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間,熟悉的裝設,唯一變了的,是吻著她的男人。
「喬擎梟!你不是他,你永遠也取代不了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韓美惜用盡全力推開他,說完,她選擇忽略他眼神中的那抹受傷的神情,轉身抱起熟睡的羽羽就準備離開,「你不走,我們母女走!」
喬擎梟並不阻攔,而是緊隨其後,不讓她在薜家過夜,就是他今晚的目的,他何樂而不為。他並不希望她住進那個房間,並不希望她因一點點的東西就想到那個男人,他要想盡辦法讓她的心里只裝著他。
「美惜,你慢點!」跟在身後的他,看著她急跑的步子,又開始擔心起來。
剛走到一樓,洪嬸可能是听到這邊的吵鬧聲又急匆匆地跑來︰「美惜發生什麼事了?」
「洪嬸,抱歉!我不能留在這里。」
看到隨後而來的男人時,洪嬸不自覺地皺眉,冷聲問道,「你怎麼在這里?」在她的心里認定韓美惜就是薜龍翼的人,看見別的男人半夜出現在這里,沒拿著掃帚干人已是很不錯的事。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他挑眉,語氣低沉並帶著少許怒意。態度不僅沒有因為擅闖私宅而有所收斂,反而還問得理所當然,給人高高在上目無一切的感覺。
「這里的主人姓薜,而不是姓喬。」在薜家做了幾十年,洪嬸見過的人也多,說起話來頗有幾分架式。
「既然認得我,那也你該知道我和她是什麼關系。」他看向韓美惜,最後指著她懷里的孩子,「我才是羽羽的爹地。」
「美惜,是真的嗎?」洪嬸看向韓美惜希望得到一個準確的回復,倘若真如這個男人所說,孩子是他的。那麼韓美惜這樣做無疑是給薜老爺子天大的打擊,老爺子那把年紀哪還經得起這般折騰。
「洪嬸,不……」
韓美惜還沒有說完,懷里的羽羽像是被人給吵醒揉著雙眼抬起頭了看了看,看到喬擎梟之後,那雙銅鈴一樣的眼楮,立即睜得大大的,揮舞著小手,高興地叫了起來︰「爹地,羽羽要爹地。」
「寶貝兒真乖。」他一把抱過她小小的身子,夸獎的同時在她小臉上親了親。
「美惜,我知道你是為了哄老爺子開心,但你也不能騙他呀。」洪嬸像看到毒蛇猛獸般,不可思議地瞪大著雙眼,搖著頭一步步往後退去。
「洪嬸,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只說一次,羽羽她是薜龍翼的女兒。」韓美惜向來性子冷漠,不習慣向人解釋,這會兒多說這兩句完全是考慮到薜老爺子的身體,倘若他听到這些話,後果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真的嗎?」
「我沒有必要騙你。」韓美惜不再做過多的解釋,轉身看著羽羽,「羽羽,回到媽咪這里來。」羽羽是他留給她的唯一,是她唯一還能感覺到他曾經存在過的聯系。羽羽是他們共同的孩子,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羽羽要爹地。」羽羽搖搖小腦袋,可能是嗅出氣氛不對,趕緊往摟著她的強健胸膛里鑽去。
「你要爹地,就不要媽咪了是嗎?」她咬著牙,表示現在很生氣。
「我要媽咪,要爹地……」羽羽抬起小腦袋,看了看媽咪又看了看爹地,皺著小臉,好糾結的想著這個問題,要媽咪就不能要爹地;要爹地就不能要媽咪,她為什麼不能媽咪爹地一起要呢?這個問題她想不明白,小小的腦袋里裝的東西太少了,什麼都不明白。
「我們的事情,你不要逼孩子。」
「我逼孩子?剛剛是誰利用孩子的?」她美眸微眯,冷冷地瞅著喬擎梟,「你要把她還給我還是不還?」
「羽羽,快到媽咪那里去。」對上她的眼神,他知道再惹下去肯定要惹毛她了,因此只好乖乖地將羽羽交出去。她看起來柔弱得像一陣風,性子卻又極其倔強。三年前他已經見識過她的倔脾氣了,如今可不想再受一次苦。
「媽咪……」羽羽知道要受罰了,趕緊裝出一幅小可憐的樣子,扁著嘴叫了聲媽咪,那眼淚在眼眶里轉了起來。
「你這小東西!」看到羽羽那個樣子,再多責備的話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她現在怎麼就覺得這小家伙越來越難對付,總會在她想出辦法修理她之前,裝出一幅小可愛的模樣來。
「美惜,明早老爺子起來看不到你,一定會很傷心的。」見韓美惜還要走,洪嬸又追了過來。
「我明早一早就過來看他。」
「你一定要記得,不然老爺子可要傷心難過了。」
「我會的!」她答應過的事,從來不會忘記!
