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被喻為有錢人最多的城市。秦川已是寒冬天氣,而在這里卻是秋高氣爽,溫度適中,正是一年中最舒適的天氣。
韓家在這座城市也算小有名氣,韓志宇的名字經常刊登地各大財經新聞報的頭版頭條,皆因他是商界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他沒有雄厚的家世,卻年輕輕輕就身家上億。他不像別的男人有錢就花心,亂搞男女關系,他只忠于親愛的老婆一人。認識韓志宇的人都知道,他是老婆奴,老婆說一,他絕對不會說二。他做事圓滑,處事卻又厚道,公眾給他的評分非常高,讓他的事業更攀上一個高峰。
肖書書亦是出了名的古靈精怪,整天閑著沒事,盡想些整人鬼主意,變著法子整人玩。可是這段時間,她卻異常沉默起來,讓習慣她的人都不習慣了。
「老婆,你又在搞什麼?」韓志宇下班回來,一進屋就見妻子坐在客廳里發呆。
「老公,听說薜龍翼受了重傷。」肖書書半靠在沙發上,對這個消息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你听誰胡說的?」韓志宇一听,第一自覺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能傷得了薜龍翼的人,他想來想去,還真沒有。
「我也是道听途說,沒有確切的消息來源。」她一听到這消息馬上托人去探個究竟,哪知道南慶軍區那邊把消息封鎖得很死,根本沒法知道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直接求證不就行了。」韓志宇說著,一邊拿出了電話。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肖書書激動地跳了起來,一把抱著老公親了親,「還是我的老公最聰明了。」
韓志宇撥通了薜龍翼的號碼,響了幾秒鐘之後,才有人接通電話。
「龍翼……」叫出聲之後,才發覺對方接听電話的不是薜龍翼本人。
「您好,上校現在正在開會,不方便接听電話。」
「謝軍,我是韓志宇。」
「韓先生,如果您有事找上校,他開會出來我會轉告他的。」電話那端仍然是冷冰冰的聲音,像是極討厭听到他的聲音。
韓志宇也算了解謝軍的個性,他平常為人待事冷漠,可對他還算是客氣的。今天為何會變成這種態度,不用多想,其實他也就明白了。別人傷不了薜龍翼,但有一個人絕對可以,那就是韓美惜。
「糟了,美惜肯定要出事了。」他面色一沉,暗叫事情不妙,又問道︰「老婆,你有听說,他是怎麼受傷的嗎?」
肖書書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她也正為這件事情煩惱著。想她神偷的傳人,竟然無法查探到這麼一個消息,想想都覺得丟臉。
「我出去一趟。」他拿起剛放下的外套,轉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一聲嚴肅的聲音傳來,硬是讓韓志宇停下了腳步。
「爸……」他回頭,看見年邁的父親坐在輪椅上,正由保姆陳嫂推著走過來。
韓俊五十出頭,那一頭白發,讓他看起來仿佛有六十好幾歲,他沉聲怒斥︰「如果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爸爸,這件事你就不準去管。」
「爸,我只是去看看。」對于父親的固執,他可以理解,但不能認同。上一代的是是非非,不應該由下一輩的人來償還。再說薜龍翼他也是個受害者,這些年他承受的夠多了。
「你哪次不是說去看看,結果呢?」韓俊這次顯然不買帳,剛剛在後面已經听到事情的大概,薜龍翼是生是死跟他們韓家沒有關系,如果真死了,薜家就斷了後,那麼他也會覺得那是一件好事。
「爸,二十幾年前,薜龍翼他和我一樣,只是三歲大的孩子,我們不應該將薜堂靖的過錯加諸到他的身上。」韓志宇是出了名的孝子,可在這件事情上非常堅持。
「現在你應該做的,就是把美惜給我找回來。」韓俊不想听到關于姓薜的一切,一生氣就也吼了起來。
「美惜她……」如果薜龍翼死了,韓美惜又怎能活得下去。他嘴上不說,但心里明白得很,他們二人相互折磨著,卻誰也離不開誰。雖然不知道薜龍翼為何會將她拱手送人,靜下心來時,倒也覺得事情必有蹊蹺。
「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快說……」一听到美惜二字,韓俊就激動不已,當年他離開南慶到南海時,他的女兒正在母親肚子里,她的名字是他取好的,可還沒見過她一面。二十幾年來,他拖著病殘的身體,日盼夜盼,就是為了要與她相認。
薜堂靖為人狠毒,從沒放棄過對他們父子的追查,以前想見她,卻又擔心被薜堂靖發現,因此一拖就是二十幾年。這二十幾年,他們父子二人忍辱偷生,連真名都不敢用,這一口氣他怎麼能輕易咽得下。
「爸……」肖書書見狀急忙跳出來緩解氣氛,拍著胸口保證道,「爸,您放心把美惜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一定讓您滿意。」
「我問美惜她發生什麼事了?」韓俊平時也疼這個兒媳婦,當她是親生女兒般看待,但關系到韓美惜的事,他就容不得打馬虎。
「美惜她很好。」從秦川回來已有好些日子,見過韓美惜的事,韓志宇一直不敢對韓俊提起,就是擔心韓俊身體差,承受不了。
「很好?」韓俊是軍人出身,又經營過自己的生意,對世事的觀察力還是挺敏銳的,一眼就難看出韓志宇有事瞞著他。他輕咳了兩聲,又才說道,「她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告訴我,我這把老骨頭連死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
「美惜一時恐怕還不能接受我們,畢竟……」
