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諾。費爾羅不知道怎麼出凱爾的辦公室的。他沒有回病房,此刻的他回去必定會讓聰明的她察覺出什麼,所以這一晚都將自己丟在醫院的花園。
意大利的白晝溫差大,晚上根本凍得需要你穿棉衣,可布爾諾。費爾羅只著單衣就那樣坐在那里,閉著雙目,維持著一個姿勢,一晚上沒有任何的變動,整個人都像是將外界隔絕了,可是那籠罩著四周揮散不去的憂愁和悲痛又讓人看著忍不住落淚。
這一頁,凱爾站在走廊的盡頭一晚上,看著他就那樣坐著一晚上。
天色泛白,他的體內像是安裝了發條,準時的起身,就算因為一晚上保持一個動作手腳冰冷麻木起身都有些踉蹌絲毫都不減他回病房看望楚媛卿的腳步。
而那些悲傷就像是被一個潘多拉的寶盒給如數的收藏了,再也找不出一絲一毫。
回到病房時,楚媛卿已經醒了,看到他一大早就出現在病房,心底是抑制不住的甜蜜,自然的揚唇,漾起清淺的弧度。
「怎麼這麼早?」自然的伸手握住他的手,那冰冷的觸覺讓她身子一頓,清秀的眉宇緊蹙在一起,擔憂道︰「手怎麼這麼冰?」
「沒事,早上來的急吹的。」一開口這才發現嗓子都嘶啞的不行,就好像被人硬生生打了一拳一樣。
听著那喑啞的不行的身影,楚媛卿一陣陣心疼,將他的手放到胸口不斷的揉搓著,只希望能夠快點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好讓他溫暖起來。
只是簡單的一個舉動,卻給了趨近崩潰的布爾諾。費爾羅莫大的勇氣。
沒事的,雖然沒有孩子,可他還有她,只要有她在,以後一樣的也可以再有孩子。
反手一勾,將她抱進懷里,重重的呼吸著從她身上溢出的溫暖味道,冰冷的心也逐漸有了溫度,「我們今天回家。」
今天的布爾諾很反常,楚媛卿自然感覺得出,只是腰月復間不斷縮緊的手讓她沒有詢問任何問題,乖巧的點了點頭,柔聲道︰「好。」
他現在要的不是自己的詢問,而是配合。
雖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可她會讓他知道,無論他發生什麼她都會在他的身邊。
剛進來的凱爾就听到布爾諾。費爾羅要求出院,不由快步上前拒絕,「不行。」
現在出院,那孩子怎麼辦?
這個孩子受傷害的程度太重根本不能留下來,他應該盡快做出決定流掉孩子,而不是在這個時候出院。
听著身後傳來的拒絕聲,楚媛卿從他懷里探出頭,看著一臉凝重的凱爾,眉宇間的困惑更重。
「為什麼?是不是我的身體出了問題?」
「不是。你很好。醫生說了沒有任何問題。」在凱爾回答之前率先回答。
布爾諾。費爾羅警告的看向凱爾,森然銳利仿佛他敢說出來就會跟她拼命一般。
望著這樣決絕的他,凱爾突然覺得無力,他知不知道這樣回去,那之後的一切就該由他一個人來承擔,他做好了準備嗎?
如果現在不跟她說,那之後放棄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又該怎麼跟她解釋?
一切會出現的後果他想清楚了沒有?
望著那樣堅定的布爾諾。費爾羅,凱爾沉默了。
他覺得此刻如果說出實情就好像是自己親手將他推入地獄般。
他做不到!
楚媛卿像是沒有听到布爾諾。費爾羅的回答,固執的看著凱爾。
兩雙同樣堅決而沉靜的眸子,就像是兩把利刃凌遲著他。
半響,心中的天枰悄然的失去平衡,默默的看了布爾諾。費爾羅一眼,這才極其緩慢的點頭,「只是你之前有流產跡象,所以希望你們能夠在醫院多呆幾天,以保安全。」
聞言,一直緊繃著的楚媛卿這才松了口氣,笑意再次浮現在臉上,擰眉想了下這才轉身問,「你覺得怎麼樣?」
雖然她也不喜歡醫院,可如果是為了孩子,她在這里。
人多嘴雜這個道理布爾諾很清楚,她知道自己懷孕不就是如此。
所以醫院他是不能繼續呆下去的,他現在不能冒一點的險。
「沒關系。我已經在家里請了一支醫療隊,回去了他們會照顧好的,而且家里的環境也要比醫院適合養胎。」
其實醫院並沒有多好,只是因為這里的距離醫生最近,有著最先進的醫療設備,論環境還真的不怎麼樣。
所以當听到說家里既然已經具備了這樣的條件,楚媛卿自然欣然同意。
「凱爾謝謝你。我們還是回家。」
見她答應,布爾諾。費爾羅不由松了口氣,轉身便開始收拾起東西。
雖然知道回去,可也沒想到會這樣的急,所以看到布爾諾在自己答應的下一秒就開始收拾東西楚媛卿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
心底百轉千回,卻什麼也沒說,乖乖的由著他擁著離開醫院。
看到那消失在大門外的倆抹身影,凱爾眉頭蹙得更緊。
為接下來暗沉的生活!
