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席話,再次讓鳳青璇心里的堅冰融化。那一種被人無條件信任支持的感覺,充實地填滿了她的心,有喜悅,有開心,有感動,有感激。
那一刻鳳青璇感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卻最終化為一句簡簡單單的感謝。「錦兒,謝謝你!」
「小姐這麼說又見外了,小姐和錦兒之間,還需要道謝的話嗎?」錦兒轉過身來,說著,故意拉攏著臉。「下次小姐再說這麼客氣見外的話,錦兒可要不開心咯。」說著,又轉回去繼續忙活。
「嗯,好吧,我知道了。」鳳青璇也不是矯情造作的人,听錦兒這麼說,便也就爽快地答應了。「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起早出發去白雲寺呢。」見該收拾的東西錦兒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時間也不早了,鳳青璇吩咐錦兒道。
「嗯,好。」錦兒點點頭,順手放下紗帳,這才轉過身來,卻並沒有離去,反倒是抬頭望了鳳青璇一眼,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怎麼了?」鳳青璇瞧出錦兒的欲言又止,開口問道。
「小姐,其實錦兒不明白你會為什麼要選擇去白雲寺?是真的要為死去的夫人誦經禮佛?還是小姐心里還放不開,所以才選擇了逃避?」听鳳青璇問起,錦兒也不再遮掩,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其實,姐你別怪錦兒多嘴,說實在的,錦兒一點都不希望小姐嫁進皇宮里,人家說宮牆深深,一入宮門,便身不由己,在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言一行都必須謹慎了再謹慎!
而且,後宮那麼大,佳麗無數,更是無數勾心斗角,小姐若是進宮,也未必就真的會快樂。就拿二小姐來說,二小姐自小嬌生慣養長大,先不管她知不知道後宮的生活有多險惡,就憑她一向為人處世的高調氣焰,就算能夠得到皇上的恩寵,太後的撐腰,但是一個不懂得掩蓋鋒芒的人,活在一大堆豺狼虎豹中,日子又會好過到哪里去?
再說了,皇上既然那麼看重表面,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二小姐再年輕貌美,總有容華老去的一日,可是皇上的後宮卻只會越來越年輕,隨著越來越多年輕美貌新秀的加入,二小姐屆時就算是位居鳳位,留不住皇上的人和心,獨攬著權勢又如何?日子還不照樣難熬!畢竟在皇宮,寂寞是一劑毒死人的毒藥。所以說,小姐,像現在這樣也未必就不好,雖然沒了那尊貴的身份,可是至少小姐是自由的不是嗎?也不必每天都算計著過日子,擔心哪一步走錯了,就萬劫不復!鳳陽侯府雖然也諸多規矩,人情冷暖,可是至少還是小姐的家,在家里,說錯話了也許就是挨個罵,做錯事了也許就是一頓打,怎麼都不至于丟了頸上人頭!
