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匹馬比來時更快的度回到了莊園,路上誰也沒言語。何方的淚水已經止住,不時的看看馬背上的劉蕊,堅定的眼神中泛著溫柔,幽光在眼眶內流轉,誰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
何江樹與何江海對視了一眼,就知道,這些天的事情對他的打擊著實有些大了。
「何方,把心放寬些,天意如此,莫不要耿耿于懷啊。人死了,但咱們活著的人就應該更好的活著!只有活著才能給死去的人報仇!」破天荒的,何江樹說出這麼一番話。
何方在疾馳的馬背上扭頭,報以微笑,但依舊沒有說話。
……
王家莊的堂屋中,一片喜慶,王碩雕,王碩鵬,趙雷,王憤,四人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大肆慶祝。
「趙大哥,你們干的漂亮,來,我敬你一杯!」王碩雕說著把一碗酒遞到了趙雷近前。
趙雷哈哈大笑︰「干了!」說著舉起自己的碗跟他砰了一下,隨後兩人一飲而盡,紛紛亮出碗底。
桌面上又是一陣大笑。
「這事算是成了,等何家莊的那些人回來肯定得直接打到狂狼幫去,到時候咱們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吧。唉,還是老二聰明,雖然耗費的時間多一些,但咱們沒有耗費一兵一卒,兵什麼來著?哦,對了,兵不血刃的就瓦解了何家莊,並且也能大幅度削減狂狼幫的實力!」王碩鵬臉紅脖子粗的說道。
趙雷此時也很高興,知道這事真要成了,他們清風寨肯定能一舉殲滅狂狼幫,從而大幅度擴充自己的實力。想到這里他不禁佩服起王碩雕來。先前下毒的事沒成,心里還埋怨。認為王碩雕這人辦事不牢靠。還想著退出呢,沒想到這第二手計劃竟然如此順利。
等著何家莊群雄激憤吧!
「今明兩天,何家莊必定會與狂狼打起來,全軍覆沒在所難免,到時候狂狼幫實力大減,趙大哥你清風寨的兄弟再去痛打落水狗,豈不妙哉?」王碩雕笑眯眯的說著。不過其眼楮中卻閃爍著一絲皎潔。
「兄弟你心思縝密,我服了!我馬上就回清風寨,開始調兵遣將,而你們也死死的盯著何家莊的動向,到時候咱們一氣呵成共同拿下狂狼幫,等大局一定,我就帶人替你們血洗了何家莊那幫殘兵敗將。精銳都死在了狂狼幫,剩下的人還不是一劃拉的事情麼?」趙雷有些得意忘形。
「那就祝趙大哥馬到功成!」王碩雕見趙雷大喜,臉上不動聲色的說道。
一頓飯草草結束。現在時過中午,趙雷與十幾個土匪架著馬就離去了。心里想到,等我再回來時,整個鷂子山就全是我的了!
……
傍晚時分,何江樹一行七人終于回到家中,但現里面的族人都如臨大敵的模樣,去劉家莊救援的幾個小伙子先一步趕了回來。不過臉上的模樣明顯是剛痛哭過。
看到何江樹,何江海,何方等人歸來,莊園內的族人可算是送了一口氣,趕緊牽過馬匹。
待幾人下馬後,何戰樓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轉,說了一句︰「麻景峰那幫畜生,把劉家莊殺了個精光,連條狗都沒放過,隨後一把火燒了個干淨。他們去的時候整個莊園都燒沒了!」
旁邊那幾個去劉家莊救援的小伙子各個掩面大哭,劉家莊內地獄般的模樣,深深的震撼著他們的心靈。偌大的一個莊園,七八十口人,說沒就沒了!並且還找到了自己族中四個小伙子的尸體,前胸後背早就捅了個稀巴爛。
听到這話,何江樹均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真是好歹毒的心。隨後慢慢的把眼皮閉上。這等慘絕人寰的事情。他們作為外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而何方好似沒听見一樣,臉色平靜的將劉蕊的尸體自馬背上抱下,轉身就要走出莊園。
就在所有族人都目瞪口呆看著他的時候,就在所有人族人都疑惑他懷中抱著的女子是誰的時候,何戰樓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顫抖著又說了一句︰「就在你們走後,狂狼幫來了十幾個土匪,殺了咱們老少九人,然後,揚長而去!」
听到這話,何江樹幾人瞬間石化,由痛苦的臉色直接變成猙獰,那是一種要喝人血的猙獰。何江海仰天長嘯一聲,拔出腰間軟劍,噗的一聲就將旁邊的一顆懷抱的木頭柱子削成了兩截。
半截柱子咚的一聲就砸到了地面上。地面都震了三震。
而已經快要走出門的何方,身子一緊,隨後一陣晃蕩, 當一聲仰面摔倒,懷中抱著的劉蕊死死壓在他的胸口。
「何方,你怎麼樣?」何江樹一個箭步就飛奔過去,等扶起何方一看,他的雙眼都沒有焦距了。
其他的族人連忙圍了上來,均緊張的看著他,家里出的事太多了,何方這個好苗子決不能再有事啊。
先是何山死了,後又是劉蕊死了,現在又听到噩耗,家里人又死了九個。
何方大腦一片空白,陣陣眩暈不斷沖擊著他的腦部神經,猛然間他淒慘的一笑,隨即又無比猙獰的大吼道︰「這是為什麼?怎麼想好好的活著就這麼難!!!」
「何方,你不能這樣,男子漢大丈夫,有些事得扛起來。不能被壓趴下!」何江樹嘴唇哆嗦著說了一句。
何方自下而上看著頭上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經歷了這麼多事,已經不算稚女敕的臉膛猛然繃緊,是的。我不能倒下,這些親人還需要我。還需要我保護!!!
