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上天伊也沒有回來,看著電閃雷鳴的窗外,陳淨喬的手一直停留在平坦的小月復上,心神飄渺。
雨水 里啪啦的拍打在玻璃窗上,流淌著一道道透明的痕跡,朦朧了窗外的夜色。
她沒有打電話找天伊,因為她知道電話肯定打不通,可是同時她也知道天伊現在一定會特別難過,也恨透了她的殘忍和冷心。
他在醫院時的每一聲淒楚乞求都像窗外的雷聲一般,深深的響徹在她的心頭,轟的她渾身顫栗,疼的要命。
天伊,小姨愛你,因為愛你所以不能害了你,將來一定會有一個專屬于你的好女孩成為你的妻子,你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相親相愛,她會成為你手心里的寶,而你依然是我手心里的寶,小姨會參加你們的婚禮,會為你們帶孩子,會…
雷聲越來越多大了,心怎麼這麼疼呢…
陌生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陳淨喬有些迷茫,片刻後才恍然回悟應該是高俊淵打來的,「喂,俊淵?」
電話那頭並沒有因為她的接通聲而說話,只能听到一縷縷輕微的呼吸聲,可是那呼吸聲似乎很低沉、很滄桑,「是俊淵嗎?」
清了一下有些沙啞的嗓子,對方才以微弱而疲憊的聲音說道︰(能在這個時候听到你的聲音真好…)
高俊淵的聲音和語調都很奇怪,這讓陳淨喬不自覺的蹙起秀眉,「俊淵,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饒是她性子再沉悶冷淡,也是有著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覺的,所以她覺得今晚的高俊淵有些不對勁。
她知道今天高家老頭子把他叫回去的很急,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事情,但她認為高俊淵此時情緒不對一定是和高家老頭子叫他回去有關,難道高家給他氣受了?
陳淨喬平生最最厭惡的就是花心又不負責人的男人,瀟灑快活的時候沒心沒肺,有了孩子又不盡父親該盡的義務,簡直就是一群上層社會的衣冠禽獸。
對方又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輕笑一聲道︰(沒事,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聲音。)
抿一下雙唇,「俊淵,你知道我不喜歡隱瞞和繞彎子,所以有什麼話咱們就要直白的說出來,不要因為怕傷害到對方而說些什麼善意的謊言好嗎?」
(傻瓜,我哪里說什麼善意的謊言了,是真的想你了。淨喬,我…今晚不能去接你了…)
聞言,陳淨喬心頭的疑惑就更深了,她其實本來也沒打算今晚去高俊淵那里的,可是他竟然主動說不能來接她了,那麼,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俊淵,告訴我,是不是你和家里說要娶我,他們不同意?」雖然高家人不知道她和天伊的事情,但畢竟她也是比高俊淵大六歲呢,而且在商場上的名聲也不能算好,試想誰家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既冷淡沉悶又年紀大的女人做媳婦呀。
她此時的心思已從話語間透露出來,高俊淵自然是猜到了,(淨喬,不要亂想,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人,他們根本沒有權利阻止我娶你,只是…)
他的欲言又止和蕭索的語調讓陳淨喬又開始往其他地方猜想了,「那你怎麼了?是不是高家人又給你氣受了?高老頭怎麼也是這樣薄情寡意,難道私生子就不是兒子了嗎?那他當時為何出去沾花惹草,又不負責人的亂留種,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平時的冷靜與高雅突然消失不見,此時的她頗像一個憤世嫉俗的小市民,因為她惱恨為何自己在意的人都是有著那樣禽獸不如的父親。
她的言語失控換來了對方一陣輕快的笑聲,接著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沉默。
他的笑聲讓陳淨喬以為自己猜對了,他的沉默也讓她心生疼惜,「俊淵,高家若不念及親情,容不下你,你便解月兌出來就是,憑你的能力會有很多企業願意高薪聘請的,或者你自己從頭開始單干也可以…」她相信即使自己不幫他,他白手起家也會干出一番成績的。
如果她現在能知道高俊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還會不會像現在說的如此輕松,世事無常啊。
然而,電話那頭的高俊淵突然屏卻了沉默,像是自言自語的啟口道︰「淨喬,如果我從此會身無分文、一無所有了,還會有資格娶你嗎…那樣我該拿什麼給你幸福呢,容不下我的不只是高家呀,呵呵…我不怕窮,因為我曾經有過十二年的貧窮經歷,那段經歷是不可磨滅的,只是…」
又是‘只是’兩個字,將他心里的話變成了欲言又止。
「俊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底開始莫名的有些心慌,陳淨喬隱隱不安,感覺似乎有什麼事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讓人無法預料。
(沒事,你快睡吧,以後我再打電話給你。)
他說的不是明天我來接你,說的不是明天打電話給你,他說的是以後…
以後,是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