而且,錦兒相信,如今的小姐已經和以前的小姐不一樣了,就算是說錯話了做錯事了,那些個夫人也不敢將小姐怎麼樣的!況且老爺都說了,往後誰要是還敢對小姐出言不遜,小姐就直接將那人給杖斃了!有了老爺的這句話,從今以後不管是誰,見了小姐,嘴巴要想說話,估計還得腦子里先三思了再三思呢。小姐,你說是不是?」
「錦兒,你?」鳳青璇滿臉詫異地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錦兒,沒想到錦兒雖只是丫鬟,看事情卻如此細致和通透,說出那麼精闢哲理的一番話!試問生在古代的女子,哪怕是自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也未必就能如此雲淡風輕的態度看待世間浮名榮華富貴!再則,身為丫鬟下人,哪個不是巴不得自己的主子往上爬得更高,享擁更多的榮華富貴?可是錦兒,她卻看得開,並且只希望她的主子日子可以過得安心開心。
身邊能有這樣的七竅玲瓏心的丫鬟,她鳳青璇還何須擔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混不開?想到這,再想想自己心中的人生計劃,鳳青璇的心情頓時變得亢奮不已。
「錦兒,說得好!寂寞深宮,的確非我所向往!不管我以前是怎麼想的,可是如今我只希望我自己的人生我能夠做主,並且活得精彩!什麼鳳後,什麼王妃,我可一點都稀罕!誰要誰拿去!再說了,每一屆新帝的鳳後都是鳳家的女兒,從大夏皇朝建國至今,都將近一百年了,一百年來都是這樣的規矩,兩族的血緣幾乎都不分彼此了。
這麼近的血緣結親,根本和兄妹之間亂輪沒什麼區別!想起來都覺得惡心心寒,更別說真讓我去嫁了!而且近親結婚,生出來的後代很容易有問題,指不定二妹進宮之後生出來的皇裔還是個白痴低能兒 ,要真是那樣,二妹在宮中的日子還真是讓人堪憂啊!」鳳青璇忍不住贊嘆地豎起拇指,對著錦兒翩然一笑,那一刻不知為什麼,一張丑顏也能讓人看得移不開視線。
「小姐……」錦兒看得一愣,只覺得她家小姐如此笑起來說不出的迷人好看,說話時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簡直勾人心魄。錦兒敢打包票,要不是那半邊有著大片紅色印記的臉龐,她家小姐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錦兒發現她家小姐自從上吊事件醒來之後,真的越來越有神采了,整個人就像是重新注入了鮮活的靈魂,連說話都變得如此張弛有力,氣勢非凡!只是……
「小姐,什麼是近親結婚啊?還有為什麼近親結婚生出來的吼道很容易有問題?」想到鳳青璇話里提到的兩點,錦兒就忍不住一臉困惑。小姐說話的確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只是錦兒也跟著有些理解不過來,就比如她現在問到的這兩點。
「啊?這樣嘛……」鳳青璇還真是被錦兒給問到了。古代沒有生物學,也沒有基因,遺傳方面的知識,一時半會要她解釋清楚還真是有點為難了。「這個你想知道的話,我以後再慢慢跟你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因為明天還得早起。就這樣了,回去睡吧,我也困了。」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鳳青璇干脆就這樣打哈哈想糊弄過去,說著,故意掩嘴打著呵欠,露出犯困的表情。
錦兒听鳳青璇這麼說,又見她的神情疲乏,頓時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道︰「嗯,好吧,既然小姐困了,那就趕緊躺下睡吧,錦兒也回去歇息了。」說完,出于謹慎又檢查了一遍該帶的東西,無一遺漏,這才安心地退了下去。
目送著錦兒離開之後,的確是困乏了的鳳青璇也沒有耗著,而是熄了燈,上床睡覺。
明天的白雲寺之行,她可是帶著任務去的,自然得精神百倍才行!
一夜好眠,第二天鳳青璇起了個大早,在錦兒的伺候下,用過早膳之後,主僕二人便出發前往白雲寺。
通往城門的某條大街上,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勻速地行駛在道路上。
馬車車廂內,一身白色衣裙的鳳青璇背靠在車廂內壁,清冷的目光透過時不時翻起一角的車簾,落在坐在駕座上的兩名體格健壯的家丁身上。不出意外的話,直到她回府,這兩名身強力壯,而且會武功的家丁都會像兩尊門神一樣看守著她吧?
想到這,鳳青璇的唇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冷笑。看來鳳陽侯還真的怕她半路折回去生出什麼事端,壞了他寶貝女兒的大婚啊!不過,鳳陽侯也太不了解她了吧?她是巴不得鳳紫萱入宮的,又怎麼會去破壞呢?畢竟,她可是還指望著借鳳紫萱好好教訓教訓那個賤男皇帝呢!
哼!鳳陽侯以為派兩個會武功的壯丁跟著,就能看住她?那也未免太小瞧她鳳青璇了!
「錦兒,」鳳青璇收回目光,對著坐在她對面的錦兒招了招手,以只有兩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錦兒原本正在低頭正在繡著一塊手帕,听見鳳青璇的喊聲,又見鳳青璇一臉戒備的神色,眼神不自覺地瞟了眼車簾外的兩名壯丁,頓時機警的將頭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