回去之後布爾諾果真將一切都打點好了。
她有專門的營養師,有婦產科權威的醫生,就連那些醫療器材也一應俱全,這樣的待遇完全是王後級別。
孩子的事情穩定下來,楚媛卿自然還記得組織交給自己的任務。
只是這任務可能要變個樣了。
這天,一直陪著楚媛卿的布爾諾。費爾羅在幾次催促下終于出門了,而這正好給了她一個可以聯系外面的機會。
假借著無間休息,楚媛卿拿出那支很久不曾用的手機。
想著之前給家里人的承諾,不由心生愧疚。
當初以為可以狠下心來完成組織的任務,那麼以後便可以和家人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她跟布爾諾結婚了,而且還有了孩子,這一切都告訴著她,有些事情不可能那麼瀟灑了。
那里有一群愛她的家人,可是這里卻只有布爾諾一個人。
在發現自己愛上他之後她真的無法再做到對他視若無睹,所以她最後的選擇可能就是……
握著的手機不由縮緊,只要一想到打通這通電話後他們那希翼的話語心就忍不住一陣的抽痛。
可是現在能夠幫她的就只有哥哥了。
斂了斂心神,楚媛卿努力的讓自己保持著鎮定,撥通了楚崠蓮的電話。
而那方,楚崠蓮剛結束會議,看著這熟悉的電話號碼,心猝然快了一下。
從上次卿卿給他打過電話之後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如今再次接到他怎麼會不激動。
雖然她保證過不久之後會回來,但沒有看到她安然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他都不會放心。
「卿卿。」
听著電話彼端傳來的爾雅嗓音,楚媛卿之前做好的一切心防瞬間崩塌,澄澈的眸底氤氳著霧氣,貝齒緊咬著唇瓣不讓自己泄露出一絲的哽咽,手緊緊的握住手機,良久都無法正常的說出一句話。
而那邊,楚崠蓮像是知道了解她此刻的心情,那聲卿卿之後便給了她充足的時間,只是握著手機安靜的等著。
在確定自己能夠正常交談之後,楚媛卿這才輕柔的開口,「哥。」
一聲哥立刻讓楚崠蓮心頭痛了下,雲淡風輕的俊顏出現了皸裂,嗓音變得喑啞,低低的應道︰「嗯。」
「哥,我想你們了。」
想爺爺、想女乃女乃、爸爸、媽媽、大家,所有所有的人。
還有那從未見過面的小佷兒!
她真的好想。
隱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滴落了下來,濕潤了面龐也沾濕了心靈。
听著她說著想大家,楚崠蓮發現自己無法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卿卿看著澄澈不諳世事,可他一直都知道她比誰都堅強,可是這樣堅強的她竟然那樣無助的跟自己說她想家了,造成她這樣的自己又能說些什麼來安慰。
所以他沉默了。對楚媛卿的愧疚是他這輩子也無法償還的債。
像是知道只崩潰的情緒影響到了楚崠蓮,楚媛卿立刻抹去臉上的淚水,抽噎了幾下,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輕快才道︰「哥,別跟家里說我說了這句話,尤其是跟楚陸修不然他又要說我沒長大了。」
孩子氣的話語讓楚崠蓮更加心疼,柔柔的應答,「好……」頓了頓,楚崠蓮終是問道︰「卿卿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大哥去做?」
雖是詢問,可有著對她的了解,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可解決的事情她才會有情緒這樣失控的時候。
「哥,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件事。」
如果說還有誰能查到四月一日那天發生的事情,那就只有死神的白虎了。
大哥是青龍,如果他出面請白虎幫忙,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什麼事你說。」不說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這是他欠她的。
見他答應,楚媛卿不由松了口氣,沉聲道︰「我想讓你幫我去查四月一號在意大利組織的一名特工被暗殺事情的始末。」
「我要詳細到這名特工出事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聞言,楚崠蓮頓了下,隨後立刻道︰「給我幾天時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