……
晚風拂來,吹得道路兩旁的樹枝沙沙作響!
一路上,不管喬擎梟梟怎麼逗她,韓美惜也不開口說一句話,更是不上他的車。她抱著羽羽,一直往前走,卻根本就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韓美惜!」一直跟在她們身後默不出聲的喬擎梟突然出聲吼道。
前方的人兒腳步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邁步走起來。
「韓美惜,你是不是要一輩子這樣過下去?」他沖上前攔住她的去路,定定地瞅著她,「你的人生難道就不能離開那個男人嗎?」
羽羽眨著圓圓的雙眼,目光又在兩人身上不停地轉換,大人們真是的,怎麼盡說些她听不懂的話。
韓美惜看了他一眼,仍是不吭一聲,轉過身又要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喬擎梟說得對,這輩子她確實離不開那個男人,他已經在她的生命里刻下了抹不去的印記。
「韓美惜,這麼晚了,你不睡覺,羽羽還要睡是不是?」他對著小家伙不停地眨眼,希望她能幫幫忙。
「媽咪……」羽羽打了個哈欠,嘟著小嘴,「羽羽要睡覺覺了。」
喬擎梟在身後看著羽羽,悄悄對她豎起大拇指,用她不一定看得懂的口型說︰「羽羽真棒!」
「羽羽到爹地那里去。」韓美惜放下羽羽,繼續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仿佛一停下來所有的往事都會浮現在腦海里。她告訴過自己很多次,不要去想他,不想去想過去的事,可是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就是不久前,當看到喬擎梟拿著薜龍翼的衣服時,她看到的竟然是薜龍翼,他在對著她笑,那笑讓她的心好疼好疼。她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壞女人,心里想著他,卻整天和另一個男人混在一起。
很多時候,她不停地告誡自己,去接受眼前這個對她好的男人,可到最後時刻,她又會退縮,不敢再向前跨出一步。
她不得不承認,喬擎梟這個男人如此對她造成的影響,只要有他在的時候,她會覺得好安心;有他在的時候,她可以胡亂發脾氣;雖然他有時會對著大吼大罵,但是她知道,他更多的還是關心她,希望她走出過去的陰影。
可是她怎麼能這麼自私,明知道對他無愛,還要霸佔他的關心與疼愛。
「韓美惜……」
身後又傳來他的吼聲,她听著耳里顫在心里,沒來由得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倒去。
他那雙強勁的臂膀及時將她穩穩地接住,攬入懷中,迫切的關懷聲透出他的緊張︰「你到底想要怎樣?」
從他的語氣里,她听得出,對于她,他真的是無可奈何。明知道她不愛,卻還是想要守護著她。
「喬擎梟……」韓美惜眯起美眸,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縴臂緊緊地圈住了他的頸項,看著他,彷佛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般,深深地、絕望地凝視著他面色鐵青的剛毅臉龐,她哭著吼了起來,「你不懂,你不懂的。」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摟著小家伙,像哄小孩子一般哄著她︰「你不說,我當然不懂;你要是告訴我,我就會懂呀!」
「你知道嗎?我好想他,我好想見他一面。」她哭喊著,聲盡力竭,「可是他說,他不愛我,這一輩子也不要讓我再見到他。」
「他愛你,他從來都沒有不要你。」
「他不愛我,他走了,走得干淨徹底。我找了他三年,連一點音訊都沒有。」
「韓美惜我告訴你,他對你的愛,比任何人都多。」
「你用不著騙我,我知道的……」
「他親口告訴我,要我給你幸福,要我照顧你一輩子。」
「呵呵……」她含淚帶笑,「他憑什麼把我送給你,我有我的選擇呀。」
「他不是送給我,而是求我要好好照顧你。他對你的用心,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我不明白,正如她不明白我的心是一樣的。我不要榮華富貴,我只要他,只要他在身邊身邊就好。你知道嗎?只要他在我的身邊我就好!」她要的幸福很簡單,只要他在身邊,一家三口過著平凡簡單的生活。
「我帶你去找他。」他選擇投降,她那麼想見薜龍翼,那麼他成全她。他不想看到她傷心落淚,不想她過著魂不守舍的日子。
「不用了。」她語氣中飽含無奈,垂下雙手,心中那些疼,那些涼意漸漸退卻,留下一抹透心的淡然。他不願意見她,找到他了又能怎麼樣。