「爹,把去了的人葬了吧,不要耽誤。!」何方好似煥了生機,掙扎著就站了起來,而懷中自始至終都抱著劉蕊的尸體。
何江樹一听,欣慰的點點頭,拍著他的肩膀說︰「劉蕊,就葬在咱們祖墳吧。咱們以後常去看看她!」
他這麼一說族人才終于明白,原來這個死去的姑娘就是何方那相過親,準備擇日就要下彩禮的媳婦。幾個年紀大的族人立馬別過了頭︰何方這孩子,命怎麼就這麼苦。
听到老爹說話,何方笑了,扭頭跟二叔說︰「叔,省省力氣,殺敵人!」
何江海自砍斷一根樹樁後,一直就沒有說話,他通紅的雙眼看著何方,兩腮的肌肉不斷起伏,緩慢的將軟劍塞入腰間,抿著嘴,重重的點了點頭。心里說話︰我攢著,我攢著,總有一天我要殺光那幫狂狼幫的土匪!
這時何虎瞪著眼,咬牙切齒的說︰「人不能白死,抄家伙,咱們跟狂狼幫拼了!」
「跟他們拼了!」
「我要剁碎了他們!」
剛才不住哭泣的小伙子們听何虎這麼一說,均把眼淚擦淨,如同一頭頭怒的小老虎般推搡著就要出去拼命。
「算我一個!」「也算我一個!」何戰樓老哥倆也紅著一雙眼跳了出來。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群雄激憤,叫嚷動天,何江樹與何江海對視了一眼,默默點點頭,招呼一聲︰「把死去的族人統統下葬,然後,一起去狂狼幫,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小伙子們把臉繃成了鋼板,一聲又一聲的吼道。隨後一哄而散,各自去搬運尸體,準備去後山埋葬。
何方久久不曾言語,牙關咬了一回又一回,最後在這個當口說了一句︰「你們不能去!」
一句話人們全拿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心說啥意思?死了這麼多親人不叫我們報仇麼?
何江海與何江樹也看著他,不明所以。
「我去!」何方堅定的說道。
「你自己去怎麼行?那不純屬送死?」何江海急忙說了一句。他知道何方的脾氣,如果決定了一件事就很難改變了,所以趕緊就呵斥了過去。
其他的小伙子紛紛醒悟,原來何方是這個意思,剛才誤會他了!
「人多力量大,要去一起去!」何風來到何方近前,伸出了右手!
何方沒有理他,而是四周環視了一眼大聲說︰「咱們去報仇,不是拼命!」隨後看著何江樹又說︰「爹,再回來的路上你跟我說過,人死既是天意,咱們活著的人應該更好的活著,才能為死去的親人報仇!你難道這麼快就忘了?狂狼幫一百多土匪,均是三星元者以上的實力,咱們滿打滿算就二十人,就算我,爹,二叔,咱們三個略強,但面對一百多如狼似虎的三星土匪,你說,這是報仇麼?這才是自尋死路!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希望。另外,爹,二叔,你倆近些日子不能再出莊園,避免這類似的事情再次生。今夜,我只身一人模過去,能殺多少殺多少,保證能全身而退,請你們相信我!」
何方一口氣說完這番話,眼楮中無比清澈,完全沒有摻雜一絲憤怒的情緒。顯然他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已經懂得了思考。所有的族人都沉默了。知道他說的在理。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難吶,一個人去狂狼幫,怎能叫人放心?
「你…」何江海就說了一個字,眼神爍爍閃動。
「二叔,爹,我心里有數!」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奔後山走去。
當把劉蕊的尸體埋在墳場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何方拍拍這個低矮的墳包說道︰「等我回來,我找你聊天!」
說完,重新回到莊園,洗了一個熱水澡,穿上夜行衣,後腰的鹿皮套中揣著一把柴刀。長刀綁在後背。
待他出來後,何江樹,母親,二叔,何風,何虎,何戰樓老哥倆,都為他送行。
母親已經哭成了淚人,一把將何方抓住,泣不成聲的說︰「咱們不報仇了好不好?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爹還活不活?」
其他人均露出掙扎的神色,不過看何方如此的堅定,又聯想到他的實力,所以都沒阻攔。
何方擦淨母親的眼淚,就說了一句︰「我舍不得你們,放心,後天,我一準兒回家!」說完一把掙月兌母親的懷抱,頭也不回的走出莊園。
母親一把撲入何江樹的懷里大聲哭泣。
何江樹拍拍她的肩膀說︰「由他去吧,孩子終歸要長大的!」