可能再嫁給薜家的人啊。
「不要去恨任何人,不要想著為我報仇,離開這里,離得越遠越好,找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好好過一輩子……」
「媽媽,你什麼都別說了,我帶你去看醫生,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她哭著,想要帶母親去看醫生,無奈身子軟得和母親一樣,一點力都使不出來。
「太晚了,我吃掉了院子里那株有毒的鈴蘭。」常文欣說著,嘴唇勾出一個很小很小的弧度,慢慢地笑了。二十幾年來,這是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這笑美得奪人心魄。死亡對于有些人來說並不可怕,真正令人可怕的是想死而不能死。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你是韓家唯一血脈,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常文欣說得上氣不接下氣,舉起的手順直滑落,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她的唇角,仍舊帶著那抹淺淺的微笑。
「媽媽……」她吶喊著,緊抱著母親軟倒的身子,親眼看著母親在她面前沒有了氣息,永永遠遠棄她而去,「媽媽……」她一聲聲低吟,當心痛到麻木的時候,仿佛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或許換個角度想想,她應該替母親高興才對,等了二十幾年,母親終于可以到天堂與父親哥哥會合了。
她抹干眼淚,抱著母親逐漸僵硬的身體,輕輕地笑了起來!
……
常文欣的葬禮非常簡單,火化過後,送她上山的人也只有韓美惜與幾個顧來的幫工。當一切完畢過後,她跪在墓前,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擦干最後一滴淚。
「媽媽,女兒會听您的話,好好活下去。」
隨即起身,剛要離去,就被幾名大漢給擋住了去路。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便吸入一股異味,緊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當她醒來時,身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她抬起頭,將這里打量一番。
看樣子,這是一個廢棄已久的修車場,陰暗潮濕的很。車場後方有一座小小的鐵皮房,由于年久失修,房子看起來像隨時倒塌一樣。這一刻,屋子隱隱約約透出昏暗的燈光,五個粗壯的大漢坐在里面,看起來非常落迫,非常燥狂,一個個抱著酒瓶狂飲著。
昏暗的燈光照向最里面的角落,那里,跪坐著的正是韓美惜,她一頭頭發凌亂,雙手被綁在身後,嘴里塞著塊布。她瞪著大大的眼楮,因為陌生害怕而不停地擅抖著,汗水沿著那蒼白憔悴的臉上滴落。她不斷地掙扎,不斷地磨蹭,雙手早已血肉模糊,綁著手的繩子也早已被血水染成紅色。可她好像不知道痛一樣,綁在身後的小手一刻也沒有停下來,好像這樣就能掙月兌掉。
但是,那幾個大漢似乎早已見慣她這樣的動作,依然如大吃大喝。等過好了一會,他們吃飽喝足了,一個人打了個飽嗝,敲破手上的瓶子,趁著酒意向她走去。
她瞪著雙眼,眼里滿是懼意,看著那男人逐漸靠近,她努力往後退縮。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她?冰冷的玻璃緊貼著她的臉,他惡狠狠地盯著她,嘴里不斷地呼出濃烈的酒精味。
他的手慢慢往下,尖銳冰涼的玻璃停在她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用力,那玻璃就毫不留情地劃破她的喉嚨,讓她命喪在此。
她緊張得快無法呼吸了,不由吞了吞唾液,緊緊地靠著牆,一動也不敢動。
「老大,這妞長得不錯,要不讓哥幾個嘗嘗味道如何。」
「老三,不準亂來。」被喚為「老大」的男人呵斥著說,「沒接到上頭的電話,誰也不準亂來。」
上頭?上頭到底是誰?由不得她細想,那男人提起她的衣領,像提著一只受傷的小兔子般,將她扔到了屋子中央。下月復傳來一陣陣疼痛,讓她緊縮成一團,額頭也冒出冷汗。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一男人迅速接通,只見他用力點頭︰「是。」
「老大,上頭怎麼說?」
「拿到贖金後撕票。」
「撕票?那讓我玩了再撕也不遲。」
這次領頭的男人沒再阻止,而是默許了男人的行為。