「真的不想見了?」
「不見了,永遠不見了!」她深吸了口氣,抬頭望著夜空。空中繁星點點,美麗地眨著眼,似乎在對她說話。
「韓美惜,嫁給我好嗎!讓我陪你走以後的人生!」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求婚是不是最合適的,只是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他就恨不得將她揉進骨髓里,好好疼愛著。
她回頭看他,鄭重地說道︰「喬擎梟,你想好了,倘若我點頭答應之後,就不會允許你說不字。」
「我想得很明白,很清楚。這輩子,倘若得不到,守不得,我寧願終身孤獨。」他在她的耳邊輕語著,一時之間,充斥在他胸口的情感如熱氣般沸騰。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要答應他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仿佛張開嘴就能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近乎呢喃地在她的耳邊低語,臉上的神情溫柔得教人心碎。她抬眸看著他噙著澀意的臉龐,扁起女敕唇,忍住了想哭的沖動,但她忍不住想吻他的激動心情。
她伸出一雙縴臂環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主動地吻住了他的唇。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訴了他答案。
曾經听人說,回憶,是寄生在身體里的毒瘤,在暗夜的時候開始瘋長,沒有征兆,亦無法逃離。它在你的靈魂里掙扎,然後你的過去被血淋淋的解剖開來,無所遁形。那些殘留的疼痛再也無法根治,他一直緊跟著你,是你無法逃月兌的夢魘。
即使回憶再美好,它也只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將時光定格在那里,我們卻忘記帶它走。當想起的時候,就再也無從找起。所以我們總是一邊走,一邊回憶。
其實,有些東西丟掉了,就再也無法找到,譬如時光,譬如彼時那段她小心翼翼的呵護的愛情。
今天她決定要撥除身體里的毒瘤,連根撥除,讓它再也無法生長。她要用實際行動去告訴那個男人,今後的日子里沒有他,她韓美惜還是能過得很好。她與他,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便已注定這一生要咫尺天涯!
他被那軟女敕的唇瓣吻得掉了心,失了神,甚至忘記了該去回應她,該反被動為主動。許久之後,當她兩片女敕唇離開他之時,他才喃喃啟口,問得小心翼翼︰「你這是答應我了嗎?」
「你說呢?」她臉紅著一笑,抬頭又對上女兒瞪大的雙眼。
「媽咪,嫁給爹地,羽羽要媽咪嫁給爹地……」小家伙並不知道嫁為何意,只是爹地吩咐她,在爹地吻媽咪的時候就對媽咪說,讓媽咪嫁給爹地。可是她又搞不懂了,剛剛究竟是媽咪在吻爹地,還是爹地在吻媽咪?
「你同意了?」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興奮得跳了起來,然後抱著她們母女二人在她們臉頰上各親了兩口。
羽羽抹去小臉上的口水,噘著小嘴說道︰「爹地要娶媽咪,以後不可以再親羽羽了。」
「小寶貝,為什麼不可以?」兩大人不約而同地問著小家伙。
「媽咪會吃飛醋的。」
「你听誰說的?」韓美惜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這家伙什麼時候學得這麼精怪了。
「丁丁姨說的,她說爹地和媽咪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是小電燈泡泡,她還說,爹地和媽咪在一起的時候,我要躲遠一點,然後爹地和媽咪才可以給羽羽生個小弟弟。」羽羽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說出這串話,說完之後悄悄看了爹地一眼。
「真的是丁丁姨說的?」她破泣為笑,真是被這小家伙弄得哭笑不得。
「管它是不是丁丁教的。」他按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在她的額心烙下一吻,「反正以後由我來教羽羽,你就不用擔心了。」
一個大男人與一個三歲大的小女孩,兩人悄悄對了一個眼神,會心地笑了下,趕緊又恢復了一派正經的模樣。
……
韓美惜與喬擎梟要結婚了!