「孩子,我都明白。」韓俊嘆了口氣,心里酸酸的、澀澀的,這樣的事換作是任何一個人恐怕都無法接受。他現在只有等,等她願意敞開心扉,願意喊他一聲爸爸的時候。可是他不能原諒薜家的人,任何一個。
「爸,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會來見您的。」韓志宇走過去扶著父親,想要給他安慰與鼓勵。父親一直活在自責當中,恨自己無能,沒能保護得了母親與妹妹。
「嗯……」韓俊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人年紀大了,心就更脆弱了。想起以前的事,動不動就容易落淚。
「爸,您還有我,還有志宇,我們會一直孝敬您老人家的。」肖書書人可愛嘴也甜,兩名話就哄點老人破泣為笑。
韓俊模了模她的頭,連聲道︰「好好好!」
……
韓美惜望著前方那間簡陋的民房,深呼吸了好幾次,仍然沒法鼓足勇氣走過去。
她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在害怕什麼,楊清華是薜龍翼的親生母親,又是她叫人擄來此地,尤其是經過前幾天的事情,她又怎敢奢望楊清華會原諒她。楊清華本是受害者,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不該再次被卷到薜韓兩家的恩怨中來。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必須去面對,得做個了結。如此想,韓美惜便邁開了步子,沉重而緩慢地向前方那間民房靠近。走到門邊時,她禮貌地敲了敲門,她才推門而入。只見楊清華坐在屋里椅子上,一動不動,只是嘴里不停地說著一句話︰「薜堂靖,我要殺了你,殺了那狐狸精……」
「薜夫人,對不起!」韓美惜雙眼一脹,鼻頭一酸,一下子沒控制住流出眼淚來。雖然這幾天她有讓人照顧著楊清華的飲食起居,但一想到自己竟然對一個病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覺得罪大惡極,不能原諒。
楊清華听到這句話,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神也有了神彩︰「孩子,我不怪你。」
「薜夫人,您……」韓美惜抹去淚漬,不可思議道,「您听得懂我說話?」
「我沒有瘋。」楊清華替她解去心中的疑惑,「這二十幾年來,我為了讓自己活著,因此不得不裝瘋賣傻。」
驚喜過後,韓美惜又被嚇得後退了兩步,她以為自己才是偽裝得最好的那一個,沒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到最後她已經搞不懂到底誰是誰非了。
「他知道嗎?」
這個他,她們二人都知道是誰,因此就沒有必要再指命道姓了。
「前段時間才知道。」
听到這個答案,韓美惜不由得抽了口冷息,原來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個。
「薜夫人,我送你回去!」韓惜不敢再問下去,有一個道理她明白,真相知道得越多,只會讓人越痛苦。
「你要送我回哪里去?」
「送你……」是啊,她要送楊清華回哪里呢?如今知道她沒有瘋,定然不可能再送回精神病院,可如果送回薜家……可能送回薜家嗎?想必楊清華這輩子也不願意再踏進那個地方半步吧。
楊清華起身,笑著走近她,伸手牽起她的︰「就讓我住在這里吧!」
「可是……」
「可是什麼?該不會你嫌棄我這老太婆吧。」
「薜夫人您不嫌棄這里就好了。」
「不要薜夫人這麼叫,顯得生份了,如果你願意就叫我楊阿姨吧。」楊清華看著她圓潤的肚子,伸就就想模模,那里孕育的可是她的親孫子啊。
韓美惜本能地避開,往後退了一步,只要跟孩子有關的事,她就習慣性地緊張起來,誰也踫不得。
「美惜,你叫美惜是吧。」
韓美惜點點頭,並不吃驚楊清華為何會知道她的名字。
「美惜,翼兒他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楊清華笑了笑,再繼續說道,「他常說,我的美惜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女人,有了她我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薜夫人,如果您願意留下來,我不阻攔,以後你的生活還是會有人定期來打理。」她不想听那些過往,他對別人說的,她是沒有听到。但他對她說的,她一個字也沒有漏下,听得清清楚楚。他從來沒有愛過她,以前的甜言蜜語只不過是騙她的謊話。
「美惜,你听我說。」楊清華也大概明白兩人之間現在的關系,極力想為兒子說幾句好話,「翼兒他真的在乎你,是真的愛你。」
「薜夫人,這些我不想听。」愛與不愛還有什麼關系呢?在她狠心刺下那一刀,在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時,有他告訴告訴她,她不再是他的妻子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再無任何關聯了。
「我知道你在怪他,怪他三年前沒有救回你們的孩子,可是他也不是不想的啊。你痛,他也痛啊。」
「不要提孩子。」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即使過了三年,她也無法忘記他叫醫生打掉她的孩子時的冷漠與無情。一千多個夜晚,她的夢里從來沒有間斷過。
「不提,你永遠也不會願意面對真相。」
「真相?」什麼是真想?難道每個人都可以跳出來告訴她一個所謂有真相嗎?她才不要听,也不要相信。
「你該不會真的記不得了,打掉你孩子的人不是薜龍翼,而是綁架你的人。」楊清華看著她,觀察著她的面色,知道這些話她已經听進去了。
「綁架我的人?」她努力回想,綁架她的人難道不是薜龍翼派來的嗎?
