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別說丫鬟被嚇到了,就是冷眼旁觀的鳳青璇也頗為意外。從那身華麗的著裝,鳳青璇以為只是某個登門造訪的貴客,卻不想對方的身份竟然是太後!換而言之也就是她該稱之為姑姑的長輩!
對于這位太後姑姑的到來,鳳青璇的確是大覺意外!鳳青璇沒有見過這位所謂的太後姑姑,
不由地目光含蓄地打量起她那所謂的太後姑姑!
看見鳳紫萱和老婦人身後站著的那道華麗身影,第一眼鳳青璇便大覺不可思議!
她以為能夠所謂的太後姑姑,年齡應該和鳳陽侯相差不會太多,外貌上應該也是。卻不想這差距也太大了,不僅大,還大得嚇人!在鳳青璇想來,已經貴為太後,兒子都要奔三的女人,保養得再怎麼好,起碼也是個美貴婦的樣子吧?可是眼前的哪里是什麼婦人?那一張年輕美麗的臉蛋,看上去竟然和她面前的芳齡十七的鳳紫萱無異,甚至精神態比起鳳紫萱這個花季少女還有好得多!
也難怪鳳青璇會這麼覺得,今天的鳳來儀穿著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的長棉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干,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非但不顯得臃腫,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而且鳳來儀保養的功夫本來就很好,再加上這一身較平時還要年輕態的穿著,看著確實比鳳紫萱還要年輕精神好。
要不是耳邊一直不斷的丫鬟的求饒聲,鳳青璇真的很難相信眼前的少女真的是她該喊一聲姑姑的長輩。
「求太後娘娘網開一面饒了奴婢……求太後娘娘饒命……二小姐饒命……」丫鬟一邊求饒,一邊重重地磕著頭,沒一會兒額角就一片紅腫,隱隱有血絲溢出。要不是忽視了她先前的囂張,這會兒看著倒是很讓人于心不忍。
眼前的丫鬟,換作是平日,鳳紫萱不僅會網開一面,沒準還會重重有賞!畢竟這個丫鬟羞辱鳳青璇那個丑八怪的事她是很樂意見到。特別是這個時候,想到早上出宮時太後姑媽無意間提到將鳳青璇這個丑八怪賜婚給當朝的雲丞相時,鳳紫萱心里就憋了一口悶氣!
沒想到那個丑八怪如此好命!長成那副尊容,還什麼事也不用操心便有人替她擔待,這一次賜婚的雲丞相她是見過的,除了是個臣子之外,和皇上比起來一點也無差!最重要的是,據說這個雲丞相還是個脾氣極其好的人,不管遇到什麼事,他臉上那抹溫潤的笑永遠都不會消失不見!難怪當初表姐見過一面之後,便心心念念著不忘!只是如此好男人,卻因為一道聖旨,和鳳青璇那個丑八怪糾纏在了一起!
不用想,她也知道這一次的賜婚是再也不會生出什麼變卦!畢竟雲丞相可不是七王爺,僅僅只是一個臣子,就算心里再有不滿,也斷不會抗旨不尊!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這個道理。不過,听太後姑媽的意思,雲丞相知道這件事之後,不僅沒有絲毫的不樂意,反而欣然地謝恩。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有絲毫介意要娶鳳青璇這個丑八怪為妻!
想到這些,再想想自己的這些天在皇宮過的地獄般的生活,鳳紫萱怎麼能不恨?她當然恨!而且是恨不得鳳青璇現在就死在她的面前!她的日子不好過,鳳青璇這個丑八怪也別想得到幸福!要不是她剛進宮,心月復人選方面還沒有打點好,以致未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否則在聖旨宣讀之前,她就能讓鳳青璇這個丑八怪死在從白雲寺回來的路上!
正是因為得知消息太遲,她才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說實話鳳紫萱其實很想嘉獎一下這幾個丫鬟的行為,不過,今日只能怪這個丫鬟自己不走運了。說出那番人人都听到的指責鳳青璇那個丑八怪的話也就算了,偏偏還不長眼,竟敢拿掃帚往當今的太後娘娘身上砸,這不是撞釘板找死是什麼?她可不想為了一個丫鬟,而得罪了這個太後姑媽!