這一則消息暴出,他們的至親好友都不敢相信。
肖書書放下電話許久之後還愣在客廳里一動不動,她真懷疑剛剛那電話是韓美惜打來的,她真懷疑喬擎梟是不是用了什麼特別的手段才將韓美惜搶到手的。然而她又不得不相信,電話那端傳來的確實是韓美惜甜柔的嗓音。
她說︰「嫂子,我與喬擎梟要結婚了,這個月15號在他們家里宴請至親好友,請你和哥務必來參加!」
韓美惜要和喬擎梟結婚了?她舍得放下薜龍翼了?
他們在心底都希望她能放開過去,忘記薜龍翼,開始新的生活。然後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心中仿佛又涌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來。具體是什麼?又沒法說和清楚。
肖書書急得在客廳里走來走去,雖說薜龍翼這人得罪過她,她那時說得也是氣話,從來沒有想過要他們倆真的分開啊。
想她和韓志宇認識幾年而已,現在只要假想可能會離開他,她的心就能痛得抽搐。還別說像韓美惜與薜龍翼那樣,真不敢想像韓美惜此時的心境是如何?是痛到麻木了,還是正被撕裂得血肉模糊。
不行,在這個時候,身為嫂嫂的她一定得去安慰小姑子。肖書書這人說起風就是雨,一想到馬上就得行動起來,轉身跑進房間,準備收拾行李要及時趕去秦川。
韓志宇回到家就見到老婆正滿屋子亂翻,屋內的東西被她凌辱得像剛剛遭過小偷似的。
「老婆,你在干什麼?」
「老公,我的身份證和護照都不見了。」
「你這時找這些東西干嘛?」
「我要馬上飛去秦川,陪陪美惜,她現在心里肯定很難受。」
「發生什麼事了?」
「美惜和喬擎梟要結婚了。」
「結婚?」韓志宇顯然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老婆,是你說錯了,還是我听錯了?」
「我也懷疑是我听錯了,可就是美惜打電話親自告訴我的。」
「老婆你訂機票,我來找證件,我們一起飛秦川。」
「老公,用不著這樣吧!」時間一長,肖書書倒冷靜了不少,見韓志宇這樣,她就覺得奇怪了。
「這婚不能結!」
「為什麼?」肖書書盯著韓志宇,直覺地發現他有事瞞著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情而沒有告訴我?」
「沒有。」韓志宇這人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在老婆大人面前,更不知道說謊。只需看他一眼,肖書書就知道,他肯定有事瞞著她。
「快說。」她壞笑,半眯著眼看他,似乎在對他發出最後的警告,「到底是什麼事情?」
「老婆,真沒有事。」這件事打死他也不能說,他老婆這張嘴從來就沒有秘密,只要讓她知道了,那麼其它人很快也會知道。
「韓志宇,你就這麼對待你親愛的老婆的。」
「真沒有事,你叫我怎麼說?」他快速地想著辦法,想轉移老婆的注意力,要不然憑她的纏功,幾天他都別想清靜下來。
「韓志宇!」這一聲吼,表示她的耐心已經用完。
「你到底要不要去秦川?」
「要,肯定要啊。」
「那就快訂機票呀,再晚今天就沒有班機了。」這個辦法還算好,總算沒再追著他問了。
「你先告訴我什麼事情瞞著我,我們再訂機票。」想跟她玩這招,門都沒有,也不想想她肖書書是什麼人,絕世神偷的嫡傳弟子呀。
「老婆這件事情真不能說。」他沉下聲來,第一次對她黑了臉。
肖書書雖然愛鬧,但也知道事情輕重,扁了扁嘴在心里罵了兩句也不再問了。
她拿起電話,一邊低咕著,一邊很不情願地撥通了訂票號碼。
見不得老婆委屈,也為了以後的日子不被她折騰,他又柔下聲來說道︰「老婆,你要相信我,適當的時機我會告訴你的。」
「老公,我相信你!」肖書書難得懂事,可能是從別人身上看到兩人在一起特別不容易,因此要珍惜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老婆,你真好!」他又抱著她吻了起來,將那些煩心的事都拋到腦外去吧。
……
薜龍翼看著照片中擁吻在一起的兩人,氣血急速上升,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那白色的被套。
他的美惜離幸福的日子不遠了,而他不知道還能不能親眼看見她穿上潔白的婚紗。多年前,他沒幸親眼看見她為他披上婚紗,如今能看見她為別的男人披上婚紗也是件幸福的事。
幸福嗎?真的幸福嗎?但為何听到這個消息時,心還是會疼,那一陣陣如針刺刀絞般的疼痛,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我會等到那一天,一定會等到的,我要親眼看見你穿上聖潔的婚紗,親眼見證你的幸福!」他必須要不停地告誡自己,才能勉強讓自己的心跳正常一點。一陣陣無力感襲來,讓他身子一軟,差點從床上滾落下來。