「綁架你的那些人,傷了你和孩子,當龍翼找到你的時候,醫生告訴他,小孩沒了,如果不及時手術大人也會沒命的。」
「不可能。」不會是這個樣子的,明明是薜龍翼要打掉她的孩子,楊清華怎麼可能顛倒黑白事實呢。
「信不信由你,只要你願意,就一定能想起忘記的那段過往。」
「不……」這個時候,怎麼能讓她相信,害死她孩子的凶手不是他。
「他為了保護你,默默地為了做了許多事。」
「不是的……」她想要否定,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明明那些傷害還瀝瀝在目,卻又被幾句話動搖了自己的心。
「當年他查得薜堂靖與常文欣的奸情,卻一直瞞著你,你說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
「你可能還不知道,二十六年前那場車禍最直接的凶手就是常文欣。」
「不要侮辱我的母親,她是被逼的,她不是自願的。」韓美惜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母親都死去了,還要在她老人家的身上加一條無辜的罪名。
「被逼的?」楊清華冷冷地笑了起來,「在龍翼和你哥哥剛出生那會,他們倆個就勾搭上了,薜堂靖一直找機會想除去韓家父子二人,最後的幫凶就是常文欣,當年如果不是她對韓俊父子的車子動了手腳,那場車禍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不,你胡說,不是真的。」韓美惜一步步後退,心驚得想要逃跑,絕對不願意相信那就是事實。
「而你,還說不準是誰播下的種子。」
楊清華又加了一枚重量級的炸彈,炸得韓美惜腦子一片空白,天與地仿佛都轉了起來,將她卷進一個漩渦當中,進退兩難。
「你胡說!」她抱著腦袋不停要嘶吼著,不,絕對是楊清華惡意的報復,母親那麼善良,那麼愛著父親和哥哥,怎麼會是那場車禍的罪魁禍首。這不是真的,絕對不可能是真的。她轉身跑了出去,不想再听那些有的沒有的東西。她一遍遍勸著自己,要相信自己所看到,所感受到的。可楊清華的話就像魔咒似的,一遍遍在她的耳邊響起,想忘記卻怎麼也忘記不了。
就在這時,一個影像閃入她的腦海中︰
一個廢棄的修車場,陰暗潮濕,在那個小小的被風一吹就會倒的鐵皮房里。她看見五個粗壯的大漢坐在里面喝著酒,喝完酒之後,一個提著一個空瓶搖搖晃晃身角落里走去。角落里綁著一名女人,她的樣子極為狼狽,她為斷地掙扎,不停地磨蹭,雙手已磨出了血,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可她好像不知道痛一樣,綁在身後的縴手一刻也沒有停下來,好像這樣就能逃掉。
向她走近的那名長像恐怖的男人,打了個酒嗝,砸破了手中的空瓶,舉著尖銳的玻璃向她貼近。
「老大,這妞長得不錯,要不讓哥幾個嘗嘗味道如何。」
她嚇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卻還是壯著膽,吼了出來︰「滾開,不要踫我!」
而那男人像瘋了一般,提著她就扔到另一邊,緊接著又扔了過來。直到小月復傳來一陣陣疼痛時,她才開始後怕起來,她不要命可以,可孩子絕對不能有事啊。她現在後悔了,如果這麼逞強,後悔害了孩子。可那些人根本不給她多想的機會,一腳又踢上她的小月復。
痛,疼痛蔓延至全身,她想動一下,也成了困難。她在心里默默地念著︰「翼,救我!救我們的孩子!」
她等了好久,等到全身沒有了力氣,再也無法睜眼里,都沒有等到他的出現。
他是不是也不要她,是不是拋棄她和孩子了。
她害怕得顫抖起來,全身不停地抽搐著,不知道是誰又踢了她一腳,讓她昏了過去。
直到最後,她也沒有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與那雙強健的臂膀!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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