「你這個賤婢做錯事了還想求饒?」厭惡地看了眼地上磕頭磕得咚咚響的丫鬟,鳳紫萱將視線轉向身後的鳳來儀。「姑姑,這個賤婢差點傷了姑姑,不知姑姑要如何發落?」
鳳青璇打量的視線早就收回,听見鳳紫萱的詢問,也有些好奇鳳來儀會如何處置這個丫鬟。
站在兩人身後的鳳來儀不語,似乎是察覺到鳳青璇打量的目光,抬眸朝著鳳青璇投去一瞥,眼波平靜的嚇人。「欺主的奴才要不得!亂嚼舌根的奴才更加要不得!拉下去拔了舌根,再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輕描淡寫的口吻,自然而發的語氣,這樣的話從鳳來儀的嘴里說出,仿佛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而不是在決定一個人的死活!
要一個人死還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從鳳來儀處置丫鬟的理由看來,很顯然正是听見了丫鬟先前的那番指責鳳青璇的話。
「啊——」鳳來儀的話音剛落,丫鬟頓時嚇得驚叫一聲,來不及再說半句求饒的話,整個人便直接暈死了過去。
很快便有下人上前將人拖走,剩下的兩名丫鬟早已經嚇得瑟瑟發抖。鳳來儀的目光才向她們掃去,兩名丫鬟便不自覺地跪倒在地。
鳳來儀的臉色依舊平淡得嚇人。「這兩個丫鬟也拖下去,杖斃!」輕的淺的似春風的語氣,仿佛吹不起半點的漣漪,然而話音落,便又有兩條人命注定要在這個世上消失。
不顧這兩個丫鬟又哭又喊的求饒聲,鳳來儀平淡的眸光在一眾下人的臉上轉了一圈,朱唇微啟,悠悠的語氣道︰「往後誰還敢再對你們的大小姐不敬,就是這樣的下場!」
短短的兩句話,如春風般吹進一眾下人的心里,激起的卻是千層浪!
若說之前鳳陽侯的那番話,是根粗大的棍棒,那麼今天鳳來儀的這番話便是一把鋒利的大刀!棍棒打下來會痛,但是若只是一兩下的話,還死不了人!但很顯然這把大刀就不一樣了,只稍一下絕對見血出人命!
有了太後娘娘的袒護,大小姐以後再鳳陽侯府即便還是一如往常的不得寵,估計誰也沒有那個膽量再去興風作浪了!
「發生什麼事了?」就在那兩個丫鬟被拖下去的時候,鳳陽侯府的暫定女主人二夫人徐氏聞訊趕來。正好听到鳳來儀的警告一眾下人的那兩句話,鳳來儀這一次出宮是臨時決定的主意,說起來鳳來儀上一次出宮的時候,鳳青璇的母親祁靈月仍然在世,自從祁靈月去世之後,鳳來儀也因為先帝病重,為兒子謀劃帝位的事一直月兌不開身,便再也沒有踏進鳳陽侯府一步。
說起來,起碼也有幾年的時間了。之前因為祁靈月還在世,每次鳳來儀出宮,負責接待的都是祁靈月這個當家主母,因之鳳來儀是向來極為注重規矩的人,故鳳陽侯府的其他女人一直未有機會得見,包括如今是鳳陽侯府半個當家主母的二夫人徐氏。
雖然說是半個當家主母,不過當事人徐氏可不是這麼認為。在徐氏的心里,特別是鳳紫萱進宮之後,在鳳陽侯府,徐氏便一直以當家主母自居,實權在握,差的不過是什麼時候身份轉正而已。如今徐氏在鳳陽侯府是橫著走,也不敢有人說半句不是。其實這一次三個丫鬟會在這里大嚼舌根,就是徐氏安排的!
追究起來除了她自打進了鳳陽侯府起便沒有喜歡過鳳青璇這個嫡女之外,當然還和這一次的賜婚有關!具體的原因和其中一個丫鬟說的那樣,徐氏原本是答應了自家佷女要幫忙撮合佷女和雲丞相的婚事,誰知她謀劃得正起興,一道聖旨就生生將她的念頭給斷絕了!當時,宮里的公公將聖旨的內容宣讀完畢的那一刻,徐氏差點心里一口惡氣出不來憋成內傷!