「上校,上校……」
隱約中,他還像听到謝軍急切的呼叫聲,而後他腦子一沉,什麼也入不了耳。
天地之間一片混沌,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模不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隱約听得從遠處傳來她微弱的聲音,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聲音。
「翼,我愛你!」
「翼,我想成為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
「翼,我還想成為你的唯一!」
她的聲音像滴滴淚珠,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破碎的心。說破碎,其實早已是支離不堪了,為什麼听到她的聲音時還會受傷。如果可以,他想要一杯忘情水,讓他忘掉曾經的美好,忘掉她在他的生命中烙下的痕跡。因為忘不掉,每想起她一次,心還會撕裂般的疼痛著,再想起她時,又會撕裂那還沒有愈合的創口。
愛,那麼熱烈地將他包圍,讓他窒息,讓他迷亂,讓他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從幾歲開始,他就被一雙美麗的雙眼給深深吸引住。他和她一直走,一直在一起,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會分開,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手傷害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舍得請求別的男人來照顧她。
從幾歲開始,他就暗暗發誓,她是他的女人,這輩子他要用自己的雙手給她幸福。然而,上天似乎並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人們常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在我身邊而不知道我愛你。其實他並不這樣認為,人們之所以能說出那樣的話,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死亡的恐怖。當你看著心愛的人在死亡邊緣徘徊時,當你自己一次又一次從鬼門關月兌險時,是否還可以肯定,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
多年前,她病危,他要用自己的血液來救她時,醫院的檢測結果是,他患了世界罕見的DH病毒癥,能治愈的機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九。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倘若他比她先離開這個世界,她要如何活得下去?
想像著自己死去,而她活著卻像一只孤魂那樣游離在這個世界上,冷意一點一點地直擊他的心髒。那種痛,這輩子他再也不要去承受。仿佛他的人生,在一瞬間,從夏天直接奔到了冬天。
依稀記得那個雨夜,他不停地問自己,今後的路要怎樣走?是告訴她實情,還是悄悄地承受這一切?
原本他是打算在她的身體稍好些,再告訴她這一切的,但看到她在他的飲食里滴下鈴蘭花汁的時候,他選擇了沉默。她要讓他死,那麼他隨她的意,只是在死之前,他要用足夠的時間來安排好她今後的生活,即便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還是能活得很好。
多少次,他幻想與她花前月下,十指緊扣;然而他選擇傷害她,傷得她遍體鱗傷。只要看到她的眼,心就會被里面的憂傷撞擊得生疼,就如一片葉子落下了樹枝,終究被埋入泥土之中。
「美惜,美惜……你在哪里?」他想呼喚,卻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讓黑夜將他吞沒。
潛意識里,他唇角微勾,揚起一抹淺笑,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至少看到她是幸福的!只要她幸福了,還有什麼值得他去留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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