男人再次將她提起,狠狠一甩,又扔回角落里。小月復傳來的一陣陣疼痛遠比其它部位要疼得多,額頭的冷汗一滴滴不停地滾落,嘴唇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男人欺身而上,一把扯掉她嘴里的臭布,捏著她的下巴。充滿酒氣的嘴,就要貼上來。「滾開,不要踫我!」即使害怕得全身顫抖,即使身體的疼痛也幾乎讓她失去知覺,但她吼出口的話,還是使男人微微一愣。
「臭婊子……」男人一巴掌揮了過去,打得她的臉扭在了一旁。
「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疼痛讓她抽了一絲涼氣,勾唇,揚起極冷的笑容……「想咬舌自盡。」男人用力捏著她的下巴,又是一巴掌重重甩在她的臉上,「等老子們拿到贖金,你不想死也不行。」
「放開她,暫時不要多生事非。」領頭的男人興許是被她那冷漠的笑容給怔住了,吼道。男人心有不甘,將她甩開後,朝她小月復踢去一腳。
錐心般的疼痛,一遍遍向她襲來,她申吟著,想要爬起來。不,她不能死,她不要命,但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她淡笑著,要自己清醒,要自己冷靜面對這些綁匪。
屋外的風,像幽靈一般吼叫著,時不時沖撞著這間破敗不堪的屋子。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逃月兌,即便逃了出去,也無法單獨行走。她要等,等著那個人來救她,救他們的孩子。
只覺得下月復的抽痛來得更猛,她緊咬著嘴唇,滾縮成一團,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韓美惜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她往後退縮,腦子里亂成一團。努力回想著,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只知道在母親墓前,被幾名男子攔住,然後醒來就到了這里。這些人,是想要打掉她的孩子嗎?
門突然被推開,緊接著走進幾名身穿手術服的女醫生,她用手護著肚子,防止生人靠近。
「你們不要過來……」她驚慌害怕,只想著要防備那些人,而忘記身體的某一個地方疼痛還在繼續撕裂著她。房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讓她一喜,他來了,他來救她了。
「翼……」她張開了雙臂,等著他走過來,將她摟入懷中。然後告訴她,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告訴她,他還愛著她,永遠愛著!
「把孩子拿掉……」
她以為是自己听錯了,動了動嘴唇,卻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向他確認。
「把孩子拿掉!」
那無情的聲音,就像魔咒一般,在她耳邊久久環繞不去。身子如置身于千年冰窖般,寒冷刺骨。原來抓她的人是受他的指使,是他要打掉她的孩子。
手術室內,她哭著、喊著、求著︰「求求你,薜龍翼我求求你,不要拿掉我的孩子,不要……不要……」
他對她的祈求置若未聞,黑眸深沉得沒有一絲絲的感情。用陰冷的聲音,命令著︰「還愣著干什麼,馬上麻醉。」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他的冷漠、他的無情,她要一一清清楚楚記在心里。只听得刀具的響聲,卻感覺不到一點點疼痛。從來不掉眼淚的她,此刻再也無法那如洪水般涌出的淚水。
他站在手術室里,親自指揮,親眼看著,他們的孩子,化成血塊一點一點從她肚子里取出來。
「薜龍翼,我恨你!我恨你!」
「你恨?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有資格恨我嗎?」明明心痛得快要死掉一般,卻只能說出那般冷酷絕情的話來。他不敢上去去握住她的手,擔心控制不住自己,而不小心打擾到手術。醫生告訴他,孩子已死在她的肚子里,稍有不慎,她也可能丟掉性命。
他害怕,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只有用冷漠來偽裝自己。
她的淚水,就像致命的毒藥,只要讓他看見,就能痛得他沒了呼吸。
「美惜……」為了防止她看到那眼角閃過的淚花,背過身去,留給她一幅冷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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