再加上之前鳳青璇弄死她的得力助手喜兒的事,新仇加舊恨,徐氏自然不會讓鳳青璇有好日子過!但是礙于找不到理直氣壯教訓鳳青璇的借口,于是徐氏便按安排丫鬟到鳳青璇面前挑事兒,到時候徐氏就有借口出手!當然為了避嫌,徐氏故意一直躲在自己的院落里,吃著點心听著小曲兒,倒是舒心的很!
只是徐氏沒料到,半路會殺出鳳來儀這個程咬金!這一次鳳來儀出宮的事極其隱秘,再加上她這一次出宮其實是為了見見鳳青璇這個她心中覺得愧對的大佷女,因此才下馬車便迫不及待地讓鳳紫萱帶路前往月雅苑,因此鳳紫萱也還未來得及見到徐氏交待一番。
不過有醒目的下人,知道鳳紫萱回來了,還是第一時間向徐氏報告了。只是連徐氏都不認識鳳來儀,那些個下人就更加不用說了,因此徐氏壓根就不知道鳳來儀就是當今的太後。
徐氏听了鳳來儀那兩句袒護鳳青璇的話,第一反應就是鳳來儀在跟她唱反戲,一張臉當場就垮了下來。連鳳紫萱這個寶貝的女兒在跟前都顧不上,便將注意力放到鳳來儀身上。徐氏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因為鳳來儀那張美麗精致的臉蛋妒忌得兩眼冒火。對于鳳來儀,徐氏沒想過能夠跟著自家閨女一起的身份必定也是大有來頭,率先想到的是艷妓舞女之類的,來鳳陽侯府自然是為了倒貼而來的。
想到這,徐氏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燃燒到最旺,當場就將心里的不滿發泄出來。上前兩步,一把將鳳紫萱和金嬤嬤推開,一只手指毫不客氣地對著鳳來儀的鼻尖指了過去,潑婦罵街般的語氣道︰「你這個女人算哪根蔥?我鳳陽侯府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什麼叫‘往後誰還敢再對你們的大小姐不敬,就是這樣的下場!’?你這個狐媚子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徐氏正罵得起勁,誰知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臉頰上便挨了重重地一巴掌,而甩她耳光的不是別人,正是徐氏最寶貝的女兒鳳紫萱。
徐氏第一句話出口的時候鳳紫萱的臉便綠了,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于是徐氏那一通罵話便順溜地蹦了出來。未免徐氏說得更多,情急之下鳳紫萱也顧不得那麼多,一個巴掌便狠狠甩了過去!
「大膽徐氏!」不顧徐氏錯愕的表情,鳳紫萱鐵青著臉色,也不喊娘親,劈頭便直呼徐氏的姓氏!「你是活膩了不成?竟敢對當今的太後娘娘如此不敬?」
「太後娘娘息怒!」鳳紫萱教訓完徐氏,立刻朝著鳳來儀跪下,先是一番誠惶誠恐地磕頭認錯,咬了咬唇道︰「徐氏有失心瘋,時不時會胡言亂語,徐氏說的那些話,太後娘娘千萬別放在心上。」
徐氏挨了鳳紫萱一巴掌,再听鳳紫萱對自己的稱呼,不知怎麼的心里就憋了一口氣,正想說什麼,卻見鳳紫萱沒有繼續說什麼‘撲通’一聲地就跪下了。徐氏怔了一怔,反應過來,嘴唇張合了兩下竟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太後娘娘?」徐氏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見鬼的眼神打量著鳳來儀。怎麼可能?當今的太後娘娘怎麼可能會如此年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徐氏不相信。
張口就要提醒自家閨女被人騙了,然而瞧見鳳紫萱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再看看那年輕是年輕,卻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鳳來儀。徐氏只覺得那雙鳳目只是微微流轉,就有懾人心神的氣度迫得人喘不過起來。這樣的天威,這樣的氣勢,根本由不得徐氏再有懷疑!
徐氏頓時雙膝一軟,整個人不自覺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